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余明阳明山别墅的浴室里——
浴室中大量的蒸气让雷缤山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飘在五里雾中,飘游的神魂再也找不到生存的依据。
这三个月来的生活是如此平和,恬静,平淡的日子仿佛让他平日在商场上宾士已久的心有些不确实感。
他又想到他在东部的牧场,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片绿油油的、绿草如茵的大地。
他想起了策马之际的快感。
一种汗流浃背,却又通体舒畅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种让自己有这样感觉的运动。
雷缤山的脸刹那间红了起来。他不免暗骂自己的自制力不佳。
控制不了自己想念雷文的坏毛病。
他想念著自己与雷文在三个月前激情相拥时,雷文那狂野撩拨他的举止……
他好想他啊!
没有了雷文,他的心、他的身,都好空虚……
***
“你在说什么傻话!”
客厅中传来余升震怒的声音,让步出浴室的雷缤山吓了一跳。
雷缤山匆匆地裹了一件浴衣,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的一角,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大哥,你不是说雷芬只是个不懂得商场规矩的傻贵妇人、雷文只是个毛头小子,成不了太大气候的?)
这一听一看之下,让雷缤山震惊不已。
(为什么要收敛一下?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雷缤山现在被我困住,我们这个计划完美无缺,雷氏集团现在就像老虎没了牙,任咱们兄弟撒野了,怎么?现在又说要避风头?)
只见余升站在电话机旁说话,而刚刚回家时,他是将他安置在茶几旁的轮椅上的,而茶几离电话可有一段距离……
一个双腿残废的人,怎么可能走那么长的一段路?
雷缤山微微地颤抖著。
聪明的他,完全明白所有事件背后的意义。
“咱们好不容易让花篮掉下,让医生写下残障证明书,所有的苦肉计不是都按著我们的想法进行的吗?你说话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好吵,你在宴会现场打电话给我吗?我……”
余升的话说到一半,他见到脸上血色尽失的雷缤山正恶狠狠地瞪著他。
“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余升匆忙地挂上电话,两个人在可怕的气氛中沉默著。
“缤山,我可以解释这一切。”
余升尽可能的想要掩饰他刚刚所说过的那些,他带著笑意温柔的再次开口:
“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我爱你……”
“爱你的头!”
雷缤山以脚用力地踹向余升的腹部,那一下是使劲力道的踢了下去。
只见余升被踹到了墙角,抱著肚子猛咳不已。
余升,真的是站著的。
他那双原本得倚靠轮椅,一直都无法举起、无力行动的脚,此时此刻,是真的站著,安安稳稳地站著的。
雷缤山愤怒到了极点。
他的付出到底被人当成是什么?
“我可以解释现在的状况,缤山。”
余升的脸上挂著十分抱歉的笑容。
他一面走向只裹著一件浴衣的雷缤山,一面说道:“我的双腿,是因为……”
“你要跟我解释什么?”
雷缤山的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他只觉得被欺骗得好苦。
他想都没想,就往余升那张丑陋的笑脸上打去——
啪!
那巴掌的力道十分强劲,只见余升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个可恶的骗子!”
雷缤山用尽全力甩了余升一巴掌,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净是愤怒难平。
“我究竟是为了谁在受苦受罪?你骗得我好苦!”
雷缤山用力抓起他,又赏了他好几拳。
“你告诉我,你这样做是何居心?看到别人痛苦的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你很开心、很快乐吗?”
对于这个男人,一下子他由同情、内疚变成了愤怒的恨意。
“你知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离开雷文这一件事?你一定从来没有真爱一个人的经验,你一定不明白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他的拳如雨下,对于离开雷文时的心碎,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是一种近乎撕碎灵魂的痛苦。
“你再打我的话,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一枝枪管在雷缤山的眉心上方颤抖举起,冷酷的声音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余升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一枝手枪,在那张已被雷缤山揍得红肿的脸上露出了可怕的狰狞
这一会儿情况完全改变了过来。
“真是的……没想到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结果下手居然这么重!”
余升打开医药箱,一边动作笨拙地为自己擦药,一边咒骂著。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闻言,雷缤山立即开口这么回道。
他被绑在沙发上,那余升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大捆的麻绳,就这样将他捆了一圈又一圈,连脚上也绑得死紧。
“你做的事真是让人不齿,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雷缤山咬牙切齿地瞪著余升,他虽被绑住,但心中的气愤却依旧难平。
“你倒是挺神气的。”
余升的脸被雷缤山揍得青一块、紫一块,他笨拙地拿出消炎药擦在伤口上。
“等会儿我就来料理你这张嘴!”
“你敢动我一根寒毛,雷氏集团绝不会放过你跟余明的!”
雷缤山瞪著他,余氏兄弟竟设下这样的骗局,他生气的大吼:“你以为雷文会放过你吗?如果今天让我姐姐知道了你们这对兄弟搞的鬼,你们很快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天的太阳?”
余升听到了雷缤山这一句话,突然笑了出来。
余升说道:“看来你似乎是真的完全不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啊。”
余升的笑容,浮现在他那张变型的脸上,显得丑恶而可怕。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雷家的当家头儿吗?或是你还是雷家少爷的监护人?或是说……”
雷缤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或者该说,是雷文那个毛头小子的床伴?”
