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亚昊的占有欲实在惊人，表面上说不在乎，但事实上却不然。

自从他和孟铃熏开始交往后，黏人的一方变成是他。

下课时间，许多人鱼贯地从校园里步行出来。其中以长得纯真甜美的孟铃熏最受人注目，至少莫亚昊是这么认为的。

他脸上戴着墨镜，表情有些冷酷，像以往一样开着车在校门口等待她。当他看见那娇柔的身影后，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放柔了。

等等，那些跟在她身边的「苍蝇」是怎么回事？

莫亚昊不自觉瞇起了眼，温柔的表情瞬间凝结──

「不行啦，对不起，我男朋友在等我，我得走了，改天再跟你们去玩。」同学们的邀约，孟铃熏通常都无法参加，谁教莫亚昊是醋坛子，为免误会，她只能抱歉地拒绝他们。

「小熏，妳真不够意思，就跟我们去唱一下KTV又不会怎样，我们八点就放人好不好？」不识相的人继续缠着她。

除了学姊夏安婕和她所参加的行善社团以外，孟铃熏从不跟其它人太过接近，也因此，大家对她更好奇，也更想要约她。

「不好意思，学长，对不起。」孟铃熏还是一再地道歉。

「可是我们──」

「你们啰唆什么？小熏说不去就不去，干么强人所难？」莫亚昊走上前，口气十分恶劣。

众人哗然，戴着墨镜的莫亚昊身材高大，站在娇小的孟铃熏身后，简直像个巨大的屏障，而他的表情也真够臭的，让人心惊。

「不好意思，抱歉抱歉。」几个缠着孟铃熏不放的人这才讪讪离去。

「阿昊哥，你干么那么凶？学长他们没有恶意。」孟铃熏声音软甜地说明。

「可是我讨厌他们。」莫亚昊立刻占有地牵住孟铃熏的手。「学校有很多人追妳？」

也对，孟铃熏虽然不太聪明，但不可否认她的确长得挺漂亮的，这让莫亚昊心情更加不好。

「没有吧。」她装傻。「就算有，我也不想知道，谁教我有个无敌帅又无敌好的男朋友，别人我根本看不上眼。」

千穿万穿，就是马屁不穿。果然，孟铃熏一说，莫亚昊的心情立刻大好。

「妳少来。」莫大帅哥脸上挂着明显的微笑。

孟铃熏看见他开心，心情也跟着变好。

「无敌帅的阿昊哥，天气渐渐变冷了，今天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能够跟他一起吃她煮的火锅，那真是太幸福了。

莫亚昊和孟铃熏的感情进展迅速，尤其孟铃熏这个实习女友做得十分成功，没多久就拐到了莫亚昊住处的钥匙卡片，经常登堂入室地去为他洗手做羹汤，让他吃得心满意足。

「这样妳太忙了，我带妳去吃大餐。」他舍不得她在厨房忙碌。

「外面的大餐怎么比得上我的手艺？」孟铃熏轻踢了踢他。「喂，换你夸我了啦。」

莫亚昊横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一副莫可奈何，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是，孟大师的手艺无人能敌。」

「对对对，就是这样。」孟铃熏灿笑如花。

「妳知不知道妳很幼稚。」呿，他怎么会沦落到陪这个小女子玩这种互相赞美的无聊游戏，若让他朋友知道，肯定笑掉大牙。

「我高兴就好嘛。」孟铃熏拉着他的手。「再多夸我一点啊，说啊。」

「神经病，我懒得理妳。」

「阿昊哥……」

「好啦好啦，妳最美，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妳更美的女生……」嗐，女人真麻烦，就是爱听这些花言巧语。

可他没发现，其实花言巧语，男人也爱听啊！

当初，莫亚昊之所以会成立钢琴班，还立下那么特别的规定──必须由父母亲自接送小朋友，否则学费无法优惠，全都是为了弥补自己小时候的缺憾。

有时候，莫亚昊会站在钢琴班外头，每当看到小朋友由父母接送上下课，脸上露出他所希冀的幸福笑容时，他就觉得很满足。

孟铃熏知道他的心意，更加感动，也对他更好。

他们两人有了共同的心愿，那就是帮助许多小朋友，让他们更幸福。

「庄同学再见，庄妈妈再见；小朱要乖一点，要勤加练习喔……」孟铃熏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要有空堂，就会往钢琴班跑，多少帮点忙。

