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罗菁菁端著碗公，气呼呼地从饭厅冲出来。
"死叔叔，你嘛帮帮忙，今天怎么又吃炒饭？换换口味好不好？虽然大小姐我不挑食，不过你也不要这么敷衍嘛！你再这样，我就要离家出走了哟！"吃好几天了耶！身为贪食者的她，怎么受得了？
难不成是这阵子生意不好，他们快穷死了，所以叔叔开始缩衣节食？可是拜之前杨其浩的报导所赐，叔叔的生意明明很好哇……
在整理神坛的男人回头，瞪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死叔叔！"她叫得顺口，恐怕一辈子都难改了。
"我生气了！"罗锦龙拚命挥动手中的鸡毛掸子发泄堆积了好多天的怒火。
生气了？对呵，不然哪有人一整个星期都没有笑容的，她怎么现在才想通？
"是不是因为上星期跟祺姐出去玩，结果被人家识破真面目，抛弃了，所以一直都摆著薰死人的臭脸？"祺姐就是自助餐店的老板娘，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凑成对，让他们来场第一次约会，第二天她就看见这张臭脸了。
"我跟她很好，是……"罗锦龙一口气憋在嘴里，想又顾忌著什么，说不出口。
"你怎么啦？"她家叔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
"没事！"他又回头继续整理。
"没事？那你这么凶干嘛？又不是我欠你多少钱……"罗菁菁扒了口炒饭，歪著头想了想："你是不是更年期快到了？"
她看报纸才知道，原来男人也有更年期呢！
更年期？
罗锦龙差点趴在案桌上吐血而亡。
"我才几岁啊？"暴龙再度吐火。
"不年轻了，三十好几，正朝四十迈进了。"傻女孩仍旧不知死活，继续激怒他。
"哼！如果我更年期到了，那个男的也差不多了啦！"他记得大记者只比他小几岁而已，也已经三十了嘛。
罗菁菁不解地眨眼："哪个男的？"哪个男的那么顾人怨，连傻叔叔都不喜欢？
"就是……哼！"罗锦龙瞪她一眼，鸡毛掸子乱挥一通。
罗菁菁叹口气，用小手遮住碗公，多多少少挡点灰尘。
"死叔叔，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说嘛，都是一家人，干嘛呕气呢？"她想她的度量比较大、脸皮也比较厚，就先拉下脸跟他求和吧！
这是最近她才练成的招数。她发现每次只要激怒杨其浩，她装装可怜、再黏上去磨蹭两下，他就不生气了，甚至会赏她一个或数个吻……
当然，她不会要死叔叔也亲她啦！那样太恶心了。
"哼！"罗锦龙不理她，侧身避开她，打定主意不跟她和好。
谁教她……谁教她……哼！
失去倚靠的罗菁菁差点摔倒，两步踉跄后，一双手臂接住她。
"吃饭还打醉拳？"罗少廷笑望两人一眼，就知道他们贡上了。
"我要向叔叔抗议啊！我吃好多天这个了。"罗菁菁拿碗公给他看，跟他告状。
"喔，那我去买自助餐好了。"罗少廷顺从妹意，放下肩上的长布袋，却被一声响雷吼得停住脚步。
"不准买！"罗锦龙霸道地指著他。
"哈！我就说死叔叔一定跟祺姐吵架了，看，还不准我们去照顾祺姐的生意呢！"罗菁菁扒了几口饭，还在一旁看戏。
"菁菁，别再说了。"罗少廷哭笑不得，他的傻妹妹怎么还没发现？
"可是……"她嘴里塞满饭，没空说话。
罗少廷看看叔叔，再看著她："你知道叔叔在生气啊？"对妹妹，他一向很有耐心。从小到大，习惯了。
"当然啦！这张臭脸连好兄弟看了都怕，不用升坛作法，全都跑光光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嗯，那你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吗？"罗少廷觑了眼叔叔的背影，猜他其实很专心在听，不然鸡毛掸子怎么在打空气？
"我哪知道，他又不说。"她噘嘴，委屈挂在脸上。待会一定要打电话跟阿浩哭诉叔叔的恶行。
