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到山庄里面,却不见段秋言想象中的神秘气氛,这里和一般的山庄没什么两样。
不过再往前走没多久,东方夏隅居然暗地里把手伸了出来,握上了他的,段秋言正要挣脱那只毛茸茸的手时,突然发现有一丝不对劲,段秋言握著他的手里好像有东西,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东方夏隅藏在手里的东西,摸起来圆圆的,像颗药丸,应该是解药什么的吧!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段秋言若无其事般的朝东方夏隅瞟了一眼,果然看见他在对自己使眼色。
「咳、咳、……」借著这有声无实的咳嗽,段秋言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方夏隅给他的药丸吞了下去。
莫非自己已经中毒的了?还是等会儿可能遇上什么凶险?虽然段秋言师成神医,可是有些毒,他也只有中毒之后才知道是何种毒药,毕竟他不是专门研究用毒的人。
东方夏隅会有如此细心的准备,究竟是看出了什么?
两人跟著山庄的仆人,来到一间不小的花厅里,里面并没有人。
「两位请在这里休息,我去请我家主人。」
段秋言看了看四周,花厅倒是布置得错落有致,不过有很多古怪的东西摆设在不同的地方,这足以看得出仇丝丝这个人,跟常人有著不同的喜好。
「秋秋,你说那个老太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们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为了缓和一下有点紧张的气氛,东方夏隅挑了个轻松的话题问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都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就算是一把涂了上好漆色的椅子也会渐渐退色,更何况是人?
正当段秋言冷冷回话之际,一个女子声音自厅外传来。
「死小子,天上下红雨了?你居然送上门来了!」来人一眼看到东方夏隅,便好像熟人般的招呼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他身边的人,「你就是段秋言?」
段秋言看著那张和二十年前几乎没有一点变化的脸,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就只有那一丝皱纹和一头已经开始变白的头发。
「在下正是段秋言,让前辈费心找我了。」这女子真会记恨,都快二十年了,怎么还记得这事?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真是个奇怪的人。
「老太婆,我今天带秋秋来不是来送死的,是要把你们的事情解决掉,省得整天被人追著难受!」一下子抱住段秋言,东方夏隅朝仇丝丝挥挥手说道。
仇丝丝冷笑一声,「哼!来到我这,他恐怕不死也难了,中了我的毒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的!」得意的笑容浮现在这个人脸上。
「我就知道!你这老太婆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让我们见到你,果然是在使诈!真是一时大意上你的当!不过再厉害的毒也有解药!」东方夏隅听到她这样说惊讶的跳了起来,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料到似的。
「我看你们连自己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吧!怎么找解药?更何况,这毒的解药也只有我这里有,哈哈哈!真是不费我吹灰之力就把你们解决了!小鬼,跟我玩,你还早!」挑衅的眼神看著东方夏隅,这一次她赢得比想象中的轻松!
「不就是『醉仙芙梦』么?」东方夏隅突然唰的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扇子,轻轻摇著,说得好像仇丝丝得意的毒药,在他东方夏隅看来一文不值。
「嗯,果然是我看中的人,当年你要是拜我为师,今天定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高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当个什么风流王爷。」都怪那个老头,居然把她物色到的继承衣钵的人就这样拐走了,害得她现在连个徒弟也没有!
「什么风流王爷,我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潘安、人见人爱、天下少有痴心王爷!」这时候东方夏隅还能把这话流利的说出来,段秋言真是要对他五体投地了,这人什么时候都好像在儿戏一样,可是紧要关头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哈哈哈!这么不要脸皮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听完东方夏隅对自己的那番爱称,仇丝丝大笑了起来。
当年她就是看中了东方夏隅这副自大又自知的性子,而且他的领悟能力极高,才会不择手段想要这小鬼做她的继承人。却没想到他死活不肯答应,问起原因居然是因为她长得一点也不美,一气之下,她就让东方夏隅服下一种可以让四肢尤如万针锥扎,头脑却始终保持清醒的「上天下地」,活活折磨了他整整三天,等到老头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老头当下就拿东海珍珠要交换东方夏隅,也正巧那时自己正缺一味东海珍珠炼药,反正东方夏隅也不肯做自己的徒弟,就让老头带走了,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东方夏隅是王爷,难怪老头要舍珍宝救他。
「哼!这么不讲理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就她会说?他东方夏隅不会说么?
