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王的元神丹,是因为梅仙子的缘故才下落不明。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妃应该就是梅仙子转世,所以大王宁可她当永远的曾子姣……
若是让王妃回复记忆,说不定会成为魔界的内应。而无论杀或不杀她,对大王都是个难以抉择的难题……
回廊无意间听到的秘谈,有如一把锐利的刀刃,将曾子姣待嫁的美梦割划得支离破碎。白朗的猜溅绝对八九不离十,否则古蟠龙也不会说出那句话了。
“我算是太多虑了,居然老惦着几百年前的那笔帐……”
天哪!她的前世真有那么不检点吗?不仅和魔王私通,更害蛇王失去修行千年才练就的元神丹,像她这样的女人,古蟠龙居然仍愿意许下永世承诺,与祸水共枕?而如果哪天她恢复记忆,说不定还会狠心地再次谋害亲夫哩!
“不……”痛苦地趴在铜镜前,曾子姣淌出了忧惧之泪。
她是如此深爱着古蟠龙呀!然而思及他今日落到被蜥蜴精逼得只能躲在日月神洞的下场,罪孽深重的自责,已冲散了原先的幸福感。
“子姣!”蓦然,温柔的轻唤随撩开的纱帐扬了过来,“你哭了?对不起,这阵子本王杂务繁忙,让你受冷落了!”
“别瞎猜!”她掩饰性地揉揉水眸,“我红肿的眼睛,是因为刚刚在林子里赏花时,不慎跑进了小砂子。”
“真的?我看看。”他心疼地诊视一番。“应该没有大碍。如果仍然不舒服的话,可千万别强忍喔!”
“蟠龙!你对我真好!”曾子姣突然反身环住他的腰。
“傻瓜,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呀!”感觉她的手往下体探触,古蟠龙不免心旌动摇,“子姣,别这样……”
“怎么会?”轻拧那秀气的下巴,他以重重的一吻宣誓浓厚爱意。“不过为了你的身体,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还是别太频繁。”
“自从上次之后,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你太杞人忧天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以贡献元气来弥补过去对他的亏欠。使出浑身解数的曾子姣,不仅以柔唇堵住他的推辞,如绵的玉手还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勾出他挣扎的呻吟。隐忍了半个月的古蟠龙,怎禁得起这等热情的诱惑?
香气四溢的柔躯逼得神魂颠倒的他,轻易就卸甲向欲望投诚。当两人交缠成一体时,充沛的力量亦随即导向他体内,那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有如打通任督二脉般畅快。
“蟠龙,不要离开我!”渴求激情的双手,紧紧攀住他的颈项。
“我不会离开你的……”虽然担忧,但怀下可人儿陶醉的模样,却令他无法制止溃堤的欲流。
蛇族的性能力之强,短则几个小时,长甚至可达一天。当古蟠龙汲取饱足的能量后,才赫然发现自己足足占有这副雪躯一整夜。
“该死!我又失控了!”连忙勾起她的下颚,他紧张地问:“子姣,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满足地一笑,她为能略尽棉薄之力而感到安慰,“只要能助你再练成元神丹,我不怕累的……”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勾引我?”见她气色依然红润,古蟠龙早先的忧虑这才化为放心的失笑,“傻瓜!元神丹因为溶入了苦修者的三分精魂,所以只能练就一次。因此除非找回原有的那颗,否则你输再多的能量给我,我的功力也顶多能精进至原来的五成。”
难怪蜥蜴精如此狂妄自大,原来她早摸透蟠龙的能耐?阴影再度罩上曾子姣心头。
“你的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了?”每每见她眼睫半闭,古蟠龙总有不好的预感。晋江文学城独家制作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倦意,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扯出牵强微笑的她,说着即传出沉睡的鼻息,古蟠龙不免心疼万分。上次的交欢累得她两天下不了床,这回她不晓得又要昏睡多久了?
“看来,我得让祁姥姥多准备些补品了。”着衣后,他倾身在其耳畔揶揄:“免得成亲那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宾客以为我怎么‘折腾’你的呢!”
古蟠龙出去后,床上的人立即挺坐起来。原来曾子姣只是假寐而已,尽管疲累,心头的挂念却压得她无法成眠。
“元神丹只能练就一颗……”而那“唯一”一颗的下落,恐怕只有靠她前世的记忆方能寻得了!
