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怀素在被软禁三个月零十天之后,被皇帝下令放了出来,据说是因为他上书
认罪诚恳,而且交出了一份如何精简西岳军队、有效戍守边关的兵书,得到了皇
帝的赞赏。且这一放,不但没有再多加严惩,反而给了他一个兵部侍郎的位置。
因为兵部尚书之位空悬已久,显然怀素他日还是有问鼎的机会。
朝中风云变幻,速度之快、之难测,不得不让旁观的人感慨。
怀素进入兵部办事之后,又冒出一堆人来巴结他。他看烦了这一切,所以下
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每天办完事,他早早就赶回府去,因为公孙若慈在等他。
这丫头最近居然迷上了做饭,从他最喜欢吃的那道糯米春卷开始做起,虽然味道
不算太好,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公孙若慈还曾和他开玩笑说:“我这双手每天可是要碰毒药的,你就不怕我
一失手,把毒药当作调味料给你下到饭里去?”
怀素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夹起一块春卷塞到她嘴里,“那就有福同享、有
难同当。”
比起在朝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怀素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早点回家看到公
孙若慈,听到她满是欢欣的娇俏声音,看她捧着一盘可能煮焦或者糊了的食物到
自己面前献宝。
这一天,眼看天色渐黑,该忙的事情他都做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兵部,
有兵卒进来禀报,“八皇子,外面有个女的找您。”
他起先以为是公孙若慈在家中等不及了,所以来见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
不对。虽然他暂时安全了,然而公孙若慈的样貌会有很多百媚楼的人认识,因此
他不许她随随便便出门见人。若不是她,会是谁呢?
于是他破了不见外客的规矩,亲自走到兵部门口去看,只见一袭淡绿色的袅
娜人影正倚着门外的一株柳树,低头玩弄着衣角。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他
仍是一眼认出来人。
对方也在此时抬头,看到他,一时间,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和复杂。
“八皇子……”先开口的是那名女子,苏颖君,一个怀素几乎都要忘记的人。
“苏姑娘。”他客气地致意,忽然想起那日两人相亲,她曾对自己有过一番
动情的表白,若非他心中已先有了若慈,这样一个好女孩,也许能够走进他的心
吧?
对苏颖君,他难免怀有一份歉疚。
“前些日子,陛下将你软禁在府中,我几次想去看你,但都被你府上的家丁
挡住,说是皇上有旨意,未经圣意允许,任何人不得去看你,所以……”
苏颖君这副幽怨懊悔的表情让怀素陡然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原来她以为自己
会怨恨她当初在他被软禁时没有去看望他。
于是他宽慰地笑道:“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出来了?有劳苏姑娘惦记。”
“以后……不要再这样让人为你牵挂了。”她柔柔地望着他,忽然一咬唇,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我不管你怎样看我,
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怀素一楞,全身僵住,又不好去推她,只好轻声说:“苏姑娘,这里是兵部,
人来人往的,还是避讳点好。”
苏颖君这才放开手,但脸上已有泪痕划过。
怀素见她居然对自己如此痴情,心中更觉不忍,但若不和她早点说清楚,日
后只怕会伤她更深。于是他把心一横,决定坦言,“苏姑娘,有件事我必须和你
说明白。”
她垂下头,柔声回应,“你说吧。”
“我……我只怕不能和苏姑娘成亲了。”他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但是不得
不说。
果然,苏颖君听到这句话,倏然抬起头,双颊白得像纸一样。“为、为何?”
她的唇瓣颤抖着。
怀素见她如此激动,生怕会有什么事情,只好简单带过,“这件事说来话长,
日后我再找机会和苏姑娘长谈。眼下天色已暗,苏姑娘出来这么久,府上令尊令
堂应该很是惦记,苏姑娘还是请先回吧。”
苏颖君像被人定在地上似的,呆呆地站了一阵才幽幽开口,“是因为……那
位姑娘吗?之前在宫里,我看到你带着一位醉酒的姑娘出宫……”
他抿紧唇,想干脆承认,又怕给公孙若慈带来麻烦,不禁为难起来。
但苏颖君却看明白了,凄凉地苦笑,“原来……是我一相情愿。好、好,我
知道了……”
见她失魂落魄地离开,怀素迟疑着想要上前再劝慰几句,但身后有人拉了他
一下,他回过头去,就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厮正抱着一个汤罐,斜着头冲着他笑。
“天啊,你也太大胆了。”他急忙将这个“小厮”扯到兵部旁边胡同里的僻
静之处,开口斥责,“我不是叫你别出来吗?让人认出你的话,多危险?”
