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手无回大丈夫，一签约成千古恨。
因公司有大案子要忙，夏克勤便将草拟主雇契约一事，全权交由法务部经理负责，只提了几项重点——
「我最近找了个女佣，你找人拟个主雇契约，期限是一年，如果对方有提出其他条件，只要她说的理由合理，就答应她没关系。」
「是。」
「还有，这只是平常小事，就全权交给你们部门处理，这几天我会很忙，尽量不要来烦我。」
「是。」法务部长一脸恭敬地点着头。
一等夏克勤切断内线通话，经理立刻将小事交由新进菜鸟负责。他想给新人—点表现的机会。
只是，当菜鸟遇上心有不甘、且极力想为自己争取权利的汪晶晶后，一切不合理的要求与条件全都变得很合理。
几天时间过去，夏克勤在忙完正事后，终于记起要看汪晶晶签下的合约。
「把汪晶晶的合约拿来给我。」他用内线通知法务部经理。
「总……总裁，这……」经理声音微怯。
「怎么，有问题吗？」
「是没有问题，只是……」
「既然没问题，就把合约拿来给我。」喀地一声，他切断内线。
五分钟不到，法务部的经理已一脸畏怯地出现在他办公桌前。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他看出经理气色很坏。
「我……没……没事，谢谢总裁关心。」他想逃，但没胆子。
自经理抖颤的手中接过有些厚度的主雇契约，夏克勤拧眉速读过一些基本条文，直接翻到下一页。
「什么，月薪十五万？！」突然，他蓦瞠黑眼。
契约上的白纸黑字，教夏克勤难以相信的抬眼看向已吓得全身发抖的经理。
「因为汪小姐说她原工作月薪已达十二万，现在要她一小有知名度的室内设计师纡尊降贵当女佣，她身心受到严重创伤，理该再补给她合理的精神赔偿……」
经理抖着声音将自己刚看到合约气得吐血后，自菜鸟律师那里听到的「合理要求」重复一次。
经理的解释让夏克勤黑眼一瞠。「合理的精神赔偿？请问一下，这契约是哪个笨蛋签回来的？」他俊颜紧绷。
「是T大今年的法律系应届毕业生。」经理猛擦着冷汗。「因为我想给新人一次机会，所以才……总裁，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亲自过滤所有契约内容。」
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他只能接受汪晶晶幸运遇到菜鸟的事实。
「算了！」他忍住气，「下次不准再有类似的情形发生，否则……」
话都还没说完，夏克勤就又让月薪条约后所附注的白纸黑字给打败了——
「季红利？！」
「这……这……」经理的头越垂越低，冷汗直流。
「请问你们见过谁家女佣，可以这样跟主人伸手要求季红利的？」
「这……这……」
「又不是做业绩，我为什么还要给她红利？！」
「可……可是汪小姐说以前她待的风采工作室，每季都有给她一笔红利，那现在总……总裁你既然坚持要雇用她，那比照支付季红利也是合理的。」经理快哭了。
「好、很好。」他脸部抽动，「你们学法律的，居然会输给一个女人……」
夏克勤无力的抬手抹过脸。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她的精明大笑，还是该为这份一面倒的契约生气。
好不容易翻到下一页，夏克勤看了却只想再吐血。
有没有谁家的女佣坚持出入一定要有宾士接送，还要有专车使用权的？
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宾士接送？当然没有。
但关于这点，汪晶晶并不是很坚持，可是从条约旁菜鸟律师的铅笔注记中，他知道他要是不答应，日后他必须支付她自己的跑车保养费、油钱、燃料费等等。
那有没有谁家的女佣，敢大胆要求年终奖金必须达三十六个月的？
从前是没有。但，从这个月起，他夏家就有这么一个超级大牌女佣。
而且除了以上条件外，后面还有一大串教他看了就头痛的整整两大张「合理要求」，足以让汪晶晶成为世界知名女佣之一……喔，不，不是女佣。
他记得早上她递给他的自制名片上，正式职称头衔是——
