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怀素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品,此刻他人在宣化公主宫中,周围所
有的人,无论宫女还是坚白的王妃,或是其它嫔妃,都像看笑话似的,窃窃私语
地打量着他以及斜对面满面娇羞的苏颖君。
也许他不该答应这样的相亲会,既然父皇和三哥都认定自己和苏颖君是一对,
他直接同意成亲就行了,何必要来这里任人评说呢?
暗暗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宣化公主见到,连忙喊道:“老八,你要去哪儿
啊?”
“随便走走。”他闷声回答,刚走出几步,身后就有阵小碎步的声音跟了过
来,紧接着是苏颖君低柔的声音传来,“八皇子,请慢走一步,我有话说。”
他迫不得已的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到灿烂华灯下,妆点得甚是娇美的苏颖
君,连她脸颊上的红云都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他将苏颖君和公孙若慈在心里
做了个比较:这两个女孩儿,一如空谷幽兰,一如涧边野菊,各有各的风采,只
是他的心中……幽兰再美,却高高在上,那朵菊花虽带着野性,然而香气已沁入
了他的心肺。
他的失神在旁人看来,似乎是看苏颖君看得惊艳出神,惹得苏颖君更加娇羞,
她一低头,快步走到旁边的阴影角落,对他招了招手。
怀素只好走过去,“苏姑娘有事吗?”
“我们的事情……你……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她虽然显得很不好意思,但
是言辞却大胆得让怀素也有些意外。
苏颖君垂着头,手指反复揉捏着衣角,“我只想跟你说,我不管外人是怎么
说你的,我心中……有你。倘若你肯接纳我,我会做一个好妻子。”
身为大家闺秀,她居然会和他做这样的告白,这不禁又让怀素有些吃惊,甚
至有点感动。他轻叹道:“我不值得姑娘这样全心托付,不过苏姑娘既然这样说
了,我也不妨直说,我在宫中的地位苏姑娘想必也明白,跟着我,肯定无法像其
它皇子妃那样享福,甚至连何时会有‘王妃’头衔,我都不能保证。”
“这些我都不在乎。”苏颖君涨红了脸,语气坚定的说:“我知道八皇子是
个好人,既然决定嫁你,我就不会后悔。”
怀素心中觉得惭愧,又不知道该和她说感谢还是什么宽慰的话,两个人只是
尴尬地面对面站着,好半天陷入沉默……
宫墙外,忽然有个口齿不清的声音响起,念着古古怪怪的诗,“郎情妾意,
你侬我侬。新人偷笑,旧人狂哭。”
苏颖君不解地问:“是谁在墙外?”
她话音未落,怀素已快步走出宫门。
正如怀素所料,宫门外,倚着宫墙斜斜坐着,手里还抓着一个酒壶念着歪诗
的人,正是公孙若慈。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看来喝了不少酒,若说刚才苏颖君脸上泛起的是
红云,这丫头脸上就是火焰了―红得简直像脸都要烧起来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喝得这么醉?”他担心地蹲下身,想从她手上拿
过酒壶。但她把酒壶抱得紧紧的,睁着一双混沌空茫的大眼睛,瞪着他,一脸似
哭似笑的表情,一只手戳起他的鼻子,“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还是陪你的如
花美眷去吧,少来管我的事情!”
听她这样说,又醉成这样,他满是心疼,忍不住拉起她,“走,我送你回去。”
“不!不回去!我才不回你家,我要回离愁谷去,再不要看见你了!”公孙
若慈不断捶打他的肩膀。
怀素忍着疼,也不吭声,硬生生将她拉起。
苏颖君也好奇地追过来想看个究竟,一见公孙若慈被怀素半拉半抱的拥在怀
里,陡然楞住了。
怀素不知怎么和她解释,只低声说一句,“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她醉了。”
苏颖君半晌才说得出一句话,“你……好好照顾她吧。”
他应了一声,就抱起公孙若慈出了宫。
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怀素瞪着怀中醉得睡熟了的公孙若慈,暗暗骂
了句,“总要人为你操心!”