“没事,我现在这副打扮,谁能认得出我是百媚楼的楚楚?”那一脸精灵古
怪的笑容,正是属于公孙若慈的。“我给你熬了鸡汤,等你一天也不回来,没想
到你在这里偷偷幽会佳人啊。”
她打趣的说,脸上却没有一点醋意,反而还赞赏地点点头,“虽然你让她抱
了你,但好在后面表现不错,我就不骂你了。找个地方,先把鸡汤喝了,我一路
抱着过来,又烫又沉,都累坏了。”
怀素心疼地接过那个汤罐,从兵部侧门将公孙若慈带了进去。
难得这一回她没有把鸡汤煮坏,味道还颇为鲜美,又累又饿的他一口气喝了
三碗,整个肚子都喝撑了。
公孙若慈托着腮,笑咪咪地看着他的吃相,得意扬扬的,“我的手艺是不是
有进步了?”
“嗯,进步了一点。”他又夹起一筷子鸡肉,大口地嚼了起来。
她不满他吝给赞美之词,挤靠着他坐下,哼哼道:“你就是这么言不由衷,
以后看我还给不给你做好吃的。哼,我都饿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吃,你也不先慰劳
慰劳我。”
“当我不了解你吗?你在厨房一下午,还能少偷吃什么?”怀素斜睨她,嘴
角勾挑着笑容。
公孙若慈不依地夺走汤罐,“人家辛苦半天,一句好话换不来,你还要奚落
取笑,别吃了,一口都不给你吃了。”
怀素与她于是上演了一场争夺汤罐的战争,他抢过汤罐抱着满堂跑,她就在
后面追,好在堂内宽敞,也没有别人,但她想追上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公孙若慈假装绊到桌脚,“哎哟”一声地坐到了地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怀素立刻放下汤罐回身来问她伤到哪儿了,她趁势将他扑
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压着他,嘻嘻笑道:“还不是被我抓到了?”怀素从下往
上仰视着她那张嫣红的俏脸,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散落下的一缕秀发,情不自禁的
起身,在她唇上偷吻了一记。她轻吟着响应,就在两人吻得缠绵谴蜷的时候,外
面突地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接着只听到一个男子滑溜的声音响起―
“老八,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啊?”
两人立刻站起来,公孙若慈躲到怀素身后去,他直视着带着一群人,闯到自
己地盘的兄长!四皇子秋野。
“四哥带这么多人到兵部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怀素又恢复平静如石的表情。
秋野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绕过他,打量着藏在他身后的公孙若慈。
“我这里有个人,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自他身后站出一个男子,怀素看着那人,摇了摇头。
秋野诡笑一声,“你真不应该不认得他,他是你敬爱的三哥府上的。”
怀素心中陡然警惕起来,但神色更加淡漠,“那又怎样?三哥府中的奴才多
了,难道我个个都得认得?”
“不错,是奴才,奴才这东西很有趣,他们是主人身边的一条狗,有时候忠
诚无比,舍生忘死,但有时候,也会跳起来反咬主人一口,让你防不胜防。”秋
野的表情阴阴冷冷的,“我这样说,你大概还很胡涂,我不妨再说清楚一些。这
个人,是百媚楼的一个熟客。”
怀素的心里更加雪亮了,他将公孙若慈向后推了一把,示意她赶快走。
秋野看到了他的动作,一笑道:“别藏着了,这样的小美人儿,当初能打动
老六的心,说不定今日也能打动我的心,是我未来的八弟妹吧?不如站出来让我
这个做哥哥的好好瞧瞧。”
“四哥,你想要什么?”怀素直视着他,微一沉吟,说:“这里人多嘴杂,
我们到后面去说话。”
秋野大刺刺地甩甩手,“好啊,我倒想听听你怎样辩白。”
他先一步往后面走,怀素看着他带来的那群人,低声对公孙若慈说:“一会
儿想办法从侧门先走,去刑部找我二哥,告诉他,计划有变,今日要提前行动!”
