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循声一看——是展凌霄!
掌柜仿佛见到救星似的，立即来到老板面前，拭去满头大汗，如释负重地吁出一大口气。“展爷，您总算来了。”
三个月不见一面的老板竟在此时出现，感谢老天爷!
“好像听到有人要砸我的店。”展凌霄缓缓地踏上二楼，走到秦光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听来，像是秦公子的声音。”
“展爷，您听错了吧。”秦光雄干笑地道，冷汗却沿着背脊流下。
他万万没想到展凌霄会出现!
就算他老爹功勋再显赫，他仍是惧怕这位深受皇族重信，举手投足皆会影响北京城众多百姓生计的平民王爷。
“咦!这不是曲姑娘吗，你怎么在此?”展凌霄假笑地走到曲夕蓉面前，故意再问：“是不是与秦公子同桌共饮?”
秦光雄抢先回答，“我们是一同来这魁星阁用膳的。”对于这位绝色佳人，他死也不会放手。
曲夕蓉早就吓得一脸苍白，说不出话来，眼眸里尽是惶恐，她摇首否认。
展凌霄挑高浓眉。“是吗!但我未婚妻似乎不怎么赞同阁下的说法。”
此话一说，震惊四座。
未婚妻?!
北京城没传出他订亲的消息!
展凌霄无视众人的反应，又朝曲夕蓉趋近几步，语出惊人地说：“夕蓉，太后要你明早带几名手艺较好的裁缝师傅入宫，为公主们裁做些新衣。”
所有人再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她姓曲，名为夕蓉。
安静的魁星阁传出几声倒抽气声。
难不成，她就是当今太后的干孙女，也是京华传奇之一——京华绣女曲夕蓉!
秦光雄反射性放开强拉她的手，浑身颤抖地倒退数步，明白自己大难临头。
“没事吧?”展凌霄伸手揽进吓得处软无力的未婚妻，仔细查看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曲夕蓉此时顾不了什么了，身子微颤地偎在他怀里，闭眼不语。
展凌霄心疼地抚过她苍白的脸蛋，骤然的怒意直窜脑门。
“秦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很不欢迎你。”他眼一抬，眼中顿现杀意，“麻烦你在最快的时间内给我滚出去!”
好大的胆子，连他未过门的妻子也敢碰!
秦光雄吓出一身冷汗，咽了咽口水。“我走、我走。”深知不能得罪他们，立即与一群手下夹着尾巴，仓皇逃离魁星阁。
待他们走了后，媚儿哭红了一双眼，跌跌撞撞跑至主子身旁。
“小姐，你没事吧?’，她被小姐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曲夕蓉勉强扯出笑容。“我……没事。”
展凌霄扶起她，正要走下楼前，见媚儿尾随跟上来，便向她道：“你回去禀告老夫人，晚膳前，我会将你家小姐安全送回。”
“王爷，你要带小姐上哪?”她急急迫问。至少也让她知道小姐的去向。
“我家。”
“我不要。”曲夕蓉挣扎扭动身子，急着想摆脱他的钳制。
“这可由不得你。”展凌霄半搂半抱强行将她架上他的马车。土匪的行径比秦光雄有过之而无不及。
掌柜与店小二很有默契地阻止曲府奴仆上前追人，让老板顺利带人离开。，
护主心切的媚儿努力挤出围观的人墙，跑到大门却只见马车扬尘而去。
“小姐——”
人被带走，这下子该怎么办?
