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哈!显然的,上天待黎韵容比较偏心,把好运全给了她,给楚语澄的净是怨叹的霉运,尽管他面无表情,平静得仿若天塌下来也没有他的事,可他内心却是充满了无奈,恨不能马上飞离季家堡。
像现在,他就有股想转身离去的冲动。
“楚公子,一个人啊!”迎面而来的是一脸笑意的上官虹儿,她存心和他撞面,美颜上净是春风。
楚语澄淡然的点头,径自从她身前的小台阶拐个弯走上了碎石小径。
上官虹儿硬是跟了上前,“来到季家堡已有三日,都还没带着你逛上一圈,正巧我今日有空,就由我来作陪吧。”
和他并肩,上官虹儿不避讳的毛遂自荐,以期在单独相处的时光里能激出两人的爱苗,那也不枉她费尽心思教唆涓儿缠住老爱从中作梗的黎韵容。
“不用麻烦,上官姑娘,你大可忙你的去。”
楚语澄淡微的感到不悦,立即沉下脸色。
“楚公子,这怎么行?好歹我也算是半个主人啊!总得尽些地主之谊,况且,你是涓儿的救命恩人,而我又称得上是涓儿的姐妹,于情于理,合该招呼你的。”
上官世家与季家堡堪称代代为世交,感情上自然浓厚了些,所以上官虹儿才胆敢在季家堡恣意而为。
可惜楚语澄不理会她那一套,依旧冷眼相等,“上官姑娘,真的不用麻烦。”
来到季家堡数日,躲她亦有数日,烦心指数日见升高。
季家堡上上下下,包括季玄天在内,似乎都默许她的行为,有时还帮着她挡住黎韵容。像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他都还没能见上容儿一面,问季玄天,他只笑笑的说她和涓儿一块出去吃喝玩乐了,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楚公子。”一个旋身,上官虹儿硬生生的挡了他的去路。“给个面子嘛!”
“上官姑娘——”
一道清脆的嗓音截去了楚语澄未竟的拒绝。
“哎哟,上官姑娘,你是听不懂我楚哥哥的话是不是?要不要我转述一遍给你听啊?”戏谑的话语来自树上。
娇俏的皱皱鼻子,黎韵容好不惬意的晃着脚丫子。
好啊!这上官虹儿欺人太甚,老追着楚哥哥跑,难道她看不出来她很惹人厌吗?
“你不是和涓儿出去了?”上官虹儿低叫了声,没想到这超级程咬金就躲在树上,一股厌恶之情爬上了心头。
黎韵容哼了哼。“对啊,我是和涓儿出去玩,不过我今儿个右眼皮直跳,所以失了兴致,提早回来。”
“哦,可真巧。”上官虹儿冷哼,心想她一定是故意的。
黎韵容顽皮的弹弹前额的发丝,笑得挺坏的。
“真是的,巧到我觉得天意就是如此,对不对啊!楚哥哥?”
“别玩了,容儿,快下来。”楚语澄担忧的直看向树间,所得到的却是一记鬼脸。
“哎呀,我不下去,楚哥哥。”黎韵容懒懒的瘫在树上,慧黠的眸子里净是狡诈。
上官虹儿气得脸都绿了。“既然你有本事上去怎会不下来?我叫人去拿梯子来。”
继而她转向楚语澄。“楚公子,我们到前头去叫护卫来帮忙吧。”
她可以顺势的带走他,至于黎韵容就交给护卫处置,这是她打的如意算盘。
可黎韵容才不笨,这么简单的心思怎会逃过她的法眼?
“楚哥哥,你忍心把我丢在树上吗?万一我不小心摔下去那怎么办?你也知道容儿我怕高啊!
瞧,我的双手在发抖。”她意思意思的甩了两下,脸上可找不出任何害怕的神情。
哈,她会怕高?怕高的人会无端的爬到树上吗?看得出来她在唬人,相信上官虹儿也知晓,因为她的脸更绿了。
“真是笑话,会爬树的人竟然怕高。她一定是存心找你麻烦的,楚公子。”
愈看愈觉得她碍眼,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破坏她的好事。而且她还怀疑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她说的同母异父兄妹,有哪个妹妹会这么缠住兄长?
黎韵容才不理她的尖言酸语,径自甜甜的唤着:“楚哥哥,你过来一下。”
他无奈的依着她,纳闷的站在她所指定的位置上。
“就这样哦,我要跳了,你可要接好。”
“什么?”