高级家事管理专员。
在看完契约后面所有附注的「合理」要求内容后，夏克勤不禁叹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一直看不到她哭丧着脸的表情、为什么她的态度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为什么她可以在他家过得很舒适。
因为，将那些「合理」的要求兜在一起后，再笨的人都知道——
她根本就是来他家度长假的！
不管她是不是会下厨，夏克勤坚持她一定要跟着陈嫂进厨房学做菜。
而十天半个月过去，在陈嫂生日请假回家与家人团聚的一天晚上，夏克勤认为已经可以让她试试这阵子所学到的。
拒绝管家打电话要饭店外送餐点的建议，他要求汪晶晶下厨煮个简单的晚餐。
简单的意思就是只要煎个荷包蛋，炒一盘青菜，再煮个馄饨汤就行了。
但，任他再怎么下命令、再怎么要求，放松心情躺坐在大厅沙发上，轻松翻着杂志的晶晶，却当他是透明人，动也不动一下，还一句话也不回。
「我在跟你说话。」拿出绅士风度，他忍住心中怒气。
「……」
「小姐，你一个月领我那么多薪水，一件事都不做，说的过去吗？」
见她仍无动于衷，夏克勤俊颜紧绷，脸色有些难看。
「我在问你话！」
久久之后，晶晶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
「要问人家事情，要有礼貌，你忘记说『请问』了。」
「你？！」他脸色一黑。
「我怎样？」
「很好。」忍住气，他咬牙切齿，「请问，我是花大钱请你这位千金大小姐来我家度假的吗？你是我请回的女佣，你是不是应该要……」
「请记住，我的正式职称是——高级家事管理专员。」她一脸正经地纠正他。
虽然名为高级家事管理专员，但自住进夏家的那一天起，汪晶晶就从没下厨过，也没做过任何一件家事。
因为在夏家工作的所有人，都很乐意帮她做事，而只要求她帮忙负责照顾主子的爱犬——贵宾，一只人见人怕、既凶恶又庞大的黑色狼狗。
虽然所有人都比她早进夏家服务，可是很不巧的，他们所有人都很怕狗。
尤其每次要喂食或抓它去洗澡时，它总是咧嘴地露出一口阴森森白牙，吓得他们手软、脚也软，有时候还会被它追得满屋跑，弄得狼狈不堪。
所以众人与她口头约定，只要她愿意担下这个重责大任，其他工作自然会有人帮她处理妥当。
就这样，她在夏家就像是少奶奶一样，只要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成了。
「你？！好，请问你这位高级家事管理专员，为什么连一点家事都不做？」
「这还用问吗？我是高级家事『管理』专员，当然就是只负责『管理』，而不负责做。」晶晶一点也不介意为他讲述自己的工作权责。
「你！」夏克勤火气上升，风度尽失，「我只要求你煮个晚餐而已，这样会为难你吗？！」
「当然会，我已经有两年没下厨了……」
不等她说完话，夏克勤已耐性尽失，气声吼道：「罗嗦！去做晚餐！」
「你？！」突然被吼的汪晶晶气鼓双颊，狠眼恶瞪着他，「好！我做，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吃？！」气哼一声，汪晶晶挟怒进厨房。
一个半小时之后，饿着肚子在书房办公的夏克勤，终于等到她敲门说开饭。
合起还没看完的公文，克勤起身快步走出书房，转进饭厅坐下吃饭。
虽然才三样菜，但每样菜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让他有点惊讶。
「看起来很不错嘛！」他赞美着。
「是吗？就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汪晶晶笑得有所保留。
「我不挑食，只要能入口。」端起盛饭的碗，他扒了一口饭进嘴里。
「这饭的味道有点奇怪。」浓重的清洁剂味道让他拧紧了眉。
「会吗？我应该已经洗得很干净了，我还洗了好几次。」
「洗了好几次？请问一下，除了清水外，你还用了什么洗吗？」
「漂白水罗！」
「漂白水？！你疯了啊？为什么用漂白水洗米？！」他猛地吐出门中白饭。
