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诺顿王子迦得烈手中摇晃着金黄色的香槟，悠闲地坐在角落的长椅上，模样看起来似乎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但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那一双眼偶尔会向可以瞧见人口的落地窗望去。
听他部属的口中知道，确认今天菲诺斯公爵必然会来到这个宴会的场合，而他，从不会错过可以让两人见面的机会，就算每一次见面的结果都只会更惹彼此讨厌，他仍不厌其烦。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如此热衷地和自己讨厌的人相见?
这种恶趣味大概是别人所无法理解的吧?他单纯地只是想看看每一次两人舌战时，公爵大人有可能露出的挫败表情，他想看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家伙，脸上充满狼狈的样子。
他也讨厌他。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从小就常常被拿来比较，不管是长相还是其他。输了吗?并没有，两个人之间的比拼可以说是不相伯仲，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输赢，他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比赛。只有神经病才会说没有敌人的日子很寂寞这种优话，他恨不得这世界上一个敌人都没有，那他也可以活得快乐一点。
偏偏事实总是与梦想相违背，他们不但相看两厌，还争夺起诺顿最高的权力，没有人觉得王子继承是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晓得那个皇室的秘密，这个权力原本该属于谁。
饮尽手中最后的一口香槟，孔雀蓝的眼眸透过玻璃杯映照灯光闪烁，修长的手指划过杯缘，两片薄唇冷冷一笑，笑得有如下一刻手中的杯子即将破裂四射带来的血腥一般。
再次看向窗外的双眼，在一辆马车停下后闪烁，随手将玻璃杯往旁边一摆，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从容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边的侍卫瞧见自家主子的行动，也跟着移动到他身边，一左一右站好。原本一点都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从迦得烈王子站起来的那一刻再山无法平静。
“菲诺斯公爵大人与安淇小姐驾到、纽曼伯爵大人与其小姐驾到。”
预料中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向人口大门，迦得烈懒懒地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然而尚未走到心中预定的位置时，修长的双腿停了下来，狭长漂亮的眼微微眯起，头一次在菲诺斯公爵这家伙出现的场合中，他注意的竟然不是敌手，而是敌手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影。
刚刚是怎么报的?
安淇小姐?
他从小身在宫中如此多年的时间．每一家的贵族千金在满十六岁的时候都会带来给他的母后祝福，因此可以说全诺顿里有身价并且已经可以嫁人的女子他全都看过了，可在这千千万万人之中，除了之前的安娜可以令他眼光稍作停留之外，从来没有人可以令自己失神并且留恋，而这个安淇小姐打破了这个惯例。
他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物……上帝，请原谅他用生物这个字眼来形容，因为这个安淇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像是人间该拥有的，她漂亮得可以令人歌颂，纤细的身形拥有着一身雪白的肌肤，远远地就可以感觉到这雪白肌肤的毫无瑕疵，小巧的脸蛋上镶嵌了一双夜空蓝的双眼，挺而小巧的鼻梁，不点而红的粉色小口，这些形容完全无法让人去想像当它们组合成一张脸庞时的美好，上帝似乎在创造她时用了最大的力量。
“好久不见，殿下。”
凯恩怎么可能会错过他眼中一瞬间的闪神，心中为他这个少见的举动感到嘲弄且不满，嘲弄是因为一向镇定、对凡事不显于色的王子也有当众失神的这么一天，不满则是从安淇打扮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便已经拥有的情绪，王子眼中的占有欲不过是令不满达到最高点罢了!
