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挑好CD，在柜台结完帐，严西昂和官凤人一同走出唱片行。
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不断有人回头多看他们几眼。
官凤人觉得有点羞涩，却又觉得有优越感，毕竟他们是俊男、美女嘛。不过夜风还真有点凉，让故意穿得性感单薄的官凤人打了个冷颤。
严西昂察觉到这点，自动脱下外套，覆在她的肩上，再度令官凤人的心暖了起来。
也许严西昂真的是只超级呆头鹅，不过就是有她这个笨蛋，连他这种笨拙的地方和自然而然的关心都爱上了。
唉，这就叫做一物克一物吗？
一向自视甚高的她，还不是早早就栽在严西昂的手上。
官凤人自怨自哀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挺胸，瞪著每一个对严西昂投以爱慕眼光的女子。
哼，抱歉，各位女性同胞，我可是不会把他让出去的！
蓦地，像是想到什么，官凤人心机又起，故意伸出手勾住严西昂的手臂，占有味十足。
“谢谢你的外套！”
严西昂并没有拒绝她的亲昵动作，让她更加得意。
“你还是住同一个地方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一听到他要送她回家，官凤人那双又大又黑的眼霎时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今天刚好没开车。”
当然，这又是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其实她的车正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而她则一直在附近徘徊，以便制造巧遇的假象。
况且男人本来就应该送女人回家，也难得严西昂要当个绅士，所以这种机会她怎么能够放过！
见官凤人笑得得意，像偷了腥的猫，严西昂竟不知不觉露出宠溺的笑容。
“我家在这附近。”
她当然知道，不过还是演戏细胞十足，两眼骨碌碌地打转，佯装无知地问道：“是吗？原来你住在附近啊？”
严西昂瞄了她一眼，显然对她的装模作样心知肚明，“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说完，他大步离去，再度把她扔在原地。
霎时，官凤人几乎忘了反应，眼见手长脚长的严西昂就这么愈走愈远，她惊呼一声，气得直跺脚。
“厚！严西昂！你又把我丢下来了！如果下次你再把我丢下来，我就改姓严！”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等。
几分钟后，严西昂开著严北鹰借他代步的银色跑车，来到官凤人身旁。
官凤人也像是知道他开的车是哪一辆，在车才刚停下没多久，她便自动自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喂，你要我讲几次啊，不要动不动就把女伴丢下，这绝对不是绅士的行为。”她一开口便兴师问罪，不悦地两手交抱胸前。
天底下如果有情人训练班，不论要花多大的代价，她都愿意将严西昂送去“矫正行为”。
不过很可惜，这纯属她的妄想。
严西昂对她的再次抱怨，仍然是以笑容带过，“我没有把你丢下，我马上就回来了。”
但她还是瞪著他。
严西昂直率地说：“抱歉，是我不对，不过我不太记得台北的路了，现在要往哪走？”
虽然和官家兄妹的交情还算不错，但是严西昂只去过官家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官逸人开车，再加上从美国回到台湾，除了官凤人之外，他也只和家人与官逸人通过几次电话，平时出门也只在住家附近活动，因此台北的路他真的不熟。
“往那边走……”官凤人将脸半埋在严西昂的外套里，表情愉快的伸手随意指了下方向。
银色跑车很快的驶上道路，往郊区开去。
车内回荡著严西昂喜欢的民族乐，官凤人回想起哥哥告诉她的资料，严西昂好像是在帮电影和电视影集配乐。
反正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间，她当然要好好把握，开始进行她的拜倒石榴裙计画。
“咳，见面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官凤人再次说著小小的善意谎言。
不然就凭严西昂这颗石头脑袋，大概也不知道该想什么话题跟她闲聊吧！哼，如此乏味的男人，也只有她才有包容力了。
严西昂侧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拉开唇线，简单的说：“我最近在帮电影做配乐。”
“我以为你从美国回台湾，就是为了要帮你大哥工作。”
“不，我对从商没兴趣。”
“你的意思是说，你又要去美国吗？”官凤人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内心波动极大。
“你怎么会这么想？”
“喂，当年是谁走得匆匆忙忙，然后……然后突然抱著我说喜欢就跑了？”一想到这件事，她就狂冒无明火。
严西昂虽然在开车，但是听她讲得这么气愤，也不禁皱了下浓眉。“当年我并非故意这么做。”
他知道当年或许还有别的方法不用到美国，但他几乎别无选择。
而且那个时候他只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也许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是很不负责的做法，但他也只能这么做。