媚儿哭丧着一张小脸，不由得担心起主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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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霄并非带她到展王府，而是来到郊外一处风光明媚的私人园子里。
“来，下车。”
曲夕蓉坐在马车内脸一撇，懒得理他。
“下——车——”他眼睛逐渐眯起，声音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怒气。
她怕怕的觑了他一眼，最后决定先顺他的意思下车。
展凌霄协助她站稳后，半牵半拉着她往翠沁园内走，车夫随即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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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走了!”她回首望看远离的马车，开始担心待会是不是得徒步走几里远的路回去。
他像是看透她的心，笑说“放心，天黑之前车子会来接我们的。”他停下步伐，转过头面对她。“这园子午后向来清静，很适合谈心”
他语态过分礼貌，曲夕蓉头皮发麻地任他强行牵着走。
谈心?!打死她也不相信。
三月春阳下的翠沁园，粉嫩的桃杏花儿早巳开满树梢，池塘畔的柳树也长出嫩叶。晴朗的天气中，园内除了鸟语花香外，几乎没有人烟。
他拉她至池畔的雅亭内才放手。
“到底有什么事啦?”曲夕蓉颇为不耐烦地问。在马车内问他又不讲，尽摆张冷脸不时瞪着她。
“你还敢问。”展凌霄咆哮一声，转过头面对她时，一张俊脸浮上邪气的笑容，渐渐向她贴近。“在我吃三次闭门羹后，意外的在自家饭馆发现——你、与、其、他、男、人、纠、缠。”他字字清晰地说出口，仿佛在诉说她的罪行。
想起刚才在饭馆里的那一幕，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拳头不自主握紧，愤怒的火焰几乎快让他失去理智。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晚点过去，这笨女人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当时人那么多他不好发威，下次再让他碰见，他会毫不客气揪住秦光雄来练拳。
“你别胡乱冤枉我，是他来招惹我的。”曲夕蓉终于吼出来。
“不好好待在家里，成日带着小丫头到处晃，这……成何体统。”他声音比刚才还大。
这是他有史以来首次对女人恶言相向，却不知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家此时心头的感受。
曲夕蓉抬起眼，强忍泪水地迎视他。“奶奶从未对我说过重话，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她除了被人赞美外，这辈子还没挨过骂，而展凌霄却是头一个敢骂她的人，
“就凭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理由够份量了吧!
“我不曾答应过这桩亲事，也没想过要嫁人，更不愿意嫁给你。”成婚以后，她得受夫家管束，岂能再过着自在随意的日子?
见她一脸倔意又含泪的模样，展凌霄叹了口气。
“婚事已成定局，只差对外宣布罢了。”他轻轻托起她的下颔欣赏柔美似水的小脸，以抽细心拭去她眼睫的泪水，语气柔和地说：“别再逃避，好不好?”
多次的避而不见，要不是老夫人的鼓励，他几乎快失去信心。
好歹他也是京华传奇之一，长相及魅力更是所向披靡，为什么追她得追得那么辛苦啊!
为了她，他腾出好些时间了解眼前这位狡黠如狐的女子。透过管道及熟识她的亲友转述中，渐渐明了在娇柔外表下，她的内心是多么坚强，劳心劳力撑过不少风雨，年纪轻轻便投身于尔虞我诈的商人生活。
论经商手法，他们能力旗鼓相当。只是他不明白，这样一位娇小柔弱的姑娘家，是如何撑起曲府众人的生活?
对她的好奇随着日子的过去逐渐加深，在探求答案的同时，他的心不知不觉烙下她的身影。
自走出初恋伤痛，打算潇潇洒洒过完今生，谁知太后的乱点鸳鸯谱，却改变他原定的人生计划，巧遇一位值得他倾心的女子。
他痴情忘神凝视着她，瞅着她温柔一笑。
看来，他真的栽进她的手里!
曲夕蓉看着他倾慕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
干吗这样看她?
他知不知道他这副深情的模样，足以令天下女子心跳加速，脸红不已!
她眼眸逃避似的看向一旁的花草，极力克制自己脸蛋泛红。
见她不语，又心不在焉地看着周边的景物，展凌霄心里有些焦急。“看在我刚才救你的份上，给我个机会，好吗?”他低声请求着。
曲夕蓉紧张地扭紧衣角，难以开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男人向她求爱。
思考许久后，她垂眼缓问：“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他用力点头。
“奶奶说过，我有时难免会使些娇气，若受不了时得尽早告诉我。”
她答应了!