回过头来，当她送完小朋友，准备进办公室找她那正在努力的男朋友时，突然愣住了。

又是他。那个老伯伯好像对他们的钢琴班很有兴趣，最近常常看到他朝着钢琴班东张西望。

孟铃熏眼眸转了转，含笑地主动迎上前去。

「阿伯，有事吗？」这个阿伯看来年纪不小了，难道他也想学钢琴？

那位阿伯看了她一眼，表情兴奋中带着肯定。

「想不到我儿子眼光这么好，居然会追到一个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

「嗄？儿子？」他儿子是谁？他在说什么？

「妳好，妳叫小熏吧，我是莫亚昊的父亲，妳未来的公公。」莫老爷率直的话语，让孟铃熏红了双颊。

「你是阿昊哥的爸爸？」什么未来公公啊，他说话简直比莫亚昊还要霹雳，孟铃熏有些不好意思。「快进来坐，阿昊哥在里面，阿昊哥，阿昊哥……」

「不用喊他了，我有话想对妳说，希望妳可以帮忙。」这个女孩是他唯一的希望。

「莫伯伯，请你不要这么说，若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帮。」她语态真诚地说。

莫老爷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女孩真的十分善良，他儿子真是好福气。

「妳一定可以帮我，也只有妳可以帮我了──」

听完莫老爷的说法后，孟铃熏才知道莫亚昊为何会那么地「不甘寂寞」。

不，他不是不甘寂寞，而是害怕寂寞。

童年记忆给他的阴影太深沈了，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没关系，有了她，一切不好的记忆都会结束的，她会永远守候在他身边，陪他一辈子的。

砰──

听到外头的开门声，孟铃熏知道是他回来了。

「阿昊哥，你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娇甜的嗓音由厨房传来，足以令工作一天、身心疲乏的人精神大振。

莫亚昊一笑，感觉好幸福。

以往回到家，家里很空旷、很寂寥，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什么都没有。

可最近他回家，再也不用独自面对一室的冷清，更不需要到外头去找人寻欢，用众人簇拥的假象欺骗自己。

现在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他却感觉心里满满的。

这全都是孟铃熏的功劳。她真的很贤慧，功课、家事，甚至他的心情都能兼顾，莫亚昊只要看见她，什么烦恼都没了。

原本徘徊在Pub、俱乐部等的游魂，如今成了标准的居家男人。

「快坐啊，试试味道。」孟铃熏兴奋地介绍。「我今天尝试做罗宋汤，应该很好喝，你喝喝看。」她舀了一小匙递到他唇边。

她很勇于尝试，将做菜当成了游戏，每天都有新花样，虽然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但是莫亚昊却很捧场。

「嗯，还好，不难喝。」他的嘴巴还是一样毒，不过却多喝了两口。

孟铃熏知道他的个性，早就不以为意。他说的不难喝，通常应该都不错才是。

「真的吗？我喝喝看。」孟铃熏喝了一口，表情有些怪怪的，干笑了两声。「嘿嘿，我好像忘了加盐巴。」

「没关系，只要别加成醋就行。」莫亚昊很捧场地又多喝了两口，这才坐下来开始吃饭。「这红红的鸡肉是什么？」

「辣子鸡丁。」

「辣……小姐，这是西红柿酱吧。」

「西红柿？」对喔，她忙中有错，竟把西红柿酱当成了辣椒酱？哎哟，真是的。

「嗯嗯，味道很有创意。」莫亚昊揶揄的话语总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最终他还是像以往那样，将所有的东西吃光光，让孟铃熏很有成就感。

「阿昊哥，明天放假，要不要跟我去当义工？」

饭吃完，两个人同心协力洗碗盘。莫亚昊负责洗，孟铃熏则负责擦干，并将碗盘放入烘碗机里。

「当什么义工？」莫亚昊怀疑。「该不会又是那种手上捧个箱子，到处跟人家讲：请捐发票救植物人。」

「对耶，我们行善社团最近就是在办这样的活动，怎样，要不要去？」孟铃熏凝视着他。「我觉得你若去做，效果应该会不错，小女生都喜欢看帅哥的。」

有没有搞错？他是她男朋友耶，居然要他牺牲色相募发票？

「妳白痴？！要我捐钱可以，要我去募发票免谈。」他才不要捧个箱子沿路乱走，丢脸死了。

「你……」算了算了，孟铃熏知道他的个性「害羞」，这也无法勉强。「对了，阿昊哥，那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要我娶妳？」他故意问。

「哎哟……」真是的，害她差点把碗给摔破。「不是啦，你说到哪里去了？」他们何时谈到婚嫁呀。「是莫伯伯的事，他要你回去帮忙，你考虑得怎样？」

莫亚昊真的是个商业奇才，钢琴班在他手上越做越好，分店也越开越多家，让孟铃熏好佩服。

像他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只是经营钢琴班而已，应该做大事业才对。

「不答应。」莫亚昊用沾满泡泡水的手拉住她的耳朵大喊。「说一万次都不答应。」

「哇，我耳朵会痛耶。」孟铃熏瞪着他。「你手上的泡泡沾到我的耳朵和头发了，快帮我擦干净。」

「妳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命令我。」

「快擦干净啦，黏黏的很不舒服耶。」孟铃熏口气好委屈。

听到她说不舒服，莫亚昊赶忙打开水笼头冲掉手上的泡泡，而后拿湿毛巾帮她将耳朵和头发上的泡泡擦干净。

「妳耳朵真漂亮。」莫亚昊看着她，眼睛变得更深邃，暗哑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欲望。「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不要。」孟铃熏绷着脸，一口拒绝。「瞪什么瞪？快洗碗。」