“好久不见，菲诺斯公爵大人。”不愧是从小生活在互相算计的宫廷中的人，迦得烈一下子就回复成慵懒却又十分优雅的模样，在瞧见安淇看着他时欣赏的眼神后，唇边的微笑微微地加深了些。
“容我为您介绍，殿下，我身旁这位天使般的佳人是我在旅途中遇到的伙伴安淇，安淇，这位是我们诺顿国最英俊的王子迦得烈殿下。”
“很荣幸见到您，殿下。”
安淇行了个礼，并不掩饰自己对这个王子的欣赏，他和凯恩有着不相上下的英俊，同样立体的五官，相比之下这位王子眼睛较为细长不过并不小，肤色较凯恩白皙一些，黑色的头发微卷整齐地往后梳拢露出光洁额头，一身洁白的宫廷服饰更把那典雅的气质衬托得就像他的身份一般高贵。
如果说凯恩就像太阳一样的话，那迦得烈王子就像月亮，同样漂亮得令人羡慕。
“不，应该说是我的荣幸才是，安淇小姐，你有着十分相称的名字，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天使这个称号了。”
不失礼节地轻扶安淇的手，在手腕内侧轻吻后立刻松开，简单又庄重的一个吻，将这个礼节表现得无法挑剔。
安淇知道这个礼节代表这个男子对他的仰慕与尊重，尽管一颗心全在凯恩的身上，尽管他不是女子，可当自己被那双孔雀篮的美丽双瞳诚恳注视时，不禁也有翩然心动的感触。
“谢谢您的称赞，我很高兴。”
“能让你愉快，是我最大的幸运。”
“呵呵!”即使知道他是凯恩最大的敌人，可在他充满真实的眼中，他一点都无法对他有一丝厌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跟凯恩成为敌手，相信两人在这么多年的交手中，除了失去之外，必然还有获得些什么吧!
“亲爱的王子殿下，您似乎忘了我的存在呀！”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礼服的安娜，轻轻地提醒这位仍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安淇那个男人身上的王子，头一次舞会的锋头全被抢走，还是被一个男人抢走，安娜不知道她应该要生气还是要大笑。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的存在，亲爱的安娜小姐，我真羡慕菲诺斯公爵竟然能如此幸运，拥有两位世间少见的绝色佳人相伴，真是让我妒忌不已啊!”这句话乍听之下不但不失礼节，又表达出自己对两个美人的爱慕，更显示自己是个只爱美人的花花公子罢了，可只要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话中有话。
安娜跟凯恩两个人的事情可以说是所有贵族都一清二楚，如今插上一个安淇这个美人，恐怕这三角关系并不容易解决，尤其安娜代表的并不只是美人或才女这两种虚名而已，更代表一个广大的领地与强力的支持，如今在这个互相猜忌，努力争取伙伴的时代中，安淇的出现，乍看之下似乎是对凯恩非常的不利。
“这果然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啊!此时此刻我真羡慕你们的年轻，和两个大美人相伴的可不只是凯恩而已，我这老头子也一样是一起坐马车过来，可别说其中一个是自己女儿了，看看我的年纪，再想想家里等待的夫人，像王子这样追求的话语，我可一个字也没机会说啊!”曼纽伯爵轻而易举地就将刚刚稍微偏离的局势给拉了回来，轻松调笑并且暗中表明仍是站在凯恩这一边的话语，令凯恩及迦得烈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话不能这么说，相信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伯爵仍然年轻的事实。”
“呵呵!殿下您太会说话，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再过几年也许就会把那些麻烦琐碎的事情交给小女去管理，自己去享受一下难得的悠哉日子。”
“怎么，伯爵喜欢悠哉的生活吗?”
“是啊!太多的权力在手，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下子，刚刚的问题又被拉了回来。
迦得烈心里清楚重新拉回这个问题，必然对方是有所准备，否则依照刚刚那情势，怎么都不应该开口重提，让他有机会找麻烦才是，因此他对这话只是轻轻微笑，点头表示认同，可没傻得继续接下去。
可他不傻，并不代表身边的人也同样不傻，偏偏就有个没大脑的女人不识相，不但眼中看不到这里已经有两个美人不需要她再过来插花，嘴巴更是没礼貌地想尽办法插嘴想吸引他跟菲诺斯的注意，如果说自己真有什么忽略到，那就是他跟菲诺斯两人站在一起时吸引女人的魅力了。
“公爵大人消失了这么久的时间，想必又是到其他各国去游历了，记得每一次公爵游历回来，都会带点小故事给我们，不晓得这次又有什么刺激的故事或传闻?”