余升的脸上有著一种极为暧昧的笑容。
“你去美国那七天里,是不是好好享受了他的‘宠爱’?”
雷缤山忍不住开口咆哮:“不许你把我们讲得那么难听!”
“难听?”余升的唇微微上扬,“你们男同性恋不就都是这样的吗?反正只是贪求肉体的快乐,谁上了谁都没关系!”
“你闭嘴!什么叫作贪求肉体快乐?你把我跟雷文的关系丑化成这样,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余升笑得更开心了,“我说雷缤山,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现在是落在我的手上,你还以为我怕你吗?你已经不是雷氏的当家,你以为你还能呼风唤雨吗?”
是的。
他的确不是雷家的中心人物。
但他一开始何尝愿意成为雷家的一份子?
雷老爷收留他,只是因为膝下无子。
雷芬视他为亲弟,雷文将他当作长相厮守的物件,这些都是他这个孤儿从未想过的幸福生活……
现在却都得到了……
他除了拚命工作,替过世的雷老爷守住这一片基业外,他不晓得他还能怎样报答给他一切的雷老爷。
此时雷文的笑容盘旋在他的心上,久久不能消失。
“你没有权利批评我跟雷文之间的关系。”
雷缤山许久才自牙缝中吐露出这样的一句话——
“你只是个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只是一个混蛋加三级的无赖,我们的关系不用你来干涉!”
“哼。”
余升慢慢地走近他,“我从大学开始,就对你这张长得像娘儿们的脸蛋感到好奇,这么漂亮的脸孔居然会是个男人,真是让人惊讶。不过最重要的是……跟你上床的滋味,是不是跟你的脸蛋一样棒?”
“你这个浑球!”
雷缤山的脸涨红了起来,对于这个步步逼近的人,他只觉得呕心。“只有像你这样人面兽心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你们雷氏赚翻了,让我们兄弟吃点甜头又不会死。”
余升的声音冷而可怕。
他又道:“我们就像在大象身上的虱子一样,害不死人的。更何况咱们可是亲家呢,怎么可能把你们弄垮?”
“你会有报应的。”雷缤山冷冷地说著。
“不,我会有报酬。”
余升的笑容里突然泛起一些猥琐的暧昧。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狂乱,直看著雷缤山浴袍内微微露出的白皙胸口。
“你要做什么?”雷缤山的心跳开始不安地加速。
“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余升的声音变得沙哑,“我在你面前装成正人君子的样子已经太久了,现在被你识破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人只有我!”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屋内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了。
砰的一声——
雷文的拳头重击于余升的后脑勺,将余升打飞了出去。
“雷文!”
雷缤山的眸子里映出的是真实的人物,不再是他在梦中思念的影像。
他千呼万唤,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与他在一起的人……
却在这个时候真的出现!
“把他给我绑起来!”
雷文的身后出现了众多的警察人员,团团将余升围住。
“你……你们怎么可以私闯民宅?”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余升一时会意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余升,你和你哥哥余明涉嫌侵占雷氏集团的资产及盗用资金,现在又让我们看见你挟持人质,我们要逮捕你,你等著坐牢吧!”
“什……什么?”
余升一脸吃惊,但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警方强押走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余升的声音回荡在深夜的阳明山上,渐渐地散去……
***
事情经过了一个多月,所有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余氏兄弟被逮捕,并且关入牢中;余明与雷芬的婚姻也因此而结束。
不过雷芬可是一点都不伤心。
“敢伤害我可爱的儿子和弟弟,找死啊,去你的!”
当日开庭时,雷芬可是一点都不顾形象地冲上前去,揍了余明一拳。
这个新闻可是上了头条好几天,大家对于雷氏傻贵妇形象的雷芬有了大大的改变。
而雷氏又再度地度过可怕的危机。
***
同一时刻,在东部——
“我们该起床了……”
雷缤山的声音听来模糊而暧昧。
“管他……”
雷文将他揽至自己的怀中,一边将棉被盖在两人身上。
“现在我们可是在休假。”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雷文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吻。“现在你只要乖乖地躺在我的怀里睡上一觉。”
雷缤山看见他与自己手上的戒指,正闪著圆满的光华。
“姐姐那边……”
“嗯?”
“真的会答应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吗?”雷缤山仍不安地问著。
“你没听见她见到你从阳明山回来后的那句话吗?”雷文在他的额上、眉心,都烙下一吻。“她不是都说了吗?”
***
“我儿子和这间公司,就万事拜托你了。”
姐姐雷芬,向他鞠了一个躬。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只能做是不能戳破的。
雷芬默认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看到儿子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时,她祝福他们。
她对外宣称,自己将退休,由雷文担任总裁,雷缤山仍为副总裁,两人各占雷氏集团的一半股权与资金,并共同经营。
对于姐姐这样的作法,雷缤山颇感欣慰他终于能有理由与雷文在一起了。
他可以拥有这个温暖的怀抱,可以听到那令他安心的心跳,可以高兴地跟他在一起……
“现在你终于嫁给我了。”
雷文的声音低沉地在雷缤山耳边响起。
“天!我真的好怕我会失去你!在你无声无息消失的那一段日子……”
“不会了。”
雷缤山笑著,那漂亮的脸上有著苦尽甘来的泪水。
“现在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对,一辈子都不走了。
这个人,他是嫁定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