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结果祖安是要寻欢教他和胡莉菁做功课。
池爸爸在等他们结束后,要寻欢陪他听音乐。
寻欢提到一道“杂菜鸡”,池妈妈没做过,清理了厨房,就兴匆匆出去买做“杂菜鸡”
的配料,晚上要寻欢做给她看。
他才来两天,已成了池家的中心人物。
池瑛有点忧心。
义诊结束,他走了以后,这个家因他的出现产生的变化,该怎么办?
她边烦恼着,边应着门铃,“来了,来了。”
开了门,她怔在门内。
“池瑛,我们来了。”
她张口结舌,来不及说话,她的三个同事七嘴八舌进了客厅。
“对不起,晚了一点,我们看来看去,不晓得买什么水果好。”
她有邀她们吗?
“哎,我不……”
一个同事把一篮水果塞给她。
“这些如果不够,待会儿再去买。”
“够了,够了。可是……”
“你男朋友呢?还不叫他出来。”
“对嘛,藏十么藏,我们都见过了,不用再藏啦。”
“我没见过,听说他帅得一塌糊涂。池瑛,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真的,难怪我们教务长的弟弟追你,你正眼都不瞧他。”
“那个啊,和池瑛那个比,斜眼都不必看他一眼,还正眼哩。”
她们三个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是为寻欢而来。
池瑛叹一口气。她们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请她们坐,给她们一人倒一杯茶。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爸妈朋友的儿子,来我家作客。”
她那三个依然单身的女同事,个个喜形于色。
“是你男朋友就承认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会抢,对不对,哦?”
“池瑛不会骗人的,男朋友就男朋友,有什么好骗的?是不是,池瑛?”
“他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池瑛对着三双热切地同时望住她的眼睛,不知所措。
她是对寻欢有着特殊的感觉,但她也有太多顾忌和顾虑。
“不是。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她抑郁地说。
“他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三个同事张着嘴巴,但没有人发出声音。
这句话出自另一个女人。
这个人身穿鲜橙色飞行装,头戴黄色安全护盔,身后拖着降落伞,狼狈但声势夺人地出现在走道。
池瑛的三个同事都看呆了,然而不会及上池瑛的惊愕的万分之一。
“方亭!”
※※※
池瑛和方亭是高中同学。
池瑛和别人在一起时,始终竭力表现得不使人怀疑她和他们有异常之处。
方亭恰恰相反,她极尽捣蛋之能事,老是变些小戏法作弄老师和同学,对欺负同学的人。
她尤其不会放过。
但是方亭很聪明机伶。因此从来没有被逮到。
只被池瑛看穿她具有异能,也因此她们成为好朋友。方亭是池瑛由小到大、唯一邀请来家里的朋友。
中六时,方亭因故必须转学。自此,池瑛再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
想不到她今天竟平空而降。
方亭使了些小诡计,令池瑛的三个同事坐立不安自行告退,然后她们快乐地叙旧。
“你怎么来了?”池瑛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多年不见,你顽皮本性不改。”
“你别不识好人心了。那三个女人脸皮那么厚,登门摆明了要抢绣球,你居然就拱手相让。你才一点都没变呢,有人打你左脸,你把右脸也送上去。”
“哪有这么夸张?”
“你忘记啦?你也真奇怪。欺负你的,老是我们女性一族;男孩呢,看到你就成了一滩水。”
“你也还在扮演我的保护神。”
“谁教我们是同族同类呢!
