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噬霄玉属于武林中排行有名的剧毒,一中此毒后,便会痛苦个七天才会身亡。

因此,一般只有在非常憎恨某人时才会使用这种毒药。

但这毒却可以中和罕世药王紫霄玉露的媚药成分,相对的,中了噬霄玉的毒,也可以使用紫霄玉露解毒。

简而言之,这两种药物就像是光与影、黑与白一般。

在武林中没人敢为了救身中紫霄玉露媚药的人,而冒险以口来喂食剧毒噬霄玉的。

但宇文偷儿就是做了!

也许是因为过于担心碎夜会再度发作,所以宇文偷儿冒险将噬霄玉含在嘴里再哺给碎夜。

灌毒药的举动让碎夜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接著的行为更让碎夜的脑子呈现一片空白。

而在碎夜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去品尝那主动送上门的美食时,有股浓烈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随之而来的,是宛若全身爬满虫子般的痛苦。

碎夜猛然推开宇文偷儿,俊秀的面容扭曲,瞪著宇文偷儿吼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被碎夜这么一吼给吓到,宇文偷儿一脸疑惑的回答:“噬霄玉露浆啊,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险先灌入那有武林剧毒之称的噬霄玉精华,再牺牲色相的喂他呢!没想到碎夜不感谢他,反而目露凶光的吼他,这简直就像是拿把刀子刺在他心头上一样痛楚万分。

但看到碎夜露出剧痛的模样时,宇文偷儿登时慌了。

为什么碎夜会这么痛苦,难道那不是可解紫霄玉露的噬霄玉?

难道他又被骗了?

想到这里,宇文偷儿不禁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唇。“我……怎会……”

碎夜金色的瞳眸正迸射出他从未看过的眼神,带著责怪、愤怒和疑惑……

“碎夜……”宇文偷儿紧皱眉头走向前,漂亮的眼中闪烁著水光。

就在宇文偷儿快要碰到碎夜时,碎夜却突然软脚跪下,周围冒出一阵烟雾将他团团包住。

霎时,碎夜的面孔和躯体开始慢慢变形,渐渐变成年兽的模样。

像是非常痛苦一般,碎夜困难的抬起那已经快要完全变成年兽模样的脸蛋,自喉咙勉强挤出几个字:“偷、偷儿,你……”话还未说完,碎夜便在变成年兽后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宇文偷儿讶异得说不出话,一双黑瞳瞠大,还无法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回过神来。

因为他的愚蠢,又害碎夜受罪了。

“不,这不是真的……”

微微牵起嘴角,宇文偷儿笑得此哭还难看,双眼无神的望著碎夜倒下的庞大兽躯,不信的想要看清楚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但在移动的瞬间,他马上感到一阵头昏眼花,腿软的跪了下去。

“碎夜……”抚上碎夜的胸膛,却感觉不到任何一点起伏的迹象,宇文偷儿更加伤心欲绝。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碎夜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死去的,不可能!

宇文偷儿不信邪的捧起碎夜的头,轻拍了下。

“喂!少吓我了,给我起来!”

没有动静,碎夜就像熟睡一般的紧闭双眼,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上。

宇文偷儿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碎夜的心脏停止跳动,他可能已经死了。

“这怎可能……”不肯面对事实,宇文偷儿就像在念什么咒语一般,一直喃喃自语著。

突然,一阵巨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

“初次见面,赤红免。”

五个蒙面人靠近跪在碎夜身旁的宇文偷儿,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引起宇文偷儿的注意。

宇文偷儿疑惑的抬起头,将哀伤暂且压下,一双好看的剑眉紧蹙,不甚耐烦的瞪著他们。

他并不开口,因为他知道这些一开口就叫出他在吞金贼之中的代称,却又不肯露面的人肯定非善类。

为什么他们会挑这个时候来呢?

“想必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要问我们。”另一个低沉嗓音打断宇文偷儿的疑惑寻思。

又有人接口续道:“不过我们不是想找你麻烦,只是要请你归还一样东西,拿到之后我们就走。”

闻言,宇文偷儿的一双剑眉皱得更紧了。

“其实我们也不能说是初次见面。”另一人开口,笑了笑道:“寄挑战书给你的人、前阵子那个假委托人……”

“还有稍早前的那个算命仙,都是我们装扮的。”另一个接口笑道。

他身上散发的冷寒气息,让宇文偷儿倒抽一口气。

“你说什么?”他霍地站起身,“难道那个药跟你们有关?”

那害碎夜断气的药、那骗他是噬霄玉露浆的药。

五人随即感受到自宇文偷儿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意。

“你们设下这些陷阱做什么?”宇文偷儿紧握著拳头,因愤怒导致声音微微颤抖,映照著西下的夕阳余晖,他整个身子布上一圈令人惊艳的红色微光,“我有冒犯到你们吗?”

为什么要这样害他?还拖碎夜下水?

他明明不认识他们,也跟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并三番两次的陷害他?