公孙若慈紧张且诧异地盯着他,下一刻,轻轻点头,假装跟着他一起走向后
堂,实际刚刚走出几步,就一侧身从夹道旁边的角门疾步跑了出去。
秋野在后院转了转,见怀素一个人走进来,挑眉一笑,“你想让你的小美人
儿跑掉吗?别作梦了,外面我也布置了人马,她没那么容易跑掉。”“四哥是想
带我去见父皇问罪?”怀素缓步走到他跟前。
秋野又是一笑,“若要拿你去问罪,我也不必跟你单独说话了,对不对?我
是好心,多给你一条活路。我知道老六的死必然和你有关系,而和你有关系的事
情,也就和老三有关系,你若是个明白人,就趁早明哲保身、弃暗投明,跟着老
三,你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怀素也笑了,“原来四哥把我当作三哥身边的一条狗,也想让我反咬三哥一
口。”
秋野冷笑,“你别把你那个三哥想得那么伟大。我知道,你心中一直记恨老
六,认为当初是他送毒酒给老三,结果差点毒死你。不错,老六是送了一坛酒过
去,那酒中也下了点药,但老六曾经指天誓地的和我说,那不过是些拉肚子的泻
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最终会变成了腐骨穿肠的毒药?
“我想了好久,才终于想明白,你那个三哥啊,其实才是最狠最狠的角色!
他为了拉拢你,不惜下毒害你,然后再嫁祸给我们,让你一心一意辅佐他,可怜
你这个傻瓜,还被蒙在鼓里,把他当作救命的神仙呢!”
怀素的脸色在他悠然轻蔑的取笑声中冷凝成冰,他捏紧手指,咬着牙道:
“你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能离间我和三哥的感情。”
“我知道离间不了,只是你自己想想,你三哥平日做事的手段是否够毒辣?
他对你,难道真的那么爱护备至?别作梦了,你只是他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怀素深深低着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秋野看出自己已经说动了他,于是又柔声说:“现在是个大好的机会,只要
你供出老三造反的实证,我就能在太子和父皇面前保你平安,若是你执迷不悔…
…那么对不起了,不仅你的三哥你保不住,你心爱的小美人也一样保不住。”
也许是胸口太痛,怀素将身子弯得更低,等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那…
…我就……给四哥您一个痛快……”
秋野以为他想通,堆着笑凑过来要扶他,突然间,一道寒光从怀素身上窜出,
笔直地、狠狠地扎进秋野的胸口。
秋野张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楞楞地看着他。而怀素冰冷凝重的
望着他,眼中是毫不动摇的坚定,“任何人犯了任何错误,我都可以为他说话开
脱,但是倘若他想打我心爱之人的主意,我就只能杀了他!对不起了,四哥。”
秋野轰然倒地,怀素擦净了匕首上的血迹,大步走到外面。那些正在等待两
人的秋野家臣还浑然不知后院的变故。
怀素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顺势坐进自己的桌案前,将刚才没有喝完的鸡汤,
又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众人面面相觎,不知道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怎么还不出来?
有两个护卫想到后院去看,怀素沉声喝止,“站住!兵部后堂乃是重地,任
何人不得擅闯!你们主子累了,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要一个人清静清静,等他
想明白了,自然会出来。”
被怀素这样一喝,自然没人敢再上前一步,只好傻呆呆地继续等待。
而怀素,貌似慢悠悠地喝着汤,心中却焦虑地担心着,不知道公孙若慈能否
平安地跑出秋野布置的包围?是否能够顺利地将二哥的人马带过来?
就在他被解禁的前一天晚上,坚白和琮鸣一起到他府上看他,三个人那时候
达成了联盟,准备发动一场政变,将太子赶下台。但是那时候他们并没有约好行
动的时间,一切只待时机而已。没想到,时机来得这样快。四哥秋野现在是太子
的左膀右臂,只要剪断他,就等于让太子断了一臂,失去挣扎的气力。五哥清越
则是不问世事的人,朝中自然没有人再可以和他们抗衡,到时候,父皇也不得不
对他们的力量低头。
但是现在他压根不关心能否帮助坚白完成大业,让他心急如焚的只有一个人
的生死:公孙若慈。
随着时间的流逝,鸡汤已经凉透,他的心却还在炽热地燃烧着,恨不得每时
每刻都跳起来,冲到外面去找寻公孙若慈的下落。
终于,他听到兵部大门外响起琮鸣洪亮的声音,“将这群谋逆之人给我抓起
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怀素终于松了口气,刚刚起身,才发现双腿已经酸麻得动不了,随即跌回椅
子中。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过堂内乱轰轰的人群,笔直地扑进他怀里。
他立刻将那个身影抱住,死死紧紧的抱住,生怕她再从自己的怀中消失。
风云终有消弭日。
半年之后,西岳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从怀素杀了秋野,琮鸣以谋反之
名加诸到秋野头上,上报皇帝。坚白趁势又拿出一大堆以前秋野贪赃枉法的证据,
