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狂热的物渐渐变得温柔,比一片飞絮的雪花还要轻飘亲。她放弃矜持,合上眼,全心全意地投入他的梦境;这也许是她今生唯一真正的吻,她的心抽搐起来,她好高兴,能与她爱的男人有个美丽的吻,不枉此生啊!

欧阳楚瑾疲倦地躺下来,连带将她一起拉到他身上,吃力地拨开她耳边的垂发,以颤抖的声音呢喃。「在我和我大哥之间,你比较爱谁?」

「我根本没见过你大哥。」福雨儿聆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欧阳楚瑾有气无力地说:「你最好不要见到他,他病得只剩皮包骨。」

「你不是说他只是有头晕的毛病?」福雨儿蛾眉轻蹙。

「我骗你的,我娘要我这么说。」欧阳楚瑾发出干涩的自嘲声。

「我不怪你,我也有……」福雨儿话还没说完,额头突然被偷袭的吻打断。

欧阳楚理小声而甜蜜地问:「跟我私奔好不好?」

「不好,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虽然我爱的人是你……」福雨儿羞怯地将脸埋进他胸膛,却听到均匀的鼾声。

她抬起脸,看到他脸像炉火般红通通,眉鼻皱成一块,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她赶紧去找伙计要来脸盆,替他擦掉脸上大量的汗水。

看他翻来覆去又不停地呻吟,仿佛身处炼狱里,她为自己不能减轻他的痛苦而感到痛苦;她双手合十,跪在床边,同菩萨祈求,千万则让他死,她愿意减少自己二十年的寿命分给他,让她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运气再坏也坏不过这辈子做扫把星的苦难。

这时,刘大姊走了进来。「我回来了。你在干什么?」

「我在向菩萨祈求让你借到钱,借到了吗?」福雨儿满脸期待地转过身。

「那个小器……」刘大姊盯着她浮肿的嘴瞧。「你的嘴唇怎么了?」

「我烦恼时有咬嘴唇的习惯。」福雨儿心虚的否认。

「二公子强吻你,是不是?」刘大姊可是身经百战的过来人。

「不是,你别乱猜。」福雨儿不打自招的脸比欧阳楚瑾的脸还要红。

刘大姊语气严厉地强调。「有些事,不用我讲,你自己应该要有分寸。」

「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做。」福雨儿转移话题地问:「钱到底借到了没有?」

「借是借到了,不过有个条件。」刘大姊坐到椅上,倒了杯茶解渴。

这年头人情薄如纸,她到了首富石府,石员外不在家,整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石夫人才化好妆来见她。石夫人娘家是鱼商,靠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原本她以为,石夫人会以感激的心情慷慨解囊,没想到那女人只肯施舍五两银,气死她了。她起身告辞,心里却暗自盘算要叫福雨儿来踢石家大门,把石夫人踢成乞丐婆;此时小厮正好进来回报,石员外今晚不回来睡。

石夫人闻言立刻嚎陶大哭,当场说谁能让石员外晚上回家,她就赏银十两,若不是为了二公子,刘大娘才懒得帮石夫人。后来她跟石夫人说,她有办法让石员外以后晚上都留在家里睡觉,石夫人也改口说要帮她度过难关,结果还是经过讨价还价,最后敲定石员外的心只值五十两银。

她这么辛苦,带点羞辱的借了钱回来,福雨儿达一声关切都没有,令她感到相当不悦。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两个偷偷眉来眼去,她全责在眼里,别以为她人不在,就能隐瞒她什么,那种浮肿的嘴唇,她一看就知道是偷吃的证据。

「石夫人的条件是……」

不待刘大姊说完,福雨见不礼貌地打断她。「我先去请大夫来,回来再听你说条件是什么。」随即急急忙忙地往门口走去。

「你别急,大夫只能我去请,你的任务是去完成条件。」

「也对。我去请大夫,大夫恐怕会比楚瑾先死。」

「二公子福大命长,你不要咒他死。」

「我不是咒他,我是怨我自己扫把,带给他噩运。」

「小声点,你是想把他吵醒,让他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么?」

「我没那个意思。刘大姊,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冒失地打断你的话。」

「我也不好,不该拿你当出气筒。」刘大姊心平气和地说。「石夫人给了我五十两银,条件是帮她夺回石员外的心。石员外最近迷恋「醉红楼」的名妓仙仙,你只要去碰仙仙一下,就算是完成任务。」

「这样好吗?我跟仙仙无冤无仇,刻意去伤害她,有点残忍。」

「我也不想做坏人,可是为了二公子,我们别无选择。」

「好吧!我马上去「醉红楼」,刘大姊,你也赶快去请大夫来。」

「「醉红楼」是妓女户,良家妇女不能随意进出。」

「我去买件男装,女扮男装混进去。」福雨儿发觉自己也满聪明的。

「不成。「醉红楼」不是普通妓院,要穿缓罗绸缎,门房才会看你一眼,光是一套体面的衣服至少要三两银,打赏门房要给一两银才能走进门,见到嬷嬷要给五两银才能叫姑娘,坐到椅子上要先叫一桌起价五两银的酒菜,仙仙姑娘的见面礼要十两。你算算看。这样已经去掉多少银子?」

不待福雨儿回答,刘大姊自己就按着说:「去掉二十四两银子,还剩二十六两银子,二十六两银子够二公子安心养病吗?」

「那刘大姊,你有什么好建议?」福雨儿很耐心地听完刘大姊的话。

「最好的建议,就是去买一件普通的女装,去当「醉红楼」的姑娘,那你就可以见到仙仙,碰她一下,让她从此再也不能抢人家的老公。」

「万一他们把我留下来当妓女……」

「你放心,没人敢留扫把星,除非「醉红楼」想关门大吉。」

一夜过去,新的一夜来临,旅馆内充满来吃饭客人的谈笑声。

刘大姊彻夜不眠地守护着欧阳楚瑾,心却悬着已经一夜未归的福雨儿。

福雨儿这么美,被嫖客纠缠的可能性很大,刘大姊毫不怀疑那个嫖客肯定会死状凄惨,但她担心的是她自己。二公子醒来以后,她该怎么说呢?福雨儿潜入妓院,二公子知道一定会发火,责怪她不该推羊入虎口。

假设石府不在此,为了筹二公子的医药费,她一样会建议福雨儿去妓院签卖身契,画押下去马上就有银子可拿,是应急最好妁办法;再说福雨儿是扫把星,嬷嬷拿到那张卖身契,铁定比拿到烫手山芋更棘手,自己会乖乖地撕掉卖身契。

其实,怪她是不公平的,生病的人是二公子,两害他生病的罪魁祸首就是福雨儿。而福雨儿自愿去妓院,表面上看起来是负责,但刘大姊清楚的知道,她是为爱而去。

就在刘大姊苦苦思索说辞时,欧阳楚瑾缓缓张开眼皮,他以为第一眼会看到大嫂,他心里原本还有点尴尬,因为他作了一个可耻的美梦。但看到床边坐的是刘大姊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大嫂人呢?」

「她出去办事,你别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

欧阳楚瑾手心贴床,撑起上半身。「她人生地不熟的,去办什么事?」

「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叫店小二准备肉粥。」刘大姊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饿,你快告诉我,我大嫂现在人在哪里?」欧阳楚瑾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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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把星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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