“我知道你是去养病，我只是气你，气你只丢下一句话，也不给我回应的机会就……”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他做事欠缺考虑，的确是欠了她一句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我……”
“我要你把话讲清楚！”官凤人胸口发疼地喊道：“为什么说喜欢我又丢下我去美国？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根本不讨厌你啊！你以为我为什么又来找你？讨厌你的话，我会这么做吗？我……我其实是喜欢你……”
该死！她现在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告白？
严西昂讶异不已，再瞧见她自动消音，扁著嘴的懊恼神情，忽然所有的烦恼都消失无踪，让他豁然开朗。
难道他原以为的讨厌，其实只不过是误会？
当年他冲动告白，却忘了听她的回答？前几天的相遇也是，他问了她可以继续喜欢她，她也忘了回答，结果让他失望……
原来只不过是造化弄人，让他们差一点错过彼此。
如今他明白了，而他不该再裹足不前。
他应该要向官凤人看齐的，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其实是件很好的事情，不是吗？
“喂，你在笑什么？”她瞪著他。
她几乎算是告白了，严西昂居然敢笑她？
教她不生气才怪。
勉强忍住笑意，严西昂说：“抱歉，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
笑自己的傻，也笑自己的笨，居然蹉跎了这么久才认清，其实自己才是最胆小的那个人。
但是官凤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脸困惑地看著他。
“笑你自己？”
遇到红灯，严西昂停车，忽然侧身，以极为罕见的认真笑著说：“很高兴你喜欢我，因为我也喜欢你，而且一直都没变。”
什么？
不会吧？
原来他们是两情相悦？
对了，那么他那天说他要继续喜欢她的话语，也不是她的幻听啰？
不……不行了，她高兴得快昏倒了，她没有听错吧？他刚才是真的又说他喜欢她吗？他是真的说了吗？
官凤人觉得自己的呼吸跟心脏都快停止了，然后她好像感受到自己的唇被亲吻了一下，严西昂的笑容像阳光一样，让她觉得时间也彷佛静止了。
接著，严西昂说出口的话打破了一切静默——
“我们交往吧，凤人。”
呃……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老觉得作了一个不会醒过来的梦，恍恍惚惚，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怕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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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门口，官凤人显然还有一点难以置信，坐在椅子上发呆。
严西昂宠爱地看著她，伸手推了推她的肩。
“凤人，到家了。”
“到家？什么……”
侧头看到是自家大门口，官凤人摇摇小脑袋，对上了严西昂那双温柔得仿佛可以让人溺水的眼睛，吞了吞口水。
“你后悔了？”
官凤人再度摇头，“你在胡说什么？谁会后悔？还是说，你现在后悔了？”
后悔说了要与她交往的话？
哼，那可不行，因为话是他说的，当然要对她负起责任。
听到官凤人再度确认，严西昂心情愉悦，忍不住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
“谢谢你。”他真心地说。
能够感觉到被爱和被关心，是再幸福也不过的事情。
窝在严西昂的怀里，官凤人不只是涨红了脸，心跳也快得彷佛就要跳出胸膛。
“我……我不懂，为什么你会突然说你喜欢我？你又为什么要谢谢我？”
明明她就像是个泼辣的女人，老是指著他骂，怎么会连最终计画都没用上，她就再度成功的掳获严西昂的心？
倒也不是说她没有自信，而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太美好，所以如果这是骗局一场，她一定会心碎而死。
听到她这么问，严西昂忽然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问了就会倾听，所以如果他有任何的疑问，应该直接问她。
严西昂笑了，觉得这是解开多年心结的时候，于是轻抚著她的黑发。“你忘了吗？我从以前就喜欢你。”
相遇之后，他更加确定她是他要等的人，所以这份感情就这么被延续下来，只会随著时间愈加浓郁。
“咦？是……是这样子的吗？呵呵呵……”她咧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接著也不得不承认，“好吧，我其实也喜欢你很久了。”
她够大方了吧！
开心地朝他怀里钻了钻，官凤人虽然没用到一连串备用的追夫计画，不过这个结果可是比打昏他，再拖著他回家要好。
“我一直误会你是讨厌我的。”把她撒娇似的动作看进眼里，严西昂加重手劲，将她拥得更紧。
“呃……好吧、好吧，我承认有一段时间因为你抢走我的风头，我是不太喜欢你，不过后来嘛……嗯，就是你知道的。”要她一直讲喜欢，她会害羞，所以她只能吞吞吐吐的说出事实。
