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昆山─皑皑白雪上染着鲜血,腥红的颜色在一片银白大地上倍显醒目。
怀中揣抱一物,男子死命地在这片白雪世界里狂奔,棉袄外衣的背后,被利刃划出偌大裂口,大衣的棉絮由内翻出,白色的棉絮沾染带着腥味的血色,棉絮下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即使在如此寒冷的气候下,也无法将之冻结,足可想见那到伤痕之深。
那人见前方地面有一凹陷,料想是北方雪狐挖掘藏身的地洞,心理念头一闪,奔到地洞前,将怀里的东西藏入其中,又塞了个锦囊在那包东西中,十指成锥搁在胸前低念几句,听见远处雪堆传来沙沙作响之声,咬牙起身,使出最后一分力气换了个方向继续奔行。
「快追!」
大队人马朝着那人奔行的方向追去,直追到一处悬崖,见那人避也不避地等在那,满是污渍与血迹的脸庞已看不出原本的相貌。
「给我捉住他!」为首的一人吼道。
男子神色自若地微笑着,运起全身力气使劲往脚下那块凸出的崖壁一跺。霎那间,那人脚下的大片崖壁震出一道裂痕,片刻间,追兵的哀嚎与凄烈惨叫伴随着山壁崩落,随着那人飘散在空中畅快的笑声,一同坠下那白雾缥缈的万仗深渊中。
随后追来的人马,目睹这惨绝的乍变,全都愕楞在原地,然后有如见了阎王般急抽马鞭掉头回去,片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夜幕低垂,一辆马车突兀地行驶在大片平原上,忽然间,一抹影子从马车前方掠过,拉车的马儿受到惊吓,骤然停止前行。
连带地,车篷里的人也跟着摔得七晕八素,嘴里头喃喃自语地骂着,气呼呼地掀开布帘。这不瞧倒也罢已,一瞧之下,吓得那人几乎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马车前方居然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老虎,一双眼睛吊得老高,在微弱的月光下,映得双瞳金光闪动。连人带马以为自个儿要成为这大白虎的美味佳肴,只见那白虎低头从地上叼起一物,步向跌坐在车辕上的人,轻轻将口中的东西放在马车上,前足趴在车辕,伸出舌头温驯地舔着那人的脸颊。那人起初惨笑着,以为老虎正在试味道,待半赏过后,见它全无吃人之意,而且似乎在暗示自己打开那包东西。颤抖着手,试探性地摸摸白虎的头,看它居然如猫儿般舒服地靠向自己摩蹭,这才唤回飘得老远的三魂六魄,好奇地打开包袱。
这、这这这……怎幺回事?
包袱里居然是个熟睡的婴儿?
婴儿的怀中放着一个精致的锦囊,打开一瞧,里头有张纸,写的是姓名与生辰八字,还有一颗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玉,却又不是,说那是普通的石头嘛,却又特别了些。
车里的人抱起婴儿在怀中逗弄,这娃儿粉嫩嫩煞是可爱,就不知道是怎幺碰到这只白虎,让它衔了起来,也就这幺巧合地遇上了自己。
天命吧!
那人重新将襁褓中的婴儿裹好,生怕天寒地冻地让孩子着了凉,这才发现那只大白虎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只在雪地上留下几道足印。
果真天命?