猛然一惊,楚语澄想要出声阻止已来不及,情势危急得不容他多做思考,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眼前那一团飘然而落的火红——如果有了差池,那他会……
“楚哥哥。”眼前是放大的笑颜,甜腻的绽放着光彩。
他接住她了?
直到手上的重量及体温激醒他那吓愣的大脑时,他的魂魄才归位。
“容儿,你太胡来了。”一开口就是冷声相斥,楚语澄冷峻的脸庞沉了些。
“楚哥哥,你别生气嘛!”黎韵容讨好的笑了笑。“开开玩笑罢了。”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嘿,下次不敢了。”黎韵容也知道这回自己是过分了些,识相的低头忏悔。
楚语澄也拿她没办法,再一次的无奈叹息后,他低声警告:“下次再乱来,可没人会救你,自己的性命要懂得珍惜,知道吗?”
“知道。”她柔顺的点头,因为楚哥哥是真的在关心她。
上官虹儿可不服气了,尤其是那刺目的画面碍了她的眼;这厢的你侬我侬引起她满腔的怒火,微眯美眸,她忍不住气向出言相激:“我说你这妹妹真该好好教训一番,野得像个男人似的,一点姑娘家的气质也没有。”
冷睨她一眼,楚语澄虽然没说什么,但眸里的不悦是可见的。
黎韵容就没这么好的气度了,睨她一眼算什么,她打算给她更难堪的打击。
敛了敛嘴角,扬起坏心的笑,微蹙着眉头,黎韵容端着一张病恹恹的脸孔,软着身躯直靠在楚语澄的肩头,一副气虚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
“楚哥哥,我突然觉得头很昏,胸口闷得想吐,你送我回房休息好不好?”
“怎么会这样?”轻扶着她那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躯,楚语澄不解地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呀!可能在树上待太久,吹太久的凉风吧。”
冷笑了声,上官虹儿毫不客气的指着她的鼻子低叫道:“你真的不舒服吗?别再装了,你以为大家是笨蛋吗?省省你的心思吧。”
这丫头搞怪得很,从跨进季家堡开始就一直破坏她的好事,若不是看在楚语澄的面子上,她老早对她不客气了,哪能容许她在她面前嚣张?
黎韵容可怜兮兮的眨眨上眸,还不忘吸吸鼻子。
“楚哥哥,人家是真的不舒服嘛!上官姑娘还一直欺负我,净编派我的不是,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恶?”
楚语澄不置可否的当作没听见,他现在所担忧的是她的身体。“你人不舒服,话少讲些,我待会请大夫为你诊断。”
“嗯。”黎韵容将手圈住他的脖子,将头埋于他的胸前,虚弱的直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
这样亲昵的举动引来楚语澄阵阵战栗——
这是逾矩的,而该死的是自己竟有丝沉溺于其中的快感,让他放也不舍,不放也不对,两难的愣在原地。
“容儿——”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义正辞严的话,一阵饱含怒气的危险气息倏地席卷而来,凌空而过的是一记狠辣的长鞭,伴随着上官虹儿满腔的妒火。
凭着身体自然的反应、敏锐的直觉,楚语澄于千钧一发之际飞快的旋身,抱着黎韵容闪过这火辣的一击。
“你是什么意思?”不愠不火的轻柔语气充满了冷酷的危险。
骄横如上官虹儿也不禁心惊了下。
“我只是、只是吓吓她罢了,没什么意思。”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淡淡的撂下话,他冷然的转身抱着黎韵容往内院走去。
乘隙,不改顽劣童心的她,丢了大大的鬼脸给一脸铁青的上官虹儿。
见她兀自跺脚生气,黎韵容更是窃笑在心底。真是大快人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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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下来了。”
一进黎韵容的房间,楚语澄一开口便是教人直发愣的话语,湛黑的眸子了无方才的着急,反而是一片无波。
“头昏哪,楚哥哥,你抱人家到床上去好吗?”她仍努力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殊不知她的诡计已被看穿。
“下来了,你根本没怎样,依旧好端端的如同往昔。”楚语澄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果然,她气色红润得很,气息也极为平稳,哪像生病的人?
讪讪的撇撇嘴角,黎韵容心有不甘的跳离他的怀抱。
“不好玩。”唉,楚哥哥的怀里真温暖。
“本来就不该胡闹的。”
“我哪有?是那上官虹儿在胡闹,你没看她有多讨人厌吗?整天巴着不说,还支开我。前二天我就像个笨蛋似的被她耍得团团转,幸亏我聪明,懂得讨回公道,不然她会更嚣张,哼。”
说起这三天待在季家堡的事,她就一肚子的气,尤其是上官虹儿连番的趁她不在诱拐她的楚哥哥更罪不可赦。她不知道楚哥哥是她的吗?