回了府,也顾不得府内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将她抱回她的屋里,然后倒了一
杯凉茶拿到床前,拍了拍她的脸颊,“公孙若慈,喝杯茶解酒。”
“我不喝。”她闭着眼嘟嚷,“这茶里有毒。”
“没有毒。”他笑她的胡思乱想,“快起来喝了,醉着睡着一会儿就都吐出
来了。”
“就是有毒!有毒!你一定嫌我烦,要毒死我。”她还是不依,美眸打开一
条缝,露出些微醉意蒙眬的光亮,“要不然你喝给我看。”
他一笑,当着她的面喝下那杯茶,又重新倒了一杯,将她抱着坐起身,“你
看,没毒吧,快喝了。”
她靠躺在他怀中,嘻嘻一笑,“我都忘了,你是百毒不侵的人啊,就是有毒
你也不会有事的。”
他端着茶杯,柔声劝道:“好了好了,快喝了茶。”
“你先和我说,为什么不怕我的蛇毒,我就喝茶。”她开始和他讲条件。
见她醉醺醺的,似乎神智也不清明,他迟疑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不是我
不怕毒,而是因为……我体内有上百种草药,草药的力量混合在一起之后,就对
毒药产生了些抗力。”
“上百种草药?”她努力仰起头,疑惑地看着他的眼,“你吃那么多草药干
什么?难道宫里的人欺负你,叫你把草药当饭吃吗?”
他淡淡笑了,笑容却颇为苦涩,“谁会把药当饭吃呢?只是我有一次不小心
吃了毒药,一时间又找不到解药,三哥为了救我,只好把所有能解毒的草药都找
来,一种一种喂我吃,最后保住我这条小命。”
她在他怀里忽然翻了个身,原本因为醉意而迷蒙的眼眸陡然明亮清澈起来,
“你怎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
“那么久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也不是有人要害我,而是要害三哥,我误
食而已。”
她眨着眼睛,埋怨地说:“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哑然失笑,“那时候我才十三岁,而你几岁?我怎么去找你?”
她瘪着他的手臂,拇指几乎要嵌进肉里,闪烁的目光中有一丝诡异的光芒。
这目光让怀素忽然警觉起来,疑问道:“你是不是酒醒了?”
“头晕,头好晕……”她捂着头开始呻吟,又埋首倒到他怀里。
他不得不怀疑这丫头根本是在和自己演戏。刚才在宫墙外,她一脸醉意,口
中还有酒气,看起来是醉得不行。但是刚才两人距离这么近,她说话的时候却已
没有浓重的酒味儿,莫非那最初的酒气是她刻意做出来的假像?
“公孙若慈,你……”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有只冰凉的小手悄然伸进衣
内,正在他的胸口处摩掌着。“你干什么?”他吃了一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勾引你呀!”她笑靥如花,口中的一丝酒气竟变成致命的魅惑力,钻入他
的鼻孔中。接着她欺身而上,花瓣般的柔软朱唇贴到他颈上,让他像中了麻药,
倏然间全身动弹不得。
“唉,到底要怎样勾引你呢?”她似乎在懊恼自己没有先学一些勾引人的技
巧,爬进他衣内的那只小手还不安份地摸来摸去。
随着她手掌的游走,一股古怪的热力从怀素体内炸开。
“你……你住手。”他艰难地开口阻止,然而那股热力却逼着他做出相反的
事情,明明想推开她,却将她拉得更近;明明想叫她离开,自己却忍不住去寻找
那不安份的红唇。最终,四片唇瓣胶着在一起,那股在体内爆开的热力使得他极
度渴望占有眼前这个可人儿,让她融入自己体内。可是,他从来不是老六那样的
登徒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怀素挣扎着,与她唇舌交缠时,还强撑
着理智追寻答案。
公孙若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顺着本能继续做“手上功夫”,结果双手
被他反剪到身后,他用嘴将她的衣襟扯开。
白皙的处子之身如娇美的小花在眼前盛放,那一丝酒香也让人神智更加癫狂。
“怀素,我喜欢你……”她娇喘着呻吟,泪水情不自禁的流淌而下。
怀素一震,神智恢复了大半,体内那股火焰也瞬间消退,让他可以腾出精神
思考刚才的疯狂。
“是不是你对我下了药?”他眯起眼,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质问。
“如果是我下的药,你会怎样?”她吃吃笑着,不安份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
颊,“你要对我负责,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可不能抽身就走。”
怀素盯着她的笑颜,漠然了好久后,忽然哼哼一笑,“我要是不负责,你能
拿我怎样?”
“啊?”公孙若慈被问得楞住,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她以为凭自己对
死人脸的了解,他绝不会是那种轻浮放浪的人。
难道她算错了?
坚白看出今天怀素有点失神,户部讨论来年各地粮税征收,他一直低着头,
眼睛像是看着桌面,却毫无反应。等散了会,他将怀素叫住,“昨天去宣化那里
见到人,觉得怎样?”
“嗯?哦,还好。”怀素答得心不在焉。
“我听说你早早就退席了,有事?”