「妳真狠心，居然直接就拒绝我，完全不考虑。」他有些生气。

这小女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也不想想看当初是谁苦苦哀求，他才非……常勉强答应让她当他的实习女友，现在她倒是跩起来啦。

「我不喜欢不孝的人，莫伯伯好可怜。」孟铃熏声音故意装可怜。

「他可怜？妳别被他那只老狐狸给洗脑了，他是故意骗妳的。」莫亚昊继续洗碗，借着冰凉的水，让自己冷静一点。

他和孟铃熏还不到那种关系，莫亚昊也很明白，她不是个可以玩玩的对象，除非自己真的愿意娶她，否则若不坚守那最后一道防线，他可能会被他挚友齐柏磊给砍了，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阿昊哥，都这么久了，你对别的小朋友都能真诚以待，难道你就不能放下心里的怨恨，原谅自己的父母？」

「妳希望我原谅他们？」莫亚昊眼神突然有些冰冷。「难道是觉得我现在的身家财产还不够，妳想要更多？」

孟铃熏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哀怨地看他一眼，丢下碗盘转身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背包就要走。

「小熏、小熏。」莫亚昊赶忙追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乱讲的，对……对不起。」

唉，真是的，曾几何时，他莫大少爷如此低声下气过？

但刚刚见到她转身就要走，莫亚昊的心跳急促，就像即将要失去某样珍贵的东西一样，让他觉得心痛。

「你放心啦，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不会介意。」孟铃熏默默地说。

「真的吗？」他还是没把握。

孟铃熏反握住他的手，给他一抹微笑。「真的，你放心，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我会永远跟着你的。」

「小熏──」莫亚昊感动地抱住她，她这席话，正是他最需要听到的。

这个可人儿啊，还是如此善解人意。

但如此浪漫的时刻，怎么她念念不忘的还是──

「明天跟我去募发票好不好？」孟铃熏很杀风景地提出要求。她想要跟他在一起嘛……

「妳不要得寸进尺。」跟她一起去沿路募发票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其它的倒是可以考虑。「可妳若苦苦哀求我娶妳，我会考虑的。」

「我苦苦哀求？」这家伙也真是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那你就慢慢等吧，我要回家了。」

莫亚昊才不想放她走。

「回家？现在才八点多，再留下来看电视。」她摇头。「不然……我弹钢琴给妳听好不好？」

「我听过很多次了。」不稀奇啦。

厚，真跩，以前她想听他的演奏还得跟人家抢票，现在要弹给她听她还不要？简直是欠扁。

不过为了哄她留下来，莫亚昊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我讲个白痴女孩的故事给妳听。」他觉得她应该会有兴趣，毕竟她和那个女孩的白痴──呃，善良程度，不相上下。

「白痴女孩？」

「是啊。」莫亚昊突然看见摆在墙角上的伞，想用这个故事吸引她多留下来一会儿。「看到那把伞没？」

「嗯，看到了。」孟铃熏惊奇地点点头。这把花洋伞看起来好熟悉，应该是她的吧，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那把伞怎么了？」

「其实那把伞是个白痴女孩给我的，妳知道她……哎哟，妳干么打人？」他故事都还没开始讲耶。还有，她何时学得这么暴力？谁带坏她的？

「不准说我是白痴，以后都不准说。」孟铃熏大声地命令。

「什么？我又不是在说妳，我是在说她……」莫亚昊将视线回到她身上。「妳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给我伞的白──女孩是妳吧？」

「没错，就是我。」她以为他知道呢。「你不知道？」

莫亚昊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十分火爆。「别告诉我妳遇到路上没带伞的家伙都会这么做。」

「哎呀，我……我哪会啊！」孟铃熏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事，居然那么大胆去接近一个陌生男子。「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他瞄了她一眼。

「是，最后一个。」现在她去哪里都有他盯着，她哪还有机会对别人这么做啊？真是的，爱吃醋。

莫亚昊这才松开眉头。

「呵呵，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分。」莫亚昊轻笑出声，他看除了孟铃熏以外，大概不会有人那么白痴──呃，善良了吧。「那妳更应该留下来，跟我『叙旧』，明天也不要去募发票了，我们就来个……旧地重游，妳觉得如何？」

「不行啦！」

「我捐十万块给妳。」

「十万没收，发票照募。」

「妳真的很难商量，也不想想看我是妳男朋友，好不容易放假也不陪我，万一哪天我跑了，妳就欲哭无泪。」

「哈哈，我才不怕，不管你跑去哪里，我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妳的本事……」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抬杠起来，聊到好晚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