「你说什么?」仇丝丝口气突然变得生硬了起来,竟有点动怒了!
「难道不是么?秋秋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派人追杀他?」
「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仇丝丝的规矩?只要看到我杀人的,必死无疑!能让他活到现在,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秋秋又不是江湖中人,他不过是个替人看病的大夫罢了,谁又知道你那些江湖规矩?那我也说我有我的王爷规矩,任何人身份比我低的人,见了我都要叫一声王爷好!不然也必死无疑,这样我是不是可以杀了你?」
这老太婆简直在强词夺理,那年段秋言才几岁,哪知道什么江湖规矩?而且,就因为看到她杀人就要把一个活生生不相干的人杀死,这太残忍了!
当年自己没有答应做她的徒弟根本原因就在此,这老太婆心太狠了,那个长得不美,还不是他信口编出来打发她的胡话。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要怪就只能怪他当年遇上了那一幕,只要我仇丝丝还活著,他必死无疑!对了,你跟段秋言是什么关系?这样帮他讲话?」这个姓段的倒是难得一见的俊秀,而且听说他的医术神奇,杀了他的确有些可惜,不过他还是得死!
「秋秋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呀!不然我带他来这里干什么?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会来见你这心狠手辣的老太婆!」
「东、方、夏、隅!你胡说什么?!」
「他是女人?!」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阵惊叫,只不过一个感到愤怒,另一个感到不可思议。
「秋秋当然不是女人,可是他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呀!要是觉得不好听,就说是我未出嫁的夫君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东方夏隅耐心地解释给两个人听。
「我不管你们谁是妻子谁是夫君,反正今天段秋言要留下,谁叫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东方夏隅,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这一次算我破例放你一条生路。」这断袖之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让她吃惊不小,不过这,这事情若是发生在东方夏隅身上,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了,毕竟他喜欢美人,就算对方是男人,他应该也不太在意的。
「老太婆!你说什么呀!你这是在拆散鸳鸯,我怎么可能丢下秋秋不管?难道你不能另想一个办法吗?比如,你干脆忘记当年的那一段好了,就当秋秋根本不存在!」这东方夏隅是不有点强人所以难了?脑袋里的记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的?更何况是这老太婆的一大失算!
「要让一个人永远不存在只有一个办法,只要人一死,就会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话还没有说完,仇丝丝居然就朝段秋言一掌劈去!想至他于死地。
东方夏隅见势不妙,冲了上去,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地和仇丝丝对打了起来。
这老太婆好久没见,武功果然高了许多!
不过,两个人对付她到还不是很难,因为武学不是她的强项,用毒才是!
打了一阵,东方夏隅突然觉得不妙。呃?为什么他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了,他根本就没用上全力,真气怎么消耗得这么快?再转头看了一眼段秋言,结果发现他和自己有同样的现象,糟了,真的是中毒了。
看到仇丝丝越打越得意的样子,东方夏隅确定她肯定事先在这间屋子里洒下了毒药……不对呀,有什么毒是能瞒得了我东方夏隅的呢?莫非……
等东方夏隅想出他们是中了什么毒的时候,毒性已经蔓延到两人周身,开始发做了,两人脚下一软,居然同时倒了下去,瘫在地上不得动弹。
没有理睬倒在一旁的东方夏隅,仇丝丝走到段秋言面前。她的手上多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来,对著段秋言眼看就要下刀!