展凌霄一脸雀跃，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时，赫然发现她的左手有明显的抓痕。
“谁弄的!”这双纤纤玉手做出多少精巧绝伦的绣品，他知道她将双手看得比命还重要，不容许其有些许受伤。
曲夕蓉揉揉左手，闷闷不乐地道：“在饭馆造成的。”一想起秦光雄那副小人嘴脸，她的心情就不乐。
“蓉，还痛不痛?”他小心为她推拿好散去皓腕上的瘀血，咬牙切齿地说：“下次再让我遇上秦光雄，我真的会摘下他的头当球来踢。”管他老子是将军还是皇帝，得罪了他，就吃不完兜着走。
曲夕蓉斥责他一声，“暴力。”她抽回手，拉好袖，“喂，别喊我蓉。”她可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哪容许男人随便乱喊闺名。
“喊你夕蓉好了。”
“不行。”
“小夕呢?”
“不行。”
“要不然，学你奶奶喊你蓉蓉。”展凌霄扬起得意微笑。·
蓉蓉，名字亲切又好听。
“不可以。”她气煞俏脸，瞠怒瞅着这位老爱与她唱反调的男人。
“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那你说说不可以的理由。”
两人由斗嘴转而辩论当今天下局势，一直到夕阳西下，园子内还缭绕男女絮絮不休的争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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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月底，曲府的账房内就会传出——
“小姐，我的手好酸喔!”媚儿打了一早上的算盘，手快软了。
“我没喊累，你喊什么?”曲夕蓉拨下颗母珠，写上数目后，阖起账册又拿起另一本。“早就说好了，我们各算一次以便核对账目。还是我去刺绣，你在这里打算盘!”她昨夜赶绣品挑灯夜战几乎没睡，这小丫头哪有资格喊累。
“再请人手帮忙啊！”她建议。
曲府聘请多位账房帮忙，她们可去调请他们来帮忙啊!
曲夕蓉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再次解释。“他们先将账目整理好，才送到我手上，怎么还能让他们回头再算一次，你想想看，这样算出来的数目准确吗?”
她拍拍媚儿苹果似的脸颊。“别抱怨，咱们得坚守最后一关，看你家小姐我可怜的份上，你就耐着性子帮我把工作做完。”她可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岂能将她晾在一旁不用?
可怜，小姐真说得出口。全府上下有哪个丫环比她还可怜。
媚儿气结咬咬唇，没大没小地瞪了主子好几眼，后悔上了贼船。
在她分派服侍小姐不到三个月，小姐说，当她的丫环除了手脚机灵外，脑袋也不能太差，于是教她习字算数；一年后，小姐见她年纪小又好骗，便怂恿她学习账房事务，今日她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四年的少女岁月，全让主子给剥夺走了啦!
但除了认命，她还能怎么样?
“还在忙啊?”
算盘打得正起劲的主仆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展凌霄。
“王爷!”媚儿仿佛看到救星般，眼睛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怎么来了?”曲夕蓉看了他一眼后，又投入手上的工作。
展凌霄看看屋内的摆设，有两柜排列得井然有序的账册、精巧夺美的绣画、绣屏，最后扫视到案桌上的一小堆折子。
每次看到她们，她们总在忙。
“太后要我问你，帮公主裁做的新衣好了没?”
“早就好了。”她停下手，抬起眼，“再过几日会有专人送进宫，有什么问题吗?”她从不费心那些后续的事，因为布坊的管事会代她处理妥当。
“媚儿，帮你家小姐换件衣裳。”
“做什么?”曲夕蓉问。
“入宫。，’展凌霄扶起她，随手阖起账册。“太后要我带你去一趟，顺道将衣服也送去。”
据曲老夫人说，她近日成天忙于工作中，足不出户。在两位有心促成姻缘的老人家授意下，他身负重任，必须拉她出去走一走。
“好耶!”媚儿为自己脱离苦海高兴得低呼一声后，急忙牵扶主子。“小姐，咱们动作得快点，别让太后等太久。”说着说着，她已经将人拉出账房外。
曲夕蓉哪不知她眉开眼笑的原因，哪能让她称心如意!
