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永生?林纳斯愣了一会儿。但当他意识到津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时,他突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这真他妈的有趣,你是打算把我也变成干尸吗?……唔,你真让我大开眼界,津泽。」林纳斯突然跃起身,把站在附近的津泽吓了一大跳。

「怎么,你害怕了?」林纳斯慢慢地踱到铁笼闸口,混着血和汗液的污物将他的脸染得一道一道的,身上污浊不堪,指甲里甚至还塞着犬类的皮毛和肉屑。他看上去比一只落难的狮子还要悲惨,但是他嘲弄又凶悍的眼神却比大多数从林之王都来得张狂。「你杀不了我,津泽,像你这样懦弱的家伙只配躲在这阴暗腥臭的死人堆里幻想。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还想拯救世人?你也配?」

津泽的手有些颤抖。「你没有权利这样说我。林纳斯,你是我选择的爱人,你应该理解我……」

「如果我要相信你那见鬼的爱情我才真是疯了。」林纳斯握住铁笼的栏杆,把头贴到空隙处,露出四分之三个脸庞。「津泽,你真让人恶心。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垃圾,可是跟你比起来,我倒是可以列为可回收利用的环保垃圾了。」

「不!你不可以这样说!」津泽尖叫着倒退几步,狂乱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提摩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为什么都不明白?!林纳斯,我是爱你的!」

见鬼!林纳斯呸了一口,不再理这个疯子,找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舔舐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津泽呆呆地看着林纳斯将脏血吸出吐在地上的动作,渐渐停止了撕抓头发的自虐行为。他侧头沉思了几秒钟,突然眼睛一亮,爆发出欢快的惊呼。「哦林纳斯,你真是个天才!为什么我早没想到这一点?」他雀跃着,像个刚发明了什么了不得的科学成果的科学家一样飞奔出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为林纳斯准备好了能让他的脏血流失殆尽的新型设备。「你瞧,林纳斯,是你给了我灵感,让我找到这种可以迅速将人全身血液抽取干净的简单方法。这样制作起雕像来就方便多了。」他一掀布帘,露出一个挂满粗长钢针的手术台,钢针所连塑料管的另一端,是容量足够大的储血槽。

「来吧林纳斯,我要让你成为举世无双的完美艺术品,千百年后,人们将对你顶礼膜拜。历史会见证我们的创造,林纳斯。我实在太高兴了。」

这狗娘养的变态!林纳斯望着那一排排泛着寒光的钢针,忍不住发起一层鸡皮疙瘩。沼泽之底那帮杂种跟这家伙比起来,简直可称得上是温顺纯良之辈了,他愤愤地想,可为什么他们要被关起来,而这个变态却可以道貌岸然地当起大学教授?「你打算怎样把我弄到那手术台上去?难道你现在敢靠近我了吗?」林纳斯晃晃手腕——他会拧断这个男人的脖子。

「不,林纳斯。」津泽虔诚又温和地举起右手。「我屈服于你的力量,也知道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忙。但是好在,我还有麻醉枪。」

「所以你看,这不是很容易吗?」片刻之后,津泽打开铁笼的闸门,将陷入昏迷的林纳斯拖到手术台上,在他身上的各处要穴插入冰冷的钢针。

看起来有点像祭坛上的羔羊呢。津泽欣赏着象祭品一样趴伏在眼前的孱弱睡兽,觉得那一朵朵绽开在雪白床单上的红色蔷薇就像伊甸园中的苹果一样惹人遐思。

哦林纳斯……津泽的手来到自己胯下,用力地揉捏着,仿佛那样的痛楚让他感同身受。「所以你当从心中除掉愁烦。从肉体克去邪恶。因为一生的开端和幼年之时,都是虚空的。」他念着《圣经》传道书中的句子,闭上眼睛一同接受这血的洗礼。

*

越是接近目标建筑的时候,诺兰的心就跳得越厉害。在他眼中,那掩映在茂密丛林中的铅灰色古堡就像一具散发着防腐剂味道的棺材般惹人不快。他掏出世界上最先进的掌上电脑,用一根特制的缆线将其与在树林找到的电缆相连,花了不到2分半钟就轻松侵入古堡的保安系统。

金狐不由得赞叹地吹了声口哨。「真是神奇,博林布鲁克先生,想不到你的手下还有这样的高手。」

「我们不过是合作的关系罢了。」诺兰闻言立刻冷冷地纠正金狐的错误。「而且我从不为任何人工作。尤其是这个男人。」

「看来我的人缘不太好呢。」兰斯洛特无奈地摸摸鼻子,折断一根树枝,单膝跪地以图解的方式分配工作。「这古堡共分三个部分,我们就分为三个小组,每组两人。诺兰去西面,金狐去东面,我走中间,先找到林纳斯的人向其他组发个信号。」