"他是……"罗少廷正要解释，又被吼断了。
"不准说！"罗锦龙回头瞪著兄妹俩。为什么两个人差那么多？妹妹蠢到不行，就跟他一样！
"你别跟她斗气了，心里不舒服就谈开嘛！"罗少廷仍旧清淡如风。
"对啊对啊！你是我叔叔嘛，我当然会听你的。"她很有气魄地点头，不过满嘴食物减低了可信度。
"是你说的哟，那我说了。"罗锦龙吸气，然后撂下话："我，不准你再跟那个大记者搅和。"
不准她和阿浩交往？
"为什么？"叔叔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我和阿棋约会那晚，你……被他拐了，对不对？"一想到那天约会回来，才从侄子口中得知她晚上不回家，要住在杨其浩家，他就气得抓狂！想打她的手机把她吼回来，谁知道她居然关机了，害他一夜不成眠。
"拐了？叔叔，你不会以为我跟他……"罗菁菁怪叫一声；"哎哟！没有啦！你不要这么邪恶行不行？"
"男人原本就是邪恶的动物。"罗锦龙吼得很大声。
"他不会啦！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对耶！他们都交往两个月了，阿浩除了亲她和有时会摸她摸得比较煽情之外，还真没对她做什么，这……
不是好现象。
难道她没有吸引力？
"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再跟他交往。"罗锦龙很坚持。他家的菁菁可不能让那种精明狡猾的男人骗去，不然他怎么面对去世的哥哥嫂嫂？
"如果我一定要呢？"阿浩有什么不好？叔叔之前不是很喜欢他吗？
"那……你就给我滚出去！"罗锦龙气昏头了。
罗菁菁眉间一皱，往楼上跨去。"你说的哟！"大不了就去窝阿浩那里，气死他！
"叔叔……"罗少廷出声拦阻，试图阻止战火扩张。
罗锦龙大手一挥："你不要管这件事。"
罗少廷耸耸肩，当真不管。管了，也是两面不是人。
一会后，罗菁菁扛著一大袋东西，气呼呼地冲下来。"我这就滚出去，免得你看了碍眼！你没求我，我永远都不回来了！"
"哼！"目送侄女跨步离开，火气正盛的罗锦龙也转身进了屋内。
罗少廷望著背道而行的两人，除了摇头叹气，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孩子气！
看见那个敢挥掌殴打上司的女孩再度出现，这次脸上还带著上千度高温的怒火，Ｔ台采访的员工闪躲的速度之快，可比百公尺短跑的选手。
喱哦，主任又要倒楣了吧？
他们静静看著，全都朝杨其浩办公室门口靠去，想看看这回上司又要挨几个巴掌。主任正在办公室里训诫一名小记者。
"你的观察点很好，不过报导不够深入，观众可能不懂这个新闻之前是怎么发生的，你应该要在报导中提─下，这一点你应该要注意到的，这是做记者基本的思考方武，而你已经犯好几次这种错误了，你觉得我还应该再继续容忍下去吗？"杨其浩凝著脸，虽然不至粗言恶语，但不佳的口气比破口大骂更让满心不安的小记者担心。
"对不起主任，下次我一定会注意到的。"女记者瞅著工作时极少露出严肃之外别种表情的上司，仓皇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当初会想要进到Ｔ台，就是因为仰慕主任的丰采，谁知道他在工作上是这么严苛的人，她才考进公司半年，就被训了好几次……
杨其浩抬眼，发现小记者泪眼汪汪，叹了口气。"别哭了，我虽然不是那么和气的人，但也不会恶言相向吧？起码比隔壁部门的主任有气质，不是吗？"
他指的是编辑部的老主任。
他难得的安抚让女记者紧绷的情绪稍解，轻易地拉回对他的崇拜。
"主任，我……"
办公室半掩的门被粗鲁推开，杨其浩皱眉，还没看清来者，熟悉的吼声已经响彻云霄──
"杨其浩！"罗菁菁面目狰狞，站在门口猛喘大气。
"怎么了？"他看看她，再看看身旁的女记者，低声要她先出去，女记者因为表白被打断，闷得直瞪眼，却又不得不听话离开办公室。