敢跟她抢!门都没有。
“那是你贪玩吧。”
“哪有?”她硬是不承认,还向楚语澄讨起人情。“喂,我接连的替你挡掉上官虹儿那个缠人精,你非但不感谢我还一直念我,我可是差点挨了她的鞭子耶。”
“我已经警告过她。”
黎韵容鼓起了双颊。“她是不会反省的。”
楚语澄也明白她和上官虹儿的梁子是结定了;这次没事,难保下次没有。
看来,他得尽快带着她离开了,季家堡终究不是托付的好对象。
“楚哥哥,这儿好闷,我们出去逛一逛好不好?”黎韵容仰着小脸蛋问道。
也好,毕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季家堡不是自己能久留的地方,他也该重新为黎韵容的去留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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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哥哥。”
兴奋得合不拢嘴的黎韵容一到大街上就有如一匹脱缰时马,在人潮里窜来窜去,还不时回头对着楚语澄招手。
“快呀,别慢吞吞的,你瞧这儿的玩意多新鲜有趣。”
看她那般雀跃,楚语澄倒也不好扫她的兴,只得一次次捺着性子站在人群外静静的等着她。
“哎呀,楚哥哥,你站得那么远怎么看得到?”
“你尽兴就好,不用管我。”光看她一脸的灿烂他就觉得满足。
“楚哥哥,这真的很有趣耶!”
他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平时处于戒慎状态的心难得变得轻松起来,随时呈现冷然毫无色彩的双眸也渐渐浮现一丝生气,不再是死沉沉的阴暗,或许是被喋喋不休的她感染了些愉悦,又或许是被这蓬勃富朝气的人潮带动了些许的生气吧!
无暇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太多,楚语澄即刻被失去兴致的黎韵容给拉走了,停在一摊卖糕饼的铺子前面。
“楚哥哥,我肚子饿了。”端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她指了指香味四溢的糕饼。
楚语澄当下一口气买了十个,口味各异,全揣在黎韵容的怀里,令她登时傻眼。
“楚哥哥,我没说要买这么多呀!会吃不完的。”
“谁说全要给你吃?”
拿了一个红枣口味的,楚语澄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全然不知自己这不太符合他冰冷形象的举动引起了黎韵容的侧目。
“楚哥哥,原来你喜欢吃甜食。”这个发现令她惊诧不已。
楚语澄闻言仅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往口中寒了一个糕饼。真是笑话,谁规定他不能吃甜食?还是世上所有的杀手皆不能有此嗜好?
“楚哥哥,既然你喜欢吃甜,那改日我做蜜枣糕给你吃,保证香甜可口喔!这是我拿手的绝招之一,外面买不到的。”
楚语澄却一脸的不以为然,他真的无法想像一个耍刀弄枪的姑娘进厨房的样子;像他的义妹武艺一流,厨技却比他们这几个大男人还差,教他如何相信她的自吹自擂?
虽是如此,他仍漫不经心的点头。
此刻,他们正经过一卖胭脂水粉、头饰之类的摊子前,不经意的一瞥,蓦地,楚语澄停了下来,微敛锐利,余光直停在小贩身上。
“楚哥哥,你干嘛停下来?”黎韵容不解地望着一大堆女孩儿家的用品。
小贩却热络的招呼着,平凡的脸上净是寻常百姓家的憨笑。
“来来,这位公子爷,需要什么尽管挑,保证货好价格便宜。”
随意看了看,楚语澄挑了一只精致的簪子,“就这个吧!”
“还要不要别的?像这个手镯手工也不错,满适合公子身旁的姑娘。”
楚语澄却阴沉的蹙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戒慎。
接过小贩递来的手镯,黎韵容友善的笑了笑,随手把弄着翠玉手镯悄声道:“楚哥哥,你确定要买吗?我一向不喜欢这些玩意的,不用破费了。”
“没关系。”淡淡应了声,楚语澄的冷鸷眸光不曾离开那小贩。
但见小贩依然笑容可掬,无形中,喧闹的气氛竟擦出些微怪异的火光来,黎韵容不由得感到惶恐,胸口有股奇异的感觉。
“姑娘长得真标致可人,不知打哪来的?”小贩充满笑意的招呼。
低沉冷肃的嗓音却截去了黎韵容正要开口的话。“你话太多了。”
待付银两时,一张小纸条滑入楚语澄的手心,不着痕迹、毫无破绽;会意的眸光闪了闪,楚语澄淡漠得仿若没事般,一贯的清冷。
小贩亦是,立即将注意力转到别处,招呼起其他结伴而行的姑娘家。
“好奇怪哦。”走了数步,黎韵容还回头看了小贩一眼,俏丽的脸蛋净是不解的神情。是自己多心吗?
