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扶梯上的两个男人虽然气质迥异，却同样地吸引女性们将眼光瞪着在他们身上。
“哎哎，麻烦你脸不要这么臭行不行？把人家大小姐吓跑了怎么办？”高桥用手肘撞撞身旁的老友。
“那正好啊！”臭脸男不在乎地哼道。
“不想来就不要来嘛……”高桥淡淡回嘴，侧睨的眼神往后下方觑了眼，露出满意笑容。
司徒绽红已经等了他们一阵子了，见他们上了手扶梯，也赶紧追上来。虽然这么做有曝光的危险，不过她忍不住想听听不知道她在场的齐立恩会说些什么。
“你以为这么简单？我爸威胁我，说要把我踢出扬浩。”心情持续低落的阴沉男有种被压扁的窒息感。
他只不过想谈恋爱，这算是他的初恋耶!三十二年来的初恋耶！结果女朋友没消没息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强迫相亲。够悲情了。
“你相信他的鬼话？他不就你一个儿子吗？他作古以后不把公司给你，还能给谁。”
“让贤，我们公司里有不少出色人物。”那老头子真讨厌!
“让贤?那伯父是说我喽……小齐，你别去了，我就是那个贤。”他拍拍好友，一副“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的模样。
齐立恩横他一眼。“放心，我所谓的出色人物并不包括你。”到了他们的楼层，他停在餐厅外喘口气，为自己感到难过。“走吧！赶紧把事情解决。”
高桥被背后伸来催促他的手指戳得浑身不自在。“问你，如果拿公司和司徒绽红，你要哪一个?”
“当然是绽红了！”眼神没有焦距的齐立恩满口哀怨。
“那你来这里干吗？喔，我知道了，你想利用里头那位美女来忘记司徒绽红对不对？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男人，居然利用人家！”耳边传来闷笑声，他警告地瞪了眼掩着唇的人，还没到时候啦！
“不是因为想忘记！我哪忘得了她？”齐立恩怒吼，同时暴躁地来回走动。“我受不了!明天就去她公司找她!我说了分手那又怎样？就不能再交往吗？生气时候说的话不能算。”
他终于看开了！高桥松口气，眼角扫向一旁，看见女人唇边有着温柔的笑容，同时还不忘跟他打手势，要他滚蛋。
意思是，他的利用价值消失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利用男人的高手。
“呃……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要交代日本那边，你可不可以先进去？”他想还是搭最快的班机回日本窝着，因为有可能他会再度被好友痛扁。
他啊，就是好心，老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嗯。”齐立恩一脸无所谓。
一脸贼笑的高桥又拉住正要跨进餐厅的他。“等一下！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太失礼了，我让别人陪你吧！”
“谁？”恍惚的眼神终于发现他们身边还有第三个人，焦距收紧后他才发现第三个人正是让他最近饱受失恋之苦的元凶，他心跳加速、羞窘的体温瞬间提高。
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都落入她眼里了吗？他难堪地望着正用难解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司徒绽红，接着怒眼扫向正节节退后的高桥，“你出卖我！”
“答对了！这就是好友才会做的事。”高桥对司徒绽红咧咧嘴。“我走了，你们自己好好解决吧！大小姐，反正他都先低头了，你也别孩子气了，这样子吵不完，我还得从日本飞回来调停，又没人感谢我……哇！我走了！”
见齐立恩目露凶光朝他走来，他脖子一缩，拔腿开溜。
齐立恩不急着收拾他，要宰了那家伙，随时都可以，但绽红就在这里，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闷得够久了，他后悔了，那她呢？
他突然很后悔过去没有好好累积恋爱经验，才会让他现在像个孩子不知所措，挖空脑袋还是想不出怎么和她和解。
他笨拙得连他都气自己！
总不能一直站着吧？开口说句话，快啊！“绽红……你……”
“相亲是吧？”抢着他开口时截断他的话，心里怪别扭的司徒绽红媚眸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他。