伸手拉开了乌木柜,曾子姣取出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对着铜镜,她盯着微侧的圆臀足足—分钟之久。这个一出生即有的梅形胎记,就是隐藏了数百年秘密的封印吗?只要剐开它,蟠龙的元神丹即有机会找回,但如果……
“不会有如果的!”她定定地朝那倒影保证,“相信你自己对蟠龙的爱吧!你一定不会背叛他的!”
猛然朝臀部一戳……强忍下撕心裂肺的痛楚,曾子姣终于割掉了那片梅花薄皮。紧接着她的脑壳像要炸开似的,她头疼得忍不住在床上打滚鲜血渐渐染红了雪白卧榻,晕厥过去的她,这才开始了一段记忆之旅……
★★★
三月初三,乃王母娘娘的圣诞,众仙诸神们无不忙着准备,好在寿宴那天献上祝贺之礼。恰巧桃仙子因公出差,登上仙班未久的梅仙子便被调去采集仙桃,以应“蟠桃宴”需要。
只听得阵阵婉转嘹亮的鸟鸣,悦耳地在昆仑山瑶池畔此起彼落。忙着摘桃的她忍不住停顿下来,吟唱李之仪的词来附和鸾风优美的旋律。
哉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无故吟唱此词,梅仙子莫非动凡心啦?”忽然,一阵凉风掠了过来。
“谁?”吓一跳的她猛回头,“是你们两个呀?吓死我了!”
“听说你被调来采桃,我们特地过来帮忙的。”风仙子指指手上的空篮。
“幸亏是我们,否则被别的仙子告到娘娘那儿,说不定贬你下凡哩!”
朝她扮鬼脸的则是百草仙。由于同期登列仙班,加上王母娘娘赐封的名字又属“子”字辈,是以三位仙子的感情甚笃。
“我哪敢动什么凡心?”梅仙子羞赧地驳斥:“人家不过是一时兴起嘛!”
“一时兴起?”百草仙低声戏谑,“不会是因为古蟠龙快来了吧了”
“臭子葳!”梅仙子说着扬起手,“你讨打是不?”
“子葳,你就别逗子姣了。”风仙子赶紧接过百草仙手上的盆栽,搁放一旁。“小心她真动起手来、弄坏了你的宝贝,那你可就吃不完兜着走罗!”
“我的姑奶奶!你千万要当心点,”瞥了一眼发着金光的幼苗,百草仙强调,“这盆‘送子草’是王母娘娘特地吩咐,要我从百草园挑来送给龙王的。”
“龙王?”梅仙子可好奇了。
“是呀!”她解释,“东海龙王的两个儿子,因先后犯了天条而被斩杀,娘娘念他年纪一把了,还得管理大片海域,于是想趁这回他们夫妇前来祝寿时,顺便回送一颗送子草,好后继有人嘛!”
“我们三个今年都是第一次参加蟠桃盛宴,你们礼物准备好没?”风仙子顺口问。
“除了跳舞,我什么也不会耶!”梅仙子懊恼地想。
“那你更得好好的跳了,说不定古蟠龙会被你美妙的舞姿给‘煞’到呢!”百草仙三句不离揶揄别人的嗜好。
“这么爱取笑我,往后什么秘密都不告诉你了啦!”她说着抡起拳头追打过去。
这梅仙子原是百年梅树精,有回差点遭雷神误劈,幸亏蛇界的古蟠龙为她说情,才免去一协。而后在因缘际会下受南极仙翁点化,努力修行,终于被提携往天庭当差,正式登列仙班。
“你们到底要不要采桃?”风仙子笑着挽起衣袖。
“对对对!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百草仙立即比出停战手势。
“今几个饶了你。”轻啐一声的梅仙子,双手虽忙着采桃,平静的心湖已被姐妹淘给搅出一阵涟漪。不晓得……古蟠龙还记不记得她?
“啊?”突然,风仙子讶叫:“有人偷吃蟠桃!”
只见茂密的枝叶中窜过鬼祟的影子,仔细一瞧,原来是只绿色的大蜥蜴!
“何来的畜生?竟敢闯入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这圈中的仙桃每十年才结果一次,因为特别珍贵,没有娘娘的恩准,是不许随意摘采的。何况今年的产量不多,若是少了几颗,说不定人家还怀疑是她偷吃的呢!梅仙子立即抄起桃钩戳了过去。
“哔滋”一声惨叫,从树端淌下数滴红液,显然那畜生已受了伤。不过灵活的它,仍旧跳往别棵桃树窜逃。
“喂!它跑到那头去了!”百草仙迅速绕到另一边。
“别跑!”风仙子也加入围补行列,“我从这里堵住它!”