“奇怪什么?”
将手心的小纸条弹入衣袖,楚语澄精锐的眼暗地的留意四周的动静。
“你奇怪,那小贩也奇怪,总之一切诡谲得不对劲。”
淡然的扬眉,楚语澄并不多做解释。
她的聪颖不适合了解太多的事情,只消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就可能泄了底。
况且组织里已有人知晓她的存在,那人必会呈报他的师父,看来不送走她不行了。
“楚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对他的一切似乎全然不解。
楚语澄自是摇头。“你想太多了。”
“是吗?”那心头的不安作何解释?她的直觉一向很敏锐的。
“别胡思乱想,这对你没有多大的好处。”
皱皱小巧的鼻头,黎韵容相当的不悦——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正当她生着闷气之际,却不知不觉被楚语澄带进一间格调仆实的布坊,等她回过神时,一件翠绿衫裙已蒙头罩下。
“干什么?”她何时身在布坊的?她纳闷的看向楚语澄。
他却淡淡地说:“换下吧。”
“为什么?”她一愣,实在搞不懂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
“红色不适合你。”太野艳的春红会埋没她原本纯真的气质。
方才一路走来,他就注意到许多男人停留在她身上惊艳的目光,彷若她是人人垂涎的蜜糖。
这种满含情欲的眼神令他心生不悦,纵使他冷冽的眼神有效的达到吓阻作用,但这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她的美貌终究是一个大麻烦。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掩住她自身的光华,虽然她的美只会让他徒劳无功。
可,他十分坚持。
黎韵容十分不解地扬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初这件衣裳也是他选的,现在又要她换下。他这人还真是古怪!
“总有一个理由吧!”她无奈的摊摊手。
顿了顿,楚语澄冷酷的脸庞难掩一丝嫌恶。“我讨厌红色。”
多坦白的理由呀!黎韵容登时傻愣。“你讨厌红色?”
“没错。”因为红在他认知里已经和血划上等号,每每一见红色的东西,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的闪过他杀人的血腥画面,甚而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长久以来,他厌恶红,也避免让自己接触红色的东西。
见他如此大方承认,黎韵容简直气到心坎里去了,她毫不客气的以食指戳着他的胸膛。气愤地道:“你讨厌红色却又买红色的衣裳给我,你到底是存着什么心?你耍我是不是?楚哥哥,你过分哦!”
楚语澄一时为之语塞。
当初他只是单纯的认为他既然讨厌火红色,理应会一并厌恶所有和红色相关的事物,他才想到出此下策,以对红色的反感来牵制自己渐趋浮动的心。
不可否认的,当初自己会如此,多少也基于赌气心理。为了可笑的报复心态,他才会做出这种失控的事来,只因莫名的被人缠上总是件不愉快的事吧!
原来她的楚哥哥是这么的坏心,只是她发现得晚罢了!
悻悻然的将衫裙丢回去,别过头,黎韵容朱唇翘得老高,气闷地道:“我不喜欢翠绿的衣裳。”
浅浅的应了声,楚语澄换了件淡紫的衫裙递给她,照样被她丢了回来。
“我也不喜欢淡紫。”
“那鹅黄呢?”捺着性子,楚语澄又递一件样式新颖的服饰给她。
“一样讨厌。”火气一时上来,孩子心性的黎韵容也满执拗的,俏丽的脸庞净是不悦,该说是使性子吧!
“那你自己挑件你喜欢的。”弄到最后楚语澄没辙了,干脆退到一旁。
冷哼了声,黎韵容很幞的撇撇嘴角、以眼尾瞄了瞄他,但见他依旧是一脸的无动于衷,仿佛全是她在瞎闹似的,而布坊里三三两两的人亦已狐疑的望着她。
怀着不悦的情绪,她难掩一丝尴尬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快得令楚语澄来不及反应。
“容儿——”
等到楚语澄追出去时,火红的身影正迅速的在人群里消失。
握紧拳头、牙一咬,他终究还是追了上前。
明知道不可以,可乱了的心早已出界,冲破原该坚守的界线。
原则荡然无存,只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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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她负气飞奔而出的刹那,懊悔的情绪就一直盘旋在心底。漫无目的走着,还频频回头,就盼那抹挂念的白色身影会映入眼帘。
可失落的怅然渐渐的累积,凝聚成眉间轻锁的愁。
楚哥哥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因为她的不在而有些微的挂念?亦或正因为她的离去而怀喜悦?