怀素苦笑,“不太习惯被人那样看来看去的。”
坚白一笑,“这时候还怕羞吗?终身大事怕人知道?算了,反正事情差不多
算定下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成亲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多人看你,难道你到时
候要逃回洞房里躲着吗?”
怀素一震,迟疑着问:“三哥,这事……还有转圆的余地吗?”
坚白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苏颖君有什么不满?还
是你心里另有所属?”
“我……”怀素不知道该怎么将昨晚的“变故”说给坚白听,而坚白接下来
的话更让他不能开口―
“如果你心中另外有人,三哥不会勉强你,只要记得三哥心中虽然有大业,
但是也有你的幸福。”面对他如此的信赖和倚重,怀素真的不能再提公孙若慈一
个字。
沉默片刻,他转移话题,“前两天二哥忽然跟我说,他要在父皇面前保荐我
去巡视什么关防。这件事三哥知道吗?”
“知道。”坚白并不意外,“琮鸣这个人貌似粗鲁,其实用心颇为狡诈。他
看出现在我和太子、老四之间斗得激烈,他掌管刑部,但绝不想让兵部落在老四
手里,让老四的势力壮大,所以想拉拢你进入兵部,借你的能力削弱老四,和我
联手。”
“那么,三哥的意思是!让我去巡视?”
“嗯,可以接下这个差事,我也正好再帮你和父皇求一个冠冕堂皇的职位。”
坚白的许可,让怀素心头涌起说不清的滋味。他若接下这个差事,就要立刻
离开京城,一走不知多久。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公孙若慈呢?如果说了,她必然会
缠着自己,一起跟去。
但他……不想带她同行。
公孙若慈拿出黑色的小瓶子,递给宣化公主,“咯,你要的东西已经弄好了。”
宣化公主惊喜万分地捧过来,“这么快就做好了?不愧是离愁谷的谷主啊。
可是,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够吗?”
见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公孙若慈笑道:“别看东西就这么一点点,我保证你
的驸马吃了之后,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冷冰冰地待你了。”
“真的?”宣化公主嘟起嘴,“你可不许骗我哦!”
“我怎么会骗你,我……”公孙若慈咽下将要出口的话,“你试试看就知道
了,只是这药只对男人有用,你自己可别乱吃,而且不要贪多,隔些日子吃一次,
否则也可能伤身体,毕竟是药。”
宣化公主这才笑逐颜开,“只要他肯进我的房,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吃下去。
哼,外面那些小妖精一天到晚勾着他的魂儿,我真怕他弄什么不干净的病到我身
上。咦,你要走了?”
公孙若慈点点头,“哦,东西给你了,我也该走了。”
“你还住在老八那里吗?要不要回离愁谷?”
公孙若慈瞥她一眼,“我还没在死人脸那儿住腻呢,当然不会走。”她状似
随口问道:“你那个八弟的婚事怎么样了?是不是定下了?”
“差不多吧,昨天两人见面,苏颖君似乎对老八颇为中意,有这样的美女青
睐,他不会反对的。倒是若慈你……”宣化公主担心地看着她,“那天你说喜欢
老八,是和我开玩笑还是当真?你要知道,你的身份算是江湖人,父皇不会同意
老八娶你的。”
公孙若慈没有回答,又问:“为什么会突然给怀素说亲事?这其中有什么缘
故吗?”
宣化公主叹口气,“这一年几个皇子争斗得厉害,三哥是想藉这婚事再拉拢
下臣的支持,而父皇也想提拔怀素,好平衡皇子间的势力吧。若慈,我知道你心
高气傲,不会愿意给怀素做妾,所以你喜欢他的事情还是放在心里就好。”
“我做事向来言出必行,绝不会瞻前顾后。”
公孙若慈说得斩钉截铁,“既然我喜欢他,就不会将他让给别人,哪怕是你
那个三哥,甚至皇帝,我也要和他们争一争!”
户部就在皇宫西门外,当怀素走出户部时,恰好与从皇宫中出来的公孙若慈
打了个照面。两人自昨夜激情后,一直都没说话,乍然碰上,怀素有些尴尬,公
孙若慈却灿然一笑。
“事情办完了?”她主动开口,“我饿了,想去吃东西,你陪我好不好?”