「这样米饭看起来才会又白又Q嘛！」她忍住笑。
强忍住一肚子的气，夏克勤夹起一口荷包蛋，想压下口中的怪味。但是——
噗！才送进嘴里的荷苞蛋，被他吐了出来。
「你……你……你用什么煎蛋？！」他惊眼看她。
「当然是油。」她顿了下，笑眯眼继续说，「椰子油。」润肤用的。
「椰子油？你、你分不出什么是食用油，什么是保养用品？」他愣眼看她。
「不一样都是油吗？」张大一双无辜大眼，她双手一摊故作不解状。
「你？！算了、算了……」他至少还有空心菜可以吃……伸出去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中，「你该不会也用椰子油炒菜吧？」
「拜托，我哪会那么没创意……呃……」汪晶晶连忙笑着改口，「我是说椰子油刚好被我倒光煎蛋了，所以我就另外开了一瓶葵花油，葵花油没错吧？」
「嗯。」松了口气，他夹起空心菜送进嘴里，可是……
噁！空心菜自他口中狂喷而出。
「你又做了什么？！为什么这空心菜会有一股浓浓的……你到底在这菜里加了什么东西？！」
「就我拿来帮贵宾喷狗窝的绿色喷漆嘛，你看，这样这空心菜喷起来，颜色看起来是不是很鲜绿也很漂亮？」她笑咪咪。
「你……」夏克勤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她的笑，让他发现她是故意整他。
「那馄饨汤呢？馄饨汤你又加了什么料？」
「馄饨汤？没有，我什么也没加，这我可以发誓。」她举起右手。
「那你是怎么煮的，先说来听听看。」他可不想笨的再让她整第三次。
「怎么煮？就先拿锅子，洗了一次，然后盛清水……」
汪晶晶钜细靡遗交代着煮汤的步骤，一直说到她将汤盛碗，夏克勤终于松了口气。起码这锅汤还可以喝。
「嗯，这汤还不错。」舀起一碗馄饨汤，他喝下一口，再舀起一粒馄饨。
「真的吗？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才吞下肚的馄饨，已经快让他反胃。
「可是刚才我端菜出来的时候，贵宾它好像有进厨房……」
听到「贵宾」两字，再想到有可能的后果，夏克勤脸色一变，猛推开餐椅站起，就急步冲进厨房对着洗碗槽狂吐。
强忍住笑，晶晶快步跟进厨房，伪装出一脸同情。
「先生，你还好吧？要不要到医院检查检查？」
「你……请你以后不要再踏进厨房一步。」吐到无力的他，投降了。他不想日后每在家里吃一顿饭，就得担心菜里被她加了什么……他不想被整的难看。
「是！」达到目的，汪晶晶得意地笑扬红唇。
谅他也不敢再逼她下厨，否则下次她就真的让他与贵宾共餐。
「不能下厨，总该帮着做一点家事吧？」他还是不想让她在家里白吃白住。
「再看看。」
「再看看？」他回头瞪她，「以后家里所有的房间就由你『管理』负责！」
就算她真当自己是来他家度假的，他也不想付她一个月十五万高薪，让她在这里白吃白住！
虽然以往他的房间都有专人负责整理，但一段时间下来，夏克勤发现她远比之前的专人还要来得细心与贴心。
不能否认的，她很有主见，也会不经他同意就擅自挪动房间摆设，但他很认同并赞赏她对空间的「管理」能力。
因为由专长为室内设计的她，接手管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就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变得更人性化。
甚至她还多事的依他的穿衣习惯，重新规画他的衣物间，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要找件衣服穿，还得为服装的配件伤脑筋。
现在走进衣物间里，他只要手一伸，就可以拿到想穿的服装，右手再探，就可以拿到她顺手搭配好的领带与领夹。
他喜欢她的多事，喜欢她为他省去不少穿衣的困扰与麻烦。
对自己「用人得当」的结果，夏克勤感到十分满意。
但，他满意、他喜欢，汪晶晶却一点也不满意、一点也不喜欢，因为——
「太过分了，才一天时间，他居然又乱丢衣服！」
上午十点钟，领何妈到他房间整理的晶晶，看到被他丢了一地的衣服，气得想直接拆了他的房间。