唉，没想到情人吵架这么累，要气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就连要握手言和都让她尴尬得头皮发麻。
有生以来头一回，她会因为面对一个男人害羞而想逃跑。
“嗯。”齐立恩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着脸点点头。
“听说人家是个千金大小姐，是个大美女是吧？”或许比她有钱，但是会有她美吗？才不！想她司徒绽红可是超级绝世大美女，才不信那个什么千金比得上她。更何况，当真那么美，哪需要相亲？瞟了眼还杵在那儿的大个儿，她心里暗暗着急。哎，快吭声哪！
“是……”声音有点抖，怕了她。就算他再对女人不了解，也知道女人吃起醋发标时，都是噬血的怪兽，把男人生吞活剥不成问题。
他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也不例外。
司徒绽红就是等不到他的安抚，又气又恼，转身进了餐厅。
齐立恩追上去拉住她。“你要去哪？你饿了吗？”
“你不是要相亲？我陪你。”她在忍耐，但他也让她等太久了吧？不戳戳他，他恐怕还要继续装傻！
陪我?齐立恩打个冷颤。“不用啦！我请人取消。”哪个白痴会让女朋友陪着相亲？
“哎，你这样就不对了，位子订了，人家说不定已经到了，没礼貌。快，我要看看里头那个女人是怎样的货色。”
齐立恩望着她眼带杀气仔细搜查整个餐厅，脸上的表情未经修饰印入他眼里。笑容扫去了他的阴雨心情。
哈哈！她在嫉妒。
高桥……那小子歪脑筋一向动得不错，也比他了解女人多了，看样子他在日本受了日本妹不少调教，看在他立了这个功劳的分上，饶他不死。
“绽红，这里看不到人，我们有包厢的。”齐立恩笑觑她、笑容无法克制爬上他的脸。其实，这个小女子很单纯、也很孩子气。
她双掌一拍，点点头。“对，我差点忘了你们有钱人的做事风格，摆阔、不屑与常人为伍。”
齐立恩咧咧嘴，被扎得好痛。“你可以带刺、也可以带枪，只是请你记住，手下留情别把我戳死。”
眼一飘，俊脸也挂上高桥式的贼笑。
“走吧！带你去验货。”
结果，她好想逃。
司徒绽红嘴里嚼着牛排，直想把手上的刀叉往齐立恩和他的相亲对象插去！
避免当真血溅当场，她放下刀叉，向后摊坐着，秀丽脸旁闷闷不乐的，准备发怒了。
好，她是输了，那又怎样？她也曾经做过千金大小姐、也是一家大企业的镇店之宝啊！而且，她比那个手腕高超也懂得怎样吸引男人的千金大小姐年轻很多！
这位韩小姐不过就是比她再多一点点成熟女人的风骚嘛！男人都是这样，只重外表不重内在！眼角偷觑身旁人一眼，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双颊突然发烫，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没错啊！就是因为他帅，所以才能吸引她的眼光，只是他也蠢，不知道女孩子比较爱闹小别扭吗？居然就那么大声喊不要她，又不多打几通电话给她，害她这阵子几乎手机不离手，就怕漏接他的电话，结果……他居然还有空安排相亲！
怀疑的视线再度溜向一旁。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和这位韩大小姐相谈甚欢？
她暗地用膝盖碰碰他，提醒他忽略她很久喽！
齐立恩谈话声依旧平稳，桌下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焦躁。
他亲昵的举动让她安心，满腔怒火登时全消，她笑眯眯坐直身子，继续享用牛排，听着他和韩小姐谈论公司体系的改造、行销网路的方式……
韩小姐，你还不知道你已经出局了吗？如果立恩对你有兴趣，就不会跟你扯那些他很厌烦的事了。她在心里对着韩小姐得意地说。
呵，他那语气根本就是谈公事时的正经八百，她真傻，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这回她得到教训了，敌视男人的长久心态，或许是该为了立恩改一下下了，起码他就不是那么差劲的人。
他蠢到连女人的心理都拿捏不准，当然不可能被排入那群她要惩罚的男人之列了。
如果他想知道什么，他不问，她就不说；他问了，她就……看情形告诉他。起码她愿意改了，总比把他隔在她的墙外好多了吧？
等有空就告诉他，他们吵得够久了，她有点想念他了。想他关心她又不愿意表露得假兮兮、想他被激怒时跳脚的模样、想他眼里狂热的压抑……
正当她心里在得意洋洋之际，女方的陪客说话了。
“请问……你姓司徒吗？”声音不同齐立恩的沉稳——呃，她是指他没发脾气时，是个年轻男性。