凯恩差点扬起剑眉，他正愁王子没中计继续刚刚的话题，没想到居然有人给了他机会接下去，而且还是他非常希望有人问的一个问题……传闻啊!上帝真的是太照顾他了，一下子便切中要点，看来今天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无聊的舞会上了。
“故事倒是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只是在国外差点被不知名的刺客给杀了，至于传闻也不是什么大消息，听说上任国王驾崩前意外遗失的遗嘱好像被人给发现了。”语气犹如早上起来吩咐厨子多加一颗蛋一样，短短的几句话，立刻让发问的人脸色苍白，旁边的人也一样快昏过去般。
在舞会中，流言传播是异常地迅速，有人发现这里的不对之后，一个接着一个询问，一下子整个舞会中的人全知道刚刚凯恩说了什么，偌大的会场除了仍在演奏的音乐之外，一切的动作如涟漪一般以凯恩他们为正中心，一圈一圈停止安静下来。
问这问题的女子困难地干笑，拿着扇子的手可以清楚瞧见细微的抖动，在场只有安淇同情这个女人，轻轻地伸手握住她拿扇子的手，对她一个微笑想平息她的惊慌，却没料到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原本就因为腰束得太紧，刚刚又被凯恩的话给吓得呼吸困难的人，连呼吸都忘记，缺氧地直直往地板倒下去。
一下子紧张的气氛全被这突发事件给破坏掉，不但凯恩感到哭笑不得，就连迦得烈原本僵硬的脸庞也稍稍扬起了眉梢。
安淇有点手足无措地看了凯恩一下，又看看那个倒在一边朋友怀中还在昏眩状态的贵族千金，刚刚伸出的双手悄悄地缩了回来。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不是给凯恩添了麻烦?
凯恩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就只是来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让那些不晓得该倒向那一边的中间份子赶快做出决定罢了，突然来个意外，反而给了所有人下台的机会，让事情不至于发展得太快太严重，他不但没有责怪安淇的意思，更打从心里觉得他真是自己的一个福星，让所有安排朝比计画更完美的方向进行。
“抱歉，只是个故事跟没根据的传言罢了，扰乱大家的兴致，我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尤其是我们今天的主人，我想焦点应该是在努力策划这次舞会的费文伯爵夫人身上才是，毕竟能参加如此隆重又高雅的舞会，没有今天两位主人的细心安排是办不到的．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这次的舞会不管是布置还是餐点，都是一等一的，好久没看到如此高雅的盛宴了。”迦得烈乐意地跟自己敌手一搭一唱。
目标转向今天的主办人，夫妇俩一开始有点慌张及不好意思，不过在众人跟着兴起的褒扬下马上就志得意满起来，渐渐地气氛又开始回复热络，只是每个人的注意力仍会在不经意中往公爵与王子两人身上绕。
“既然今天是难得的一场舞会，我想我该请我今天的伙伴跳个舞，是不是?抱歉，我先失陪了。”
牵起安淇的手，另一只手环住纤细的腰身，一个踏步一个旋转，两人一下子便和舞池中的众人舞在一起。今天安淇穿了一件同样是蝴蝶袖的象牙白礼服，不过边缘及角落处都点缀上不少美丽的深蓝色花朵，纤细的颈子用约小拇指宽的银制镶蓝宝石项链围住喉结的地方，两旁的耳朵山挂上紫藤花样的银色镶蓝宝石耳环，与发饰还有手环是一整组的，只要是懂得首饰的商人都明白它们价格不斐。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价格．而是它所代表的意义，这意义只有凯恩跟安淇两人知道，连卫德也不清楚。
那是菲诺斯家的传家珠宝之一，只有未来的主母才有机会戴上，当凯恩将这项链亲自戴在安淇身上时，如同誓言般地说出它们所代表的意义时，安淇笑着落泪，并孩子般地和凯恩勾勾手，发誓不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只要你我知道就好。
随着每一次的转圈，裙摆上的鲜花跟着散发出动人的香味，这时众人才发现那一朵朵的蓝色花朵，竟然是真正昂贵的变种兰花，每一个喜爱打扮的少女，都为这样的一件礼服感到羡慕不已。
“你今天真美，我亲爱的小天使。”
“你也一样夺目，我亲爱的公爵大人。”对凯恩故意调笑的话，安淇终于稍稍放下不安，回以同样的句子。
“谢谢你的称赞，你的称赞是我最大的荣耀。”那口气跟刚刚迦得烈王子说话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安淇终于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对不起，刚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过你做得很好，老实说我们本来以为会有一场冲突，还在想怎么解决这冲突，没想到你却轻而易举地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
“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我会直接跟你说，你是我最不想隐瞒的人。”
“凯恩……”又是如此撼动他心灵的一句话，再这样下去，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凯恩一次次不自觉的体贴与温柔，已经完全动摇了他先前的决定。
“嘘!”手指轻点他还想说些仟么的双唇。“你不觉得今天的舞会真的不错吗?会场是这么漂亮。”
安淇眨眨眼。“所以?”