大蜥蜴眼看无路可去,干脆纵身一跃,不料却一脚踩扁暂搁树下的送子草。
“糟糕!”百草仙立即咬破自己的小指,将血滴在了无生机的烂苗上。
“子葳!”梅仙子真是难过极了,若非她好心来帮忙,也不致招惹这无端的麻烦。
“别管我了!”她头也不抬地说:“先把那条蜥蜴抓回来吧!否则倒楣的就不只我一人了!”
“子葳说的对!”风仙子随即拉着梅仙子的手,“一颗仙桃起码能增加十年功力,大蜥蜴若因此而成精害人,那可就糟了!”
急着捉拿那道绿影的两人,不知不觉中追到天庭的郊界——天水河畔。眼见贼儿就要溜掉了,情急的梅仙子将桃钩一抛,正好刺中目标。
“滋……”小家伙登时痛缩成一团。
“看你往哪儿逃!”才欲伸手逮住那罪魁祸首,一道黑色旋风猛然扑来,袭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
“不准动它!”低冷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是谁?”
风止后,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衣,浑身是妖气的男子。
往后一退的梅仙子斥问:“擅闯天界;还纵容豢养的畜生糟蹋仙果,该当何罪?”
“滋、滋滋……”蜷在其怀里的蜥蝎,似乎在打什么小报告。
“你误伤了我的宠物,居然还想治我的罪?”那男子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一个男人家,养什么宠物?梅仙子听得横眉直竖。
风仙子却示意她别冲动,“来者不善,我们快去禀报天帝吧!”
“还是这位仙子识趣。”他睨了风仙子一眼,“不过就算天帝亲自来,谅他也拿我莫可奈何。”
“实在太狂妄了,不给他一点教训怎行?”梅仙子说着将桃钩抛去。岂知还未近其身,那桃钩已在瞬间火化成灰。“嗄?”
“看来我们遇上高人了。”否则那把具有刺戳妖魔威力的桃钩,怎会轻易化为乌有?”风仙子低声说:“这里有我挡着,你去找人帮忙。”
“小姑娘。你挺勇敢的嘛?”那男子饶是兴味打量她,“嗯!姿色还算不赖,不过留在天庭里沦为默默无闻的小仙,岂不太委屈了?不如跟我回去,让我封你当个嫔妃,也好过在这儿任人差遗……”
“这家伙分明是个好色之徒,我怎放心留你单打独斗?”梅仙子昂起下巴,“臭妖怪!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呀!”
“妖怪?”他忽然纵声狂笑,“太可笑了!你们入天庭之前,不也是由妖、精之灵,晋升为仙班之列?至于天界那些自居为‘神’、‘仙’之辈的,又有哪个自始至终未曾犯过丝毫过错?”
“我懒得跟你辩。毕竟正邪不两立,天界绝不容许你这妖徒在此放肆!”梅仙子接着释出第二道法器……梅花镖,可惜它的下场依然是化为灰烬一堆。
“想跟我斗法?再回去练个几千年吧!”说着他黑袖一挥,人已飘到天水河的彼端。
“妖怪……”她正欲追去。
“梅仙子!”蓦然,宏亮的声音横阻而来,“你别追了!”
“月老!”风仙子欣喜地欠身,“您老来得正好,刚刚那妖怪正打算大闹我们天庭呢!”
“他若真要闹起来,恐怕也不是你们能阻止得了。”白胡老人竟一脸的见怪不怪,“丫头,此人你们惹不得的,何况他也算得上是天界的贵客之一。”
“贵客?”两位仙子互望一眼。
“因为这位‘魔界之尊’,也是应天帝之邀而来的。”月老呵呵笑说:“看来,此次的‘蟠桃宴’可有的热闹瞧罗!”
