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曲只为知已鸣
崖边,幽风阵阵,空气微寒,云彩依旧系于山腰,让人总有欲飞之感易迦南俯视山崖,计划着如何找寻的下行路线。而靠里一些的崖边,蒙悦峰满目担忧地注视着他,心中却是乱作一片。
“易兄,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拾若是活着,她一定会回来,就像从前一样,兜里没钱用了,她就会回家了!”蒙悦峰伤感地说着,悄悄拭去了脸颊的清泪。虽说这个妹子调皮到不行,但毕竟血浓于水呀,他又怎能不伤心呢?
“谢谢悦峰兄弟的关心,但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了!那天如果不是我太过冲动,又怎会害得拾公主生死不明呢?若上天还能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那我希望她还活着,而且能够让我找到她。如今世伯虽然说不再追就,但我知道大家心里还是很难过。”说着,他取出了一封书信,郑重地交给了蒙悦峰,眼中浮出难以掩饰的惆怅,“我也知道这次行动会很危险,这个就有劳悦峰兄弟替我保管吧!我若回不来了,那就替我将这信转交给我父亲,告诉他儿子不孝,闯下如此大祸,请他老人家保重身体,不要为难世伯,也不必为儿子难过!”
“这……”蒙悦峰踌躇了,握着那封家书,心中如同灌了铅似的,无形的力量拼命地撕扯着他的心脏:“好兄弟,这信我帮你留着,但你一定要回来,我不会替你转交的,我相信以你的修为,一定能够马到功成的!”
“谢谢!”易迦南万分感动,紧蹙着的眉头也稍稍放开了,深深吸了口凉气,指间交结着,催动起了体内的灵力,逐渐在身外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灵力护屏。对着蒙悦峰回眸一笑,坚定地拱手抱拳:“好兄弟,我先行一步了,若有拾公主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说罢,纵身从那崖上跃下,身后只剩下蒙悦峰那惊诧的目光。
再说此时的紫陌,已然侧身躺在猫窝之中,眯眼假寐,任凭怡冰如何折腾,她总是不闻不问,懒洋洋地兀自打着哈欠。
“小石头,醒醒啊!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好歹我也算是你的主人,你就这态度对我吗?”眼见四下无人,怡冰靠近了她的耳畔,轻声问候着,指尖轻柔地抚着她那柔软的猫毛。
“喵!”她回应了一声,享受着她的爱抚,“什么态度?我不过是只猫,怎敢地您这高高在上的‘准王妃’不敬呢?不过我现在很累,我只想休息!”
“什么嘛!”怡冰有些尴尬,脸上浮起一丝红云,扯着她的小耳朵揉了又揉,“你这是抱怨我吗?怪我没告诉你实情?”
紫陌眯着眼睛,挥起小爪,捂着耳朵对着她狠狠在打了个哈欠:“你爱说不说,反正与我无关!反正我找到回家的路就会离开了,现在我要休息,请勿打扰哦!”
“哎!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将你的真实身份告白于天下了,让全太和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只猫妖!”
“啊!”紫陌惊恐地跳了起来,本来就大的双眼,更是瞪得吓人:“你好狠呢!想要玩儿死我吗?借刀杀人,可怕呀!可怕!”
怡冰不禁菀尔,如同刚出水的芙蓉般迷人,温柔地将紫陌托在了手心中,轻柔地抚着她的毛冠:“那只是玩笑罢了,我怎会伤你性命呢?”
紫陌长嘘一声:“那就好!不过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是怎么与王子结识的,害我白为你一场哦!”
一听此言,怡冰却是皱起眉头,目光霎时变得暗淡,记忆的潮水就此袭来。
记得那是在几月前的绕三灵会上,怡冰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准许自己到听海楼去为百姓演奏募款。此事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她这位被当地儒子尊称为“乐皇”的美才女,如此行事,却还是头一朝。
那日正是晴空万里,海映的村头早已人头攒动。不仅有等待出海的渔民,更有为她慕名而来的从多文人雅士。
一曲抚罢,她站起身来,拉过小玉递上的方巾,轻轻拭去了额上的汗水。眺望远处那些点点银帆,心情自是无比畅快。
然而此时,人群中却出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声响。一对妇孺正行乞于街上,怀中抱着还未断奶的婴儿。此时不知所谓何事,婴儿啼哭不已,而妇人却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中充满了无奈的泪水。
怡冰心头一颤,柳眉轻锁,叫过小玉柔声询问:“这是怎么了?这妇人怎会如此伤怀呢?”
