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上班之前,我绕道去找光头,他正在冲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大吼大叫,见到我,态度转了180度。
“安哥,你高升了,还想着兄弟我?”
我娇笑了一下,将一叠纸币塞进他的手里:“我怎会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求着你的事多着呢!”
他一见钞票立刻喜笑颜开:“安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要我光头帮忙的尽管说!”
“也没什么难事。”
我在他耳边布置好一切,正要走,瞥见刚才那个少年正哭哭啼啼的站在一旁,脸颊都给打肿了,不禁皱了皱眉,问:
“怎么打得这么重?”
光头的气又上来了,把他推得向后踉跄:“他给我砸生意,把一条肥鱼愣给放走了!”
那个少年哭着争辩:“是麦老板看不上我,叫我走的!”
光头又打:“让你走你就走啊,是他养你还是我养你?!”
我拦住他:“别打了,打坏了脸,你更赔钱!那个麦老板是什么来头,眼光这么高?”
光头闻言有理,便将少年轰出去,转而对我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最近从印尼来的大富豪,出手极大方,就是太挑剔!”
原来是印尼的。
我这辈子也不认识一个印尼人,所以也无甚兴趣,又盯住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
刚一到世丰,就被萧飞叫去觐见,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是业务部的主任了。他把一个文件夹地给我,说:
“好好看看,这个项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那份资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带一个金丝眼镜,左边额角有一个小指指甲大的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讷,不像生意人,倒像个老学究。
这种人也能当老板,估计只是投对了胎,继承了遗产吧。
我一边感叹世界不公平,一边继续往下看:
“印尼伟兴建筑集团贷款项目方案初稿”
在下面一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伟兴代表:麦世杰先生”
印尼?姓麦的?
我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三个圈,立刻抓起电话打给光头,详细询问他所说的那位麦先生的外貌特征。当他提到那颗痣的时候,我简直要立刻开怀大笑了。
放下电话,叫秘书找来所有相关的业务表格,我开始大刀阔斧的修改与伟兴的方案,一直奋战到深夜。萧飞见我孜孜不倦的样子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小安,与伟兴的谈判在下个月,你不用这样拼命。”
我朝他眨眨眼睛:“你以前说我不肯认真,现在我认真起来你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心疼你。”他从椅子后面将我搂住:
“我不想你被这些繁杂的事务夺去自由。”
自由?被你强留下来我哪还有自由?
我笑:“萧飞,你真是自相矛盾。”
“也许是吧。”他轻轻吻着我那婴儿般柔软的头发,“小安,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再从我身边跑开。”
这恐怕由不得你吧?
我心中并不苟同,又不敢开罪他,于是转变话题,只着电脑里的文档说:
“萧飞,我发誓,这将是世丰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方案。”
他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小安,你这份方案太过失衡,伟兴不可能接受。”
“别人也许不行,但我行!别忘了我可是个天才儿童!”
“小安,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萧飞,你为什么总要打击我?”
“因为你的前科太恶劣。”
我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萧飞在我的眼睛上深深的吻过,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管怎样,看你工作这样辛苦,我会犒劳你,想吃什么夜宵?”
我推开他:“萧飞,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你以为给我一颗糖吃我就不会再生气?!”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就算这次错怪你,我道歉。”
我盯着他深深的眼睛使劲的看,也看不出他心里是不是真的相信我。
我想,但凭着一点,钟洋这辈子也休想斗过他。
钟洋的眼睛太清澈,里面写满喜怒哀乐。
夜宵当然不能省,我提议去街边吃章鱼烧。于是萧飞开着他那辆保时捷载我去路边摊。小小的摊主从未见过有人这样隆重的来吃夜宵,傻在那里忘记招呼生意。
我买了六串烤章鱼,大方的分一半给萧飞:
“来来来,萧少爷,我请客别客气。”
他接过来,却不肯吃。
我问:“怎么不吃?是不是不知道如何下嘴?要不要我来教你?”
他摇头:“我看你吃就已经饱了。”
什么意思?我的吃相有这么难看吗?
我嫌他不识好歹,阴阳怪气地说:“萧氏太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又怎么会屈尊一尝我等平民的粗茶淡饭。”
他却说:“小安,我吃过的苦,怕是你这辈子想也想不到。”
哼,在我面前说疾苦,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儿说服力!
“什么苦?”我故意瞪大眼睛,“是不是清拌凉瓜?”
他笑了,咬了一口章鱼烧:“小安,看来我不吃你就不会放过我。”
回到车上,他接到一通电话,只是听,并不说话。挂断以后,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燃烧的火焰。
他转向我,说:“小安,你是不是偷偷在章鱼里放了春药?”