话说那魔王南宫邪,原是天庭的一员,后来犯了过错而被天帝严惩。怀恨在心的他不知悔改,反窃取诸神千年才炼就的仙丹,并遁入魔造成为魔界之尊。天庭几度派兵欲收服之,奈何这叛徒的功力已非吴下阿蒙,连如来佛都说“时也!命也!运也!”,天帝只好暂化干戈为和平。
只是魔界的势力在南宫邪领导下,有日渐壮大的趋势。为防止其他妖灵向魔界靠拢,王母娘娘便以寿宴之名,顺便赐封那些未曾为害人间的高修为者。哪知这举动仍是招惹了南宫邪,他甚至放话说要带人来祝寿,顺便砌磋、观摩彼此法力的进展。
“天庭圣地,哪容得了魔界放肆?”梅仙子听完后,不免气愤。晋江文学城独家制作
“巧的是,如来佛祖与诸位菩萨这回因渡化的要务,不克参加工母娘娘的寿宴,所以天神们都担心,南宫邪这一搅和,说不定比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庭,更鸡飞狗跳哩!”月老耸耸肩,“不过天帝还是基于探测魔界虚实,以及挫其锐气的双重考量,最后决定以正式请柬邀约魔王前来。”
“如此重大之事,怎没听天帝提起?”风仙子也想略尽棉薄之力。
“为避免寿宴的欢乐气氛受影响,天帝并未告之诸仙。”陪他们步回蟠桃林的月老说:“其实高层早就开过数次会议,择定了与魔界交手的几位人选,届时你们只要在一旁摇旗呐喊就成啦!”
“我现在的心情已经七上八下了,怎么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梅仙子怀疑,这月老到底有无忧患意识呀?
“套句如来佛的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夫始终相信—句真理……邪不胜正,你们对天界要有信心才是!”他说着挥挥手,“哎呀!净顾着聊天,差点忘了正事了!这回蛇界的古蟠龙将被赐封为王,天帝要我准备的礼物还没打点妥当呢!”
“古蟠龙?”梅仙子的心跳当下加快—了几拍,“敢问月老,您打算准备什么礼物?”
“这个嘛……恕难奉告!”老人家神秘地一眨眼,
“反正是跟‘姻缘’有关的东西罗!”话落,他便像一阵风呼地走了。
“这么神秘?”风仙子不禁联想;“月老这个老顽童,不晓得又要玩什么‘乱点鸳鸯谱’的把戏了……子姣,你怎么啦?”
“没什么!”梅仙子赶紧敛回失意的神色,“子葳的送子草不晓得救活没?我们快回去看看吧!”
※※※
今年的蟠桃盛会依旧热闹非凡,只不过会场的位置明显地被隔分为四区……天界神仙、冥界代表、妖界精灵,以及魔界的人马。
照惯例,司仪南极仙翁献上一篇歌功颂德的致词,接着诸神齐向王母娘娘恭贺送礼,仙女们也来段曼妙的舞蹈助兴,然后就是“赐封大典”了。此次受封的灵修者共计令狐界的今狐无双、鹰界的云傲霆、蛇界的古蟠龙……等十位杰出才俊者。他们在接受天帝赐予的勋章后,等于是经过天庭的认可,具有统御汤族生灵的领导权,相对的,也必须负起维护各族群融和相处的重责大任。(校至此处时笑翻了,“十大杰出青年”处处皆在)
“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我们魔王也是魔界之尊,怎么没有受封?”看他们一一被赐封,魔界这边开始有人叫嚣了。“这不露一手给人家瞧瞧,魔界往后还有地位吗?”
“听闻魔界人才济济,未将也想会上一会。”早料定有人会掀起战端,二郎神君第一个就跳出来,“南宫邪,当年你偷了南极仙翁和观世音菩萨的千年灵丹,想必功力一定精进不少吧?”
“凭你的身分,哪够资格和我们魔王交手?”位列在魔王身边,一个满脸棕毛的大个儿说:“我熊怪一人就可以把你摆平了!”