「很合理。」金狐赞同地击下掌,看着诺兰一言不发地即刻带人朝西方入口奔去。「只是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兰斯洛特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好整以暇地问。「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然有。」金狐满面笑容地点点头,拾起树枝指向其中一个方向。「地下室怎么办?」

*

津泽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但感谢上帝,恰恰是这个动作惊醒林纳斯,使他一个激灵从手术台上翻滚下来。无数锐利针头固执地附着在他的身体上,将他的肌肤划得血迹斑斑。

「这他妈的是什么?」林纳斯眩晕着摸索到斜插入颈部针筒,猛地拔出来。鲜血立刻溅得四处都是:「哈,难道你真以为用这玩艺就能了结了我?」他虚弱地嘲讽,将针筒抛在地。

「来点像是男人用的武器吧,津泽。你拿着针筒的样子真他妈的像个娘们。」林纳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撑在手术台前的推车上。「你是个只会炮制尸体的恶心怪物,可不是什么娇弱害羞的小护士。」

津泽的胸膛猛地起伏几下,紧攥着针筒的手不住地颤抖。他脸色惨白地盯着林纳斯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高举过肩膀的右臂。「我只是想帮你,」他委屈地解释道。「我想让你早一点结束痛苦。」

……操!林纳斯眼前一黑,感到一阵眩晕。频繁的受伤以及失血过多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要不是有手推车的助力支撑,只怕他早已瘫倒在地。

「来吧林纳斯,让我帮你完成最后的步骤。」津泽试探着靠近林纳斯,满目的猩红令他精神振奋。他举起针头,再次朝林纳斯的颈部扎去。这次他用尽了全力,像只发了疯的猎犬,眼睛里只有那散发着血香味的肉体。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林纳斯的防御力。当他只差一点就可以将针头插入林纳斯的颈动脉时,林纳斯突然挥起手推车朝他的头部砸去。津泽应声而倒,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生平第一次的,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杂乱的步伐和尖锐的惊呼此起彼伏,顿时将这个隔离在文明世界之外的地狱渲染得人气十足。

津泽抹了抹眼睛,迅速朝暗门的方向爬去。他还不想死。他虽然狂热地爱着林纳斯,立志让他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标本,但他从未打算将自己的生命也同时贡献出去。这个世界还需要他,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理想要去实践。只要再等上那么二、三十年,等到他不能再为伟大的理想而奋斗的时候,他一定会去那里陪着林纳斯的。

但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是注定要在理想实现之前就牺牲的。当津泽的手眼看就要够到暗门开关时,一个钢质折叠椅突然从天而降,将他的脑浆打得飞溅出来,溅得墙上狼藉一片。林纳斯挥动着钢椅,继续击打着,直到被来人击中后颈,才脱力地瘫软下来,陷入昏迷。

「真是个莽撞的家伙啊。」兰斯洛特无奈地托起林纳斯,发出感慨的叹息。为什么他堂堂纽约黑手党教父,要来做这种英雄救美的蠢事?「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他对身后的「猎犬」发火道,「难道你以为我一个人可以抱得起昏迷中的85公斤壮汉吗?」

结果为了能将伤重的林纳斯迅速安全地抬出古堡,总共动用了四个人来分别负责抱他的肩颈、腰身和双腿。当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林纳斯送入距离最近的医院后,除了没派上用场的诺兰还有精力站在手术室门口观望以外,其余的人都只能瘫坐在坐椅上喘粗气了。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古人类学教授就可以将林纳斯搞成这个样子。兰斯洛特忿忿地想,看来光明正大的手法对林纳斯没有用,只有卑鄙的偷袭才能令他束手就擒。——只是,那样恐怕会令这头野兽更加不驯吧?他不无震撼地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作为主人,被宠物打出脑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诺兰突然凑到兰斯洛特面前,把他吓了一跳。「要不是你对林纳斯步步紧逼,我们怎么会弃船逃走,津泽怎么可能趁虚而入,林纳斯又怎么会搞成这么狼狈的惨状!」

「可是,无论从你们弃船的原因或是结果来看,损失最大的都是我这个受害者吧?」兰斯洛特露出无辜的表情,仿佛诺兰才是欺善怕恶的坏蛋。金狐忍不住爆笑出声,劝慰诺兰耐心等候。「毕竟,你现在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几分钟之后,诺兰就成了在场众人中最派得上用场的人。「你们谁是AB-RH阴型血?」医生跑出手术室急问,「病人失血过多,我们的储备血恐怕不那么够用。」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兰斯洛特恼怒地跳起来,一把揪起医生的脖领。「没有就赶快去别的医院调用,你当那种血型随便在哪里一问就会有的吗?」

