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听说龙巖的千金已经醒来了?"斐霖在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后苍老了许多。
"是。"斐俊孝简洁有力的回答。
最近他真的好累,唯一让自己不想她的方法,就是用工作麻痺自己,或是借酒浇愁,弄得自己精疲力竭后倒头就睡。如此恶性循环,日复一日。
"你喜欢她是吧?要不要爸爸帮你?"斐霖语出惊人的说。
"爸!"斐俊孝靦腆的红了脸。
"这一辈子,爸爸都对不起你,要你承担起爸爸负不起的责任,现在你好不容易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如果需要爸爸帮忙的话,尽管开口,不要客气!"斐霖淡淡的说,但谁也听得出他语气里充满着疼惜与不舍,终究他还是让儿子承受太大的压力。
"爸,我从来没怪过你。"斐俊孝心疼的看着头发日渐斑白的父亲。
"我知道,我知道。"斐霖挥了挥手示意斐俊孝可以下班了。
将办公桌收拾乾净,斐俊孝提着公事包下楼,由电梯里的玻璃窗往外看。
窗外朦胧一片,现在的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倾盆大雨,雾濛濛一片。
以前的他相当讨厌这种湿湿黏黏的空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喜欢上雨天的感觉。
是因为她吧?
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走进他生命中的。
自从和她分开后,他变得不喜欢在下雨天撑伞,宁愿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因为他心底还存着一丝丝的希望,期待她再次闯进他的生命里,带着无邪的笑容,带着愧疚的歉意。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他因没带伞而被困在骑楼下了。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行人们个个神色匆忙的赶着下班,他却显得无比优闲,一朵一朵的花伞从他身边急急忙忙走过,却没有一个是想念的她……
当他看腻了形形色色的路人,准备冒雨冲到停车场时,有一个白色身影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米白色的帽子、乳白的衬衫、雪白的七分裤,一身白的她手里小心翼翼的护着一只仅有手掌大的小动物。
看来她是痊癒了,他最爱看她一身清爽的样子,一切都和相识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
斐俊孝趁她专心躲雨时仔细端详了许久,她将一头波浪状的乌黑秀发剪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俏丽可爱的短发,还将它染成褐色,刚好和手中的狗狗配成很协调的颜色。
龙恋冬蹙了蹙好看的眉,真是讨厌的梅雨季节,害她和咕噜噜全身都湿透了,她以身体护住咕噜噜小小的身躯,一鼓作气的冲到骑楼下,顺手拍了拍身上的水珠。
唉!都湿透了。
她今天还穿了件乳白的衬衫,连检查都不必,她也猜得到她的内在美此刻想必是若隐若现,华歌尔还是黛安芬一目了然吧!
龙恋冬感觉到身侧有一道炯热的目光,她尴尬的低下头假装帮咕噜噜整理毛发,现在的她一定狼狈得不得了,怪不得别人将眼睛往她身上盯。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一点也没有快停止的迹象。
龙恋冬抬头估计着冲去开车的可能性有多大,谁知一抬头便看见一个不知该算是熟人还是陌生人的斐俊孝,龙恋冬更是不知所措的猛然低下头,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最近好吗?"斐俊孝礼貌的开口问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嗄?"龙恋冬惊讶的说不出任何话,她以为他不会和她说话的,他不是讨厌她吗?
"没带伞啊?"斐俊孝没话找话说。
龙恋冬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把头发剪了呢?"虽然这样很可爱,但他还是觉得很可惜,毕竟那是她留了好多年的头发。
"不知道耶!"龙恋冬紧张的随便回答一句。
"看来你不太想跟我讲话,还是那么讨厌我?"斐俊孝心痛的问。
"没有!""你有,不然你怎么不肯正眼瞧我?"斐俊孝抓着她的肩膀,逼她正视他。
"你不是讨厌我?不是不爱我吗?那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不要我就不要给我希望,让我迷迷糊糊陷下去后,又残忍的将我推向无底的深渊,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承受你给的伤害了。"龙恋冬一古脑儿将心中的委屈与不满都说了出来,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牵连,她玩不起……
"我要走了。"龙恋冬害怕的不顾雨势有多大,也没看有没有来车,更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红灯还是绿灯,一个劲儿的冲了出去。
斐俊孝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并伸手推了她一把,而自己就被迎面而来的车辆撞倒在地。
龙恋冬一回过神,便看见斐俊孝全身血淋淋的躺在血泊中,"俊孝?俊孝,你没事吧?"龙恋冬害怕的摸着斐俊孝沾满血的脸庞。
她胆颤的看着满手的血,便一阵晕眩的昏了过去,后来发生的事,她全然不知道;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斐俊孝死了,她也不要活了,她要去陪他……
龙恋冬一醒来,便发现云姨趴在床边睡着了,而自己则是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一时之间她还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醒了啊?我去叫医生。"楚云云匆匆忙忙的就要去叫医生。
