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我坐不住,请你老实说。」恩林坚持地站着。

「好好好,我说我说。」步司令把椅子拉到她跟前,「嫂子,其实铁玄在月前受了伤,被政府军俘虏了。」步司令尽量简单地说,声音也很镇定,可是听的人却依然两脚一软,跌坐在步司令为她拉来的椅子上。

「那……他现在怎么了?」恩林强自镇定,「他是落在虎令总长的手里吗?」

「他的脚受伤了,所以逃不了。」步司令叹了一声,「五十人部队好几次几乎把他抢回来,但最后都失败,现在他被带回渥府,大概在下个月,巴克总理会在军事法庭审判他。」

「虎令总长不会杀他的,对吧?」恩林的声音也在抖。

「但巴克总理很想他死,而且要死得轰动,那才可以打击我们的士气,才可以让沾国人民死心不再反抗。」步司令再也不需要隐瞒了,「五十人部队已潜入渥府,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妳放心。」

「他们一直在战斗,几个月来都没停过。」恩林心里痛极了,「他们现在还要到首都的心脏地带劫囚,那怎么可能?我不可以让他们这样为他送命!」

「呃……嫂子,你不要他们去救他?」步司令愕然,她竟然反对五十人部队去救自己的丈夫。

「不要!」恩林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玄也一定不要他们冒这样的险,我丈夫的命,应该由我来负责,我们不要连累他人。」

「嫂子,妳的意思是……」步司令想不到啊,他真的完全想不到,惊叹地说。,「铁玄真是太有福了,嫂子不但慧黠过人,更是有勇有谋,我这个司令要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把艰难的任务交到你们夫妇手里,我真的太惭愧了。」

「他是我的丈夫,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他而已,这都不关步司令的命令。」恩林拭去脸上的泪痕,凄然一笑说,「我想尽快起程去渥府见铁玄,务必请司令大人为我预备所需用品。」

「我明白,但嫂子真的要去?你已经有八个月身孕了啊,你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要如何面见兄弟?」步司令少有地犹豫了,「也许仍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的。」

「不,时间不多。」恩林站起来,「司令大人不必多想,妻子要跟丈夫见面,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必多想要如何跟铁玄交代,因为我们夫妇俩若不能一起回来,我们就会一起离开。」

「恩林嫂子……」面对如此一位柔弱的美妇人,步司令竞被她的气势压迫得说不出话,只能目送她纤细的背影慢慢离开,他心里既是佩服又是忧心,更是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帮不了他们夫妇俩,太没用了!」

翌日的早晨,一艘小船从河上的薄雾开来,停在渥府的内河码头,由于那是往联合军根据地的内河船道,所以码头都有军人驻守,所有人畜财货全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而这天,虎狐将军收到消息说五十人部队已混入渥府,所以他就漏夜守在这码头,他很有信心,不管五十人部队如何乔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因为在很久的以前,他也曾是这部队的一员,试问谁会比他更能够捉摸他们?

然而,虎狐却怎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苦苦地守候,等来的是一张美丽脸蛋,不是五十人部队,竟是恩林嫂子!

「呃,是嫂子!」虎狐是真的大大地受到刺激了,他几乎是惊喜地大叫起来,那绝不是因为看见恩林那么简单,而是他看见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嫂子啊,「老天,那铁头人竟然要当爸了?他竟然一句也不说,真是岂有此理!」

「虎将军不用如此激动,孩子还要两个月才会出来见叔叔。」看见虎狐的欣喜反应,恩林绝不怀疑虎狐跟丈夫之间的兄弟情,但现实是各为其主,有兄弟情也没办法。

「两个月?好,你跟铁头人一起留在渥府吧,你也劝他一下啊,你知道,老爸真的好想他回来,只要他愿意,老爸一定给他摆平巴克总理的。」虎狐激动过后,那恶质又桃花的笑脸又挂在脸,恩林防范之心也跑出来了。

