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现在的纽约,失业率高达百分之八,而这一天,我也成为了那百分之八中的一员。
真是倒霉透顶。
独自一人在事务所里喝了几杯,史密斯先生就皱着眉头把这月的工资连同违约金一并交给我了,还附上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我日后好自为之。
笑话,我不过是“维护”了“正义”而已,为何这般就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
呵,其实那天在庭上,我也是一时冲动,逞了点口舌之快,结果就沦落到此般境地……
我忘不了法官在宣判那个杂碎“无罪”时道貌岸然的表情,他收了钱,所以连黑白都可以颠倒。
也许真像我选择这一行时,导师曾对我说的:某种意义上,连上帝都庇护有钱人。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望了望事务所门牌上所绘,蒙着双眼的审判女神……她果真是被蒙蔽了双眼呢。
除了口袋里的一张薄薄存折,我已一无所有。
退掉了房间,我悻悻离去,房东太太很疑惑,其实没有什么奇怪,因为我失业了,再也住不起闹市的住宅,现在,我只是纽约百万无家可归之人中的一分子。
何去何从?
我现在开罪了某个“大人物”,性命堪忧,也许明早便会横尸街头,更不用提找不找得到落脚之处了。
唉,造化弄人,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命数?
就这般,带着几分醉意,我好似鬼使神差,一路晃到了皇后区。
夜色正浓,举目四下望了望,来来往往的多是黄皮肤的中国人,那是我从未涉足过的华人街区,法拉盛。
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阵,寻到一间地下营业的PUB,正想进去,陡然发现自己西装革履,非常地格格不入,当下便拉松了领带,侧身进门门口的保安是个高大壮实的黑人,他神情怪异地望了我一眼,并无多话,放我入内。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好像来错了地方。
舞池内,吧台边,各种肤色的人种,却尽是与我同性别的生物。
这里是GAY吧。
浅笑。
管他是什么地方呢,就一夜,我只在此寻得最后的慰藉,痛痛快快地放纵一晚。
坐到吧台角落,我要了杯掺水白兰地,在那摇晃着酒杯,一边注视着其中的液体泛出泡沫。
有男人来搭讪,他挨近,说我十分“handsome”,我朝他笑,一句“我对你没兴趣”,将他打发。
百无聊赖,睡意渐袭我一口饮进透明的液体,却不小心呛住。
酒保递过来一杯水,我抬眼看,是个中国人,他也用先前那保安同样的眼光看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苏先生?”
听到他这样称呼,我身体一僵,一阵血气上冲,不耐地朝他吼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他尴尬地噤声,退到吧台另一边去了。
苏狄
“史密斯菁英事务所”中初展头角的华人律师却因为前日那场倒楣的官司,被吊销了律师执照!
伏在吧台上,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苏狄……那个因为说错一句话而被逐出律政界的笨蛋,就是我。
失神地伏在案上,突然脸上一记冰凉,一惊,我抬起头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
是个好看的男人。
他一头黑发,脸的轮廓很深,眼色发蓝,是个混血儿。
“嗨,第一次来么?”他用中文说,声音低沉,相当好听。
我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他。
侧转过身的男人尚离我有一段距离,上身单着一件浅灰松垮的低领毛衣,随性的模样让我心情一下放松了许多。
或许被诱惑了也说不定,我盯着他递来的冰镇饮料看了一会儿,没有拒绝。
他在笑,而我则在蹙眉。
开始几分钟的沉默,我们不问彼此,静静地在角落待了半刻。
然后那混血的美男子就发出邀请:“要不要出去走走?”
如果要说的话,那真是拙劣的搭讪方式呢,不过我却欣然接受了。
我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但却心甘情愿被此人牵着鼻子走。
在外面逛了一圈,我们换了个地方续杯,然后磨磨蹭蹭又不知过了几个小时,他总算有了行动。
他吻了我的脸颊,我没有拒绝。
这时已是微醺,可我认为自己头脑清醒。
他拉着我到了他的车上,保时捷959那种我囊中羞涩,买不起的车型……
笑,原来还是个有钱人我最恨的“有钱人”!
肤浅的恨意转瞬即逝,因为我无暇去想
接下来,他霸道地掠夺我的呼吸,将我按到副驾驶座上,拉扯出我的衬衣,大手钻进,肆意抚弄。
对我而言,男人间的情事是陌生而又禁忌的,直到他欺身上来,我害怕了,可为时已晚。
原形毕露……那男子挤进我的膝盖,他的手指在玩弄我脆弱的器官……
觉得恶心,我便挣扎起来,可没有一点用处,他比我高大、强壮还不许我反抗……
直到他硬生生进入我的身体,瘫软了,我望着黑绒的车顶,遁入晕眩。
耳畔热得发烫,黏腻的喘息呻吟,不过是发泄,不带丁点感情。
一夜荒唐。
我这是自作自受。
待到餍足,那男子终于伏住不动。
我推开他,捞起被丢在车座边缘的衣裤,艰难地穿起来这时股间流出黏稠的液体……伴着激痛。
该死!他甚至没有用保险套!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那人却不甚在意地朝我笑。
开口慵懒地问:“你叫什么?”
我觉得自己血液都要凝固。
“抱歉,这不过是ONENIGHTSTAND,请你遵守游戏规则。”
我冷冷地丢下一句,拾起自己狼狈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拉开车门,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