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回来了！”
慕敏拖着疲惫的身躯踏进家门，一走进客厅便看见母亲方晴晚兴匆匆的从沙发上跃身而起。
“怎么样、怎么样？”方晴晚凑到慕敏身边，“今晚和那个医生的约会如何？有什么感觉啊？”
“感觉啊……”慕敏意兴阑珊的将皮包甩到茶几上，砰地一声躺倒在柔软的沙发里。“还能有什么感觉啊？累都累死了！坐在餐厅里，我困的直想打瞌睡。”
方晴晚眉头一皱，“你这丫头真没情调！人家萧文逸是医院里有名的外科医生呐！这么好的对象、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抢都抢不到，你怎么就是不会把握啊？！”
慕敏肩头一耸，不以为意。“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嘛！”总不能为了对方外科医生的头衔而嫁了吧？慕敏话题一转，“倒是你呢！今晚怎么没和耿大叔约会？”
方晴晚也学女儿耸耸肩，“甩了他了，我们分手了！”
“胡扯！”慕敏笑倒在母亲怀里，“究竟什么时候要嫁给他呀？别让人家等太久啊，你也不年轻了！”
方晴晚嗤之以鼻，“我才刚从一段婚姻中跳出来呐！轻松的日子还没过够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又跳进另一个火坑？！”
“嘴硬！”慕敏从沙发上起身，准备步入房间。“哪天耿叔叔不要你，另结新欢了，你别来哭给我听啊！”
方晴晚笑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墙后，她的笑意缓缓隐没。
慕敏回到她身边也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但不知怎么搞的，她心底总有着一种隐忧，生怕慕敏下一秒就又莫名其妙地在她眼前消失！这种强烈的不安三个月来一直追赶着她……好像有人同时的在跟她争夺慕敏一般，而她好怕自己会输给那个不存在的人！
方晴晚的眉宇间充满了不安与愁郁，她怔怔地望着女儿的房门发呆……
慕敏带着换洗的衣服来到浴室，转开莲蓬头，热水哗啦哗啦地冲刷过她每一寸肌肤，洗去一身的疲惫。
注视着镜中自己的反影，慕敏缜细地看着曾有的伤口。听妈妈说，当初她发现她时，自己满身是血、伤势严重……当然，现在都已经痊愈了，不留一点儿疤痕。
妈妈形容的虽真切，但她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母女俩儿绝口不再提起。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吧！她了解母亲心中的恐惧，怕她又突然问消失了……
既然无法说服妈妈安心，她只好假装忘了这件事——反正她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沐浴完毕踏出浴室，慕敏的目光一触及那张软绵绵的大床，她的眉头就不自觉的皱紧。‘讨厌又要睡觉了！如果人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那该有多好？！……不对，这么说太武断了。应该说，人如果睡觉不作梦，那该有多好！
躺倒在床上，慕敏拍拍枕头，闭上眼睛。陷入昏睡前，她在朦朦胧胧间抱怨……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老是叫着她的名字？！看不清楚他的长相……那一声声对她的呼唤却教她没由来地心碎……
他究竟是谁？！
×××
仕鹏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面无表情冷淡的态度仿佛全世界均与他无关。
“客倌，您要离开了吗？”店小二立刻笑着迎上前。
“嗯。”仕鹏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店小二手上：“将这封信送到凌家堡。”然后，他漠然地走出客栈，走进人潮熙攘的大街。
半年了，慕敏离开已经半年了。他绝不相信她死了！绝不！他还没带给慕敏幸福，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抛下他而死去？！因为始终找不到她的尸首，所以他一直坚信着，慕敏她只是离开，短暂地离开……
她一定会再回来的，回到他身边！
半年来，他由北往南一路走下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城镇，到处打听慕敏的下落……能医百种病、治万种伤的仙姑……终有那么一天，他坚信，他会找到她的！
凌家堡的众人对于仕鹏的执狂始终抱持着不支持但也不反对的立场，他们认为他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实，总有一天他会死心的，不再四处寻找慕敏的下落，会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然而，只有他知道，慕敏其实来自于未来……因此，仕鹏始终认定，慕敏的消失一定是回到所谓的未来，她原本的世界——他坚决的相信，慕敏会再回来！
来到一块空地上，仕鹏左右环顾。这四周的环境……不错，有屏障、有倚恃，将古苍山庄重建在这儿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这里位处南方，气候远比北方温暖的多……慕敏怕冷，他得为她考虑到这一点。