“放肆!”气盛的二郎神君哪禁得起激,便迎了上去。
“哇呜……”忽听得比雷还响的声音,从熊怪的喉中吼出。一时间,仿佛天都要被震塌下来似的,围观者无不掩住耳朵,紧张地看着谁将取胜第一仗。
二郎神君的金戟虽然利害,不过那熊怪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几回合下来,渐感吃力的他竟先满身大汗、喘气咻咻了。
“哇呜!”熊怪又一吼,夺下二郎神君的武器,硬是将那金戟折成两半。
“啊?”众人惊呼时,二郎神君又中了一脚,还被远远踢向南天门,幸好两位守将及时将他接住。
“好耶!”魔界一片叫好,天庭的人则是难堪不已。
“未将有辱使命,讲天帝降罪。”带伤的二郎神吾,立即向天帝请罪。
“胜败乃兵家常事,二郎神切勿自责。”话虽如此,天帝的笑容也已挂不住
这熊怪气力如此惊人,不晓得还有谁敢出面应战?他正担心时,突然一声长啸,一只巨鹰窜飞了上来。
“熊怪,你在长白山害人无数,本王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原来是受封的“鹰王”出马了。
乍看之下,那对雪白的羽翅何足构成威胁?然而几经缠斗,熊怪的厚掌始终碰不到那道俐落的白影,甚至还被盘旋在顶上的锐爪给追得团团转。一个不留神,他的鼻头被抓出数道血痕,再顷刻,鹰王已戳瞎了他的双眼。
“哇……”硕大的体形终于笨重地倒下。
“干得好呀!”反败为胜的天庭立即欢声霍动,而魔界则心有不甘。
“鹰王,辛苦你了。”抚须而笑的天帝,当下命人赐座。
“多行不义必自毙,熊怪的下场应该足以警惕人心了。”南极仙翁的话,当然是讲给魔界中人听了。
“比试就比试,仙翁何必加上八股论调来指桑骂槐?”一个脸半白半黑的男子拱手道:“不如我来段娱兴节目,让大伙儿轻松轻松如何?”
说着他便纵身往云端下跳。众人正猜不着他意欲为何,河神已惊慌来报告,说人间的黄河突然泛滥,起因是一条水蛇妖在河底兴风作浪。
“这还得了!黄河泛滥会遗害多少平民百姓呀?你怎么不阻止他?”天帝怒问。
“下官无能,不仅阻止不了妖怪……连任处都被捣毁了……”河神呐呐地应道。
“小小蛇妖,居然藐视天庭命官?”龙王一听,自是相当震怒,“就让本王亲自去降服吧!”
“这……”念在他年纪一把,而且河海水质不同,天帝难免有所顾忌。
“且慢!”这时蛇王出声了“伊非白原是蛇族败类,理应由我出面收拾,希望龙王不介意在下抢了您的风采!”
“蛇王客气了。”这蛇王想必道行不浅,否则怎能修得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的丰貌?且听他谈吐谦谦,龙王不禁折服而回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时代辈有新人出!”
“承让了!”古蟠龙拱手一揖,便化为黑蟒一条:也跟着跃下云端。
天帝随即命人推来“照凡镜”,供众人观看战况。只见黄河上不时卷起滔滔巨浪,无情地向低洼地带淹漫;而河底下则是两条巨蟒在作生死搏斗,你来我往朝对方要害攻击。
“子静,你看古蟠龙会不会赢呀?”梅仙子紧张得猛绞丝帕。
“月老不常说‘邪不胜正’的吗?”风仙子拍拍她,“你对蛇王也要有信心呀!”
她们挂念的神色全瞧在南宫邪眼里。嘴角轻扬的他,似乎不但心比试的结果,反倒对两位仙子的举止相当注意。
“滋!滋!”脚边的蜥蜴叫了两声。
“我知道!”他宠溺地将它搂入怀里,“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会有机会的……”
这时众仙又哗然大叫,魔王向惊呼声望去,显然凡间的恶斗分出了高下。果然,照凡镜中的伊非白被咬得遍体鳞伤,并气绝于恢复平静的黄河流上。迅速飞腾而上的古蟠龙,则得到了英雄式的如雷掌声。
“他赢了!他真的赢了!”若非众人全沉浸在胜利的得意中,梅仙子超乎常理的嚷嚷早引来侧目了。
风仙子也面露欣赏之色,“蛇王果然不同凡响……”
“天界是没能人了吗?否则怎么净让那些妖灵上阵?”魔界护法黑貂哼出不屑。
“这你就不明白了,天庭诸神向来自命清高,哪放得下身段与我们一较长短?”另一位护法也反讽,“若是输了的话,往后人间还会供奉他们吗?”
“这些魔徒实在太嚣张了!”二郎神君气得直想再冲过去。
“来者是客。”南极仙翁忙按住他,“何况今日乃王母娘娘寿宴,除非他们继续叫阵;否则我们不宜主动燃起战火。”
但瞧魔王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天界这方不由得猜想,他接下来派出的手下,不知又是怎生的三头六臂了?