并暗指这些证据与太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备受打击,又大为震怒,虽然心中也不免怀疑这其中有坚白等人搞鬼,
但是眼看坚白、琮鸣、怀素三人连手,实力已经坐大,不得不顺水推舟了结了这
个案子。同时皇帝对太子的狭隘贪婪也颇为失望,三个月后,宣布废太子。
又过了两个月,皇帝因屡受精神重创而身体衰败,弥留之际,将琮鸣、坚白、
清越、怀素等几位还在朝中的皇子及宣化公主召到床边,当众宣布立坚白为太子。
随即,皇帝驾崩。
七日后,坚白登基称帝,国号顺意。
而怀素做为坚白登基称帝最强有力的支持者,被封为忠义王,执掌礼、吏两
部。然而怀素比以前更沉,话也更少了。
这一日,早朝散了,怀素跟着人群向外走,身后太监呼唤,“忠义王爷,请
稍等一下,陛下还有话和您说,请您到后面的御书房去见驾。”怀素点点头,转
身走往御书房。坚白刚换了朝服,一身轻便,他身前的桌案上摆满各种待看的奏
折卷宗。
见怀素来了,他笑着摆手,“老八,快坐下吧,你皇嫂刚刚叫人送过来一壶
茶,是她早上亲手湖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怀素道了谢,坐在为他搬来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温茶,然后直视着坚白。
他有一阵子没有和坚白这样面对面单独说话了。自从坚白登基之后,他俩的
关系貌似更加亲近,其实是越发疏远。
在他心中,一直有个困惑久久不散,无法解开,那就是秋野临死之前和他说
的,关于当年自己中毒的秘密。那真的是三哥设计的阴谋吗?为了多一个忠诚于
他的人,三哥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是的,他心中知道坚白是这样的人,他曾经亲眼目睹坚白所做的种种事情,
每一件都冷酷绝情到了极点。坚白不惜违背他的心意,暗杀公孙若慈那件事,不
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了这个龙座,坚白用尽心血去谋求,若慈曾经劝他小心,因为“狡兔死,
走狗烹”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王国政权建立之初。
但是怀素心中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坚白念在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不
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然而坚白没有按照旁人的建议,将他封为兵部统领,而是去
兼管并不重要的礼部和吏部,显然,坚白对自己是有所顾忌的,避免让他掌握更
多的实权。
这样满含猜忌的兄弟之情,能长久下去吗?
此刻怀素的沉默和注视让批阅奏折的坚白感觉到了,他放下笔,对视上怀素
深沉的眼神,笑道:“怀素,有事和朕说?”
“不是陛下要见我吗?”他恭敬地回答。
“是,是有事要和你说。”坚白郑重其事地点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准备
把婚事拖到什么时候?”
怀素一楞,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件事,于是回答,“我和若慈都还没有想这件
事,三哥也知,前一阵子政局动荡,儿女私情无暇顾及。”
“现在一切稳定了,也该考虑了。”坚白笑道,但那笑容却让怀素有些不安。
“前两天苏鸿又和朕提起你和颖君的婚事,人家做女方的不好催,我们男方
还能不主动一点?”
坚白的话再度让怀素楞住,“苏颖君?可是三哥,您明明知道我心中只有若
慈,而且我也和颖君说明白了!”
坚白抬手阻止他的话,淡淡道:“朕不管你和苏颖君说了什么,苏鸿知道你
府中有个小妾,他说他不计较你娶了颖君之后立刻纳公孙若慈为侧妃。”
怀素激动地表示,“但是陛下,我没想娶苏颖君,这对她、对若慈,都是不
公平的。”
“老八,冷静点。”坚白的脸色沉郁,“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婚事可不
是小事。那个公孙若慈到底是山野村妇,能当你的侧妃已是她的幸运,她还想攀
多高的枝头?你也别忘了,苏鸿现在是户部尚书,他堂兄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苏
长莱,他们苏家一门,有七个是朝内三品以上的大官,还有十二个是六品以上,
遍布文官武职。朕这一次之所以能顺利登基,苏家功不可没,朕可不想让人家说
这个皇帝过河拆桥,言而无信。”
怀素闻言不禁慨然冷笑,“三哥,您口中的‘信’是拿我和若慈一生的幸福
去交换。”
“只有三哥这个位置坐得安稳了,你和公孙若慈才有幸福可言,明白吗?”
坚白的语气更加冷硬,“回去准备吧,下个月就成亲!”
怀素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变得冰凉,差点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而坚白又在他身后叮嘱道:“倘若你那只小野猫为此闹事的话,朕希望你能
好好安抚。不要让即将到手的幸福又溜了。你知道,三哥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
怀素回头盯了他一眼,凉凉地说:“我知道了。臣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