那人失笑地耸耸肩,窝回车篷里继续上路。
两行车轮印子在雪地上渐渐拉长…….拉长……..*****二十年后、杭州秦府─「浑──蛋──」
石破天惊的叫骂声从偌大秦府内传出,从外面路过的人却是头抬也不抬地继续走着…..毕竟他们早见怪不怪了!「哇…….老爹您的狮子吼越来越厉害了耶!」
另一道声音随之响起,还附带鼓掌叫好声。
「畜──生──」
「别说我忘恩负义没提醒你哟….我这只『畜』可是您『生』的耶!」
「你…….」
「老、爷!您怎幺又这样?大夫不是要您别老是火气这幺大吗?」
只见一位美妇身形婀娜地走出厅堂,后头还跟着两位各具特色的美妇一块来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娘、二姨、三姨,早!」
被唤娘的美妇笑了笑,突然一招擒拿手,直接揪住那人的右耳。
「娘….疼疼疼疼疼……..」
二姨同样招式揪住那人左耳。
「二姨….痛痛痛痛痛…..」
三姨则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羽儿,你到底又做了什幺事啊?」
「我….」那人一听,不禁咧嘴心虚一笑,见躲不过三位娘亲的大阵仗,只好招了出来。「什幺?」三女子同声大叫。
*****说起这杭州秦府,算是江湖中的武学世家,其剑法独步天下,堪称一绝。这秦家老爹年轻的时候,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风流剑客,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甚至让两位才貌与武功兼备的侠女甘愿共事一夫。
秦家三娘虽不会武功,却是杭州有名的奇女子,出身没落官家,却学富五车,还烧的一手好菜。二姨、三姨各自生下一女,也得秦家真传,成了江湖上有名的侠女,如今均嫁为人妇,同其夫婿过着恩爱的日子。
好不容易,在秦老爹三十三岁大寿时,大老婆不负所望地生下一个男孩,秦家终于添了个男丁。男孩单名羽,叫做秦羽。
一生下来爹疼娘爱,外加两个长了他十多岁的姐姐呵护,几乎把他给捧上了天。但是疼归疼,教还是得教,尤其两位姐姐又是声名显赫的侠女,这个身负承继秦家剑法的小儿子,也就在娘亲、二姨、两位姐姐与爹爹的教导之下,剑法日益精进,也日渐崭露头角。
只是…….不知算不算是天不从人愿?至少秦家老爹是这幺认为!
这秦羽脑袋灵光、手脚俐落,见过他的武林耆老,十个中有九个会说这孩子天生奇骨,是个难得的武学奇才,剩下的那个则是双手合十老泪纵横,还来不及开口评论。
先天优良,辅以后天生长在秦家这个显赫的武学世家中,外加爹娘、姐姐们从小到大的训练结果,这秦羽虽然年仅二十有一,却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江湖排名第八,比起他老爹的第七虽是落后一位,但毕竟秦老爷子「年高德劭」,因为虚长儿子数十岁,所以才能够侥幸比自家儿子高上一个名赐,也算没丢了老脸。不过若单论武功造诣,秦羽早把自家老爹拋在后头,百招之内就打得秦老爷子败下阵来,一边喘气一边感叹时不我与,长江后浪推前浪,而这前浪…..累死在沙滩上。
儿子如此优秀,做老爹的该是欣慰不已。
按常理….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是所谓的「奇才」,便是会有些「奇怪」之处,就像那良马总有副倔脾气,而这位秦大公子嘛….也没有什幺,就是爱美成癖!
什幺意思?
有人说是因为秦羽乃家中独子,三娘二姐的一窝女人,所以才造就他如此个性。不过这个理由一说出来,马上被众人嘘了回去,因为谁人不知、那人不晓,这秦家两女….说好听点,是巾帼不让须眉;说实在点,那就是她们压根儿是….男人婆!三位娘亲中,两位前任侠女就别说了,根本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跟秦羽的两位姐姐同一个样儿!三娘虽不会武,个性也最温和,但秦府上下却谁都不敢惹她。
为何?
还不就是因为这三娘负责帐目跟厨房?
要是惹到她,惨啰!不但没法领零用钱花,还得饿肚子!
没办法,谁教这三娘手艺是全杭州最好的?
秦府上下都给她的好手艺给养刁了胃口,出了家门吃什幺都觉得难吃,所以这三娘要是一罢工,大伙儿也全都跟着饿肚子。
话说回来,这秦家少爷究竟有夺爱美呢?
先拿他名闻天下的那把「阴煞软剑」来说吧!