“实在太精彩’了!”不料南宫邪一迳地拍手称赞,“这么多人誓死效忠天庭。天帝您大可高枕无忧啦!”
“魔界的菁英比比皆是,魔王若肯循循善诱,对人间亦是一大福祉。”天帝避重就轻地反击。
“没有‘恶’,哪能彰显‘善’的可贵?足见魔道有它存在的必要,天帝又何必执意将两个极端的领域融合而为一?”南宫邪霍然起身,“感谢诸位的招待,我等不刻久留,就此谢别了!”
大伙儿忙让开路来。待麻烦人物一撤走,众仙神和妖界精灵全围着两位英雄人物道贺,而龙心大悦的天帝,也命小仙们献上蟠桃数颗,慰劳他们的辛劳。
“古……”被安排到古蟠龙那桌服务的梅仙子,终究是把昔日的感激,和长久的仰慕吞回去,只嗫嚅地欠身,“蛇王,请慢用……”
笑眼看她娇羞万千的风仙子,这时突然转头,却瞥见南天门外尚未远去的魔王,回投以似笑非笑的诡谲表情。而那神色,直令她心底窜起一抹难以言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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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前的准备到当天的寿宴,可把梅仙子累坏了,不过令她开心的是,天帝特地留十位刚受封的王,在天庭商议和平大计。听说贵客全被安置在别苑,不晓得……有无机会再见到古蟠龙?
“梅仙子!”正当她对着一片梅园发愣,树后有道朱袖朝她招手。
“姑娘是……”那名女子长相艳丽,穿着亦不像天庭的宫女或小仙。
“奴婢乃蛇王身旁的宫女,我叫胭脂。”原来如此,难怪身上有股妖气。
“这里是王母娘娘的后宫禁地,你怎么能够进来?”梅仙子四下张望了一番。
“事关紧急,其实奴婢是特地来找你的。”胭脂说着双膝一跪,“梅仙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们大王……”
“古……蛇王他怎么啦?”她骇然一惊。
“今日与那伊非白一战,大王已身受重伤,只是他逞强斗勇,还硬撑着虚弱的身子留在天庭。”胭脂轻泣了起来。
“为什么?”梅仙子可听得糊涂了。
“十位受封的尊王表面客气,其实暗地里较劲得可厉害了,尤其鹰王云傲霆一直视蛇族为腹中物,哪会甘心与我们大王平起平坐?如果让他知道大王的元气已大损,必定会在出天庭后立即予以偷袭。”胭脂说着压低音量,“虽说天庭可助功力恢复的奇花异果不少,但都不如炼丹房里的金丹要来得迅速有效,不过听闻南极仙翁为人小气吝啬,绝计不肯白白送大王一颗的,所以奴婢才冒险来求仙子你……”
她睁着不解的大眼,“可是我和仙翁的交情,并未深至足以说服他割爱的地步,你怎会想找我帮忙呢?”
“至少仙子熟悉仙翁的作息。”胭脂凑近了耳畔说;“神不知……鬼不觉!”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偷?”梅仙子不由得勃然大怒,“大胆!你把我梅仙当什么人啦?”
“仙子请息怒!”她低声下气道:“若非知晓仙子得道前曾受恩于蛇王,奴婢岂敢斗胆提出如此荒谬的建议?奴婢实在是因为迫于无奈呀!”
“古蟠龙……他还记得我?”梅仙子的愤意瞬间即消。
“大王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那时不便与你叙旧。其实他在我面前夸赞了仙子数次,说什么早知仙子灵修得美丽动人,当年他就……”瞧她芳心大动的羞涩状,胭脂的欲言又止的确达到了试探的效果。“大王其实无意让仙子担心,但奴婢总觉得仙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虽然这个要求的确太过分了点……”
“那……他目前的情况如何了?”没有断然拒绝,她的口气净是关切。
“起码折损了五百年的功力。”胭脂哀痛地低首,嘴角却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这么严重?梅仙子听了真是心疼万分。也难怪胭脂在情急之下来找她了,的确!天庭的灵花妙草,大多得经过仙翁的丹炉粹炼过,才能发挥极致的效用。
“胭脂也明白偷丹乃滔天大罪,如果仙子觉得为难的话……”
“明日此时在天水河畔,”梅仙却毫不犹豫撂下这句话,“我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