「他是衣服太多了是不是？！居然这样随地乱丢！」看不下去的晶晶，忍不住动手捡起他丢在地上的一件睡衣。
她要是再让他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她真的会变成可怜小女佣，而再也不是她想像中的高级家事管理专员。
「先生近来真的变得很奇怪，他以前根本不会这样。」看着一室的凌乱，何妈也直摇头，卷起袖子开始工作。
何妈的话让汪晶晶捡衣的动作一停。
「等一下，你说……他以前不会这样乱丢衣服？」
「当然不会，先生他一直都很爱整洁干净的。」何妈摇头说着。
「他、他……」美丽红唇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原来这一切是针对她来的，存心想整她，想看她累得像条牛？！
「好、很好，这真是太好了！」
被恶整奴役多时，汪晶晶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决定尽速解决眼前困境。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她汪晶晶会输给他！
汪晶晶开始转动脑子，动着动着，她走到阳台上，看着天空、看着绿地，也看着已经无聊到在庭园里「扑蝶追蜂」的贵宾……
倏地，她杏圆大眼一亮，一道得意自她唇角高高扬起。
等一下，她要重印自己的名片——
在高级家事管理专员职衔的前面，为自己冠上「无敌」两个字。
这天下班回家，夏克勤才跨下房车，就看见晶晶神情愉快的出现在庭院里。
他很意外，十分十分的意外。
因为从他特别乱弄自己的房间，让她常因看不过去，也不好意思再让何妈一人收拾，而跟着动手整理他的房间后，她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但是今天……
身穿短T恤牛仔裤，将一头直发绑成马尾，站在大庭院里的汪晶晶，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犹如小女孩般天真的笑着。
她的笑，亮眼极了。弯弯柳眉下的一双晶亮瞳眸，就似正午艳阳般耀眼。
她笑眯双眸，红唇高扬，如红玫瑰绽放的娇灿丽颜，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
顺着她眸光焦点往前看去，夏克勤顿然一愣。
他的贵宾竟被套上一块黑色布料，还被迫戴上一顶红色小帽？！
红色小帽？！她把他威风凛凛的贵宾打扮成小红帽？！夏克勤几乎看凸了眼。
贵宾是有西藏獒犬的凶狠，体积十分庞大的黑色狼犬，它有一口尖锐无比的利齿，张口一咬就足以置人于死地，而她……竟这么的不知死活！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秒钟，贵宾已摇掉头上红帽，龇牙咧嘴地朝她疾扑而去。
砰！她应声倒地。夏克勤心一惊，连忙疾步上前。
「汪、汪、汪！」贵宾愤怒的朝她吼吠，还张牙舞爪，眼看着就要朝她白细的颈子一口咬下去——
已玩了它一天的汪晶晶，毫无惧意的伸手就想推开它。
「滚啦，笨狗，没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恩将仇报想咬我？！」
夏克勤惊瞠双眼，愣眼看着在花园里滚来滚去的一人一狗。
她是在挣扎，还是在和贵宾玩？
但不管是什么，要再让贵宾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咬伤。
「贵宾！」他出声喝斥。
贵宾闻声立刻翻爬起身，放弃与汪晶晶的缠斗，疾奔至主子身边汪两声以示欢迎与亲近。
走到汪晶晶身边，夏克勤怒眼俯视仰躺于地、一身脏兮兮的她。
「你刚在做什么？」
「赏花。」她从容站起，拍去身上泥土，拨弄一头已经散乱的发，再顺便狠眼瞪看他脚边的贵宾。
「请问，我是请你来赏花的吗？」
「那我也请问你，在我们签的主雇契约里，有规定我不能赏花吗？」
当然没有。汪晶晶得意的看着他。
虽然她怕上警局、进法院，但那可不代表她不会争取自己的权益。