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开怀而笑。
“唉。其实象我们这一类族,最寂寞了。”方亭叹道。
“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这是‘实事论事’。你想想,和人在一起,我们不想给人当成妖邪,就得卖力和人一样,可是我们又非人。我们不能和人深交,否则迟早露原形。同类之间,交着交着,难免要暗暗较劲,互争高下。”
池瑛无语。
方亭苦笑。“‘人’一定想不到,我们就算法力无漫、神通广大,也和他们一样,会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无所不来。”
“动物有凶猛、温驯的分别,人有善、恶,我们……”
“非人非物,说神道仙,又具人性,成了不伦不类。”
“哪来这么多牢骚?”池瑛柔和地拍拍她。
“这叫‘仙骚’。”方亭搧搧她浓密的睫毛。
她们又一阵好笑。
“对了,那个绣球呢?叫来我看看,他到底有多么人见人爱。”
“哎,”池瑛打她一下。“不要乱叫。”
“嘿,我还没见到他哩,你就为他打人。重色轻友。”
“方亭,你别胡说。”
“哈哈,脸红成这样,足见他在你心里的分量。打动了我们冰美人的芳心,这可不是个寻常的绣球哦。”
“讨厌。他叫李寻欢啦。”
“李寻欢?名字挺别致。好象听过耶。”
“你知道古龙吧?”
“好象也听过,不是很熟。干嘛?李寻欢和古龙是什么关系?”
池瑛莞尔。“古龙是作家。”
“我管古龙是做什么的?告诉我关于这个李寻欢的事。等一下,古龙和李寻欢,哪一个好看?”
“我没见过古龙。”
“近朱者赤,物以类聚。李寻欢如此得女人欢心,他的朋友应该不会太差。好,你叫李寻欢把姓古的介绍给我,算答谢我帮你赶走情敌。”
池瑛啼笑皆非。“什么情敌?!寻欢真的只是暂时住在这,过些日子他就要回美国去了。”
“你还不承认呀?你再坚持他不是你男朋友,我就不客气啰。到时可别怪我横刀夺爱。”
“请便。”
寻欢若对她有情、有真心,应当不至于轻易就教人抢了去。不是吗o“这么大方,一点也不挣扎一下,好没趣。”方亭嘟哝。
池瑛只是笑。
“你怎么这身装扮?你从哪来?”
池爸爸这时晃进客厅。
“不是有人按门铃吗?”他问的对象是方亭。
“按铃的人来过走了,爸。”池瑛回答。“爸,你还记得方亭吗?我的中学同学。”
“你的新衣服啊?蛮好看,我以前有一件。”
池爸爸转身走了。
“池爸爸老当益壮。”方亭说。“还是那么英俊,两眼炯炯有神。
池爸爸忽然又冒出来。
“在这吃饭,方亭。”这回他的眼睛对着她。“有空常来玩。”
说完,他又走了。
“我爸有你爸一半幽默就好了。”方亭对池瑛说。
这一次池爸爸没折回来,只送声音过来。
“多住几天,方亭。”
她们掩着嘴笑。
“真的,方亭,好不容易再见到你,多住几天,好不好?”池瑛央求。
“那怎么行?我打算住上个多月的。”方亭眨眨眼。
“你爱住一整年都可以。”池瑛好高兴。
“你的衣服得借我,我说来就来了,就这一身,连牙刷都没带。”
“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喜欢我哪一件衣服,尽管拿去穿。我带你去我房间。”
“不必啦,我知道在哪。不过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方亭上楼后,池瑛到厨房查看她说她降落时撞到的后门。
她不是撞到,她把门撞倒了。
池瑛看不懂她如何撞的。整扇门从门框上掉了下来,躺在门外的侧院。
她把门扶起来,正愁不知如何把它装回去,池妈妈回来了。
“干什么?把门拆下来了!我没这么胖吧?开一点点就可以过去啦。”
“方亭来了,她……”
池妈妈跨过门槛,同时抬一脚晃晃足尖,那扇门便自池瑛双手飞离,自动回到门框上。
池瑛翻个白眼,开门走进去。
“哎呀,鸡忘了拿了。”
在她有任何动作之前,池瑛大叫一声,“妈!”并举起双手阻止她。
“紧张什么?难道我会让一只鸡从超级市场一路飞回来吗?其实那也不会怎样,人们顶多以为看见了飞碟。”
“妈。”池瑛喊,这是声警告。
“好嘛,好嘛,存心要累死你老娘。”
“我去拿。”池瑛马上说。“方亭在楼上,我留她住一阵子。”
“知道啦。”
如果池瑛会读心术,她便会听到她妈妈的无声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才怪,是我叫她来的。
※※※
做完功课,两个小孩子去客厅看电视,寻欢之前听到脚步声上楼到池瑛房间,便上去找她。
他爱上了她。他没想到这么快,但它的确发生了。
他最初来此即是为了她,既先怀了目的,自然有备而来。
就某方面而言,他欺骗了她。
不,不算欺骗,他没有说实话罢了。
他并没有料到他和池瑛会一见钟情。
经过多次经验,寻欢不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它点起的是剎那的火花,随即晕花一现。
感情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否则岂不是像快餐、即溶咖啡?