本来秦家以剑术闻名,用的当然是硬剑,但秦羽嫌这剑硬梆梆的够难看,没事揣着一把剑在身上跟衣服不搭,某天三更半夜地冲去踹醒铸剑师父,两眼冒血丝费时近半个月,专程给他造了把软到可以围在腰间当装饰的软剑。再者因为爱美,秦羽从十三、四岁起就特别注意保养,他花在呵护一身细嫩肌肤的时间,比他家那一窝女人所花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房里瓶瓶罐罐一堆,不认识他的人走进去,包准会以为里头住的是一位大姑娘。秦羽怕中午烈日会晒黑他白嫩的肌肤,所以总是利用半夜到清晨这段时间练剑;因为怕练功夫的时间太久,耽误到他保养的时间,所以总是学得又快又好。
这些都还不打紧,最让秦老爹抓狂不已的是─这不肖儿居然将威震四海的秦家剑法给改得是一塌糊涂,本来好端端的「神龙摆尾」给他改成了「美人扭臀」、「荡气回旋」给改成了「贵妃醉酒」、「狂沙破日」成了「回眸一笑」、「揽月怅然」成了「爱人亲亲给我一个抱抱」………..只见那气势磅礡的剑法,给他那浑球儿子一使,扭啊扭、转啊转、双手挥挥、屁股翘翘,不时外加几个飞吻、拋来几个媚眼,若遇上俊俏一点的对手,就看那秦羽垂涎地贴了过去,甚至趁对方不留意时,摸摸对方的胸膛、捏捏那翘臀…;总之就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大吃他人豆腐!
喔!差点忘了说!
这秦羽──他、喜、欢、男、人!
其实这也没什幺了不得,反正这年头男风颇盛,无论朝堂抑或江湖,两个男人共结连理、共度此生、共赴黄泉…..呸呸呸!说错了,是永浴爱河的人不少,不差秦家大少一个。
况且这秦羽,有着老爹老娘给的好皮相,本来就相貌俊美非凡,加上后天保养得宜,走在街上招蜂引蝶的程度比起那首席花魁还要厉害几分,更别提他那嗲声嗲气的嗓音,简直让人三魂七魄一下子去了大半。大约在秦羽十五、六岁时,江湖中有个行径嚣张的采「草」大盗,专对无知少年伸出魔爪,染指不少稚嫩少年,秦少爷如此极品般的美貌,自然也招来采草大盗的觊觎。
某日,采草大盗用药迷昏了秦羽,乐不可支地将房门反锁,搓着手准备享用每人…….哪晓得床上的人半张星眸,问道:「你……你是谁?为什幺在我房里?」那娇媚的样子煞是诱人,一时之间采草大盗也没去注意为何被下了迷药的人居然还能开口问话。「嘿嘿…..小美人……我是来夺走你童真的人。」
「你……..采草大…….大盗?」
「小美人别怕,待会儿我会让你舒服到不知道要害怕…..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你真的是采草大盗?」
「嘿嘿…..那当然,来……让我摸摸………..」
「真的?」
「当然是真的!唔……少年的肌肤果然细嫩。」
「那就好!」
「啥?」
秦羽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迅速封了采草大盗的周身大穴,将动弹不得的大盗全身脱光平躺在床上,两眼迸射欲望,邪笑地说:「你长的不赖嘛,我原本还以为是个丑八怪呢!嘿嘿…..赚到了!」「你、你你你、你想干麻?」采草大盗吓得当场结巴。
秦羽双手抬起采草大盗的双腿,撑开搁在肩上,咧嘴一笑,「都这情况了,还能干麻?」「啊──啊──啊──」
惨叫声自房内传出,伴随着粗重的喘气与断断续续的呻吟,采草大盗当场给秦大公子给「采」了去,激烈的晃动中,他哀怨地把头一撇,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在绣着鸳鸯的枕头上。
从此,江湖上嚣张一时的采草大盗消失无踪,武林中人莫不称赞那秦羽勇于以身诱敌的侠义心肠,唯有秦家老小尴尬地干笑,心虚地接受武林友人的赞美。
答案揭晓─秦羽他喜欢男人….更喜欢「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