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晨，阳光轻轻地照拂在夏霜光裸的背脊上。
她轻咛了一声，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些微的疼惜。
“睡美人，还不起床?”
雷震允低低的笑声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响起，夏霜惺忪地睁开睡眼，看到雷震允的笑容，脑海飞快地回想到昨夜的缠绵，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卧室里，脸上飞上一阵红晕。
她转过头，别开眼，羞涩起来。
她与雷震允，竟然合而为一了。
昨天之前还未解人事的自己，一夜之隔，她已经是个尝过云雨的女人。
想到昨夜的种种，她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在心里慢慢滋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般夫妻早晨起床一样，那样平凡而美妙。
“你还要睡啊?起来吃东西了。”雷震允搔搔她的背脊，用自己初生的胡渣子刺弄着她。
“你如果再不起来的话——”他发出威胁的笑声。
夏霜一阵刺痒，在床上扭动起身子，口中直嚷嚷着。
“不要啦，为什么每次都要女生起来弄早餐?我也想尝尝男生弄的早餐嘛!”
她撒娇着，刻意赖床。
雷震允得意地笑笑。“你以为我不会?告诉你，一个单身男人的求生技能可是你无法想象的。”
“既然这样，那你做早餐给我吃!”夏霜翻过身来，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看着夏霜一脸可爱灿烂的微笑，雷震允的心里涌上一阵暖呼呼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拥有一个家一样的安定。
就像是他当初所追求的一样。
杜珊珊无法给他的，夏霜给他了。
雷震允带着感动，又深深地吻了她的脸颊一下。
“好啊，不过你要立刻起床，不然我等一下就会……”他暧昧地将手滑进棉被中，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
他的抚触让夏霜感到一阵悸动，仍然沉浸在他手掌心的温度中。
“好啦，快去吧!”夏霜压下自己被他撩拨的冲动，拉开他的手。“让我看看你这个单身男人的求生技能吧!”
雷震允一笑，刻意念念有词起来。
“唉，这是什么世界，我堂堂一个大老板，竟然要做早餐给我的员工吃，真是世风日下啊！”
“没办法，谁叫你是出了名的好老板。”
夏霜吐吐舌头，不理会他的抱怨，抓起身上的被单便往浴室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夏霜慢慢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静静地看着自己颊边的红润以及眼底的满足。
原来，这就是恋爱。
一种让人沉溺在其中，充分感到人生没有白活。
她看着自己，想着雷震允，突然间，那种想要结婚的冲动愈来愈明显。
好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
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早晨，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彼此相属。
想着，夏霜微微地笑了，陶醉在自己所想象的世界当中，那个世界里，有她，有雷震允，是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
她深深地吸口气，快速地梳洗了下，在这样美丽的早晨中开始新的一天。
她穿上衣裳走出浴室，隐约之间听到厨房里头锅铲的声音，她走出卧室，嗅着一阵香气，敲动着她幸福的神经。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她假惺惺地询问，其实她还是喜欢看雷震允下厨，有种很亲昵的感觉。
雷震允笑了笑。“你帮我拿一下报纸吧，在门口的信箱里。”
“喔，好。”夏霜点点头，这样的对话像是一对夫妻，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欣喜莫名。
她走到门口，慢慢地打开门。
然后吓了一大跳。
一个泪痕满面的女子蹲在门口墙角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动人极了，她轻轻地抬起头来。
“阿震……”女人很轻地呼唤着，声音柔柔细细的。
夏霜不明就里地看着她。“阿震？”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谁是阿震?
雷震允正巧从厨房端着一盘煎好的蛋走出来，口中还在嚷嚷着。
“你看看我的煎蛋技术可是一流……”
他的声音在看到夏霜面前的女子时顿住，僵直了身体，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半晌，他才艰难地唤出对方的名字。
“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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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然后你就出来了?”
沈忆茹受不了地看着夏霜，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想，他们应该是老朋友吧!”
夏霜看着化妆镜前的自己，想到杜珊珊叫雷震允“阿震”的表情，想到雷震允尴尬地介绍她们彼此时的表情，心里就觉得一阵不舒服，但她还是说服自己。
“我觉得应该让他们叙叙旧才对。”
其实她心里也充满了不安，总觉得他们并不只是老朋友而已。
沈忆茹不满地大声道着，叉起腰，一副母老虎的样子。
“你真笨!如果是我的话，才管不着他们是不是老朋友，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独处，而且我还要明确地表示这个男人是我的，这样才对嘛!”沈忆茹危言耸听地对她道着。
“说不定，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找他来重修旧好呢!到时候他们要是旧情复燃怎么办?”
