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抱著那件外套，苏晴薇无精打采地站在巷子里。

她在等楼汉康。

虽然公司里已传出楼汉康和朱丽倩即将订婚的消息，但不管怎么，她还是渴望见他一面，将这件衣服还给他。

当然，她早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等了好几天，她终于在路的那一头看见楼汉康开著他的车缓缓驶来。

「喂!你……」苏晴薇头一次发现，要开口叫楼汉康是那么困难的事，她的喉咙像是哽住了般，怎么也没办法喊出声音。

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要忘记他，实在是件太难的事了……

她只好痴痴地望著他靠近自己……

楼汉康远远便看见苏晴薇伫立在巷口，越是接近她，楼汉康的心便越是跳动得厉害……

他将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来，将车门打开，默默地抬头看她。

见她清丽的小脸还是美丽如昔，只是略微消瘦了些，楼汉康忽然心中涌现一股冲动——

现在便载著她远走天涯，两个人私奔去吧!再不要管朱丽倩和所有的事……

只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苏晴薇还有自己的爱人啊!他当然不能这么自私，更何况……他从来就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自己!

这辈子，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勉强跻出一个笑容，苏晴薇跟楼汉康招手，算是打过招呼后，她将手中的提袋放进车里。「等了好几天了，终于碰见你。早就想还你这件衣服了……那天的事，真是谢谢你。」

犹豫了一会儿，苏晴薇才将车门关上。

这个动作的意义十分明显，显然是将彼此的关系推回原点。楼汉康苦笑了一下，这才乾涩地道：「你的感冒好了吗?」

「第二天就好了……那天真是谢谢你。」

说著两人的眼光不期而遇，凝望著对方，久久不能移动……

在这一刻，楼汉康恨不得将苏晴薇拥入怀中，不再有任何遗憾……

一阵喇叭声很快地便将两人唤回现实，后面的车子驶进了巷子里，见到前面的车子迟迟不动，便按了喇叭催促著楼汉康的车。

不好意思再耽搁楼汉康，轻拍了下车门，苏晴薇对楼汉康喊道：「听说你快订婚了……恭喜你!再见!」

然后便匆匆跑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楼汉康第一次感受到心碎的感觉。

再也不能挽回了……

叹了口气，楼汉康用力踩了下油门，这才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开走。

苏晴薇拼命跑了两条巷子才停下来，缓缓地靠墙站著。

盈满眼眶的泪水在这时候逐渐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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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够醉死的话，楼汉康希望自己现在便醉死了吧……

在楼薏洁的PUB里，已经接近深夜了，楼汉康还兀自坐在吧枱前喝著酒。

「二哥，你不要再喝了啦!明天就要订婚了……万一你喝醉了怎么办?这样会误事啦!」将楼汉康手中的酒瓶抢下，楼薏洁担心地道。

楼汉康身手很快地将它再抢回来，红著眼，又再倒了一杯。

「我是顾客耶……你这算什么?拿来!」

在和朱丽倩订婚的前一晚，在家里越待越难过，楼汉康索性开车到楼薏洁的PUB来喝酒，来个一醉解千愁……

照他的想法，最好便是醉得没办法去参加订婚礼最好!所以他拼命喝到烂醉。

知道没办法劝他，楼薏洁摇了摇头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正喝得有几分醉时，楼汉康却见到PUB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拥著一个女人进来，看两人搂得火热的程度，肯定正在热恋中吧?当两人走到较光亮的灯光下，楼汉康赫然发现……

那不是苏晴薇的「男朋友」吗?

为什么他现在却搂著别的女人呢?

没有犹豫，楼汉康立刻冲过去对准那个男人的脸重K了一拳!

「哎呀!你干什么?」抚著肿起来的右脸颊，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大叫起来。

「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苏晴薇呢?亏她还跟你这么好!」

楼汉康不客气地插著腰教训他。

那个男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在说谁?简直是神经病!」

揪起他的衣领，楼汉康更生气地道：「别想耍赖!我亲眼见到你和她在一起……这是你的新欢吗?你怎么可以脚踏两条船?」

想到苏晴薇居然跟这种烂男人在一起，楼汉康便觉得痛心。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哎呀!」那个人拼命挣扎，但无奈身高比楼汉康矮，根本无法挣脱。

对著他的脸，楼汉康又是重重的一拳。

「明明在那个Coffeeshop里，你们还一起拍照，别想狡辩!」楼汉康气愤地道。

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早就对苏晴薇表白了，而他居然是这么差劲的男人!