我气的大叫:“明明是你自己发情,少要诬陷我!”
他不容分说便来撕扯我的衣裳,激烈的亲吻和动作使我浑身发热。他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索求,将我带进永无止境的极乐世界。
车内的喘息渐渐平静,我拨开他的头发,仔细看。
与钟洋的浓眉大眼不同,萧飞有着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眉骨很低,眼窝深陷。
他见我看他,便问:“在看什么?”
“想知道你又杀了谁。”
“放心吧,”他做起来,点燃一支雪茄,“反正不是你的钟警官。”
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报纸上并没有登出有什么人暴死或下落不明的新闻。
难道章鱼烧上真的有春药?
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做,渐渐把章鱼的奥秘丢到脑后。
对伟兴的方案全部完成之后,我给光头打电话,告诉他等那位麦先生再次出现就立刻通知我,谁知当天晚上就有了消息。
光头的店有个很媚气的名字,叫夜上浓妆。我换上素白的衣服,将头发梳下来,微微揉乱,一切打理妥当,该小安出场了。
说来真是好笑,在这种声色之地,这位麦老板竟也能危襟正座,一本正经。
光头领我进去,赔笑道:“麦老板,他叫小安,是新来的,您看——”
麦世杰转向我,我便低头,光头悄悄退出去,只剩我们两人。他不说话,我也不动,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
他生气了,站起来向外走,我慌忙拉住:“麦老板,请不要走——”
他回头,不耐烦的表情立刻僵掉。我的脸离他很近,看的清晰,足够他窒息。
我不知所措,只是焦急的恳求:“对不起,我刚来不知道规矩,请您不要生我的气……”
他此刻已没了主意,任我牵着手扶回座椅。我在一旁生疏的倒酒,将杯子送到他的口边。他不去接酒却握住我的手,意乱情迷的喃喃道:
“我一直在找,终于找到我的天使……”
我心中暗笑,到这种地方来找天使,岂不是像在鱼身上找毛?早知道你挑三拣四一定就是喜欢这一型!
我愈发温柔委婉,这麦老板七魂丢了六魄,只知道握着我的手,不敢行轻薄之意,生怕玷污了他的天使。我早已在资料上查明他的底细,知道他早年毕业于中文专业,专攻古典文学,酷爱诗词歌赋,便与他谈李杜、苏轼、欧阳修……
想想两人在这纸醉金迷之地把酒吟诗,气氛还真不是一般的搞笑。
最后,麦世杰先生掷杯大呼知己,不无痛心的哀叹:“小安,你这般才情,怎会沦落至此?”
又到了我最擅长的戏码,不禁垂泪:“我自幼父母双亡,被人收养。养父生性好赌,曙光家业,一去不返。养母伤心过度不久前去世,我没有生活来源,债主又天天上门追讨,无奈之下只好辍学,到这里来挣钱还债……”
想必麦老板是从来不看粤语长片的,否则一定会觉得其中细节似曾相识。他陪我一起落泪,哽咽的说:
“小安,我来替你还债,送你上学,你不要再作了。”
我摇头,浅笑,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我虽贫困,但也有骨气,不管怎样挣钱,也是靠自己的双手,不愿受他人的恩惠。”
他叹气:“你这又何必?”
我目光闪动,内怀感激:“难得麦老板对我这般尊重,与我倾心相谈,小安三生有幸,夫复何求。”
问得此言,麦世杰立刻将自己归为君子行列,更不敢对我逾越。
看他的样子,我不禁心生感叹,想我席安纵横情场如鱼得水,将多少人玩于股掌之上。这世上不吃我这一套的男人大概唯萧、钟二人吧!可我偏偏又落到他们的手上,真是冤家路窄!
一连几天,我都是深夜才归,钟洋非常不高兴。
我很无辜的问他:“难道你家有门禁?为什么不早说?”
他瞪我一眼:“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
我朝他笑:“担心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一本正经,不理会我的调笑:“小安,你为什么不能学会顾虑他人一点儿?”
顾虑他人?我哪有那份菩萨慈悲?这世上人人明哲保身,自顾不暇。他人?还请自求多福吧。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却不能表现,否则不知会被他念多久,于是低头说:
“我是个孤儿,从没被他人关心过,所以也不知如何体谅他人……”
此招百试不爽,只要一提到过去的身世,钟洋就会缴械投降,想必自幼享尽天伦之乐,才会对我抱有如此的怜悯之心。
他轻叹一声,说:“小安,是我对你太过强求,可是要你肯慢慢体会,一定可以象正常人一样生活。”
又说我不像正常人!我怎么不正常了?他一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对我讲话,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想到今晚的目的,又不好发作,于是欺身向前,偎上他的胸膛:
“洋,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并未作出我所期待的动作,反而有些局促:“小安,太晚了,你该睡觉去。”
我干脆环上他的脖子,撒娇道:“我要晚安之吻!”