“所以我们别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今天我们什么都不想，好好跳个舞你说好不好?”再过一阵子，他怕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好好和安淇相处，既然现在什么都还没开始，那不如就让彼此好好享受此刻的宁静，感觉那一份拥有彼此的幸福。
安淇凝视那双深情的眼很久很久。终于露出一抹再温柔不过的笑容，点点头。
“好。”
只要是你说的都好。
头往前一靠，轻轻依偎在凯恩的怀里，随着音乐的演奏，跟随凯恩的带领，慢慢、慢慢地沉醉在这难得的幸福之中。
今天之所以穿着女装和凯恩一起来，为的不就是如此吗?光明正大、公开地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刻……
舞会已经接近尾声，安淇一个人走到落地窗外的庭院想好好休息一下。他刚刚和凯恩一首接着一首地跳下去，舞伴就只有彼此，跳得他腿都酸了才换安娜和凯恩上场。
依照过去安娜的身份与惯例，不和安娜一起跳，那便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刚往一边的藤椅坐下，草丛后面突然就响起询问的声音，嗓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王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没在里头?”这个跟凯恩一样出色的男子，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女士优先，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跟你说我之所以会一个人在这里的原因。”
女士优先似乎不是这么个使用法吧?
“是的，我一个人在这里，这样可以了吗?”
“当然，那我一个人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我今天没有舞伴，所以只好可怜地在这里吹冷风。”装成一副很哀怨的样子，外加几声叹息。
不过那样子安淇若真的相信，那就是笨蛋了。
“你不相信?”
安淇没摇头，不过他想他脸上的表情应该很明显才是。
“我想也是，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除了美丽之外，还有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在你面前好像什么谎言也容不下一般。”拍拍身边的位置，漂亮的双唇平易近人地勾起。
“坐在我旁边好吗?只是想聊聊天没别的意思，这里看星星的位置绝对比那里清楚。”
安淇没有犹豫，拎着裙摆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的确，这个位置不像藤椅那头有树荫遮挡，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夜空中的银河，这样美丽的星空他在‘海神号’上时已经看了许多次，不过不管何时何地，就算人改变了，它们依然不变的美丽。
“喜欢吗?”
“喜欢。”
“我也是，每一次有这种舞会的时候，我通常都会偷偷躲到庭院里，像现在这样看星星，所以每一个贵族家里看星星最好的位置我都知道，一点都不像个王子该做的事对不对？”
“我不知道王子该做什么事，这样独处看星星没什么不好。”他和一般人不同，过去就只待过实验室这些地方，不晓得身为一个王子有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对自己来说，只要喜欢的话有什么关系。
“你果然很特别，菲诺斯公爵对你好吗?”转头看向安淇专心看着星星的侧脸，就这样舍不得移开视线，如此近的距离里，他依然找不到她的一丝缺陷。
“凯恩吗?”他对菲诺斯公爵这个称呼仍然陌生的很，常常和凯恩联系不到。
“凯恩对我很好。”
“我想也是，因为你看起来这么幸福。”
“真的?”
“是啊!幸福得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轻声叹息，叹息自己每一次与她眼眸相对时的枰然心动。
“为什么?”他看起来幸福困扰了他了吗？
“因为那会令我对你难以出手，我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模样，我真的喜欢你，这句话没有一丝作伪，你不会明白我有多想把你从菲诺斯公爵身边给抢过来。”搔搔那头微卷的短发，迦得烈忍住直接把人给抱在怀里的冲动，身为一个王子，少有如此克制自己的时候，看来他直的是中了所谓“一见钟情”的毒了。
安淇看着他，然后伸出手碰触那双带着压抑神情的奴眼，里头竟然有着凯恩看他时一样深情，那令他想要哭泣。
他们认识不过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明知道彼此阵营不同，却愿意这样坦白对待自己……那令他想到自己……自己第一次见到凯恩的时候不也是这般?