「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死老太婆,你要是杀了秋秋,我会让你死得更惨!」该死!这个毒十分的讨厌,又不能把它逼出体外,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著毒性过去,这是种长效的毒药,对人体伤害不大,但只要想用功逼出来,便会适得其反,毒性会使经脉逆行,那样真的必死无疑了!
「如果你不来,也许你还能多活几年,可惜你居然自己上门送死,你要怪,就怪把你带到这里的人,我可是已经放过你这么多年了,这一次来个了断,从此一干二净!」仇丝丝蹲在地上和段秋言说完最后的几句话,举起手,匕首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刺了下来!
「秋秋!」凄厉的叫喊声,淹没在那刺进背部的肉刀,相互摩擦的声音中。
血顺著衣服,从刀口相接的地方,渐渐的流了出来……
「秋秋,你、你没事吧……」趴在段秋言身上替他挡下这一刀的东方夏隅,说完这句话后就昏死过去。
刚才,东方夏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扑到段秋言的身上,仇丝丝那把来不及收手的刀,自然插到东方夏隅的背上。
这要命的一刀著实让东方夏隅失血不少,看到如此情景,段秋言立刻拿出藏在袖口里的金针,封住了东方夏隅的穴道,先替他止血。
而仇丝丝下的毒,这会儿也差不多开始慢慢消散了,段秋言又恢复了力气,细致的观察著东方夏隅的伤势,眉头也随著眼睛所到之处渐渐皱了起来,这一次恐怕是有点不妙。
东方夏隅已经面无血色紧闭双眼,体温也渐渐开始消失,虽然只是很微弱的表现,可是多年行医的他一看就知道这次东方夏隅恐怕……
「真没想到这个死小子居然肯为你挡下这一刀,今天看在他替你挡下这一刀的份上,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你带他走吧!不过看他也活不了了,能不能让他活过来就是你的事情了!」她仇丝丝可以眼睛毫不眨一下的杀死一个陌生人,可是却对这种生死相许的感情最没有折了,心一软自然一切都算了,再说她也没吃亏,东方夏隅看样子伤得不轻,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就算是对他们的考验好了,前帐免了,多少得收点礼金。
「不许动!」眼看著她想要伸手拔出插在东方夏隅背上的那把匕首,段秋言突然大声的一吼,把她吓了一跳!
刚才也没见段秋言这样凶神恶刹的,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是因为她让东方夏隅受了伤?
没有理会在一旁愣想著的仇丝丝,段秋言抱起昏迷的东方夏隅走了出去。
「啊……主子!主子!」小树子一看到东方夏隅被段秋言抱著出来,那个匕首还大刺刺的插在东方夏隅背上,急得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姓段的,要死的不是你吗?怎么会是我家主子?你快给他看看呀!你不是神医吗?」小树字急得口不择言。看他主子这面无血丝的样子,恐怕是小命不保了呀!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铺在马车上,然后去找点干净的水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再不把刀拔出来处理伤口,恐怕东方夏隅真的活不到明天了!
「好!我这就去!」连忙脱下外衣铺在马车上,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找水!
还好刀上没有下毒,不然东方夏隅今天是必死无疑了!上了马车,段秋言慢慢的把东方夏隅放下,让他伤口朝上趴著,开始替他疗伤。
伤口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了,可是那么长的一把匕首已经完全没入他的背部,恐怕伤及内脏,就这样拔出来的话,很可能出血过多……
拿出身上所有的药瓶,加上五根金针,再扯下自己的衣服,段秋言看了看昏迷的东方夏隅,不再犹豫,第一根金针插上他的身上……
东方夏隅,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快给我活过来!
汗,不知道什么爬满了段秋言额头;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红红的血,他也不知道,东方夏隅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用得是他的衣服,幸好拔刀的时候很顺利,没有再次的伤到东方夏隅的内脏,血也被他马上止住了!