连日来的长考，仕鹏决定选择一处，重建古苍山庄作为他的定居之所。不仅是为了慰藉父母在天之灵。也要在慕敏回到自己身边之前，作好万全的准备……
然后等她回来！
×××
高级的法国餐厅里，悠扬的音乐在人们耳边流转。
“慕敏，请你告诉我，我的问题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你总是避着我，迟迟不肯接受我的感情？！”萧文逸苦恼的望着对面的慕敏，掩不住语气中的急切。
“我……”慕敏放下手中的刀叉，坐立难安。“我没有避着你……”
她这句话说得微弱。连自己都很难说服。
“别骗我了！”萧文逸忍住拍桌子的冲动，“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开诚布公地敞开来谈，我能改的我就改……好不好？”
慕敏一脸为难，“老实说，”她在萧文逸殷切的注视下几乎开不了口。“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满，你也几乎完美的没有任何需要改正的地方。只是我……”
“只是你没办法喜欢我？”萧文逸沮丧地低垂下头，像只战败的公鸡。
慕敏艰难地舔舔舌，“真的很抱歉…并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
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慕敏着实不懂。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优秀、这么突出的男子追求她……她应该觉得很荣幸、应该很娇羞，然后快快乐乐的让他牵着手、接受他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她没有，她没这么做。为什么……妈妈不只一次如此问她。
对啊，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能期待她说出个能说服人的理由来？
结束了这顿糟糕的分手晚餐，慕敏躺在自己的床上发愣。这真是太惨了！和如此优秀的男人分手，她竟然一点儿难过的感觉也没有，甚至连装一下都觉得凼难！
为什么？！是她心里有问题，没办法有爱人的感觉吗？还是……
有谁曾深深的埋藏在她心底，让她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
“……我是不是忘了谁？”慕敏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最后沉沉睡去……
好长的一段时问，慕敏独自走在空旷的长路上，四下无人。
是谁？究竟是谁在叫她、频频呼唤她的名字？好久了！这个声音出现在她梦里已经有好久的时间了！“你究竟是谁？！”慕敏忍不住开口询问。
为什么总是只听见男子的声音，却始终不曾见过他？他不断地唤着她为什么？她听见他的声音会忍不住有想哭的冲动？
“你到底是谁？！”慕敏索性停下脚步，大声的询问，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何姑娘。”
慕敏急转身，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你是谁？是你在叫我吗？”男子和煦的笑了笑，摇摇头。“你真的忘了，对不对？”
她疑惑地侧过头思忖，“忘了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耳畔又传来那个呼唤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一次比一次激动。
“究竟是谁在叫我？叫的我心好烦、好乱啊！”慕敏抗拒地想捂住耳朵，仿佛再也忍受不住，她放声大喊：“住口你住口，别再喊我、别再叫我的名字！”
男子叹口气，“想知道是谁在呼唤你吗？跟我来、我告诉你他是什么人。”
没有迟疑太久，慕敏紧随在男子身后。
一眨眼地工夫，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长廊上。“这里是哪里？”
慕敏左顾右盼，“好奇怪啊！这里是电视剧的拍片现场吗？古装戏的场景？”
好大手笔的场景布置啊！她忍不住咋舌。盖一间除这样的庄园究竟要花多少钱？电视公司真是有钱又有心呐……这一草一木、所有的景致与摆设，简直跟真的一样，俨然回到了古代！
男子伸出手指了指长廊的尽头，“过去看看，你就会找到答案了。”
“答案？”慕敏迟疑地看着他，“可以过去吗？本经别人的允许……被发现就不好了。”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被发现的。”
“……嗯。”她点点头，怯怯地走上前。越接近侵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慕敏的心头怦怦直跳。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装潢、摆设都教她有种似曾相识地感觉，一股归属感满满充塞在她心里。她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慕敏好不讶异。外厅正中间的小茶几，左边的五斗柜和……右边的梳妆台？！真的，她真的来过！
慕敏急转过身，讶异地瞅视身后的男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曾经到过这里……但是，我不应该来过呀，这不合理啊！”