严西昂发出轻笑声，官凤人也跟著傻笑，平常母老虎似的利爪尽收，像极了慵懒的小女人。
蓦地，她像是察觉了什么事情，猛地抬起头，红著小脸说：“再吻我一次，我是说，我要的是真正的吻。”
刚才严西昂的吻简直是在敷衍她，虽然她被迷得昏头转向，根本记不得那个吻的滋味，不过她当然也有资格要求他补她一个吻。
没料到官凤人会做出这个要求，严西昂的俊脸难得的泛起红晕。
官凤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不敢多眨一下的直瞅著他。
“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可恶！他连脸红的样子都那么帅、那么让她心动，让她这个女人的面子往哪里摆？
严西昂不禁苦笑一声。“我是个人，当然会脸红、会有七情六欲，也会喜欢上你……”
官凤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巧笑倩兮地将自己的红唇凑近他。
“快点吻我。”她等不及了。
严西昂哭笑不得，不过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可口红唇，他当然是非常开心的接受了。
这次的吻跟刚才的轻吻截然不同，在官凤人的主动之下，这个吻愈吻愈深、愈吻愈热，两人的舌头交缠发烫，让原本主动的官凤人全身发软，只能任由严西昂抱紧、再抱紧，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味也令官凤人发昏，只能由严西昂领著她接续这个吻。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久到他们几乎都忘了，车子正停在官家的大门口。
半晌，四片唇瓣稍稍分开，他们抱在一起，试图平息热吻后的激荡情绪，然后依依不舍的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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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西昂一回到家，就打开答录机，官凤人的语音留言立刻传出——
“哔哔——喂，你很慢耶，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还是我应该要发传真你才看得到？回家之后要打电话给我哦！”
“哔哔——喂喂，你怎么还没到家？开车的速度很慢耶，早跟我说你不认路，我会画地图给你……”
“哔哔——我说你啊，千万不要到警察局去问路，那很丢脸的，打电话给我就好了，我会开车去找你。”
“哔哔——你有没有手机啊？我不想一直像个疯子对著答录机自言自语……你快点去办一支手机！”
严西昂笑了出来，直接回拨电话给她。
电话才响没几声就被接通，传来官凤人低沉不悦的嗓音——
“你终于到家了？你哦，知不知道让女朋友打那么多通电话是很失礼的事情啊？这年头几乎是人手一机，你怎么会没有手机呢？”
明明就是很像管家婆的啰唆，不过严西昂竟然讶异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相反的，还觉得满有趣的。
“我讨厌麻烦……”脱下外套后，严西昂打开桌灯，在平常看书的软沙发上坐下。
“啧，一句讨厌麻烦就结束了吗？我可是担心你耶，换作别人，我才懒得管。”官凤人还在碎碎念。
尤其现在他们变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官凤人的心境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所以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的电话，她当然是十分担心焦急，很怕对台湾路况不熟的严西昂出了什么事……
“抱歉，因为我平常不是回大哥那里就是上街随处走走，或者待在家里工作，所以一直觉得没有必要拿手机……”
也就是说，严西昂自认为行踪相当透明，所以不是很想办一支手机来束缚自己。
“那可不行，万一哪天你有麻烦，手机就能派上用场了。”官凤人立刻反驳他。
重点是，他有手机的话，她要找他也更方便了，嘻嘻。
严西昂闻言，逸出一阵笑声。
官凤人皱眉。“你在笑什么？这件事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能让你这么关心我，感觉还不错。”严西昂如同平常，坦率地说。
官凤人虽然明白，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匆匆地转移话题，“啧，你不觉你偶尔也要关心我一下吗？”
不然她怎么一直觉得她很吃亏？
“抱歉。”他还是直率地说，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现在是一个人住，明天出去打一把备用钥匙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单纯的话，官凤人都会听成一语双关而红了脸。
“当然要，这是身为女朋友的权利不是吗？”
而这种权利要是笨得不知道利用，她就不叫官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