以前的女朋友?
夏霜的心里稍稍地抽动了下，泛起一丝丝的疼。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那个杜珊珊长得真不错，尤其是那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里，泛着闪亮亮的泪光，只要是男人恐怕都会陷在她的温柔里吧!
沈忆茹又好奇地问，推推正在发呆的夏霜。
“那个雷震允怎么介绍她的啊?有没有说她是谁?”
夏霜摇摇头。“他只介绍她的名字而已，杜珊珊。”
她看得出雷震允受到的震撼与惊讶比她更大。
他可能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与杜珊珊的关系，也不知道杜珊珊来找他有什么事情，所以没有详细地介绍彼此。
“这样的话，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哕?”沈忆茹拍拍自己的额头。“你真的是太没有危机意识了。”
夏霜反驳着。“我有啊，可是他没有说，加上那个杜珊珊在场，我也不好一直追问人家的身份嘛!”她故做轻松地摇摇手，牵强地笑起来。“我想，他们只是叙旧而已，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沈忆茹沉吟着。“告诉你吧，情敌守则的要点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你一定要问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杜珊珊到底有什么企图?这些你都要确切掌握才行。”
夏霜下意识地点头，觉得心里慢慢地沉重起来。
杜珊珊与雷震允，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珊珊回来找雷震允，到底又有什么事情?
许许多多的疑问，化成团团阴影，慢慢地侵蚀夏霜的心里，形成一个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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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杜珊珊回来了?”
方仲麒从自己的工作中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雷震允。
雷震允从来没有在上班时间主动来到他的办公室，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进来，就带来这样震撼的消息。
雷震允庞大的身躯没入沙发中，将脸理进手掌。
方仲麒也没心情办公，当初杜珊珊离开雷震允的时候，好友的痛苦只有他看得最明白，如今杜珊珊又回来了，意味地的伤痛又要被揭开一次。
“她回来做什么?她不是已经跟别人跑了?”提到杜珊珊，方仲麒就一肚子的火气。
她的确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像是脱俗清灵的仙子一般，但是她的虚荣却让人不敢恭维。
她这次回来，肯定不会有好事。
雷震允低低地道着。“她回来找我破镜重圆。”
他与杜珊珊大学时代就在一起，整整交往六年，本来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家庭。
所以当他知道杜珊珊怀了他的孩子时，那种兴奋与喜悦的感觉无法言喻。
他想要跟她求婚，要与她共度日后每一个晨昏，然而就在他要求婚当天，杜珊珊带给他一个巨大的噩耗。
她径自将孩子拿掉了。
她无情地说他们根本养不起孩子，无情地指责他对事业不认真，无情地宣布他们分手的消息。
“我看不到你的前途，看不到你的未来。”
“我只是一个平凡女人，想要一个衣食无虞的生活而已，原谅我。”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据说是投入一个富商的怀抱。
所以雷震允大受打击，不愿相信他们在一起六年的感情，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消弭。
在愤怒与自尊受损的心态下，他拼命投入工作，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成为允业电脑公司的总裁。
他开始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女人，只信任工作与事业。
没想到就在他遇上夏霜之后，就在他想要重新开始之后，杜珊珊回来了。
她依旧美丽动人，不同的是，多了一股沧桑的味道。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阿震，让我回来，好不好?”她掉下眼泪，如珍珠一般。“这些年来，我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你，我没有一分钟忘记你，让我回来，用我的一生来补偿对你的伤害，好吗?”
她还说出这些日子她的生活是如何地不堪，而当初拿掉孩子的决定，也是考量过他们的经济状况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因为怀孕拿掉孩子，她的子宫因此受到伤害，影响生育功能，这对她要追求的理想生活而言，也是一大阻碍。
杜珊珊甚至委曲求全地告诉他，只要让她待在他身边就好。
就算他已经有亲密的女朋友，只要能够看到他，她任何名分都可以不要。
那个曾经美丽骄傲的女子，如今只是一个向他讨饶的罪人。
杜珊珊不断提起过去美好的时光，他们在一起的种种甜蜜，一再唤起雷震允过去的回忆。
他的态度软化了，毕竟，杜珊珊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破镜重圆?”方仲麒冷冷地笑起来。“我看她是看到你现在事业有成，想回来分一杯羹吧!”