在楼汉康的硬拳之下，那个男人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叫了声：「你说的是那件事……」

然后他把受人之托去当模特儿拍照的事全盘托出……

知道这个真相，楼汉康真的受到严重的打击。

原来，这全都是朱丽倩搞的鬼!

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苏晴薇，她的表情明明和自己一样充满渴望，自己为什么蠢到看不出来?为什么那天不跟她问清楚呢?或许就不必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分明喜欢她而不喜欢朱丽倩!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

兜头对自己浇了盆冰水，楼汉康匆匆跑出PUB跳上车，楼薏洁不放心地追了出去。

「二哥!你要去哪里?」

见他神色怪异地跑出去，楼薏洁当然不放心。

「我要去找人!」咬著牙，楼汉康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一定要告诉苏晴薇自己的心情，否则，他怎么也不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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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道楼汉康要和朱丽倩订婚开始，苏晴薇便决定辞职，不再让自己见到楼汉康，以免又触景生情……

为了完全告别这一段日子，她早就打包好行李决定搬家，恰好租约也到期了，她索性回老家一趟，住了几天，一早才回来。

在车站她叫了辆计程车，准备去新家。但是才坐上计程车没多久，车子便塞得动弹不得，计程车司机苦著脸对她打商量说：「小姐，我等会儿有急事要办，绕小路载你到目的地好不好?至于车钱就照你平常的给好了……」

「随便。」倚著车门坐著，苏晴薇有些失神地望著窗外。

虽说要自己不想，但是一回到这个城市，她的思绪又不知不觉想起楼汉康，完全无心看自己摊开的求职栏……

当然，她没看到计程车司机露出了狡黠的眼光从后视镜看她……

楼汉康呢?自从知道苏晴薇根本没有男朋友，楼汉康便赶到她的租处去找她，准备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是她竟然搬家了。

间递她的室友也没人知道她的去处，末了，楼汉康只好颓然地回到家里。

在家人的催促下，一大早楼汉康便不甘愿地换上礼服，准备前往朱丽倩家举行订婚仪式。

在前往朱丽倩家的路上，坐在车里，他更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见苏晴薇的念头……

要不要跳车?干脆逃婚算了!

在车里，他处于天人交战的情绪当中……

塞在一大群车队当中，他的车子至少有五分钟动弹不得。倚在车窗小憩了一会儿，楼汉康无意识地朝身旁的那车子瞄了一眼……

这一看令他「啊」的大叫一声!

那不是苏晴薇吗?即使低著头，他也认得出那是她!她正坐在自己身旁的那辆计程车后座……

急急地打开车门，楼汉康兴奋地跳下车子往旁边冲过去。

而本来正低著头发呆的苏晴薇，忽然听见有人敲车窗的声音，苏晴薇抬起头来一看，讶异地发现楼汉康正站在外面!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解地望著他。

「开门!」他不断地拍打著车门叫喊著。

紧贴著车窗，苏晴薇发现楼汉康穿著礼服，天啊!该不会是今天要订婚吧?

不管楼汉康的叫唤，苏晴薇拼命跟司机大叫：「快开走!快点!」

「小姐，现在在塞车……你叫我开到哪里去?」司机神情诡异地转头看她。

「可是你不是说要绕巷子吗?这里明明是……咦!你为什么开到这里来了?」

她总算感觉出不对了。

司机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啪!」地一声将车门中控锁打开，不仅如此，他还降下了所有的车窗，然后笑嘻嘻的干脆地跳下车……

「喂!你……」苏晴薇莫名其妙地叫他。

「我终于找到你了……」一打开车门，楼汉康简直是欣喜若狂地扑进苏晴薇的车里，将她紧紧抓住，再也不肯放手。

「你……」见到楼汉康，苏晴薇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怕苏晴薇再跑走，楼汉康搂得很紧很紧，仿佛害怕她再不见了一般。