「对不起,可是,我们这里是小医院,要从市立医院调配血浆过来的话,至少也要1个半钟头,病人恐怕支撑不了那么久。」

「狗屎!」兰斯洛特放开医生,焦躁地骂了句脏话。「那现在应该怎么办?你们是医生,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这个……」医生瑟缩了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没有。」

「有了RH阴型血就可以救林纳斯吗?」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诺兰满脸挣扎和犹豫地提出问题。

医生赶忙点了点头。「是的,其实病人的外伤并不是很严重,但是由于被刻意放血,失血过多导致了很多并发症,现在非常危险。如果再不能及时输血的话,一旦脑部缺氧时间过长,就算救过来也可能变成植物人。」

「那么……」诺兰咬了咬牙。「抽我的血吧,我是AB-RH阴型。」

*

诺兰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和林纳斯骨血相溶的情形,但他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他躺在手术台旁边的病床上,观察着鲜血是怎样一滴一滴地从自己的体内转入林纳斯的血脉,看着林纳斯的脸色逐渐恢复生气(不过那也许只是诺兰的错觉),心中渐渐涌起某种异乎寻常的温暖。

林纳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视线投向天花板。如果林纳斯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与他拥有同样的血型,他会说些什么呢?

哈诺兰,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连血型都是一样的。如果现在去买彩票的话,没准我们会中大奖呢……

又或者:诺兰,你怎么知道自己是RH-2阴型血?我记得我没带你去过医院。你生病了吗?

再或者:你们这群傻瓜,你们干吗不把那个储血槽搬过来用呢?这样我的血可全都浪费了。

嗤,诺兰被自己的想象力逗得笑出声来。其实林纳斯最可能的反应应该是瞪大着眼睛问,「我是R什么血?那是什么鬼东西?诺兰,你知道吗?」

他又想起与林纳斯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林纳斯比现在年轻得多,也狂躁得多。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诺兰正在跟同伴厮打,只为争夺一块从垃圾桶旁捡来的只啃了一口就被人扔掉的面包。诺兰的身体比较弱小,长相又过于阴柔秀气,所以经常被同伴讥讽为「可以靠屁股生活的娘们」。但是他从不把这些嘲讽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生存才是最主要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也同样可以忍受其他人鄙视的目光。当他好不容易抢得面包,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里狼吞虎咽时,却突然发现一张嚣张帅气的脸正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对他微笑。他停止吞咽,想起自己的的丑态,被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和自卑感涨得满脸通红。他扔掉面包落荒而逃。但是当他停下来,强忍着委屈的泪水压抑心中苦涩时,那个却追上来拍拍他的头,把面包递还给他。「吃东西又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抢不到食物才应该号啕大哭呢。」他这样对他说。

从那时起,他们就生活在一块了。林纳斯表现得像一个固执的孩子,无论生活稳定与否,他都会把诺兰带在身边。他带着他一起去农场打工,给黑帮送货,帮人讨债,甚至充当杀手。当然,有时林纳斯也会扮起卡车司机,带着诺兰去南方兜上一圈。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给了诺兰一个家。虽然是个不怎么安全的,充斥着犯罪与非法交易的无教育家庭。

但是那也没什么关系,诺兰自负地想,他早就通过网络学完一个大学生所需的全部课程了,现在的他即使不去上学,也一样能靠自己的技术赚够两个人的开销。

林纳斯。诺兰望着身边的人轻轻地呼唤,别丢下我。

48小时之后,医生终于宣布林纳斯已度过危险期。大家都松了口气,却也到了诺兰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兰斯洛特走进他的房间,端坐在他对面,心里涌现出无数酸楚和嫉恨的念头。

「那么,可以告诉我了吗?」兰斯洛特兴致勃勃地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跟林纳斯拥有相同的AB-RH阴型血。你知道,在非血缘关系形成的亲属之间,发生这种巧合的几率简直只比中彩票的比率高一点点。」

诺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数墙纸上的几何纹线。

「不想说吗?」兰斯洛特勾起嘴角。对付小孩他可能不在行,但是逗弄倔强又孤僻的小狼他却是无需谦虚的行家。「诺兰,虽然我这个人的道德感一向比较薄弱,但伦理心还是有的。既然林纳斯是你的亲哥哥,那我们就不是情敌,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兄弟俩的。」

「谁说林纳斯是我哥哥?!」诺兰立刻回过头来反驳。但转眼间就明白自己上了当,咬紧嘴唇不再言语。

「难道不是吗?可明摆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们是兄弟的结论。」兰斯洛特故作不解。「没想到林纳斯除了尼秀斯之外,竟然还有你这么一个弟弟,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有件事我得跟你讲清楚。」兰斯洛特突然摆出严肃正经的表情。「就算你跟林纳斯的感情再怎么好,你们也毕竟只是兄弟,你没有权利干涉他的感情取舍。我既然宣布要追求他,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该有置喙的资格。你明白吗?」

「不明白!」诺兰生气地跳起来。他没有置喙的资格?凭什么?林纳斯是他的,只属于他的!