怀素略一迟疑,点点头。
她立刻笑着过来拉他的手,他本想挣开,但她握得很紧,他在一瞬间的恍神
之后,竟也情不自禁地反握住她的柔萸。
两人走入京城最繁华的食府街,这里充斥着各地风味的大酒楼、小饭馆,风
格都独树一格,颇受欢迎,生意也极好。
“那是什么饭馆?怎么整楝楼都是黑色的?”公孙若慈指着前面的一楝楼好
奇地问。
怀素看了一眼,“哦,那是东海阁,是东野国的厨子建的,黑色是东野国的
国色。”
“东野?我听过。嗯,满奇怪的一个国家,以武力治国,居然还没有被其它
国家斗垮。”
“他们只有前期以武力治国,后来就改变了国策。你听说过东野摄政王和东
野女皇的故事吗?”
难得怀素主动说八卦给她听,公孙若慈大感兴趣,连连摇头又点头,“没听
过,快说给我听。”
怀素带着她走进东海阁,对店伙计简单吩咐,“我要一道‘东海望月’,一
道‘天龙无踪’,一壶‘风狂舞’.”
她更是惊奇,“这些菜名酒名怎么都那么古怪?”
“这里面有典故,还是叫店伙计讲给你听好了。”怀素索性将讲故事的任务
让给店伙计。
好在这时候店里客人还不多,伙计口齿伶俐,最爱讲故事,立刻滔滔不绝地
讲起东野有名的传奇,“话说我们东野当年有位摄政王,名叫东野兰,号称东野
三宝之一,而另外两宝分别是湛泸剑,和东野公主东野雪……”
看公孙若慈听得津津有味,怀素悄悄将目光转到了街外。今天和三哥一席谈
话之后,他已决定接下二哥要给他的那个差事,只是这一走,少则一两个月,多
则三五月,甚至半年,该怎样和公孙若慈说明白呢?或者,什么都不说,就这样
偷偷离开?
若是前些时候,两人的关系蒙蒙眬眬,他要走也就走了,但经过昨夜之后,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将她丢在异乡之中,不闻不问。
虽然昨夜的事情是她设计,他有些气恼,但也不可否认,若非因为当时身边
的女子是她,他不会放任自己纵情。
曾几何时,这丫头竟然钻进了他自以为坚硬无比的心?
“喂,窗外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故事好听。”
冷不防公孙若慈推了他一把,让他不得不回过头来,意外地看到她正在抹眼
角的泪痕。
“哭什么?”他不解地蹙眉,这个丫头,似乎再多的烦恼在她身上都可以一
笑置之,如今莫名其妙的流泪,倒叫他有点手足无措。
“这个故事太感人嘛,你听过了当然不以为然,我可是第一次听。”她还在
擦眼泪,而伙计故事讲完后,随即也将菜端了上来。
公孙若慈看着眼前那道用白玉豆腐和青笋做成的“天龙无踪”,不禁叹气,
“唉,东野兰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若是东野雪,也可以
为了他把命豁出去。”
“这不过是传说,何必当真。”怀素夹起一筷子青笋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我就不信真有人是龙身变的。”
“一定有的。”公孙若慈对这个美丽的传说坚信不疑,“世上的事情本就千
奇百怪,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比如你这个百毒不侵的身子,要不是亲眼见过,
我也不信。”
他哼道:“什么百毒不侵?还不是被你毒倒?”
她娇笑着腻到他身旁,“因为那是春药,不是毒药,你没吃过解春药的草药,
所以你的身体抵抗不了。”
“我警告你,再给我下那种药,我就立刻把你绑回离愁谷!”他恶狠狠地瞪
着她,但说出口的威胁似乎一点都吓不倒她,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将清白的身子送了人,一点都不难过,也不觉得羞吗?
怀素埋头吃起东西没有再看她,然而满心装的都是和她有关的疑问。
闹够了后,公孙若慈也专心吃起饭来,以她的胃口,这点菜实在不够填饱肚
子。所以出了东海阁,她又拖着怀素去了几家餐馆,分别品尝了各家的镇店菜之
后,才摸着已经有点突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说:“真好!京城就是好,离愁谷
里就吃不到这么多美食。若能天天吃这些珍馑美味,我宁可一辈子都赖在京城。”
怀素望着她灿然的笑颜,淡淡问:“你是准备一辈子都赖着我吧?”
“赖定你了。”她直视着他,毫不羞涩,更无动摇。
望定她片刻,他倏然将她拉到旁边一处巷子深处,狞然吻上她的唇瓣,这个
吻,热烈而绵长,彷佛可以吻进彼此的骨血中。
公孙若慈几乎招架不住,整个人虚软无力,彷佛只要他一松开环抱着自己的
手,她就会瘫倒下去。
但是她心中涌起无比的欢悦―这说明怀素心中的的确确是有她的,昨晚她所
做的一切总算没有白白牺牲。
只是她此时并不知道,这一吻对于两人的意义其实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