爱，有时候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才能确定。
“抱歉……”他真的很抱歉。“我的心……全给了凯恩，再也没有其他……”一个眨眼，透明的珠子真的从眼眶中落下，一颗一颗地落在象牙白的礼服上。
“你……怎么哭了?别哭啊!你哭得我……我……”安淇的眼泪叫迦得烈心慌意乱，他不晓得自己不过是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怎么会令眼前的佳人落起泪来，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安淇摇摇头，不想停止自己的泪。
“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如此轻易地把一颗心交给我，以前我曾经以为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简单，不需要有太多的理由，可是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和凯恩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所有所有的事都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到现在我还是不懂，爱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掩饰与猜测。”所以他以为，那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不完全的娃娃，不完全的娃娃不过是个瑕疵品，和真正的人不同，他没有灵魂。
“你并没有错。”听见他的话，迦得烈不用想也知道身边这人儿单纯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除了心疼之外，他开始好奇“她”从哪里来?
照理说如此单纯又绝美的天使，应该身边的人都对她宠爱无比才是，怎么会听起来像是过去不曾有人爱过她?
“爱这东西其实就像你所想的那样那么简单，只是这世界上的人都太贪婪，除了爱之外，又有其他的欲望，因此让感情变质，就连我也一样。”对于这些感情上的猜测与陷害，他这个深处在宫廷中心的人最了解不过，想当初他跟自己几个兄弟都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彼此之间笑闹得多么愉快。
“告诉你一个故事，我会骑马是最稳重的大哥教我的，那时候为了让我可以学会骑马，并且夺得少年组的冠军，我大哥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来到我房间把我叫起来，一起到皇宫的骑马场上一次又一次练习，许多次我在跳障碍时从马上跌下来，都是我大哥紧紧抱着我不让我受伤那时候我最喜欢黏的不是我母后而是我的大哥。”
“听起来很快乐。”
“是很快乐，不过，那是小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只约持到我十六岁的时候，那年我大哥二十一岁，因为在一个政策上父王采用了我的意见，并且成功得到许多人的称赞之后，一切都变了质。”
“你大哥不再爱你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还爱也许不爱，我到现在仍没有机会问。”
“为什么?”
“因为他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对我下毒并且派人刺杀我，从此我俩壁垒分明，再也没有机会去问他，两人之间是否仍存在兄弟的感情。”
“为了王位?”说到这里，他听懂了，就像凯恩为了对付王子伤害他一样，不过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
“嗯!我知道好不懂为什么为了王位可以牺牲一切，可举个最好的例子来说，这世界上没有所谓一样的东西，在你心中，菲诺斯公爵跟我就没有相同的地位，也许你并不讨厌我，但如果有一天，我把剑刺在菲诺斯公爵的胸口时，你有机会救他，但必须杀了我时，你会怎么决定?”
“我知道了，可是……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尽办法别伤害任何一个人，因为心痛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他之前所得到的结论，在凯恩的心中自己不是最重要的地位，也正如之前自己的决定，这些已经不重要，依照他身体目前的状况，这样已经很好。
迦得烈微笑，低首在她的额际轻轻烙下一个吻，他瞧见了正往这里赶来的菲诺斯公爵眼中的怒火。
看来上天不负苦心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成功地瞧见敌手变色的表情。
“你的情人来了，为了避免我们两个现在就杀起来，我还是先走一步，不过有件事我先说一声，我不想伤害你，可若是有机会，我还是会想办法把你从菲诺斯身边给抢过来。”
“多谢殿下对安淇的关照，您不会有那个机会的。”有力的臂膀，把人从迦得烈的身边给抢了过来，眼中的怒火在短短的几步距离中，已然成功地压抑在那张面具底下。
不过迦得烈一点也不在意，即使只有一眼，也有多年心愿得逞的满足，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优雅地向两人鞠了个躬，在头抬起来的一瞬间，安淇瞧见那双眼正淘气地对自己眨了眨。
安淇笑了。
原来被人全心全意地喜爱，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被感情充满。
能有灵魂的感觉真好，即使是个瑕疵品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