“小安,别胡闹,你又不是小孩子。”
“有什么关系,你之前不是也吻过我?”
“当时你吵个不停,我是情非得以。”
哼,有多少人跪下求我我都不看,到你这里反倒变成不得已?!
我有些愠怒,便说:“你吻我是因为岳诗纹,不肯吻我是否也是因为岳诗纹?”
他立刻急了:“我说过这和岳诗纹没关系,你不要动不动就请她出来!”
“那好,你吻我额头一下,我就去睡觉!”
他被磨得没办法,只好低头靠近我。我抓住机会猛地按下他的头,吻住他的嘴唇。
他一时没有留意,被我得逞,慌乱之中一挥手将我打开,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房间。
我揉着被打得火辣辣的疼的脸颊,不禁暗自冷笑。
虽然只有短短五、六秒,但已经足够了。
岳诗纹,我这是第二次为你挨打了!
距与伟兴企业的项目谈判仅剩五天时,我决定让那个“红粉知己”小安人间蒸发,于是去夜上浓妆,教光头如此这般,一言以蔽之就是一问三不知。顺便从他那里取走偷拍的照片——就是那晚我骗吻钟洋的照片。
精挑细选了一张角度最好,表情经典的塞进信封,贴足邮票,寄往萧氏位于泰国的大宅。
哼哼,岳诗纹,你如不来算你识相,你若敢来,就休想再完整无缺的回去!
第二天是周末,我本想好好补觉,却被钟洋一大早叫醒,逼我和他一起去健身。
“你不好好锻炼,以后萧飞再要非礼你怎么办?”
我困的稀里哗啦,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他要非礼就让他非礼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一把将我揪起来,胡乱往头上套衣服:“不行,你怎么能自甘堕落!这是身为男人的尊严。”
尊严?我哪敢在萧飞面前要男人的尊严?弄不好连当男人的资格都没了!
我一面不情愿的嘟囔,一面闭着眼睛刷牙,牙膏泡沫滴到前襟上,深有洁癖的钟洋立刻拿过毛巾来擦。
我睁眼看了看,说:“洋,不如我过继给你当儿子算了。”
他白了我一眼:“带着你我还怎么结婚?谁会嫁给我?”
结婚?有我在你还想结婚?
我心中冷笑,来多少女人我就干掉多少,岳诗纹就是第一个!
来到健身房,钟洋问我想练什么,我把牌子仔细看了看。
跑步?太累了,不要!
杠铃?不行,把胳膊练粗了怎么办!
柔道?更不行,保不齐他为昨晚的骗吻怀恨在心,假借练习之名将我暴打一顿!
嗯……这个不错,没什么损失!
于是我指着牌子说:“我要练射击。”
下到地下的射击场,钟洋去办手续,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这时,一个人靠过来,搂住我的肩,十分轻薄的说:
“哟,这不是席安吗?又到这儿来偷什么呀?”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B区的警察。我刚开始做小偷时,有一次就栽在他手上,牺牲了色相才平安无事。
我不理他,他就接着说:“我很想你呢,怎么样,一起去喝一杯吧。”
“不去!”
如果换作平时,我大概会是另外一幅笑脸,尽力与他周旋,可今天却只想摆脱他。
也许是因为钟洋……
想到钟洋快回来了,我厌恶的想甩开他,他却像个黏在地上的口香糖似的,不肯放手,嘴巴还想往我脸上贴。我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放开他!”
忽然,一双大手把我从恶心的魔掌中救出来,钟洋一手把我挡在身后,另一手用力把他推开。
那个人见状恼羞成怒,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是有新男人了,真行啊!”
见那人走开,钟洋问我:“他是谁?怎么回事?”
我咬咬嘴唇,说:“也是个警察,以前遇到的,逼我和他……”
他听后气的浑身发抖,说:“这种败类,一定要好好教训才行。”
我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忙问:“你要怎么教训他?”
“等着瞧!”他冷笑了一下,走到那人身后。
那人正在练习打靶,猛然间听见身后砰的一声枪响,正落在脚边。他回头一看,发现钟洋正将枪口对着他。
“你、你干什么?!”他大叫。
“对不起,我打歪了!”钟洋轻松的回答。
“胡说!你明明是朝我开枪——”
钟洋不等他说完,又是一枪,从他头顶飞过:“哎呀,我又打歪了!”
那人吓得瘫在地上,不断向后退,嘴里大喊:“杀人啦,救命啊!”