雷震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现在心情很乱。”
如果还没有遇上夏霜，或许他会希望杜珊珊再度出现，但自从遇上夏霜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生命因为夏霜而满足。
可是对于曾经爱过，曾经为他怀孕的杜珊珊，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毕竟当初没有她的刺激，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心思紊乱得令他根本理不清。
方仲麒坐到他身边，仔细地为他分析。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乱，毕竟她是曾经伤害过你的女人，却偏偏那样迷人。”他顿了一下，耸耸肩膀。“不过我还是觉得夏霜比较好，单纯许多。”
说着，方仲麒笑了起来，玩世不恭的样子又显现出来。“如果你最后的决定是杜珊珊的话，记得讲一声，我要去追求夏霜。”
他的话让雷震允狠狠地瞪他一眼，像要杀人一样。
方仲麒笑了起来。“你的反应已经显现出你的心态，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办了。”
雷震允冷笑了一下。
怎么办?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一个是他过去的情人，为他先怀孕后堕胎，一个是他现在的挚爱，让他尝得满足的幸福。
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心都托付给夏霜了，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在她调皮地恶整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她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头上。
他爱上了夏霜，早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但是他不能否认过去的自己，曾经也爱过杜珊珊啊!
本来以为他与夏霜之间就会这样平顺幸福下去，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杜珊珊会突然出现?会这样打乱了他的心绪?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尤其是当他看到杜珊珊的眼泪滚滚而落时，他就一阵心软。
“反正，现在就是看杜珊珊到底要什么?你也要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这些示是我能够替你决定的。”方仲麒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想要跟她破镜重圆的话，我会为你祈祷。如果你觉得还是想要夏霜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赶快跟杜珊珊说清楚，别再让她有痴心妄想的机会。”
最终的决定，还是在于自己。
雷震允点点头，脑筋一团混乱，根本还厘不清思绪，但他会好好地想清楚。
要夏霜?要杜珊珊?
全都在于自己的一念之间。
“我知道。”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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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不住性子，夏霜还是决定打一通电话，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转到雷震允的专线，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好像有种陌生感。
“雷……”一时之间，夏霜竟不知道要如何称呼雷震允，应该叫他“老板”，叫他的名字，还是跟着杜珊珊一样，叫他“阿震”?
这让她突然想起，他们之间除了身体上的亲密关系外，好像都没有其他交集。
“我是夏霜。”她省略称呼，自己报上名。
雷震允当然听得出是夏霜的声音，他自然也猜得出夏霜打电话来做什么，但是心神不宁的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老实对她说吗?
说出他与杜珊珊交往的一切，说出他们分手的过程，说出杜珊珊来找他重修旧好，甚至不计较名分。
如果夏霜听了之后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不高兴?
“呃……”既然他没有主动提起，夏霜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这样的，网页我已经做了一部分，你要不要先过目?看看符不符合你们的风格，我好再做修改。”
说完，夏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通电话的原意明明不是该公事，而是想要聊聊有关杜珊珊的事才对。
“你可以先传来给我看，这个不急。”
“那就太好了，有空的时候我就将档案传给你过目。”夏霜深深地吸口气，鼓起勇气地询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什么都好，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雷震允张口想说出杜珊珊的事，但又担心夏霜一旦知道他们过去的种种，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没有，没什么事。”他在意着夏霜的一举一动，若能私下将杜珊珊的事情处理好，然后一切就能圆满落幕。
“没事?”夏霜轻轻重复，听出他根本不愿意多谈些什么，她只是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先去忙……”说着，她打算挂掉电话。
“等一下。”雷震允突然唤住她，想说，却又迟疑起来。“我……”
“什么事情?”夏霜带着满满的期待，等着他说出原委。
雷震允顿住声音，他该怎么说?
或许，应该等到他和杜珊珊谈清楚之后，等到他的心绪比较清楚之后，再好好跟夏霜解释比较好吧!
现在的局面，实在是太乱了。
“没事，你别忙坏了，好好注意身体。”
他说着，决定和杜珊珊摊牌之后再告诉夏霜，毕竟现在的情势，还不在他的掌握范围内。
夏霜明显地失望。“我知道，你也保重，再见!”
她轻轻地挂断电话，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睛热热的。
看来，他真的有事情瞒她。
偏偏自己又不是他的谁，没有资格追问什么，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生命顿时失去光彩，迷失了方向。
恋爱，使人猜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