感情也应坦诚无欺。
以往有人愚弄了他,事后大言不惭,自称只要未婚,未许下承诺,便仍有选择的权利。
他欺瞒池瑛,或者可以辩为自卫,害怕再受伤害,然而他无法不心中有槐。
她和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
寻欢决定向她坦承。
但,如何开口?
正犹豫间,她的房门开了,眼前人却不是池瑛。
“是你!”亭瞪大眼睛。
“是你!”寻欢亦万分意外。
方亭眼里闪着恨意,嘴角扬着冷笑。“这可不是冤家路窄吗?”
“什么?方亭,我是……”
“你以为你飞过大西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是吧?”
“我……”
“狭路相逢,路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你说怎么办?”
“你弄错了,我不是……”
“你不是为了找我,不用费唇舌,我还有这点自知之明。毕竟,对你来说,我是隔夜饭了,对吧?”
“方亭,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
“我误会?哦,我用错形容词了,不是隔夜饭,是免洗餐具,用过就丢。”
寻欢放弃企图说明。“你发泄完了没有?”
“这叫发泄啊?啧啧啧,李少白,你太小看我了。我这不过是开胃菜。在这碰到我,算你倒霉。人哪,不会好运一生一世的。你呀,”她一根指头戳戳他前胸。“你的运气走到我这,宣告终止。”
他静静望住她。“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又错了,李少白。我不想的,我要是懂得用大脑想,便不会栽在你手上。”
“我不是李少白。”
“哦,对了,我听说了。你在这叫李寻欢。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连这点气魄都没有,枉为男人哪。”
“你听我说行不行?”
“我还听说李寻欢结巴得厉害。你显然不是李寻欢了?”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方亭哼哼冷笑。“不是李少白,也不是李寻欢,可你又不换张脸,教人一认就认出来,不大聪哼吧?”
“你……”
“不过呢,你也没想到这么巧,我会认识池瑛。世界真细小,是吧?”
“你打算破坏我和池瑛?”
“直截了当去告诉她,你是一头披了羊皮的狼?那会伤她的心的,而伤人的心是你的看家本领,我那敢越俎代庖?”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方亭。”
“我有说你是人吗?”
“你何不明说,你要我怎么样?”
“安安静静地离开,趁池瑛还没有掉入你的陷阱太深。”
“办不到。我爱她。”
““这三个字,我也听过。你说得还是那么流利。”
“我不是李少白,方亭。我爱池瑛,你不能教我就这样离开。”
她打量、端详他。“你要我相信,你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什么。你要报仇也好,报复也好,你弄错对象了。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李少白。”
“进来,脱光你的衣服,我就同意你不是李少白。”
他僵硬地站着不动。
方亭冷笑。“我谅你也不敢。”
“没有必要。我问心无愧。”叹一口气,寻欢缓和语气的说:“方亭,我很抱歉你受了伤害。但你因此在这搅和,是不公平的。我爱池瑛,你若从中作梗,那么伤害她的便是你。”
方亭沉默半晌。“你若玩弄她……”
“你可以留在这观察,或者也有助你明白,我的的确确不是李少白。”
她思考着。
隔了一会儿,她扬起头,“好,我暂时不揭穿你。但愿你真是浪子回头。”
寻欢苦笑。
“不过,这次得照我的规则玩。”
他掀一下眉。“什么意思?”