“这个嘛……”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语气带著笑意,完全置身事外般的抚著下颚道:“谁教你要偷走我们家的宝物。”

“宝物?”宇文偷儿狐疑的开口,并冷笑一声,“我赤红免偷过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你们所指的又是哪一件?更何况是你们防贼不慎,本就是你们自己的疏忽,现在才算到我头顶上来不是很可笑吗?”

“你!”五人当中的一人愤慨怒吼,率先打出一拳。

“怎么?沈不住气啊?”宇文偷儿冷淡一笑,闪过这一拳后跟著旋身一抽,挥出红莲鞭往他们身上招呼,并狠狠一吼:“天杀的混帐东西,胆敢唬我!”

宇文偷儿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虽然突然,但五人却好像早已料到般的轻松闪过红莲鞭的攻击。

再一瞬,五人已分散站在宇文偷儿四周。

“老五总沈不住气。”站在宇文偷儿面前的蒙面人眉头一拧,看不惯前一个发言男子的卤莽。“老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谁教他侮辱我们。”率先出拳的男子站在宇文偷儿左后方反驳,眉宇之间全是怒意。

“闲话休说,尽快办完事走人。”站在宇文偷儿右手边的男子打断两人的争吵。

突地,位在宇文偷儿左边的蒙面人出声:“上!”

宇文偷儿右后方的男子率先冲出!

“这次想以多欺少吗?”宇文偷儿愤怒一吼,纵身一跳,跃过右后方的攻势,随即扬鞭一抽,“卑鄙小人!”

红莲鞭扬起的赤色火龙燃著火焰往五人飞去,原以为至少能打到一人,但其中一个蒙面者却开始结印念咒,再猛地一喝!

顿时,突然出现几个黑影往火龙撞去,破解了红莲鞭的攻击。

趁著宇文偷儿讶异之时,两个较为高壮的黑影冲过宇文偷儿身边,到碎夜横躺的地方。

“你们想做什么?”宇文偷儿回身怒暍,再扬鞭一抽,打向那两个想扛走碎夜的妖物,“不准你们碰他!”

“休想妨碍我们拿回我们的东西!”在宇文偷儿身后的蒙面人再—喝,又多出数个黑影攻击他。

宇文偷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碎夜身上,根本没想到背后的人会出招攻击,就这样硬生生的吃了一记,

“呜!”一声闷哼,蒙面人唤出的黑影打上宇文偷儿后脑勺。

宇文偷儿遭此重击几近昏厥,“你们……”

“可别怪我们。”

模糊的意识中,宇文偷儿听到他们冷淡的说——

“谁软你偷的是我们洪家的镇家宝物——年兽!”

※※※※※※※※※※

又是熟悉的桃花飘飞景色。

宇文偷儿迷蒙的双眼缓缓睁开,就像是初生婴儿般的打个呵欠,吸取这宛如糖蜜般甜腻的空气。

身子动不了!

宇文偷儿讶异的清醒,随即又习惯性的随著空气的流动而昏昏睡去。

日复一日的过去。

就像在等著谁的到来一般,宇文偷儿一直静静的站著,有时因为风的关系而微微动著手指,轻摇了下身子: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无法到处移动。

“今天过得好吗?”

突然响起的温柔嗓音,简单的问句却像是要填满宇文偷儿心中的空洞一般的注入暖泉。

“有你的探望,那我便会觉得快乐……”

宇文偷儿开口说著,但声音却传不出给对方听闻,只能随风动著手指,霎时又落下无以计数的桃花花瓣。

有点讶异,但宇文偷儿却像是理所当然般以这种方式回话。

而对方却好似听得懂般扬起笑容。

好熟悉的笑,仿佛在哪儿见过。

总是像含著蜜糖般的温柔浅笑,不管他做了什么事,这温暖笑容总是漾在某人的嘴角。

“偷儿……”

不知哪儿传来的声音唤著宇文偷儿,宇文偷儿疑惑的怔愣半晌。

奸熟悉的叫法,记得好像有某个人总是扬著这抹笑容这样叫他。

“偷儿!”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大,宇文偷儿感受到一股拉力正拉著他离开。

“等等……我还没看清楚他是谁。”

宇文偷儿紧皱眉头,伸手想要拉住那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但那身影却往后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等等……不要走……”宇文偷儿突然感到胸口紧窒,双眼蒙胧像是泛著泪水般。

“不要走,我不想要再孤单一人……”

他已经受够每次一相信人就被抛弃背叛的心痛,也无法再次忍受被丢下后的孤单。

他才不是因为习惯孤独而选择独自生活。

他也想要像普通人一样有可以倚靠的家人、有一起欢笑的朋友,和一个真心愿意跟他走完一生的另一半啊!

“不要再抛下我一人了……”泪流著、心痛著,宇文偷儿苦涩的说出他从未开口的要求,缓缓睁开了双眼……

※※※※※※※※※※

“偷儿?醒了吗?偷儿?”