瞧，那张躺在她保险箱里的契约内容，不就让她占尽了便宜？而且，还可确保她在这一年里，在夏家可以过得比他更逍遥自在。
「赏花赏到跟贵宾玩？」
「刚才是你的笨狗在欺负我，而不是我在跟它玩，好吗？」
贵宾、贵宾，它有她一个月十五万的身价贵吗？哼！汪晶晶白眼瞟它。
「是吗？」瞥看贵宾身上的黑布，夏克勤冷哼数声。
「不信你问它呀！」汪晶晶指向贵宾。
但她手指才指过去，贵宾已自鼻孔喷出一口气，蔑视她的别过头。
「喂，那是什么表情？！」贵宾的反应教汪晶晶瞠大了眼。
「不屑。」看一眼贵宾，夏克勤忍笑代答。
「不屑？！」
「轻视。」
「还轻视？！有没有搞错啊，它是狗耶！」
「你不用太在意，除我之外，它对其他人都是这个样子。」他故意道。
「真是什么人就养什么狗！」汪晶晶气瞪恶狗一眼。
突然，贵宾开始抓起身上的布料。
夏克勤拧着眉蹲下身子，研究着该怎么将它身上的黑布解开。他很怀疑刚才她是怎么让贵宾乖乖套上这块布的。
「喂！我刚刚才帮它套上，你现在就想脱下？！」发现他的意图，晶晶忙出手想阻止，「要它乖乖套上很困难耶，你知不知道呀，你不要……」
「你看不出来，这样会限制住它的行动吗？」他没好气的瞪她。
「套久了就会习惯嘛，我们人不也都是久……」她好想坚持，可是在夏克勤一记恶瞪之下，她也只能屈服。
费了一番工夫，克勤终于顺利让贵宾重获自由。拿着黑布，他站起身。
「要它套上这块布很难吧？」
「那还要说吗？一开始我当然是把家里所有人都叫来帮忙，不然谁拿它有办法啊？长得那么大，不听话，就光会吃，没教养！」她边念还边瞪狗。
似看出汪晶晶对自己的不满，贵宾怒眼瞪她，还张嘴露齿，作势要扑咬她。
「贵宾一直很听话，也很有教养。」轻拍安抚着似被惹毛了的贵宾，克勤为自己的爱犬辩白，并转回正题。
「那后来？」
「后来我就让两人抓狗头，四人抓四肢，两人压着它，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不会是抓它尾巴吧。」她话没说完，夏克勤已经感到无力。
「不然它还有哪里可以抓？你不知道你的狗很『番』吗？」她瞟瞪他一眼，继续说道，「可是花匠小李才抓住尾巴，就被它吠得吓到手软腿软，他腿一软手一放，李叔、汪叔、小陈他们所有人也就逃的逃、躲的躲……」
夏克勤冷笑数声。那是正常反应，因为贵宾是绝不可能乖乖坐着被人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帮着她抓贵宾！
「所以我就打电话到捕狗队，可是他们说要过几天才能来帮忙。」
「你找捕狗队？」他愣住。
「没错，不过在我报上你的名字后，他们十五分钟内就飞车赶来帮忙。」她一脸的赞赏，「你的名气真的很大，也很好用。」
「是吗？」他哭笑不得。
「不过专业人士虽然厉害，但遇到这只笨狗，他们四个全副武装还是花了快二十分钟，才让这只笨狗四脚朝天，乖乖就擒。」
「那你呢？」他怀疑的看着她。在她身上，他看不到贵宾留下的痕迹。
「我？」汪晶晶不解它看着他。
「有这么多人帮你抓它，那你当时在做什么？」
「这还要说吗？」晶晶瞥眼瞪他，「当然是在旁边指挥。」
见她说的理所当然，夏克勤忍不住笑出声，也佩服起她的能耐与脑筋。
「我说了什么笑话吗？」晶晶莫名地看着他。
「没有。对了，你哪来的布料？」他转开话题。这布料的样式有点眼熟。
「你房间里多的是。」看他一眼，她踏上阶梯。
「我的房间？」走在她身边，他拧眉看她。
「说到你的房间……先生，你还真是叫人佩服，你怎么会有办法在每一天都把房间弄得像狗窝一样？你看——」她抬手指向贵宾的窝。
「你看看，贵宾的窝都比你的房间还要整洁、干净、好整理。」想到早上看到的一室凌乱，汪晶晶就忍不住直摇头。
「没办法，我担心你在我这里没事做，日子会过得很无聊，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制造点问题，好让你打发点时间。」他唇角一扬。
「哼！」她就知道他是存心找她麻烦！
「咦？这样不好吗？」夏克勤谑笑着，「难道你不觉得这阵子你日子过得很充实？很有意义？」