谁教主任的小女友这么杀风景地出现？
杨其浩向后靠躺在舒适的皮椅里，对她挑眉。"干嘛气成暴龙？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了吗？"
认真交往两个月，他们吵过无数次的架，个性差别、年龄差距都是原因，但小吵怡情、大吵感情，还可疏解压力，他是愈吵愈有心得了。
罗菁菁冲到他面前站定，暴怒的眼瞪著他。"不是你！是……是……哇──"她哭著扑进他怀里。
她只有他了，她只想到来找他，就算他大概不会很希望她出现在这里，她又忍不住想马上见到他……
不是因为他。杨其浩松了口气。
"别哭别哭。"他抬眼睨著逗留门口的属下，他们又开始假装忙碌起来，他才回眸望著怀中迅速哭湿他衬衫的女孩。"谁欺负你了？"
谁的功力这么强，欺负她了？没被她反咬回去，还把她气哭？
"死……叔叔……"弯腰抱他很累，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哭起来才不会岔了气。
"你叔叔怎么啦？"望著门外还不停向里头张望的属下，他猜想他的威严全都被破坏殆尽，罪魁祸首还不知道吧？
难得见她哭得伤心，他哪还有闲功夫维持他身为长官的傲然？女朋友的心事比较重要。他顾不得外头关爱的眼神，轻轻抚著她比初认识她时稍长的发丝，他总是会为了她柔顺发丝而叹息，但现在不是他心猿意马的时机。
"告诉我，怎么了？"等哭声稍歇，他才发问。往门外望去，外头指指点点的人增加了，连别的部门的人都来"参观"了。
他交了女朋友真的这么奇怪吗？他又瞪了外头的人一眼，但当他发现连新闻部经理也凑在外头，他苦笑著摇头。不理他们了。
"那个……我离家出走了。"她眨著眼，几滴刚才没喷完的泪水顺著眼角落下。
"为什么？你吃腻你叔叔的炒饭了？"杨其浩温柔的眼神凝望她犹带孩子气息的脸，带著怜惜的唇落在她哭肿的眼皮上。
对呵，他提醒了她肚子很饿。罗菁菁看见他桌上有他准备来充饥的面包，毫不客气地抓来啃。
"他、他说……我不许再跟你交往，不然我就滚出去……我还能怎么办？包袱款款就滚出来了啊！"嗯，生气真的很容易肚子饿。她咬著面包时这么想著。
杨其浩拍了一下额头。天哪！他居然成了人家家庭纠纷的原因。
"那你的行李呢？"她大概冲动得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跑出来了。
"都寄放在楼下警卫伯伯那里。"她抹掉泪水，口气比刚才稳定许多。有东西吃，罗菁菁比较没心情哭泣。
"那你再告诉我，为什么你叔叔不让我们继续交往？"他和菁菁交往超过两个月了，是最近才听她说叔叔摆张臭脸。
"他说……我有天晚上没回家，跟你在一起，他以为我们……'那个'了啦！我跟他说我们清清白白的，他又说男人都是邪恶的动物。"她咀嚼著面包，想到自己的委屈，又掉了两滴泪。
"喱，他说的很对嘛！"杨其浩很赞同她叔叔的论点。
"什么？"她猛地抬头，怒瞪他很认真的脸。
"如果我跟你说，其实那夜我真的是想辣手摧花，要不是你睡死了，而我对睡觉会流口水的死猪没兴趣，那夜我才不放过你呢？"他靠在她耳边，邪气的语气清楚让她明白，他强烈地渴求她。
现在他是应该让他的小女友接受辅导级的交往步骤了。
"呃……"张著哭肿的眼，罗菁菁凝望他很认真的脸，歪头想了再想，她眼一翻，又咬了口面包。"那……就随你喽。"
反正，她就是赖定他了，谁教他是她的偶像，他要"临幸"她，还是她的荣幸呢！
他一定很难理解她的心态吧？
杨其浩傻眼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吗？就算他在国外念书工作多年，但毕竟台湾和国外还是有差距的，但现在，他很怀疑自己再度自以为是，而且，他想可以由此再衍发出下一次采访的主题……
停停停，现在他要处理的是女朋友和她叔叔的战争。
"就为了这件事跟他呕气？"他揉著她的发心，为她全然的信任感动。但，她凭什么这么相信他？甚至和她最亲的叔叔翻脸，他真是太罪过了。