男子宽容的看着她，脸上漾着鼓励地笑容“进去里面看看。”
“里面？”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显然是属于更私人的地方，第二道门扉横隔开两个空间。“没关系吗？也许有人……”
“进去吧！你不是要找答案吗？答案就在这里面．打开这扇门你就会了解了。”
慕敏来到门前，迟疑的望了男子一眼，鼓起勇气轻轻一推：门扉应声而开，那背影是……一个男子？！
“他喝醉了……你过去看看他吧！”
慕敏动也不动，她震惊地伫立在原地，双脚像生了根一般。这个背影……她浑然不觉自己落下两行泪水，泪湿满腮。
男子轻轻地推了慕敏一把，她缓缓提起脚步走上前。
“慕敏…你在哪里？”伏坐在桌子前的男子的身形不稳地歪斜，背影隐约透露着寂寥。
就是这个声音！是他，一直呼唤着她的名字！唇边尝到咸湿的泪水，慕敏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问哭了……单单看到这个背影，她就感到无比的熟悉；分不清心底的感受究竟是欣喜还是难过，慕敏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男子的背影终于颓倒在桌边，高大的身形好不憔悴；修长的大手无意间一扫，将满桌子罄尽的酒瓶全数扫落，顿时间满地碎片。
“慕敏……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来？”男子满身酒意，趴伏在桌面上，哭声哭调：“我想你想得好苦……”
慕敏缓慢地走到桌子旁，站在男子身后；看着他高大壮硕的身影颓然趴倒在桌面上，她忍不住伸出手
所有她所遗落的记忆、过往的种种就像一部旧片回顾，飞快的从她脑海中闪过……
“仕鹏……”慕敏慢慢抚上他的发。
原本呓语不断的仕鹏突然间沉默，他极其缓慢的回过头来，满脸不敢置信。“……慕敏？！”乍见她的他，神情狂喜。“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仕鹏紧抓住慕敏的手不放，牢牢地握着；他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细细地凝望。
慕敏好生心疼，轻轻柔柔地抚上仕鹏的脸……他瘦了好多，脸颊都凹陷下去了。“你喝醉了。”
仕鹏忍不住皱眉，一阵迟疑；“所以我看见你？”
“你过得快乐吗？”记忆在乍然间回到慕敏脑海，教她百感交集、万分庆幸。万一她始终没能恢复记忆……她和仕鹏是否就这么地继续分隔两地、两个时空？！
仕鹏将脸深深地埋在慕敏白皙纤细的颈边，止不住哽咽。“不快乐！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快乐。”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看着她，一脸恳求而脆弱；“不过以后不会了，对不对？！因为你回来了，对不对？”
“我……”慕敏无法确定，“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仕鹏期盼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你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回来我身边？因为我当时抛下你，将你独自留在凌家堡，所以你在生气是吗？”他的语气霎时显得急切，“那是情非得已的，我不得不……”
此时，慕敏身后的那个男子突然出现，拍了拍她的肩：“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不……不要，我想待在这里！”慕敏拼命地摇着头抗拒。
“慕敏？你在和谁说话？”仕鹏疑惑地瞅着她。
“该走了！”男子伸手轻轻一挥，慕敏顿时觉得四周的景色开始扭曲，逐渐揉合成银亮地色调。她听见仕鹏恐惧的狂吼声，他在喊着她的名字……
“不！别带我走……别让我离开古大哥！古大哥，我在这儿！古大哥……”
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她听见仕鹏悲怆地声音遥遥与她相应……
×××
“……为什么？”再次回到最初与男子见面的场景，慕敏频频拭泪。
男子叹息，语气轻柔：“事实上在你尚未作出决定之前，是不能让你和他见面的。我今天带你来就已经违反了戒条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的限度了。”
“作出决定？作什么决定？我听不懂……”
男子眼眸中闪烁着别具含意地光芒，“命运的大体运转是不可逆的，但这并不是叫你认命，命运中仍有你能自主的部分慎重的考虑，顺着天意、也顺着自己的心。”这番话说完，他便住了口，静静的看着她，嘴角透着笑意。
慕敏好不疑惑，“这番话……好熟悉，我曾经在哪儿听过？”
“审慎的分析对错，然后照着自己的心意走；如此一来．你才不会有遗憾！”男子又缓缓地说了这几句话。
“是你！”慕敏讶异的指着男子，“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位算命先生！”
“是我。”他笑的好和煦，“你的生命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是我们的疏失，当初一个无心的犯错导致今日你和古仕鹏的痛苦……我们想努力挽回，却还是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能够告诉我，你的决定吗？想留在母亲身边……还是回到古仕鹏那儿？”