「这些事不是我这些小女人可以说话的,但我怎么也不能让他看不见孩子出生。」恩林半垂下眼睛,脸有点红却又满是忧色,低声说:「他答应陪我在产房生孩子的。」

「呃?那铁头人?」虎狐几乎要大笑出来,「老天,那铁玄竟然是个如此的好老公啊,小弟真是见识到了,哈哈。」

恩林没说什么,只是甜甜地笑,她知道这世上就只有她最清楚铁玄温柔细心的一面了。

「笑什么?身为将军,一点军威也没!」一个震耳的声音从一辆吉普车里从远而近的传来,声音响亮得要把吉普车的引擎噪音都掩去,那人正是比老虎还要威猛的虎令总长。

「老爸,你看这美妇人是谁?」虎狐其实从不曾是个严守军纪的人,这就是他老爸最不满的地方,可是此刻,就是连虎令总长也要把军威都甩到一旁了。

「这……这是小铁的女人?」虎令总长一双苍老的眼睛不禁惊喜地瞪住恩林的大肚子,嘴也抖起来地说:「我要……抱孙了!要抱孙了!」

恩林没听错,虎令总长真的把铁玄视为儿子,而且那感情浓烈得教她的眼睛也湿了,明明就是一家人,为何要弄得非你死我活不可?

「虎令总长,恩林向你请安。」

她是如此一个乖巧的女子啊,就似铁玄一样,从小就让人安心又充满期望,可是现在竟走到如此的地步,他非得把一手养大的小铁送到军事法庭不可吗?虎令总长看着恩林那温柔的笑容,他心就痛了。

「来,上车,我带你去见那小子。」虎令总长的声音少有地轻。

恩林终于可以看见丈夫了,她就知道虎令父子不会为难自己的,但之后她要如何,她心里也为难了。

虎令父子在车子上一直看着恩林的大肚子,虎令总长更是眉开眼笑地一直在问小孙子要什么时候出世,要取什么名字,完全忘了铁玄现在是他军中的叛将囚犯,再过几天就要被拉上军事法庭了。

「啊……」恩林忽地低叫一声,虎令父子紧张得立即叫车子停了下来,恩林才脸红红地说:「没事,只是……孩于太兴奋,踢了我一脚。」

「会吗?」虎狐好奇地更加盯住那会动的肚皮,大手不禁就要往上面摸去,却「啪」的一声被虎令总长打了手。

「没礼貌,你嫂子是可以让你摸的吗?」虎令总长虽然在骂,但他却是最想摸的人。

「那不太方便,但虎令总长可以摸摸,你是长辈。」恩林微微一笑便拉起那苍老的手按在拚命滚动中的肚皮,虎令总长呵呵的大笑了。

「真个顽皮的娃娃,未出来已如此顽皮,出来了就可真不得了。」虎令很久未如此开怀地大笑了,虎狐看在眼里,心反而有点痛了。

「你们两只老虎干什么乱摸我未出生的儿子!」声音从上而下地吼来,是铁玄。

「玄?」恩林立即举头望向身旁的大楼,铁玄原来被困在楼上一个被铁枝封锁住的房间,他站在窗前看着妻子,心里激动得要炸开来了。

「你这小子肯说话了?」虎令总长却没有让恩林下车,只望向铁窗之内的囚犯,隔空地喊过去:「我把你妻子也带来了,你更加走不了,你再不跟我认错归队,我就不让你看着儿子出生!」

「你这老头,什么时候学会那三流的手段威胁人了?」铁玄的声音十分洪亮,看来伤不太重,恩林远远看见他,眼泪就直掉下来了。

「你看你的女人,大老远来找你,你就要她这样为你忧心下去?你以为联合军有可能胜吗?」虎令总长越说越气:「你要死,我随你,但你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哭,混蛋!」

「是你困着我,她才哭的,老头!」

铁玄被俘虏这么久,一句话也没说过,没料到今天一开口就来骂他这个像父亲一样的长辈,一点也没商量的余地,虎令总长怎不生气?