“我给你机会证明你已洗心革面,但是照我的方式玩这个游戏。”
“我对池瑛不是游戏。”他生气地说。
“这个,由我决定。奉劝你一句,以前你法力比我高强,那是我被你的虚情假意蒙蔽了,今非昔比,你不要低估我的功力,免得自讨苦吃,自取其辱。”
寻欢觉得哭笑不得。“我应该任你宰割?”
“我要宰你,不会等到今天。何况我只是一把水果刀,你若是有半点尾巴露出来,池妈妈一根手指就可以将你轰个粉碎。”
“那你在这操什么心?”
“我心疼你呀,你给轰得粉身碎骨,我要哀恸死了。”她挽着也的胳臂。“来,今天是老友重逢的大日子,我们去给池瑛一个惊喜。”
他推开她的手。“适当时候,该跟池瑛说的话,我会说。”
“咦,紧张什么?我不会告诉她我们是老情人的,放心吧。我方亭说话算话,你安份守己,真心对待池瑛的话,我一定衷心祝福你们,你我过去的情仇,一笔勾消。”
他注视她。“你是个性情中人,方亭,李少白和你分手,是他的损失。”
她也看着他。“我从前说你演技一流,我现在要修正一下,你的演技简直是炉火纯青。
说你自己,可以说得像说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
寻欢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说我性情中人,对我是侮辱。我是女中豪杰,记住了。”
※※※
“真想不到,原来你和方亭是邻居。”
寻欢对池瑛笑笑。
现在冒出个方亭,他反而没法告诉池瑛实情,只得继续装下去。
正如方亭说的———“你才来几天,我和池瑛从中学就是好朋友,你想她会相信谁?”
幸而方亭信守承诺,没有胡言乱语。
仍然,好几次,她害寻欢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例如,她用强调的口吻告诉池瑛,“我和寻欢有一阵子一天到晚‘玩’在一起,玩得不分你我。”
或,“他呀,全身没有一根骨头我不熟悉。”
或,冷不防问他,“寻欢,你记得我屁股上那个胎记吧?”然后告诉池瑛,“他第一次看见时以为那是只蜘蛛,跳了有八丈高,吓得脸都白了。”
他当时真想掐死她。
“你在想什么?”池瑛碰碰他。
“想……好不容……易,单……单独和……你在一……一起了。”他牵起她的手。
万籁俱寂,其它人都睡了,他到院子里思索如何应付刁蛮、有意和他过不去的方亭,却惊喜地看到池瑛也在,一个人。
“我以……以为你会和……和方……方亭聊……通……通……宵。”
“我也以为她会拉着我,把没见面这些年她遇到的稀奇古怪事告诉我,可是她不晓得到哪去了。”
寻欢忍不住喜形于色。“她……走了?”
“不会,方亭是这样的,来去若一阵风,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她从不食言,她说要待一阵子,不会不说一声就走掉。”
“可惜。”他喃喃。
“什么?”
“唔,没……没有。瑛,我和方……方亭……其实没……那么……熟。她玩在一……一起的,是我……我弟……弟。她记……记错了。”
池瑛嫣然一笑。“方亭有很多朋友,她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她完全没有受方亭的疯言疯语影响,寻欢放了心。
“你不是来义诊的吗?在哪?怎么不见你开始?”“星期……一开……开始。在山……山上。”
“为原居民义诊啊?”