被他搂抱了一会儿，忘我了几秒钟，她马上想起他和朱丽倩即将要订婚的事实，于是狠命地将他推开。

楼汉康当然不放，紧搂著她，他终于吐出在心底说过一千遍的话。「我不放手……我爱的是你，我不会跟她订婚的。」然后痴望著她。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敢正视自己的感觉，做出他最想做的事。

「你今天要订婚了……这样做是不对的。」苏晴薇义正词严地拒绝他。

她早已经给他太多次机会，但他一直没有回应她，现在换她胆怯了……

他真的是真心的吗?或许，这次又只是这她而已?让她空欢喜时又再次让她失望……

她以怀疑的眼光望著他。

「但是……我并不爱她，我爱的是你……这完全是场误会。」楼汉康急急解释道。

平常辩才无碍的他，临到这一刻却完全不管用了，反而结巴了起来。

苏晴薇完全不相信有这么好的好运跟著自己，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我不要听!」她在他怀中扭著，想起他跟自己所说过的谎话，硬著心肠跟他大喊。「我不再相信你了，你放手!」

「我不放手!除非你听我说……」他大吼。

「我不要听!你是骗子!骗子!」她使力地槌著他的胸口。

他骗了她太久，包括感情和身分，也让她期待太久……一直编织好梦，直到梦碎而已……

她不要再受到伤害!

「我承认我不应该骗你……但是那时候你没有机会让我解释，现在听我的解释，我保证我绝对是爱你的，我从来就不舍得伤害你……」他轻吻著她的头发，渐渐向额头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你骗人!」她的心早已融化了，但是她还是嘴硬。

「我可以当众发誓!」抱著苏晴薇，楼汉康在众目睽睽下大喊：「我爱你!」

「这不算解释!」她羞红了脸。

但接下去哪有什么解释?用力搂紧她，楼汉康已经覆上他的热吻了……

四周响起了一致的嘈杂喇叭声……

那些是恭喜的喇叭声?还是骂他们堵住了路的气愤喇叭声?这时候他们可就没时间再管了……

管他的!先吻了再说!

楼汉康决定将这个热吻持续久一点，以弥补这么久的相思之苦，至于朱丽倩的事……

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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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著雪茄，捧著杯红酒，楼家贤正站在办公室帷幕玻璃窗旁看著街景。

一阵敲门声之后，李人杰走了进来。

「事情办妥了吗?」啜饮了口红酒，楼家贤转头看著李人杰道。

「嗯，都办妥了，他们已经见面了，现在汉康正在……正在解释当中。」不好意思说楼汉康正和苏晴薇在热吻，李人杰改以十分委婉的说法报告。

「解释?这小子应该是用热吻求爱吧?哼!这小子老是对女人这么骄傲自大，现在这样让他吃吃苦头也好……让他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嘿嘿笑了两声，楼家贤眯著眼向他微笑道。

其实从一开始楼汉康的恋情都没有逃过楼家贤的掌握，就连苏晴薇和他去宾馆的事他也早就清楚了，让楼汉康经历这么痛苦的折磨，只是为了惩罚他不对自己的父亲坦白，以及他没有追爱的勇气，但是要是在这时候还不出手帮他，可就太不人道了!

当然，那些计程车司机都是楼家贤叫李人杰安排的，否则哪有这么巧的巧合?载著苏晴薇的计程车故意开车和楼汉康会合，一大群车子将现场堵得动弹不得，接下来的事就全靠楼汉康自己努力了……

对他的问话，李人杰笑而不答。

敲了敲手上的菸灰，楼家贤收敛起笑容转了个话题问道：「那支录影带交给朱庆章了吗?」

「应该已经收到了。」李人杰笑眯眯地点头答道。

「他应该知道我取消订婚宴的意思了……他不是笨人。」楼家贤喃喃自语。

他口中所说的录影带，是朱丽倩和某个男人在床上大战几回合的内容，自从和楼汉康宣布订婚之后，朱丽倩便变本加厉的和男友玩乐，只不过她的行踪早就在楼家贤的掌握当中，所以……早就穿帮了。

拍了拍李人杰的肩膀，楼家贤转头走到窗口，望著火红的太阳感叹道：「唉!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