「你这小子,我今天就送你去见你老头子!」虎令总长气得拔出枪来指向那铁窗,恩林大吃一惊,急忙阻止,幸好虎狐手快地硬把父亲的手一抬,子弹才往天空不知处射去。

「虎令总长息怒,让我跟他好好谈一下好吗?一家人,不要伤和气。」恩林说得迫切,盈盈的泪在美丽的眼睛里似要流下来了。

虎令总长疼惜万分,心想怎么也不该让媳妇受惊为难的,只好点头了,可是,他却没想得到这位他以为温柔如小鸟的媳妇,即将做的事,竟会比铁玄那小子更会让他瞠目结舌。

「玄!」一看见丈夫,恩林本来沉重的身子,忽地回复怀孕前的轻快了。

铁玄大张两手迎接意想不到地出现在眼前的爱妻,吻着她在哭的脸。

「让我看一下,那里伤了?」

「没,都好了,只是被困住而已,你怎么可以来,笨魔怪!」铁玄虽然很想她,却怎也不愿意在此地见到她,他紧紧地把她抱拥在怀,两人一靠在一起,他立即就知道恩林有点古怪了。

「你说会陪我进产房生孩子的,我怕大魔怪食言,所以就来了。」恩林嘟着小嘴,可爱得有若初见的修女。

四目交投,两双眼睛就在无言地交谈,看她一脸装出来的淡定,铁玄肯定她是有备而来的。

「小小魔怪有没有欺负妈妈?」他把妻子拉到一张软软的沙发坐下,一面抚着她的肚子,亲切地问。

「没,孩子很乖啊。」恩林笑得好甜好灿烂,却低叹一声说:「只是身体越来越重,两脚走远一点就很累、很痛,从前那旧伤就更痛了。」

「嗯,让我看一下。」铁玄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的脚根本就没有什么旧伤,她这么说就是说明她的脚上有什么东西在。

铁玄蹲下来用他高大的身体挡住门外监视者的视线,然而当他看清楚妻子小腿上绑满了的东西时,他的脑立时就一阵晕眩,她真是胆大包天啊,那竟然是满脚的……炸药!

但他不能露出马脚,不然妻子老远跑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要泡汤了。

「这样好一点没?」他轻轻地给恩林脱了鞋子,她的小脚也真的因负荷太大而又红又胀了,他心痛地为她轻轻按摩,足足十多分钟,二人仍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温馨得让门外的守卫也脸红了。

「好多了,多谢你,玄。」

铁玄小心地拉起她,让她的脚不致于被炸药绑得太痛苦,她只是静静地回以一笑就似什么也没有一样,他再次把她抱住,这次却是为了确认她身上还有多少炸药,但一抱之后,他脑内的晕眩感更是强烈了。

「老天!妳……」他低吼着,却把发现的事实吞进肚里,改口说:「太瘦了,一个怀孕快要八个月的女人,怎可以这么瘦了?」

恩林笑而不语,心里忍不住地赞叹丈夫的处变不惊,真是名不虚传的铁玄大将军,她却完全不知道,事实上他正怕得心里颤抖,他并不怕死,他只怕她会跟自己一起死,他们的孩子也会一起死啊!这女人竟有如此的胆识,真不愧为他铁玄的妻子,甚至她应该是「青出于蓝」了。

「我爱你,小魔怪。」铁玄把妻子轻搂在怀,生怕炸药会因自己的过度热情而爆炸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牺牲所有。」

「嗯,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总之在一起就好。」她的微笑仍是那么温柔而淡然,此刻他总算明白了,原来她为了两人之间的爱,早就把自己豁出去了,这就是她所谓的盲目的爱。

「笨小子,终于想通了?」虎令总长的大桑子响了起来,门开了,「出来,我们一起用餐,好好谈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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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不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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