"发生什么事了?"龙恋冬头痛欲裂。
楚云云红了眼眶,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直掉泪。
"到底怎么了?斐俊孝呢?他没事吧?"龙恋冬激动的差点把点滴瓶给弄倒了。她想起来了,他为了救她被车子撞倒,都是血,脸上都是血。
"恋冬,你别激动,针断在里面可就不好玩了。"徐然一进门就看见龙恋冬激动的要下床,完全不理会自己还在打点滴。
"舅舅,你快告诉我,俊孝呢?他没事对不对?"龙恋冬生气的将束缚自己的点滴针抽了出来。
"恋冬,你不要再闹了!"徐然生气的将她按在病床上,示意楚云云快去请医生来。
"我没有闹,我只想知道俊孝在哪里,你们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龙恋冬越问越紧张,他们不说无非是怕她激动、怕她伤心,舅舅绝对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
"乖,你先别急好不好?"徐然安抚着说。
龙恋冬反抗的吼着:"放开我!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找。"龙恋冬一手抓起桌上被她拔出来的针对着自己的喉咙,"你不要过来,如果俊孝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好!好!不要激动,我不会过去!"徐然怕她真的想不开。
龙恋冬颠颠簸簸的一间一间病房找寻斐俊孝,一边走一边哭,"你在哪里?他们都不告诉我你怎么了,让我一个人好可怜的找。"龙恋冬身体虚弱的扶着墙壁走路。
找了好几间以后,忽然来到一间门牌上写着斐俊孝名字的病房,龙恋冬欣喜若狂的冲了进去。
一进去什么人都没有,只看见斐俊孝一动也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容颜,无血色的唇瓣,一看见这样的他,龙恋冬便伤心的趴在病床旁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会这么任性了。"龙恋冬趴在床边泪流不止。
龙恋冬焦急的握住斐俊孝的手,她就知道已经没有温度了,"你醒来好不好?我不会再恨你了!你醒来,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在街上说的那些话我都收回来,那些都只是气话,我还是很爱你的,我只是气你都不珍惜我……"斐俊孝头痛得快炸掉;才刚闭上眼睡没多久,耳畔就响起龙恋冬的哭声,他原本张开眼睛想安慰她,但她从头到尾叽哩呱啦的讲了一大串话,让虚弱的他怎么也插不了话。
最惨的是她从头到尾都趴在床单上,不肯抬头看一看他,只好等她哭累了、说完了,他再安慰她,没料到她说的话让他越听越开心。
"只要你醒来,我就不跟你计较;只要你醒来,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好不好?"龙恋冬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大。
"真的吗?"斐俊孝开心的问着,该是男主角出场的时候了,再让女主角哭下去他以后可就得吃不完兜着走。
没想太多,龙恋冬只是一直沉溺在自己营造出的悲伤气氛中,她马上答话:"真的!我发誓,不骗……"话还没说完,龙恋冬便傻傻的抬头看向病床上那原本应该病入膏肓的人,"你……"龙恋冬忽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你怎么可以骗我?"龙恋冬生气的转头就要走,一回头却看见病房外一票人正向着里头看热闹。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龙恋冬气呼呼的说。
"快别这么说。"徐然答腔。
"你舅舅吩咐我不准跟你说俊孝的病房。"楚云云愧疚的说。
"云姨,那你干嘛一看到我就哭?""我只是觉得你三天两头进医院很可怜嘛!"楚云云力图解释。
"你们……真是快把我给气死了!"龙恋冬虚弱的吼了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快!她身体太虚弱。"医生与护士紧急的帮龙恋冬做处理。
斐俊孝担心的抱着龙恋冬,"她在搞什么鬼啊?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这次你得好好的谢谢我们,否则凭你一个臭小子想挽回恋冬,再过一百年吧!"徐然大笑的搂着楚云云走出去,留给年轻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龙恋冬受了过度的惊吓,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了啊?"斐俊孝没好气的说,他快被她的睡功吓死了。
龙恋冬揉揉眼睛,真舒服!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如果你下次再不爱惜自己的话,我就乾脆先把你掐死,省得让阎罗王捡便宜。""别生气啦!"龙恋冬翻下床,坐到他的大腿上,"人家是担心你,如果你死掉了,那我也不要活了。"龙恋冬甜甜蜜蜜的将自己的头枕在斐俊孝的肩膀上。
谁说真爱不能努力求来,她不就得到了吗?
"好!我们要活得长长久久,一辈子快快乐乐,生一堆孩子组一支棒球队。"斐俊孝幻想的说。
"谁理你啊?我才不要生宝宝呢!"龙恋冬信誓旦旦的说。
"不管,我不管!"斐俊孝深情款款的望着龙恋冬,撒娇的求着她。
"不要,不要!"她拿乔的说。
"不要是不是?"这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
"对!你想怎样?"她天不怕地不怕,谅他也不敢对她怎样。
斐俊孝出杀手锏搔痒。
"啊!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叫非礼了!"龙恋冬威胁的说。
斐俊孝非但不受威胁,还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将唇印上她的,她再也不想逃,此生此世都要跟着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