略微疲倦的容颜朝媚儿不怀好意地一笑，“待我回来要看看你份内的事是否完成?”
“小姐，我好想——”
“不能休息。”曲夕蓉一脸无法协议的模样。
媚儿闻言，俏脸为之变色。“为什么?”
“我在忙，你好意思休息?”
“人家陪你忙一整天，很累耶!”
“再抱怨，以后都不带你出门。”
“小姐——”
展凌霄瞧见小女孩扁嘴失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夕蓉不像会苛待下人的主子，但她怎那么老爱捉弄这位小丫环!
可以想象，将来展王府一定会被着情同姐妹的主仆搞闹得笑声不断。
“你不曾入宫，就跟我们一同去吧。”展凌霄说项，将媚儿带离苦海。
“谢谢姑爷。”她诚心道谢。她老早就想去看看深宫内苑到底是什么样。她决定从这刻起，心要投向这位未来的姑爷。
“她不能去。”曲夕蓉大大反对。进宫又不是去玩！
展凌霄瞧见她眼中的不解，扶着她走一边解释地说：“小丫头年纪小爱玩，顺便让她出去透透气，况且多一人陪伴也有人帮忙提东西，我们也省些力气。”
听完这席话，曲夕蓉挑挑眉，笑了。
“笑什么？”他问。
“如果我象狐，你便是狼。”她指指阳光下傻笑出神的媚儿。“你总在不知不觉中收买人心。”媚儿都敢当她的面唤他姑爷，看来她最为忠心的丫环都要倒戈向他。
他朝她抱拳行礼，玩笑道：“此话我可承受不起。”
她浅笑，“幸好，我们不是敌人。”
“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他微笑凝望她娇媚漾笑的脸蛋。“倒希望你成为我今生伴侣。”
曲夕蓉先是愣了会，双颊飞上羞红，急忙躲进房里。
瞧见她的羞态，展凌霄心满意足地笑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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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夕蓉在后宫向来吃得开，除了有收她为干孙女地皇太后疼爱外，还有一票感情挺不错地公主郡主姐妹们撑腰，加上她缝制地绣画更是朝廷赐予外邦地赠品，皇上对她也礼遇有加，特别允许皇族婚礼御用地金银线，无限量供应让她使用。
今日，展凌霄带着她和媚儿进宫，与皇太后共同享用精美可口地午膳后，原来宁静地慈宁宫来了数名试穿新衣地公主，就连皇上也领着数名嫔妃前来请她做微服出巡时所需地衣服。
过了一个热闹忙碌地下午，累翻他们一行人。
“媚儿，你与师傅们先回府。你家小姐我等会再送她回去。”展凌霄嘱咐着。
“是。”媚儿不疑有他，与师傅们先行离开。
展凌霄抱起快要阖上眼地曲夕蓉上了马车，交代车夫缓行至翠心园。
原因无他，他们很喜欢那里地清静，每当他们相约出门，都爱倒那园子里欣赏夕阳西下。
春意缓尽，夏日将至，也将白昼拉长。
他拉开车内窗帘，金色的阳光洒进车内。
曲夕蓉早就累痴地靠在他身旁打起盹，此时一个颠簸，她重心不稳地栽进他怀里。
“别睡，快到了喽。”他轻声低唤，心怜她淡淡的黑眼圈。
“嗯——”她意识不清地朝他绽了个笑容后，不知不觉又窝进他的温暖怀里。
展凌霄宠溺地搂着她，心醉神迷在她刚才那朵虚幻美丽的笑花中。
“蓉蓉，这不合宜。”他低道。她毫无设防地倒在他怀里，温香暖玉虽然迷人，但他却不想坏了她姑娘家的清誉。
曲夕蓉不怎么清醒，对他嫣然一笑。“没关系，我们是未婚夫妇嘛!”她一手揪住他的前襟，另一只小手在他胸口轻拍着。
展凌霄因得到她的认同感到欣喜，却也狠狠倒抽了口气，赶紧握住那只掮风点火的小手。
他苦苦一笑，她好歹也要顾忌他是个男人啊。
“你——”
曲夕蓉伸手点住他的唇阻止他开口，惺忪的眼微微张开。“别吵，让我睡一下嘛!”她整整一天都没休息了耶!