他点点头。
“太好了。可惜我要上课,不能和你一起去。哎,你可以叫方亭陪你,她反正没事。她会原居民方言哦。
就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寻欢忙不迭地摇头又摆手。“不……不……不,我们有……有个翻……翻……译。”
池瑛微微一笑。“你好象不喜欢方亭。”
“怎……怎么会。”
“她在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说。”
“有她……在,话已……已经够……够多了。”
他比个她多么聒噪的手势。
池瑛又笑。“那倒也是。方亭中学时风头就很劲,只要她在场,很难不注意到她。”
“不……不要谈……方亭了。明……明天你有……空吗?”
“我答应祖安带他去钓鱼。”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了。”池瑛满面欢欣。“你到钓鱼有兴趣?”
“没钓……钓过,你教……教我,好吗?”
“你应该叫方亭教你,我还是她的徒弟呢。”“我要你……教。方亭也……也要去?”
她哈哈笑。“你怎么很怕她似的。她比较爽朗、直率而已。你们本来就认识,你应该了解她的个性嘛。”
“我说……说过,我和她其……其实不……不熟。我只见……见过她……一次。”
池瑛困惑了。“那你和你弟弟一定长得很像。”
“嗯,非……非常……非常……像。”
“性情也像吗?”
他摇头。“他比……比较……外向。有时他……他会假……假装他……是我。”
池瑛张大眼睛。“他可以装成是你?你们有这么像啊?难道是双胞胎?”
“这个……”
“有机会,我倒想见见你这个弟弟。听起来,他很顽皮啰。”
寻欢做个无奈的表情。
她咯笑。“他怎么没和方亭成一对呢?照你的形容,他们蛮以的。”
“差一点……点。不……不说他……他们吧。瑛,我……我……我……”
她迎上他些许焦急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和……你一起,我很……自在。”
“我也一样。”
“我……以前有……有过一……一些女朋……朋友。”
“一些?”
“嗯。”“现在呢?”
“只有一……一个。”
他专注、柔情款款地望着她,明白地告诉她,这一个就是她。
她的心狂跳。“寻欢,你还不了解我。”
他温柔地用双掌握住她的手。“慢……慢来,我们……还有地……久……天……长的…
…时间。”
“可是,义诊结束,你便要回你长岛的家。我不可能走。我不能离开我爸妈,也不能离开祖安。”
“以……以后再……说。现……现在我只……希望你可……可以接受我。”
她还不算接受他吗?她都和他在学校礼堂差点演出亲密镜头,爸妈就在屋内,她却浑忘一切地和他在院子里热吻。
彷佛自她的红靥看出她的无言娇羞,他微笑,将她拥人怀。
“瑛……”
“寻欢,我不能只顾眼前,不考虑以后。”
他抬起她的下颔,望进她的双眸。“你以为我……对你是……一段……短暂恋……情,时……时间到……
了,一走……了之,把你拋……拋在脑后?”
“你终归是要回家的,寻欢。台东不比长岛,这儿是个小地方,你没法长久待在这。我没法和一个过客谈谈情,而后若无其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它……已经……发生了,瑛。”他轻柔低语。“不要……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不要碎我……的。”
她笑。“寻欢,你不觉得太快了吗?才几天呢。”
“两情……相悦,两心……相属,片刻也……是永桓。”
池瑛半晌没作声。
他遂急道:“我不是说我……要的只是……片……片刻。”
她叹息。“寻欢……”
“瑛。。。。。。?”
“我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一时也还无法跟你说。”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
她的秘密可是不同“凡”响的。
“瑛,我爱的……是你。你若是……妖魔,我也……爱你。”
她噗哧一笑。“我没那么面目狰狞吧?”
他柔柔一笑。“如果你……有一天发……发现我……不是你……所想……想象的,你会不再……爱我吗?”
“你?寻欢,你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我看得见你,感觉得到你。”她手掌贴着他的胸膛。
“对我,你再真实不过了。”
他拥紧她,下巴靠着她头顶。
“答……答应我,无论……如何,你要相……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环抱着他的腰,池瑛轻叹。
就算这是段短暂恋情又如何?至少她爱过,被爱过,当她有一天年老时,回首一生有段甜蜜往日可回味,不至于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