温柔的声音轻唤,在宇文偷儿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时,就听见那人又是惊喜又是松口气的高喊。

“大师父、羿左,偷儿醒了!”

两个高大身影立即靠近。

“醒了吗?偷儿?”邢羿左也松口气的笑了下,“还好我们随后发现你,不然你在这种寒冬中倒在雪地里可是会冻坏身子的。”

“就是啊!因为他们有跟上你,才发现你躺在雪地上不省人事。”邢伏琥跟著附和,一张看不出来究竟是几岁的俊秀脸蛋上有著些微的担忧,轻声缓道:“怎么啦?到底是发牛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躺在那种地方呢?”

“我……”

“我可是接到飞鸽传书后马上偷溜出皇宫,还有,我也顺道帮你找来十大赏金杀手之一的闇燚。”

随著邢伏琥的视线望去,宇文偷儿看到站在角落的一个高大身影。

他全身罩著黑布,头顶也垂著黑布,让人无法看清楚他到底长得怎样,只能感到一股令人打颤的冷冽气息。

很熟悉,这黑衣男子他似曾见过。

在宇文偷儿还没说话之前,黑影率先开口,低沉如地底传出的声音缓道:“你……身边应该要有一只年兽。”

登时,宇文偷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起身,但却牵动到伤口,只能痛呼一声:“唔!”

“你想做什么?偷儿?”尹少宣凑上前去压下宇文偷儿的身子,微怒地道:“你后脑勺受到重击,很有可能会造成轻微脑震荡,抱著这种虚弱身子你想上哪儿去?”

“脑震荡?”初次听闻的名称,令在场的几人都一脸的狐疑。

“唉!总之就是不准你随便下床。”尹少宣懒得解释,有时还真会因为他来自跟他们不同的时代而感到麻烦。

邢羿左轻咳了声,也表赞同的皱起眉头,“是啊,看你摇摇欲坠的,也无法做什么事,还是先歇一会儿……”

“不行!”宇文偷儿吼了声,打断邢羿左的话。“我不能休息!”

紧揪著领口,宇文偷儿又难过又愤恨的再道:“倘若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

那……那我该怎么办?这句话没说出口,却让宇文偷儿自己讶异万分。

碎夜发生什么意外,那他该怎么办?

他怎么会这么问?顶多只是回到跟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悠悠哉哉的过日子罢了,没什么不同啊!

那他心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那种好似没有他,自己就无法独活一样的不舍……

“你是指那天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子吧?”邢羿左突然开口,“是他帮你把紫霄玉露的毒性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吧?”

见宇文偷儿无言的撇过头,就算他不说,邢羿左等人也能自他的神情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我身上有颗噬霄玉。”黑衣人自怀中取出一颗水蓝色的珠子,正浅浅的泛著水蓝色的光芒,“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吧?”

“找到了也没用。”宇文偷儿低声喃语,像是要落下泪水般的蹙紧眉头,“现在可能也来不及了……”

他亲眼瞧见碎夜在他面前倒下,也亲自确认碎夜没了呼吸。

碎夜最后的那一句话就像刻印在他心上—般,他永远也忘下掉。

那是憎恨的语气,带著被人背叛的不甘……

如果碎夜还活著,哪怕自己会被他啃食,他也毫无怨尤。

毕竟是因为他的愚蠢才会误信那个算命仙的话,而让碎夜喝下伪药断了呼吸。

“没试过怎知没有用?”邢伏琥皱眉,“那家伙不是人类吧?”

这番发言让邢羿左和尹少宣瞪大双眼望著他。

“年兽不会因为那点毒就轻易死去的。”黑衣人接下邢伏琥的话,“除非毒药里又夹杂著某些年兽讨厌的东西……”

听到这儿,宇文偷儿立即抬起头,“你是指……”

“红色或炮竹类的东西,可是这类东西也不至于置年兽于死地,除非……”黑衣人停顿了下再道:“是曾经封印过他的某样东西……”

符咒!

宇文偷儿瞪大双眼,想起那算命仙要他加入的东西,正是他在碎夜座底撕掉的那张红纸!

“不过我想就算如此,年兽也还是不会死去,顶多会因为要保护自己而进入假死状态。”邢伏琥话落,朝宇文偷儿望去,“他现在人在哪里?”

登时,这个问题让整个空间荡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碎夜现在人在哪里?这问题他也想问。

宇文偷儿努力寻思,他只依稀记得那群该死的黑衣人在他面前带走兽化后的碎夜,那时候他们似乎说了些什么……

别妨碍他们拿回他们的东西?谁教我偷的是他们家的镇家宝物——年兽?

莫非他们指的是碎夜?

当初他会带走雕像化的碎夜,是因为偷赤炎珠的时候,就属那样东西最吸引他的注意,既然那些人要回碎夜,那会回去的地方也就极有可能是赤炎珠原本所在的地方!

缓慢流动的空气中,宇文偷儿的声音微颤。

“洪家,是被我偷走赤炎珠的那家人,他们带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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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桃花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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