展凌霄见她困意满面的模样，只好拥她人怀。“乖乖睡，别再动手动脚。”只要她不再做引火的行为，一切好谈。
望着那张娇柔似水的小脸，他的心忍不住悸动，以指轻轻描绘她的唇、她的眼眉，痴恋将她的美丽纳入心里。
这般唐突佳人的举动虽然不怎么光明，但他是位热血方刚的男子，对于安适睡在怀里的美女哪能不动心。
好吧!他承认，他是个热血男人。
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落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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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的吉日，是北京城两大传奇人物成亲的好日子，北京城的百姓们纷纷夹道观看壮观的迎娶队伍。
曲夕蓉出阁前几日，皇太后命人送来五箱黄金、珍珠一斗、翡翠首饰、一对玉如意及龙风手镯；除此之外，还有四名宫女陪她出嫁。皇上也不落人后，命工匠重新书整修展王府；皇后将波斯特使带来的红宝石项链转送给她当嫁妆。可见皇室有多重视这桩亲事。
清秋夜里，新房内结满喜气洋洋的红色绵缎，一对御赐的红烛正缓缓燃绕着。
曲夕蓉端坐于床畔，心情却是起起伏伏。
红盖头下的娇颜，想起两个月前，不由得露出个微笑。
与展凌霄相处大半年后，一日在孟夏的荷花节赏荷时，他在太后及奶奶面前，放下男子尊严，向她单膝跪地请求与他共偕白首，诚心诚意的模样令她怦然心动，完全忘了之前对他的成见，于是点头愿意与他结发今生，惹得在场两位老人家鼓掌叫好。当晚，两位老人家兴奋地邀皇上、皇后及众妃子们在慈宁官举杯庆祝。
像昨夜，太后舍弃舒服床铺不睡，三更半夜来到曲府，与奶奶同在她房里说些女人出嫁前的叮咛，谁知说着说着，就谈到她小时候的种种糗事，原本温馨感动的情景转眼间笑声不止。
想起今早，两位老人家一身富贵喜气坐在主位，待他们行完大礼，两老泪汪汪十八相送直到她踏出家门槛，她没哭，反倒隔着红盖头失态地笑出声来。
太后及奶奶虽然很宝，但她们对她的疼爱，她全都铭记于心。
“小姐，好无聊耶!”媚儿一身喜红，发上插有讨喜可爱的红色小花饰，坐在椅凳上，眼睛却垂涎桌上的食物。
今日，皇上大方借出官里的江南御厨，要上百桌的宾客尝尝美味的江南菜色，就连新房内的莱色也是出自御厨之手。
“你先回房休息好了。”
“不行!老夫人交代，在姑爷回房前，媚儿不能随便离开。”她谨守份内的工作，不敢随意离开。太后还特别叮咛，若不小心听到小姐的喊叫声，千万别靠近新房。
这时，房门打开，展凌霄进到房内。
媚儿赶紧站好，欠身行礼。“祝姑爷及小姐，百年好合。”她依俗礼说些吉祥话，表示祝贺。
“这给你。”展凌霄给了她一个红包。“下去休息。”他挥挥手，赶人意味极为明显。
待新房里仅剩两个人后，展凌霄以喜秤掀开喜帕，见着美丽可人的新娘。
曲夕蓉缓缓抬起脸，娇美微笑。“可不可以帮我把凤冠拿下来?”
“很重吧!”他小心地取下。
她如释重负地呼口气。“头都快断了，我绝不戴第二次。”
展凌霄扶着她坐到桌旁，佯装怒意，低声道：“嫁了我后，你还再嫁给谁?”
糟了!
她怎么在新婚之日说这种触霉头的话!