小玉顿时一脸忧伤,望着那对母子,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伤心事儿。父亲战死之后,仅凭母亲一人的辛劳,已是无法养大一双儿女,迫于无奈只好将刚刚懂事的女儿插上草标,卖身街前。好在自己命好,被好人家买去,虽是奴婢之身,却也不曾吃苦。而如今这对母子却没这么幸运,眼下已是她卖儿的第三天了,却是看的人多,问的人少。想必此时应该是那婴儿饿了吧!可她却早已饿得没有了奶水。
小玉含着泪水,将此事告知了怡冰,顿时怡冰心中一紧,感慨地出一声轻叹,指着桌上还未动过的点心,吩咐小玉送到妇人跟前,同时脱下手上玉镯,让小玉一并赠送于她。
小玉感激地望着自家小姐,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赶紧捧上食物与那玉镯一同送到了妇人面前,而怡冰则坐回琴边,感慨地吟唱起来:
君莫忘,十年战,
几度生死,只换寒风潇潇,泪两行。
将军行,战四方,
功成名就,不见得有情郎,伤伤伤!
统六诏,称帝王,
一腔热血为谁淌?
枯骨裹寒衣,将士埋沙场,
家中妇孺啼,园中草蔓蔓。
策马扬鞭平乱世,军鼓声声正嘹亮,
谁言家中妻,两鬓已茫茫,
夜夜守空帐,村头尽相望。
他日捷报传,屋空人已散,
唯有浪花周复始,留得孤影映残阳……
然而此时,却传来“啪”一声巨响,无情地打断了怡冰的吟唱。乐声骤然停止,听曲众生诧异地顺着怡冰目光望去,却见那声音出的地方,一名衣着华贵的贵公子正握着怡冰赠出的那只玉镯,凶神恶煞,与此地的高雅格格不入。
“说!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是不是你偷的?”
“大爷啊!求您还给我吧!这不是我偷的,这是刚刚怡冰小姐看我可怜……”
“胡说!”贵公子蛮不讲理的打断了妇人的哭诉,一脚将其踹出很远,“面对本公子还敢说谎?看来今天不给你颜色,你是不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了!”说罢,朝着身后众打手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难道要本公子亲自动手吗?”众打手听闻此言,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去,提起那名妇人便要动手,吓得她怀中婴儿大声的啼哭,顿时场中乱作了一团。
怡冰实在看不下去了,骤然大喝:“邓闻,住手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
“呵!段怡冰,你当自己是谁啊!若当年没有我父亲的提携,哪有你段家的今天啊?还不快再给本公子来上一,你还想要等什么呢?”邓闻冷笑着,背着双手踱到了台前,忽然举起手中玉镯,脸色变得更加凶狠:“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样给人吗?你对得起我吗?”
怡冰愁眉不展,脸色苍白,目光闪烁,不想与他纠缠,“邓少爷,若想听曲,就请你入座,不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
邓闻**着脸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可怜?你可怜他们?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呢?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都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同意,你想要等谁啊?难不成你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吗?”
此言气得怡冰浑身抖,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他,若不看在他父亲邓清平(丞相)对段家有恩的面子上,早已将耳光印在了他的脸上,他却依旧满脸**地望着她,“怎么着,我的小冰儿,难不成还想要吃了我吗?”忽然间,他眼中再度迸出了凶光:“我告诉你,只要本少爷喜欢,没有什么是本少爷得不到的,就连你,也不会例外!”
怡冰气得牙痒痒,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抱起琴来扔进了海中:“想听曲,你下辈子吧!”
与此同时,却有一柄闪着寒光的快剑赫然架在了邓闻的颈间,吓得他面如土色,全身微微抖:“好汉,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剑呢?只要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再看那名持剑男子,身板硬朗,一身青布长衫随风飘荡,满脸英气,侠义心肠。此时他手握剑柄,微微一笑,嗓门极为洪亮,“邓少爷是吧!好大的官威啊!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那是否连王印都无法逃过你的掌心?”
此言方一出口,众人已吓得跪倒在了地上,而他却并不以为然,一把扯下邓公子腰间的钱囊,握在手中掂量了下,扬手扔给了那名妇人,“拿去!买点儿吃的,剩下的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那妇人接过钱袋,心中感激万分,对着剑客深深三叩,抱着孩子渐渐消失在了人海中。
直到此时,剑客方才收剑,一脚踹邓闻屁滚尿流,狠狠骂了句:“给我滚!别让我看到你再欺负人,如若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怡冰见他如此帅真,不禁微微一笑,目光却正好与他相撞,心中顿时一颤,赶紧掩饰着,“谢谢先生相助,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先生!”
剑客爽朗一笑,对其抱拳而语:“在下孟觉乐,甚是喜欢小姐音律,若小姐不嫌在下只是粗人,可否交个朋友,以后也好向小姐请教!”
怡冰一听,自然是答应了下来,此后几日,孟生便常常到来,与她谈古论今,切磋琴艺,却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当朝王子。直到后来右清平张卿勋看中了她的相貌,欲将她收为义女献给王子殿下。谁也没想过,一向专情于逝去王妃的王子,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竟会如此激动,立马答应,没有半分犹豫。
事情好像有些太过顺利,就连怡冰自己也不大敢相信了,直视着紫陌,希望能够从她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未来的展。紫陌却是淡然一笑,哼哼道:“嫁啰!反正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怡冰满脸羞涩,狠狠白了一眼这只懒猫,转身向厅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