媚眼移向他，是位长相清爽的男子。
“是啊！”咦，立恩刚才介绍她，好像只用“他的秘书”随便交代过去。这个人又是哪家老板身边的人，又知道她哪些”放浪八卦了吗？否则怎么知道她是何许人也。
老天爷求求你，她正要“从良”呢，可别再让她身边的男人又闹牛脾气了。
她第一次想要真心和一个男人交往，你就好心点，看在她曾经替天行道、替女人讨公道的分上，饶她一条小命吧……
男子双手击掌。“司徒绽红，我是韩熙杰啊！记得吗？你大学时高你一届的学长啊！”
“耶？韩……啊！学长你你你……怎么差那么多?!”她掩唇惊呼，指着她一直视而不见的男子。原本交谈愉快的两人也看向他们。
“你们很熟？”齐主恩好奇地看着两人。
韩熙杰大笑：“我还追过小红呢！对不对？不过那时候我体重是现在的一倍，小红是学校的校花，眼里哪有我？”
“别那么说，不过……那时候年纪小，眼光长在头顶，如果学长那时候就是这模样，我早就……”她的身子猛地一震，无言觑着齐立恩。
哗！他不知道他天生蛮力吗？握她手握得那么用力。
干吗？她眨眨眼问他。
没事。他面无表情调回脸，看着韩熙杰：“你来说说，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吧。”难得有机会逮到她的旧识，她不愿意说，他自己来找答案。
“她啊，就是校花嘛！你知道的，整天花枝招展……偏偏刚好是富豪人家，又不巧的小红个性很直，懒得跟那些妒忌她的女生们斗，在女生堆里人缘不太好哟！”韩熙杰很坦白。
“反正周遭小草围绕，我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空理那些幼稚的小女生。”司徒绽红笑眯眯地把话题拉开，以免身旁的人抓狂。
“哦，原来你从以前就花名在外啊？”齐立恩在笑，眼睛却在杀人。好哇，果然是花蝴蝶！
哼！她是蝴蝶那他就是一张网，把她包得密不通风，再不给她机会让人垂涎她了。
管谁说他心胸狭窄，他的女人是司徒绽红，可不是一般庸脂俗粉，不看紧点怎么行？她不爬墙，还怕人家跳墙进来把她绑走哩！
“好说好说，人红嘛，天生又有桃花命，没办法。”转话题吧！“你现在在做什么？”
韩熙杰爽朗一笑：“你刚才如果有专心一点的话，就会听到我是在我家里的企业做助理。”她一下心不在焉，最注意的应该是她面前的牛排和身旁的齐立恩了。
“呵呵……”她笑得很尴尬。
身旁男人在桌下用手指轻划着她的手背，轻微的动作不足一提，可是她的心却在微微颤抖，他的举动像是在惩罚她，一向八面铃珑的她脑袋当机了。
他又生气了吗？人都是有过去的嘛……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啊，只不过在学生时代让不少少男摔碎心而已嘛……
“你现在还是单身吧？”年轻男子努力藏住急切，尽力问得很自然。
“对啊对啊。”不然咧？在相亲对象的面前宣布说“你今天相亲的人就是我男人”吗？
齐立恩显然不满意她的答案，板着脸直瞪她，完全忘了旁人存在。
喂！花心的女人，你有一个很会吃醋又没有安全感的新男友好不好？
“齐先生……”有教养的声音柔柔唤着他。
“嗯？”努力回魂，齐立恩维持礼貌，回眸笑看韩家大小姐。
“你对你家秘书真好，很关心她呢！”韩小姐觑着司徒绽红，很欣赏她年轻却沉稳的态度，还有她透着一丝无辜的柔媚。
“对啊……她是……很棒。”分了一半的神在听两个旧识聊天，他有点语无伦次。
“我想知道，怎样的女人能吸引你？”韩家大小姐的投怀送抱够明显了。
“呃，看顺眼就好。”他的眼却不由自主飘向身边温柔浅笑的人，就是她喽！
“真的吗？我听说你一直都没有女朋友，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吧？”人家说他的性向有问题，她才不相信！
“嗯……”啥？他居然还邀绽红出国玩？不准！
“齐先生……”韩家千金愕然看着坐她对面的齐立恩起身，也顺道拉起“他的秘书”。他们的手什么时候在桌下黏在一起了？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公事没处理好，我们暂时失陪。”顾不得礼仪，臭着脸的齐立恩拉走了一脸无辜的司徒绽红。
“又怎么了？”司徒绽红光是从抓着她的手那股力道就知道了，他又生气了。
坏脾气的男人，生了一张秀气的漂亮脸蛋，结果个性像只熊。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
不过，老天爷也是残忍的。