「就凭我是他的追求者,而你只是他的弟弟。」兰斯洛特得意地翘起二郎腿。

「可我不是他的弟弟。」诺兰冷笑。「我不只是他的亲人,而且还是他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如果连我都没有资格管他,那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他的感情提出异议。」

「哦?」兰斯洛特竖起耳朵,等着听他的答案。

诺兰再也忍不住,也许是再也受不了独自保守秘密的辛苦了罢,将隐藏了近四年的秘密脱口而出:「兰斯洛特,你听着!作为林纳斯的亲生儿子,我一定会对你反对到底!」

什么?兰斯洛特搭在膝盖上的腿滑落下来。他虽曾有关于两人是父子的猜想一闪而过,但是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异,从未考虑过这会是真的。「怎么可能?你们才相差几岁,他怎么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这就要问他了。」

诺兰懊恼地哼了一声,撇下兰斯洛走出休息室。也许他是该问问林纳斯,为什么他12岁的时候就可以跟记不住名字的15岁学姐上床——而且不戴安全套?但是那样的话,他也许就再也没有永远守候林纳斯的机会了吧?诺兰倚在休息室外而的墙上,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林纳斯,你会爱上自己的儿子吗?

*

林纳斯是个不幸的家伙。他的不幸来源于亲生父母的遗弃和养父母的刻意欺骗。但林纳斯同时也是个极其幸运的家伙,因为世界上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在惹怒了黑手党党魁的情况下安然熟睡。

兰斯洛特坐在林纳斯的床边,一边摆弄着打火机,一边琢磨着怎样才能让这头野兽屈服。游戏玩到现在,他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看着林纳斯在他的皮鞭下呻吟求饶了。他这一个月以来积攒的怒火似乎已经随着林纳斯沉睡的时日消耗殆尽。现在,只要林纳斯愿意醒来,他也许会不吝于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皱起眉头,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打火机翻来翻去。自从林纳斯脱离危险期,他就擅作主张地把林纳斯和诺兰统统带回他的领地。毕竟美国才是他的地盘,看管起来比较方便。但是林纳斯也未免睡得太久了吧?医生不是说他的外伤已经全好了吗?

兰斯洛特这样想着,一只手忍不住摸上林纳斯的脖子。要是他再不睁开眼睛的话,兰斯洛特恼火地想,我就把他的衣服扒光,先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再说。

「你在干什么?」这时,一个愤怒又尖锐的惊呼断送了兰斯洛特的企图。诺兰端着药片出现在房间门口,眼睛中冒着寒光,像一头随时准备冲上来咬断敌人喉咙的小狼。

兰斯洛特挫败地叹了口气,表现得像一个好心遭恶报的无辜者,站起身给来人让出地方。「我说诺兰,如果不是我给林纳斯提供这么好的医疗条件的话,他早就去见上帝了。你总是这样不信任我,将来很难做一家人呐。」

「谁要跟你做一家人。」诺兰气红了脸。「你已经有那么多情人,干嘛老死缠着林纳斯不放?」

兰斯洛特摊摊手。「捕猎是猎人的天性。越是狡猾难弄的猎物,就越容易激起猎人的征服感。像我这样优秀的猎人,总该拥有一头最美丽的野兽来作为自己的奖品吧?」

「你这样和那个变态的津泽有什么区别?」诺兰放下托盘,酒红的卷发因为转身的动作而一荡一荡地,像是正在燃烧的火苗。

兰斯洛特闻言居然点点头,作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晤,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类似。」他摸摸下巴,露出知名的「兰斯洛特式」的微笑。「不过我与那古人类学家的最大不同就是,我宁愿亲自来调教林纳斯,而不是依靠一些禽兽。」

「咳……」兰斯洛特的语音刚落,床上的林纳斯突然发出类似于咳嗽的声响。两个人急忙回头去看,沉睡多日的猛兽已经张开他那双碧绿的眼睛。

「晤,」林纳斯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多日卧床令他的肌肉僵硬极了,就像是一块刚刚被拿出冷冻室的冻肉,正在冷水的作用下逐渐恢复弹性。他迷茫地四下看了看,诺兰那招牌式的红发毫不迟延地闯入他的视线。「诺兰?」林纳斯嘶哑着嗓子问,「是你吗?」

「是我。」诺兰再也压抑不住这时日以来承受忧虑和担心的压力,冲上去紧紧将林纳斯的头搂在怀里。「你这不负责任的家伙,竟然给我睡了那么久!」

「我梦见自己一直在草莓冰淇淋中游泳。」林纳斯嘿嘿地笑了。「可是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吃冰淇淋。」那些红红白白的色泽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梦境,触感粘腻腻,散发着腥味,逼得他不得不尽快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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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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