大概被爱冲昏了头。
爱？
他做个鬼脸。他倒没她的少女情怀，和她交往，就只是因为喜欢。他会不会有点对不起她？
面包吃完，她有空动脑了。"他很莫名其妙耶！你哪里不好了？他以前也没有讨厌你啊！"她生气地拍著他的胸口，替他觉得好忿怒，怎么他一点都没有发怒的徵兆？
杨其浩忍著没咳嗽，但他怀疑自己被她拍到内伤了。
"我当然很好了，你叔叔对我有点偏见也是正常的。"做叔叔的八成看不惯宝贝侄女爱上别的男人，所以他这个"诱拐侄女的色狼"成了镖靶。
"什么偏见？"她听不懂，叔叔之前不是跟他称兄道弟的吗？
要怎么解释才明了又不会太吓人？杨其浩认真地思索。"嗯……可能做叔叔的关心你，怕你被色狼吃掉了。"对，色狼指的就是他自己。
罗菁菁嘴巴张得好大，有几秒钟说不出话。
"那……我就想你吃嘛，不行吗？他管得著吗？"她倔著脾气这么说。
"罗菁菁！你在说什么？"他抹把脸，想掐死她，但更想亲她。他瞪著敞开的门，现在再过去关上，意图可能过於明显。
"你……呜……骂我干嘛……"没东西放在嘴巴，她抓起他的领带放在嘴里泄愤。
平常在办公室吼人吼惯了，他一时不小心才会这么大声，慌手慌脚地安慰她，同时，外头的人看著他难得的慌张，居然笑了起来。
唉，他大概没人格可言了。他的头靠在她额头上，挺鼻顶著她的，还不小心沾到她的鼻水。
"哎，你不要哭了啦！我打电话给你叔叔，跟说他一下……你不要抓我啦！"领带被扯紧，他快窒息了。他冷静地从她手中嘴里抢回领带。
"不许你打给他！"她怒瞪著他，认为自己受到背叛了。她是特来投靠他的耶！
"好好好……那请问你，离家出走时带了什么？"他能不答应吗？这女孩脾气一来，是什么也不顾的，连他都没胆招惹。
"带换洗衣物，还有上课要用的东西啊！"
电，头脑还算清醒，比他想的情况还好。
"那有没有带钱？"他在想要把她安置在哪里。
"没有。"她用核桃般肿得吓人的眼睛瞪他，摆明著要给他养。反正他大记者有钱嘛！当然帮他挥霍一下，促进经济繁荣了。
没钱？这算什么离家出走？睡路边吗？"那你要住哪里？"
"住你那啊！"这种白痴问题还敢问她，亏他还是大记者咧！
"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
"对。"
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拒绝的话，大概会直接喊分手。
暂时先收留她吧！
"还好你成年了，不然你叔叔大概会告我诱拐未成年少女……你真的成年了吧？"他怀疑地打量她的娃娃脸和娇小身材，再配上她孩子气的个性和莽撞举止，他偶尔忍不住会起疑。
"就算还未成年我也不管，反正我赖定你了。"她叹口气，语气里满是哀怨："我现在哪敢回家？叔叔那么生气。"说她不在意惹叔叔生气是假的。
"那抛弃我嘛！你叔叔就不会生气喽！"
气死人！她为了他跟叔叔翻脸，他居然还在一旁风凉话。"杨其浩！当心我再升坛作法，让你衰到最高点！"
脖子再度被勒住，杨其浩连忙求饶。"好啦好啦！我才刚转运，你别乱来。我家暂时借你窝，可是你得答应让我跟你叔叔谈。"
"如果他愿意跟你谈的话。"以死叔叔那臭脾气？哼！难哟。
杨其浩冷硬的眼神从门外转回桌上，看见了时钟。"你今天要不要上课？"
"不想……好啦。你今天怎么这么凶？"被他瞪得心虚，她低声抱怨。
喔，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我工作时就是这样嘛！我载你去学校。"他抓起车钥匙，拉著罗菁菁穿过办公室，接收到的打趣眼神让他不自在极了。
"她是我的女朋友。"一路上，他多此一举地解释。
"喔，肯定是一掌定情，对吧？"新闻部经理，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笑眯了双眼。大家都还记得他被赏耳光的事，没想到这个人中之龙是让这个泼辣的小女孩给抓住了。