她喜欢的男人要既斯文又帅气又有品味又多金又有才华，走在前头这位人兄算是大部分都具备了，可是好像缺少点耐心，而且还感染了她，害她也发起脾气来，像个孩子这也是他传染过来的。齐立恩把她拉出餐厅，双手抱胸，瞪着她。“不、准、去！”
“去哪？”她一脸茫然。他的缺点有孩子气、性子急，现在又要再加上“霸道”这一条。
“去那个……”眼睛往上抬，想了想，他恼怒一吼：“我哪听那么清楚，反正就是去潜水啦！”要去也得跟他去，才不准跟那个色迷迷的小鬼去。诱人可口的她穿件薄薄的泳衣，会引诱男人犯罪的。司徒绽红藏住笑声。“我又没答应他。”
“在你答应之前，先警告你嘛！”免得到时他在一旁直跳脚，只乐了高桥和她看笑话。
喔，他想的真周到。
“立恩……”甜甜的声音随着人飘到他怀里，司徒绽红抬眼觑着他的黑脸。“你吃醋哟？”
“当然！”他又不了解她的过去，只知道她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有同样和她一样怪怪的两个姐姐，也知道她吸引男人功力一流，还有她的品味极高……然后呢？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全都不知道，他当然急了！
“大醋桶。”她笑着环住他的腰。唉，冷战好久了，都没空跟他撒撒娇呢！不过以往只动口，现在还得身体力行，是有点害羞啦……
她的求和让齐立恩怒火稍减。他叹口气，反手搂住她。
“对。因为我怕你不要我，所以很害怕，愈怕就愈提不起胆子靠近你。”他很难为情地向她坦承。“其实我是很讨厌男人，所以不喜欢男人靠近，刚开始你不喜欢我，我还松了口气呢！”至于妈咪的教导害她对男人敌视的这件事，等下回有空再跟他提。
心跳怦急。她是说……他……
“那我……”该死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耍白痴，她喜欢他，这很明显哪！他在担心什么？她从不A他东西、也让他跨进她的领域，甚至还会忘神地和他对骂叫嚣……别的男人可没这样的福利。
放在她腰间的双手收得更紧，齐立恩欣喜得想狂吼大叫。
呵，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从没对男人表白过，司徒绽红羞赧得把额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不太平顺的心跳。“我只喜欢你，谁教除了你很粗鲁、很霸道、年纪稍长，偏偏又有一部分很孩子气之外，你就是我最喜欢的那型男人，喜欢到有点……爱了。”
“真的？”
她抬头，眨眨眼。“当然，我也喜欢梁董，还有陈副理……”问一次了还不够哟，要她说几次？讨厌！
“吵死了你！”火热的吻封住她的喋喋不休，舌尖挑开她的唇，当他释放早已绷紧的热情，也索求着她的回应。
他的心因她而热，纷扰情绪多时的欲望在她香甜气息中更是狂野在他体内乱蹿。
热情的粗喘与嘤咛交织着暗荡许久的暧昧。
齐立恩啜着她的香颊，几乎无法压抑。
“跟我走。”他哑着声音，语气霸道依旧。
“好，不过我们得先回去。”里头还有两个人要交代。
“现在。”他扳着她的下巴，坚持却不粗鲁，怕弄疼她。“我想要你。”
他的直接让司徒绽红原本被他掀起的羞红更加深浓。
“可是，他们还在里面……”慌乱的眼一扫，才发现他们在公共场合，附近有不少人把眼光丢向这边……她呻吟着靠回他胸前。
她才发现，其实她的脸皮还不够厚。
“不管了。”齐立恩拉着人就走，至于里头那两位，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好慢喔……他们的事情这么麻烦吗？”韩小姐一手托腮，等得快睡着了。
正在吞食甜点的韩家少爷别她一眼：“姐，你还不懂吗？”
“怎样？”
“你的齐先生已经‘名草有主’了。”那位主子还挺美的，害他暗恋了好几年。
“谁？我怎么不知道？”爸不是已经帮她打听好了，他身边没有女人啊……
韩家少爷一头撞在桌子上。“我说你，是瞎了，还是眼睛只黏在他身上？”
“当然是黏着他喽……你是说他的秘书？”韩家大小姐抽了口气，双眼瞪得好大。
“嗯哼!”
“不会吧？有人带着情人来相亲？我不信！”她不肯面对现实，她暗恋齐立恩好几年了耶！
“如果你的眼神不是只抓着那张漂亮的脸，你就会发现很多事，例如，他们两个人在桌下暗渡陈仓很久喽！”而且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呜……”原本满怀欣喜的女人嘴一瘪，千金大小姐没气质地放声大哭。
那只狐狸精，居然敢抢她看上的男人，她要恨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