他会来找她吗?
又一次的回头望,双眸仍是满满的失望,落寞的黯然蒙上了俏脸。
而心底一丝丝的倔气硬是束缚着她想回头的渴望,纵使委屈的感觉浮上心头,却仍赌气死命撑着。
唉——丧气的垮着脸,黎韵容无精打采的走着。
该往何处呢?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正懊恼着,一道冷鞭倏地闯进视线,随之而到的是一抹婀娜的身影,散发着高张的气焰。
“楚公子人呢?”上官虹儿扬着下巴问道。
打从发现他俩离开季家堡之际,她二话不说的就带人追到街上,可楚语澄没寻着,倒教她瞧见了落单的黎韵容,霎时满腔的羞辱一涌而上,当下就出面堵住她的去路,为的是一扫心中的怨恨。
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让她知道上官虹儿是惹不得的。
没好气的翻翻白眼,黎韵容压根儿也没想到会和她遇上。
这天下何其大、路是何其多,偏偏老天爷就爱和人作对,她前脚才刚走出季家堡,没一会工夫就又和上官虹儿对上了。
“走丢了。”黎韵容淡淡的撇下话,不将她当成一回事的径自绕过。
她目中无人的态度自然让心高气傲的上官虹儿咽吞不下这一口气。
眯起美眸,上官虹儿冷喝了声:“站住。”
一大票人马顿时声势浩大的围了上来,吓得路人作鸟兽散,胆子较大的路人则在外围围观,却仍不敢靠近,只怕惹来一身是非。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如果是我可以奉陪,别老是带着一群人来助长自己的威势。”
黎韵容可非常不苟同的扬眉。
上官虹儿冷笑了声。“我再问你一次,楚公子人呢?”
“不知道。”
“哦?你会不知道?”上官虹儿摆明了不信,俏颜一沉,迸发出些许的杀意。
心中一凛,黎韵容不敢忽视的戒备着。“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嘴角噙着冷残的笑意,上官虹儿扬起鞭子随着冷喝声一同落下。“来呀,给我拿下。”
武夫们立即一涌而上、摆好架势。
黎韵容也不客气的见一个打一个,把舅爷所传授的武功一一秀出;再加上她机灵的临场反应配合精湛的招式,只见火红身影利落穿梭其中,打来是有条不紊、得心应手。看得围观的人莫不啧啧称奇。
混在人群里的任独欢见了她的身手,亦不禁扬起一抹赞赏的笑容,频点头道好。
这女子的武艺堪称一流,算是他涉足江湖以来少见的女流高手,不知她出自何门何派?师父何人?
任独欢甚感兴趣的抚着光滑的下巴,俊雅的脸庞缓缓绽放出欣赏的笑容来。
而在一旁观戏的上官虹儿眼见武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满地的哀号声听来刺耳,如一把利刃划过心房;更该死的不是那群无用的武夫,而是黎韵容自得的神情及完美的身手,重重的仿若刮了她一记耳光。
无论如何,她是怎么也咽不下这一口怨气。恶毒的眸光闪了闪,她扬起了鞭子狠狠的朝黎韵容甩去。
这一鞭来得既突然又狠辣。心思全放在武夫身上的黎韵容根本没想到上官虹儿会来这招。疾迅的风声使她心神闪了下,一个旋身,在千钧一发之际,她闪过了上官虹儿这致命的一击,却也被武夫的利刃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火辣的疼痛感倏地直冲脑海,黎韵容痛得眉头紧皱,犹仍不敢掉以轻心,冷眸死命的瞪着上官虹儿。
不让她有喘息的空间,上官虹儿立即又扬起鞭子快准的朝她臂下。
此时从外飞来的折扇硬是化解了黎韵容的危机,震得上官虹儿落了乌鞭。
“是谁?”
顾不得手掌发麻,上官虹儿顺着折扇发出的方向望去。
任独欢大方的走了出来。
“是你破坏了我的大事?”
“在下只是看不惯以众凌寡的场面罢了。”任独欢依旧是一脸笑意。“何况这位姑娘又受了伤,于情于理,该有人出面为她讨点公道吧。”
“多管闲事。”阴沉的眯起双眸,上官虹儿将矛头对上了他。“敢和上官世家作对,就该有赴死的准备。”
上官虹儿一扬手,数把利刃立即全对向他。
“他由你们解决,那丫头就由我来处置。”
于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开演;只是,美人早已不见踪影,徒留英雄奋力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