"随便他们说，随便他们爱怎么说都行！"杨其浩喃喃自语。
听见身后不小心从喉间逸出的笑声，他握紧手中的柔荑，暗暗警告害他出糗的人别太嚣张，同时脚步加快，极度想从大家打趣的眼神中消失。
跨进电梯后，他粗鲁地拉她入怀，在她惊讶眼神中，火热地封住她甜蜜檀口。
从她闯进办公室起，他就一直想这么做了。她要自投罗网，他当然欢迎。
他以为少了大家的窥视就可以放肆，但他忘了，电梯里有防盗监视器。
据说，第二天全公司都看过他和小女友在电梯里上演的火辣香吻。
浴室里不成调的音乐声让拿著话筒的杨其浩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他摇头，有些不习惯一向属於自己的空间多了一个人，有点拥挤、也多了点噪音。
"喂？我是杨其浩。"他在电话接通后，沉稳地报上姓名。
电话另一头的人静了两秒。"喔，我妹妹还好吧？"是罗少廷。
"很好，她在洗澡……呃，你不要误会，她真的只是在洗澡。"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性进驻，他有点不安。
电话另一头传来低沉的笑声。"如果是我叔叔听见，他现在大概抓起桃木剑，急著冲到你家要收你这只公狐狸精了。"
"非也，我应该是被赶上架的鸭子。"被逼著收留离家出走的小女孩。
"她没麻烦到你吧？"罗少廷问得很没诚意。
"还好。我只是想，贵府的天师叔叔会担心她，想请教你们，要拿她怎么办？"菁菁一直待在他这里也不是办法，哪天他真的色心大发，吃了她，她家叔叔可真的要拿桃木剑戳他几个孔了。
"随你喽。"
"我想，你是赞同的。"杨其浩翻个白眼，忍住胸口的笑气。这个哥哥有够无情。
"我家妹妹要麻烦你多照顾了。"发觉自己的轻忽，罗少廷才又加上一句。
"一点都不麻烦，我哪敢麻烦呢？"他现在可没胆得罪这怪怪的一家人。
"那好，等我家叔叔气消了，我再劝劝他，再见。"说完，罗少廷就挂了电话，连负气离家的妹妹的声音都不想听。反正她会缠到那男人投降。
"喂喂？"杨其浩无力地瞪著已经啷啷作响的话筒，叹息著挂回去。"不负责任的哥哥，送羊入虎口呢！"
他在铺床时，穿著超大Ｔ恤的罗菁菁跨进他的卧室。
"我睡哪？"她摸摸肚子，不敢告诉他，她想吃消夜了。叔叔都会帮她准备的……
"这里喽！"杨其浩指著他的大床。当他看见她Ｔ恤下露出的一大截美腿时，口乾舌燥的同时，一股压抑许久的火焰从眼眸喷烧而出──
她把他当什么了，瞎子还是太监？她不知道这样子是引诱别人对她下手吗？他得庆幸今天她想到来找他，而不是其他人。
"那你呢？"
"客房。"不敢多做停留，他揉揉她带著水气的发顶，朝门口走去。"早点睡。"他还需要老天爷保佑他睡得著呢！
衣服被拉住，他回头看著跟上来的罗菁菁。
冷淡的神情瞬间转柔，她啊，总是能破解他的阴沉，让他乖乖地跳出他刻意制造的冷漠伪装。
或许正是一物克一物，他就是拿这个率直粗鲁又没心机的女孩没辙。
他需要的，或许就是她这样的单纯。而她全然的信任对他更是残酷的折磨，他感动，却又为了她的信任而绑手绑脚。
"怎么了？"他宽大的胸膛容纳了娇小的她，一如往常的，他成为她撒娇的唯一对象。
"我好像麻烦到你了。"埋在他胸前的她说话时有点鼻音。
"你终於发现啦？"知道她想家了，他的笑容更柔了，毕竟还是小女孩。"别担心，女朋友有难，拔刀相助是应该的。更何况只是出借我软绵绵的床？"
"那这里你睡，我去睡客房。"她怎么好意思麻烦他？而且，以后要麻烦他的还多著呢！不过他的身体靠起来真舒服，嗯，他还没赶人，她就多摸一下下。
小手以为他没感觉似的，在他胸膛摸索，再往他的腰际量量，嗯，腰部没什么赘肉，那屁股咧……
喔，天哪……她再往他身上磨磨蹭蹭，他就直接跟她睡在这里！
他的深呼吸里多了一丝激情呻吟。
杨其浩咬牙，抬手按著她的额头把她推离怀抱。
"快睡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