慕敏闻言忍不住倒退，“我非得在这两者之间做个选择吗？这……好难呐！”两个都是她的最爱，只能取其一……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男子遗憾地看着她，“我们无法将他们两人摆在同一个时空，更无法让你自由地穿梭在古代与现在之间。所以这种二选一的抉择是必然的。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自己选择你究竟要在哪个时代生活、和哪个人在一起。”
男子轻轻用开手臂，两个如铜镜一般的影像登时出现在慕敏面前；一个是仕鹏颓丧哀恸的身影。另一个则是母亲呆呆地望着她房门发愣的神情。
“能告诉我你的决定吗？”男子催促她。
慕敏的眸光在两者间来回地穿梭，眼泪迅速凝聚……“再给我一点儿时问，让我认真地考虑……可以吗？”
男子不忍拂逆她的企盼……“好吧！再给你两天的时间，这是我能为你争取最大的极限，两天后我会来问你，你的决定。”
“……嗯。”
“该让你走了，再待下去会被他们发现的……走吧！”他又是伸手一挥，慕敏眼前逐渐昏暗…”
恍惚中，她听见他的声音传来：“送你一样礼物，略表我对你的歉意！”
慕敏从睡梦中惊醒，满身是汗。“是梦吗？”她忍不住疑惑，轻喘不止。
突然间，眼角的一抹黑吸引她的目光……
黑色斗篷！是那件黑色斗篷！
她的泪水霎时间扑簌扑簌地滑落，如大雨般倾泻而下。记起来了……她的记忆全回来了！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胸前，慕敏哭泣地无法自己。
“古大哥……”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此时，耳边有个声音回响已两天后，我来要你的答案。
“两天后……”这教她该如何抉择呢？！
×××
方晴晚一大早就看见慕敏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好生讶异。
“你怎么了？今天是星期天呐！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她来到女儿身边，“天气这么好，不去约会啊？萧医生没有找你出去？”
慕敏抿嘴浅笑，低下头来。“我和他分手了。”
方晴晚并没有慕敏想象中的激烈反应，抬起头来她看见母亲温和地对自己微笑。“你不问我分手的原因吗？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希望归希望，现实生活中就不一定如此了，这点道理我还懂得。”方晴晚耸耸肩，“那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没有啊……”慕敏抬望眼观视母亲，“你有吗？”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和妈妈出去逛逛……这多少有助于她决定两天后要回覆的答案。
方晴晚笑的甜蜜，“有啊！等会儿老耿会来接我。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出去买东西。”
慕敏眼神中难掩寂寞，“这样啊……那你好好玩吧！”
方晴晚见女儿一脸被遗弃的神清，心中不舍。“……不然这样如何？你跟我们一起去！”
“咦？！不好吧！你们不是要约会吗？带我这电灯泡一起去，太奇怪了，我才不要去杀风景呢！”
“有什么关系？”方晴晚说得理直气壮，“老耿他想追我，就得接受我有个女儿的事实。他嫌弃你，就等于是嫌弃我！”她一把拖起慕敏往门外走，“一起去吧！顺便帮妈妈看看这个对象好不好，给点儿意见。”
母女俩儿高高兴兴地穿梭在百货公司的各层楼里，聊的好不愉快，身后的耿展风倒像是她们的跟班。终于逛得累了，她们坐在地下室的饮食区里休息。
“你们在这儿坐会儿，我去买些饮料来。”耿展风微笑着离开座位。
“妈，”慕敏凑近方晴晚身边，“我觉得耿叔叔很好啊！也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要好好把握啊！”
方晴晚忍不住一阵羞涩，“我都已经上了年纪了，说什么把不把握的人家不会要我的啦！”
“才不是这样的！”耿展风不知何时回到了她们身边，手上多了三杯饮料和一些点心。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方晴晚身旁，慎重地看着慕敏：“我对你妈妈是认真的，也跟她求婚很多次了，只是她一直不答应。”
“为什么？”慕敏讶异地看着母亲。怎么她都不知道这件事？
“展风．别说了！”方晴晚扯了扯他的衣服，摇摇头。
“你妈妈怕她嫁给我之后，就只剩你一个孤伶伶的。所以她不愿意。”
慕敏陷入沉默，再抬起头来，眸中泛着泪光。“这就是你一直不愿再嫁的原因？”因为顾虑她？
方晴晚佯装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希望在你结婚之前多陪陪你，至于结婚……”她看了耿展风一眼，“我已经结过一次了，第二次也没必要这么急。”
慕敏望着母亲，再瞥向一旁的耿展风：“耿叔叔，你有把握给我妈妈幸福吗？”
“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我一定尽力！”耿展风慎重地保证。
“妈妈，你过得这么幸福……我就算要离开，也能放心了。”
方晴晚心头一紧，“离开，你要去哪儿？”
慕敏甜甜一笑，“找我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