她赔笑地倒了两杯酒，撒娇拉拉他的袖子，“我……不是有意的。”
展凌霄见她面带歉意的模样，笑意立即取代方才的怒意。“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他端杯酒给她，
“咱们喝交杯酒。”
当两人饮完酒后，他趁她不住意时，在她颊上偷吻了一记。
“你怎么这样啦!”她羞红了俏脸。
“都拜了堂，还这么害羞。”燃燃灯火下，他见到
她一身华丽的红绸嫁衣，遂问：“我们的婚服可是你做的?”他今日所穿的红锦袍，上头满精美生动的绣图，令不少未婚男人羡慕不已。
曲夕蓉含笑点首。“布坊帮我们裁好布后，我再绣上龙风图样。”为了在成亲前赶成，她几乎每夜晚睡。
“辛苦你了。”
她顺手理了一下他的翼发，轻道：“当你忙着婚事，我岂能不出点力。”况且又能帮她达到宣传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他体贴地为她夹了些莱。“来，忙了一天，你一定饿坏了。”
她再为两人斟满酒，笑意迷人地夹口菜喂他。“你也多吃点，顺便说说今晚来了哪些人?”
展凌霄在享受美人恩同时，曲夕蓉也借机偷喝好几杯甜甜的美酒，酒力不怎么好的她，不一会儿半醉半醒倒在他怀里。
“蓉蓉。”他轻唤。
“嗯?”她醉意醺然看着他。
展凌霄见她酡红双颊，立即横抱起醉态可掬的新娘回床，脱去她的新鞋。
“人家好热喔!”她醉语喃喃说着。
“别喝哪么多不就没事。”他帮她脱去大红嫁衣。
哪有新婚之夜新娘子醉得比新郎还凶的道理!
心疼醉醺醺的妻子，他极不甘心地搂着她睡，放弃在今晚行周公之礼。
爱喝又不胜酒力。他暗暗下决定，以后绝不让妻子随便占到酒。
“凌霄——”曲夕蓉张开眼，动手解开他的衣结，爬到他身上，伸指描绘他的唇形，娇憨爱笑地睇着他。
“我想吻你。”醉语方落，她便将唇贴上丈夫的。
展凌霄因她的主动而讶异，最后，他微笑抚摸她柔顺的长发，接受她的给予。
今晚，他终于见识到女人酒后乱性的媚样。
他伸手搁置在她脑后，让她毫无逃脱的机会，淅吻渐深，索求她的馨香，迷惑她的心神，他的渴望也因这个吻全然挑起。
许久后，他离开她的唇，深深看着那张酡红似酒、娇艳如花的容颜。
他学着她，以指描绘她的唇，气息略微杂乱地问：“知道我是谁吗?”
不经人事的娇颜贴近盯了他一会，拍拍他的脸，眨眨泛满醉意的美眸，格格娇笑贴入在他怀里。“我怎么会不认得我的丈夫。”
展凌霄缓缓脱去她的内衫，目光痴迷她完美无瑕的身躯。握住也腰肢的大手猛然一转，掉换两人的位置。
曲夕蓉攀附他颈项，打了个酒嗝，朝他露出美美的笑颜。“我有没有说过你很俊，却像只蜜蜂般老在我身旁打转，干扰了我的工作。有时……总之，你……很讨厌啦。”她醉意娇态地喃喃吐出心中的不快。
“谁叫你与我在一起老是不专心。”他吻了吻那张娇艳欲滴的芳唇，随着又吻上优美精巧的贝耳。“不干扰你哪行，你的工作就是我的情敌。”谁叫他爱上名工作狂。
曲夕蓉心醉神迷地享受他的吻，直到他挑起她体内陌生的情欲，她张开眼，无助又迷罔地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怕……”
展凌霄的手占有性地探索她完美无瑕的身躯，对她温柔一笑。“我会教你的。”随即便深深吻住她。
红烛燃烧而尽，美好的秋夜里，新鸳鸯绣枕间，他们释放热情，谱出迷人旖旎的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