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是个热得不可思议,令人难忘的夏天。
气象报告主播表情严肃地呼吁大家,这将是台湾十年来最高温,特别是中南部地区……各大医院每天忙着应付中暑的病患,因此,民众没事就乖乖待在家少出门,以策安全……“枝仔冰——红豆,绿豆,花生,芋仔——”奋力踩着几乎快散架的破铁马,卖冰阿伯脸红脖子粗的扯着那二十年不变鸭叫般的粗嗓吼着。
“阿伯,给我芋仔的一支,喂!阿你要不?”
身穿牛仔长裤的年轻人摇摇头,上半身那白色衬衫被汗水湿透,半透明地贴黏在那虽嫌瘦但线条颇为优雅的胸膛与背脊,手中捏着的那条手帕早已湿得可以拧出汗水来。
下午一点,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刻,头上顶着烈日,还得忍受脚下地板不断释放出的热气,说是置身于烤箱中也不夸张。蒸腾的大地,视线所接收的景象有些扭曲变形,远处的地平线也歪歪扭扭,像是隔着一层沾满水雾的毛玻璃看世界。
他有些后悔选了这样一个烂死了的时间和地点。
“喂!啊你说有啥米代志要跟我说?”
泛着健康光泽的浅褐色俊俏脸庞挂着一丝微笑,那一点心机也没有的微笑,灿烂地令他炫目,就如同随性地挂在他那结实精瘦上身上那件印有一棵棵椰子树的鲜艳夏威夷衫,橘子红色,充满着阳光的气息。
“我喜欢你。”
“你公虾米(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那张漂亮脸庞上阳光般的笑容慢慢冻结,一朵乌云浮现,那是暴风雨的前兆。
“你搁说一遍。”
“我……喜欢你。”可怜手中的手帕已被扭得断气身亡。自己……还有勇气说第四次吧?
“干!”
随着不雅的一字经,硬梆梆的枝仔冰破空飞来,打在胸口上的威力不比石块校痛得忍不住弯下腰,左手按住胸口那个心肺复苏法的施压点上,又痛又麻,黏答答带有淡淡芋头味。
抬头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最后只剩下那一小小橘点。
胸口的疼痛,只是因为枝仔冰的重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