“唉,你别躲呀,害我总打不准!”钟洋一边说,一边朝他的前后左右怦怦打起没完。
最后那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地上求饶。
“马上滚!”钟洋朝他屁股上猛踢一脚,那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钟洋转身打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
“给我上去练柔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就往死里揍!”
谈判当天,我特意选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将头发服服帖帖的固定在头上,力图与“红粉知己小安”风格截然不同。随萧飞前去迎接麦世杰之前,他威胁我说:
“如果让我看到你引诱他,我就真的拔掉你十个手指的指甲!”
我胸有成竹,大放厥词:“我若是朝他笑一下,就跟着你姓萧!”
当然,姓萧也没什么不好,最不济也可以当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呢!
不知这五天来麦世杰是如何忍受相思煎熬的,人瘦了三圈,颧骨突出,眼镜都有点儿嫌大,总往下滑。一见到我立刻魂飞天外,目瞪口呆。
好在他平素教养甚好,并未叫出声来,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事。若是他脱口而出叫我“小安”,我恐怕就要变成没有指甲的残障人士了。
最为紧张的时刻已过,我大大舒了一口气,泰然自若,目不斜视。萧飞见到麦世杰的样子颇不满意,但像他这样一见到我就失态的人也不在少数,习以为常,不觉有疑,笑着与他寒暄一阵,大谈父辈的交情,然后为我引见:
“麦先生,这位是世丰的业务部主任,与伟兴的合作与要由他负责。”
我礼貌的伸出手,不苟言笑:“麦先生,我叫沈白,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他握住我的手,大概想起“小安”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禁有些痴了。我皱了皱眉,表现出些许不快,将手抽回,说:
“麦先生,请到十五层的会议厅。”
麦世杰显然并不精通业务,只在一边旁听,谈判由他的下属进行。对方在看过我的方案之后纷纷摇头,其中一个姓周的负责人将手中的文件夹向桌上一扔,说:
“沈先生,你是否在与我们开玩笑?”
我挑了挑眉:“哦?何以见得?”
“你这份方案条件过于苛刻,我相信其他任何一间银行都会比它更有吸引力。”
“周先生此言差矣,世丰不是别家银行,我也相信没有任何一间银行可以与世丰的雄厚财力相比,与世丰合作,是最稳健的保障。相信贵公司也希望寻求一个可靠的生意伙伴吧?”
他虽点头,却仍说:“话虽如此,但这样的条件我们实在无法接受,如果能够略作修改,放宽条件,才有合作的可能。”
“这份方案已是世丰再三斟酌的结果,也充分考虑了双方的利益,虽然有些严格,但相对风险更小,优势更多。”
……
由于我的强硬态度,是谈判陷入僵局,会后众人纷纷劝我让步,我执意不从。萧飞闻知谈判情形,也坐不住了,把我找去谈话:
“小安,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显然已为我在胡闹,非常生气。我嫌他问题问的太过低级,根本不屑回答。
他见我沉默,以为我在赌气,口气愈发严厉:
“你知道吗,与伟兴的合作会为世丰带来六千万的利润,事关重大,你不要给我开玩笑!”
“六千万算什么?”我轻蔑的撇撇嘴,“按我的计划,世丰的收入会是一个亿!”
“你的计划伟兴根本不可能接受!我要你立刻修改这套方案!”
“萧飞,请你相信我,如果我拿不下这个项目,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毫无怨言。”
我说得很诚恳,很坚定,可他一点儿也不领情,冷笑一声说:
“把你卖了?你以为自己只几块钱?!”
这话虽然不错,可也实在伤人,我只好摔门而出。
萧飞,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无足轻重,我永远也比不上你的这些功名利禄!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如此!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第二天的谈判我决定给麦世杰致命的一击。
谈判最后,周先生气愤地拍案而起:“沈先生,如果你始终坚持,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我稳如泰山,轻描淡写地说:“周先生不要激动,要知道‘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词自然是我与麦世杰的定情之句,他听了立刻像被点了死穴,再也控制不住了,插话道:“我看这份方案还可以,就这样办吧!”
我不禁抚掌:“麦先生果然英明过人。”
任其他人在怎样力争,无奈麦世杰是铁了心,一定要签,既然他是老板,众人也无可奈何了。
签约仪式结束后,麦世杰瞅准一个没人的机会拉住我,激动地说:“小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麦先生,我是沈白,不是什么小安。”
“那你、你怎么会知道那句词?”
“那是苏东坡的名句,自然人人都知道。”
“什么?那明明是秦观的《鹊桥仙》!”
“啊?”我故作惊讶,“沈白是工科出身,对诗词一窍不通,在麦先生面前露怯,实在惭愧。”
“唉,果然不一样,不一样啊……”他终于死心,摇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