如果今天东方夏隅可以熬过去的话,应该就没有危险了,但要是今天熬不过去……
不!他是神医,他想救的人怎么可能不活?再说,他已经给东方夏隅喂下了用千年雪莲炼制的丹药,那是师父从仅有的十颗丹药里,给了他两颗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他全给东方夏隅服下了。
「小树子,去最近的客栈!」此去,一路上段秋言都小心翼翼地把东方夏隅抱在怀里,免得马车颠簸又弄裂了伤口。
事态紧急,只能将就,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家不算上好的客栈,段秋言吩咐了小树子照著他开的药单去买药,他自己则抱著东方夏隅来到房间里安顿。
东方夏隅趴在床上,眼睛依然没有睁开,段秋言则坐在床边就这样守著他。
等小树子把药煎好后推开房门看到就是这一幕。
「我扶著他,你喂他喝药。」看到小树子端著药进来了,段秋言起身坐到床上抱起东方夏隅,让小树子给他喂药。
「不行啊,主子都不张口,药汁一点也吃不进去!」药到嘴边却喂一勺洒一勺,根本就下不了肚,这药吃了还有什么用?
「把药给我!」段秋言脸色一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啊……」看著段秋言特别的喂药方式,小树子目瞪口呆。
虽然有点那个,可是至少东方夏隅终于能把药吞下去了,说起来好像还便宜了他……
于是,之后的每一次喂药,都由段秋言亲自嘴对嘴的给东方夏隅服下,如果东方夏隅能知道段秋言这样对他,肯定连做梦也要笑醒,只可惜,东方夏隅至今还是没有动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更天了!
段秋言也没有睡,生怕东方夏隅什么时候醒来,所以他一直睁大眼睛看著他,守在东方夏隅身边。
「秋……秋……」好像是在梦呓,东方夏隅的嘴动了动,吐出一个熟悉的字。
听见声响,段秋言以为东方夏隅醒了,连忙来到他身边,可惜,床上的人不但眼睛没有睁开,反而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段秋言摸了摸东方夏隅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才想回到椅子上,却没有料到自己的衣角,被东方夏隅抓住了!
把衣服从他手里轻轻抽开,段秋言改用自己的手握住东方夏隅,而东方夏隅好像在梦中感觉到了什么,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恢复了平静。
直到窗外的天微微泛起了白光,段秋言的手还是紧紧握著东方夏隅,每过一个时辰手便摸上他的额头,看看情况有没有发生异端。
段秋言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六个时辰过去了,怎么他还没有醒?他开始焦急了起来,要是再不醒的话,东方夏隅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一次,段秋言居然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了,不!东方夏隅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一定会!他深信不疑!
上一刻和下一刻思想会完全相反,这就是人奇怪的地方,而上一刻还在昏迷中下一刻就可能睁开眼睛,这也是人不可思议的一个地方。
视线再次的回到床上人身上,段秋言突然激动了起来,东方夏隅的眼睛在微微的动著,颤动的睫毛预示著,他快要醒来了。
没有叫唤著那人的名字,段秋言只是静静的等待著,等待他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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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东方夏隅面前,是谁?渐渐……渐渐地,他看清楚了那个影子——不就是秋秋么?他这么紧张谁呢?呵呵呵!最早出现在东方夏隅的脸上的表情就是那嘴角得意的微笑。
「秋……秋……水……」东方夏隅慢慢的挪动快要干裂的嘴唇,看著手还握著他手的段秋言。
「等著。」段秋言放下东方夏隅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来到东方夏隅身边。
「来……」可惜东方夏隅现在刚刚苏醒,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哪可能自己张嘴喝水?
情急之下,段秋言只好自己把杯子递到嘴边,像喂药一样把水喂给东方夏隅。
「你休息一下,我去弄点粥来。」那温柔的口气,是东方夏隅以前没有见过的。
嗯,你去吧,东方夏隅朝段秋言点了点头,接著又闭上眼睛。
真的好累,让他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