「谢谢你的仁心善意，但我不需要，所以……」眨动闪亮黑瞳，晶晶由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自制设计的新名片、新职衔，请多多指数。」
「新职衔？」夏克勤拧眉接过，他不记得自己有帮她换工作。
蓦地，他黑眼一瞠。
「『无敌』高级家事管理专员？！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没办法，谁让我遇上一个『用心良苦』待我的主子呢。」她假笑着。
一股不祥预感，自夏克勤心中升起。
「想想，要一个一向爱整洁、爱干净的主子，费尽心思弄乱房间，就为让我这个小小的高级家事管理专员，日子过得『很充实、有意义』，实在是太委屈了。」
「是吗？」
「当然。」她点头，还一脸的真诚地道，「所以为报答你这番知遇之恩，我理当成为『无敌』高级家事管理专员，尽力完成你交付的每一件工作。」
夏克勤心有所感地眯起了眼，晃着手上的黑布。
「请问，这块布跟你的『无敌』有关吗？」他怀疑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当然。」
「我房里怎么会有这块布？」他的房间里有什么，他清楚得很。
走进大门，进入玄关，她一脸莫名地盯着他看。
「怎么会没有？还要多少，就有多少呢！」
「还要多少，就有多少？」夏克勤狐疑地睇着她。
「当然。」为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汪晶晶一抬手就指向玄关角落那一叠堆得像小山般高的男人衣物——
「你看那堆布，绝对够你那只笨狗一天一件，过完今年冬天了。」
「那些……」夏克勤张大黑眼，快步走向前，「我的衣服！」
「是你的没错。我看你房间里衣服太多了，所以就帮你清了一些出来，还废衣利用，找缝纫师来帮忙裁剪，让你的贵宾狗和你一样，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
没注意他的惊愕神情，汪晶晶得意洋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再怎么说，主人是堂堂日亚集团的大总裁，宠物总不能寒酸到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吧？何况你又喊它贵宾，贵宾就要有贵宾样，我说的没错吧？
可是，我想到若帮它买新的会浪费钱，所以干脆直接让你的贵宾狗穿你不要的衣服，这样一来，既可以省钱又可以废衣利用，不是很好吗？」汪晶晶很满意自己的精打细算。
「你……」看着已被剪得不成形的一堆西服，夏克勤嘴角微微抽搐。
「喔，对了，因为你的笨狗把缝纫师咬伤了，所以我请何管家拿十万块赔偿对方，免得对方到法院告你。」闯祸的贵宾，当下再变回笨狗。
「你？！如果你不找人来乱，贵宾会乱咬人吗？！」紧握双拳，他怒声大吼。
突来的吼叫，让晶晶脸色乍变。
「喂，是你的狗乱咬人，关我什么事？你干嘛这样凶我？！」她叫嚷抗议。
「你还有话说？！」
「我当然还有话说！我也是想提高它的身分地位，才好心找人来帮它量身订做衣服，你们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一起凶我？！」她怒指眼前的一人一狗。
「你？！你知不知道在这堆衣服里，有几套我都还没穿过，还有几套的价值高达十几二十万？！」
「呃？」十几二十万？他是说日币吗？汪晶晶愕瞠又圆又大的杏眼。
「说，你要怎么赔我？！」
「赔？」黑色瞳眸顿地睁大。她能怎么赔？赔钱吗？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月薪水也才十五万，而那一堆里面少说也有十几套西服，她脑子坏了才会赔他钱……
突然，汪晶晶脑子灵光一闪，笑咪咪看着他。
「要不然，我们再签一年主雇契约好了。」
「你作梦！」
她的提议教夏克勤差点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