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见天劫
又隔数日,紫陌已逐渐康复,但身体却显得更加娇弱了,仿佛一阵微风拂过都有可能将她吹倒她明白这是天劫,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就像当年为躲避天劫而藏于家中,到头来不过是掩耳盗铃,该来的总是要来。只是不知这劫数会是什么,又是何时会来,失去了法力高强的龙王老爹,这灵法的世界仿佛瞬间变得前程未卜。
小王子天真可爱,却十分调皮。自父母回来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改往日的“沾爷宝”,变得与娘亲格外的亲热,天天粘着紫陌讲那来自未来世界的奇异事情。
然而这却惹得太子殿下时常焦虑,因为他怕她那身子骨儿再经不起任何的折腾。虽然明知她是半神的龙族,可如今的样子却着实让他放心不下。每餐必以食疗滋补,生怕她有朝一日会突然离去,就好像他当年梦中的情形。
也曾问过她几次,她却总是笑而不答,不时还会半开玩笑的告诉他,若是不幸在他之前离世,就让他重新续弦再娶,千万不可多作迷恋,而她则会在下一世再次与他重新缔结连理。
每当此时,他总是眉头紧锁,先还宽慰相劝,直至后来对她大雷霆,甚至愤愤地威胁,若是她不乖乖养好身子,那即便是死也要与她做对同命鸳鸯。对他如此态度,紫陌开始还装疯卖傻,可越到后来,却越让她难以面对,直至他最后一次对她火,她终于讲出了那天劫的原由。
他闻之震惊,急忙请来国中最好的法师为她做法。可是每当法师见到她后,却又不禁连声唉叹,言其身上杀孽太重,就算佛祖亲临,也不见得能够拯救于她。而更有甚者,则直言不讳,说其虽为龙魂却无龙珠护体,乃是一界妖龙,恳请太子割爱,理请王下旨将她除去。
太子愤愤,王却深思。多年以来,哪一场战争没有她的相助,凭心而论,她对于南诏的恩泽是无论如何都不容人抹杀,且太子对她更是一往情深,若是将她处死,难保太子不会为她殉情。
王后怡冰则忧心忡忡,早已将紫陌当成亲生的她,又怎能忍心看她这样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常常亲临三阳殿,时时关注着她的起居。
反而此时最为清醒的却是紫陌自己,她表面虽一如既往地小坏,时时刻刻让太子感觉窝心,但内心之中,二人却都在格外珍惜着对方。太子再不如前般霸道,事事忍让着她,暗中派人前往吐蕃找寻找历吐蕃的国师阁陂和尚。
这日午后,终于传来了国师归来的消息,太子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亲自出城迎接,却是等待许久也不曾见国师身影,心中的踌躇让他万般沮丧。
驻足城上,蓦然转身凝视着城中王宫方向,轻声叹息,无奈地吞咽着苦水。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宫中近侍却策马飞驰而来,口中欣喜地朝着太子殿下大喊,“殿下,国师已然入宫,太子妃殿下请您回去!”
太子一怔,欣喜若狂,急忙从城上飞奔而下,跨上骏马扬鞭飞奔,这在之前与她同行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总会阻止,说这是扰民行为。最“可怕”的,还是她那天生能够兽语的能力,随便与那马儿交谈几句,无论是刚烈的战马,还是驯服的良驹,经她那一“**”,无不不对她俯帖耳,谁都不敢忤逆于这百兽之灵的天威。
王宫之内,紫陌再次见到国师,已没有了上次的锐气,将小王子将于奶娘带走,摒退左右之后,突然对着国师跪下,忏悔不已。
“五叔,从前是我还好,求您救救我吧!我虽不怕死,但我真的不想现在便离开他,况且牟儿也还太小,这没娘的孩子是很可怜的呀!”紫陌诉说着,已然哭成了泪人,伏于地上,久久不见起身,“我也不敢奢求上天的原谅,只盼能够将此天劫推后几年,等到他能够成熟面对一切,等到牟儿能够独立生活,到时就算要我形神具灭,我也死而无憾了!”
国师原本就是心慈的人,且又早已窥知一切,然而此时见她瘦骨嶙峋,哭得更是怅人心肺,回想方才显身之时,她那抱着孩子满面伤感,心中不免有些动了恻隐,但要如何救她,却又让他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声响,紫陌微微一怔,立刻起身,急忙抹去了满脸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走向桌边,亲自去为国师斟茶。
“国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吧!”须臾间,仿佛她变了个似的,漫不经心地将茶杯托过了眉睫。
国师注视着她,轻念着佛号,心中却暗自叹息:尊者啊!尊者,若是当年你肯听贫僧一言,又何以落得如今的田地。与此同时,太子殿下也已闯了进来,乍见紫陌,不禁眉头一收,却又立刻舒展,唇角扬起淡淡的微笑,“小拾,今日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她回眸而笑,妙目中充满了深情,口中却道:“我何时不好呀?就算现在与你来场切磋,你也打不过我呢!”
“呵呵!”他淡然一笑,却是满面苦楚,大步上前,对着国师深深一拜:“侄儿见过五叔,感谢五叔之前留下锦囊救了内子。”
“唉!”国师轻叹着,抬手对他轻轻一挥,摇头道:“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如今贫僧不过是个化外之人,早已了却凡尘旧事,这‘五叔’二字,实在担当不起,不如直呼贫僧法号吧!”
太子一怔,眉头再次收紧,额上竟挤出了一道小沟,与他那弱冠之年实在不符。紫陌见罢,无奈地低下头去,有意避开不敢看他。
却又听得国师话题一转,直奔主题而去,“太子,您千里迢迢苦觅贫僧,想必也是为了尊者应劫一事吧?”
太子又是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紫陌,却见她脸色微变,柳眉一垂,目光闪烁,眼角似有未干的泪水。
“呃,其实我……”
“尊者,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装了,求生乃是人之长情,又何况太子殿下对你这般疼爱,而你也为了他,甚至不惜放弃金身正道,此情此义的确感人肺腑。既然如此,为何不共同面对天劫,总比这一人苦撑来得强些呀!”国师轻叹着,怜悯地望着二人,再也不忍将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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