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薛庭枫载方小雅回家去。
经过一整晚的疯狂欢爱，方小雅根本没合过眼，严重睡眠不足、体力透支，连走路都显得脚步虚浮，不过，她脸上却焕发着幸福的神采。
“回去好好补个眠!”连到她家楼下，薛庭枫温柔地吻了吻她脸颊，“别再去打工了，睡醒就给我个电话，知道吗?”
方小雅做了个鬼脸，“好了啦，你很哕嗦耶。”
“你敢嫌我哕嗦?”薛庭枫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当心我去找别的女人，不理你了。”
“有比我更好的你就去啊，我又没拦着你!”方小雅扬着笑。
一夕之间，她不但从黄毛丫头变成了女人，而且倍受所爱男人的疼宠，也令她衍生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她不再觉得自己平凡不出色，相反的，她深信自己是可爱迷人的，不然薛庭枫又怎会爱上她?
“拜拜!”她挥挥手，目送他的车子退出小巷。
方小雅回到房里，正庆幸婶婶不在家，刚倒在床上，刘杏娘便在这个时候拎着菜篮回来。
“你这个死丫头!”刘杏娘怒气冲冲地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一整晚不回来!你说，你死到哪里去了?”
“婶婶，”方小雅委屈地咕哝，“我已经二十岁了。”
“唉呀!你这死丫头，二十岁又怎样?二十岁就可以跟男人在外面鬼混，整晚不回家了，是不是?”刘杏娘大声叫骂。
方小雅心虚地垂下头，自知理亏地默不吭声。
“你没话可说了吧?不要脸的死丫头，一整晚不回来，一回来就跟男人在巷口搂搂抱抱，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你也不想想，你底下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堂妹，你做出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就不怕教坏她们吗?”
“婶婶，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哼!还有以后?”
刘杏娘一直很不喜欢家里多出一张口吃饭，现在好不容易逮到她的小辫子，当然不会轻易罢休。
”反正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外面又有男人罩着，那你就滚出去呀!我和你叔叔把你养这么大，也算仁至义尽了。小贞和小爱才十三、四岁，我不能让她们也学你这个无耻的样子。”
“我知道错了，婶婶，你不要赶我走……”
对于小雅的苦苦哀求，刘杏娘充耳不闻，气冲冲地把她的衣服和书本从柜子里搬出来，扔到外面去。
“婶婶，你原谅我吧!”方小雅声泪俱下地央求，“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犯错了，我会更努力的赚钱来贴补家用，不论考试也好、生病也好，我都会包办所有的家事，你让我留下来吧……”
虽然婶婶一直对她很苛刻，但，这里毕竟是她住了将近十年的地方，而且除了这里，她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哎呀!你说的是什么话?别人听了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婶婶的刻薄你!你以为你拿回来的那几个钱算什么?这么多年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穿的，你那几个钱算得了什么?我真是受够了!”
刘杏娘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出大门，“你快走吧!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心烦!”
“婶婶……”看着砰然关上的门板，方小雅不禁泪如雨下。
她深知刘杏娘一直视她如眼中钉，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过着，连不小心打破一个碗都害怕会被婶婶赶出家门，好几次都是小贞和小爱替她挡过去。
现在，还有谁可以帮她?一个行差踏错，她真的被扫地出门了!
***
一接到电话，薛庭枫马上折返回来。
远远的就看到方小雅站在巷口的电话亭旁边，脚边是两包行李。
“我被婶婶赶出来了。”她垂头丧气，一副世界末日的惨状，“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能去打扰雁容，她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
“那你就来投靠我好了，”薛庭枫将她的东西搬上车里，语调轻松愉悦，“我不介意被你打扰。”
“你这个罪魁祸首!我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你还寻我开心!”方小雅嘛着嘴，追根究底，若不是因为他害得她整晚没回家，她又怎会被婶婶扫地出门?
“我是认真的!”薛庭枫睨了她一眼，便发动车子，也不问她要去哪儿，径自往目的地开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方小雅不安地绞着手。
“你不是说我是罪魁祸首?我害得你被赶出家门，所以我得负起安顿你的责任才行。”
“你……”方小雅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车窗外是似曾相识的景物，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应该是通往昨晚那栋别墅的路!难道他又想把她带去那里?
“换句话说，我会收留你这只被遗弃的小猫咪，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不!这样不行……”她的声音紧绷而尖锐，“薛庭枫，我不要跟你回去那里，我不要被你金屋藏娇!”
薛庭枫笑睨她一眼，“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方小雅气愤不已，“薛庭枫，你当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干嘛生气?”他脸上荡开邪柔的笑，腾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小雅，我当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想要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方小雅懊恼地以手掩脸，“不要再说了!薛庭枫，我绝对不会跟你同居的!”
她好气自己糊里糊涂的跟他上了床。现在，他的口气简直是吃定她了!他说，他当她是他的女人?那意思就是，她是属于他的了?天哪，他今她觉得自己好低贱……
“同居?”薛庭枫露出饶富兴味的神情。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昨晚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就算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也不能跟你……”她咬住下唇，在脑海中搜索合适的字眼。
“不能无名无分的跟我住在一起?”
方小雅缓缓点了下头，“你明白就好。”
“小傻瓜!”薛庭枫直视前方的路况，含笑说道，“什么同居啦、金屋藏娇啦，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你……”
薛庭枫把车子停下，转头认真地对她说：
“你没地方可去，我自然会想到要收留你，反正这栋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你就暂时先住下来吧，我并不住在这儿，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可是你……”他可是房子的主人，万一他改变主意要住下来，她也拿他没办法，不是吗?
“不然这样好了，我以象征性每月十元的租金，把整栋房子租给你，怎样?我们可以签一份契约书什么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突然跑过来住。”仿佛看出她的顾虑，他又说。
“真的?”方小雅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
十元租一栋别墅?世上会有这么好康的事?
“我干嘛骗你?”薛庭枫微笑以对，“你先前不是说要帮我看房子，还要我付你看管费的吗?现在，我不但不用付看管费，还有租金收呢!”
“薛庭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心里蛮感动的。
他揉揉她的头发，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真挚的情意，“我爱你，小雅，我会尽一切的力量照顾你。”
这一刻，他脑海中完全没想到为俊荃复仇的事，他只是出于自然的想帮她，真心的想为她做点什么。
“薛……庭枫……”
“说真的，我是很想每晚都能拥着你入睡，不过，我也说过了，我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做的事，你大可不用担我会乘人之危。”
方小雅红着脸噘了噘嘴。讨厌啦，干嘛说得肉麻兮兮的!
昨晚他还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强迫她，结果，他却趁她意乱情迷的当儿，老实不客气的一口把她给吃了!现在，她怎能再相信他?
可是，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方小雅下了车，心里却犹豫不决，或许她应该去投靠王雁容才对……
“快进来吧!待会我们还要出去买些吃的回来。”薛庭枫不给她迟疑的机会，直接搬了她的东西进屋里去。
方小雅深吸了口气。好吧，就再相信他这一次!
她移动脚步，默默跟在他背后走进别墅里。
***
“小雅，你最近怎么老是不在家?”下课后，王雁容拉住好友埋怨，“连晚上也找不到你耶，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唔……”方小雅支支吾吾的。
虽然雁容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你该不会是彻夜在外头打工吧?”王雁容一脸关心，“小雅，不是我要说你，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只顾着赚钱报答你婶婶而把自己累垮了。”
“雁容，你别担心我了。”方小雅拍拍好友的肩膀。
自从她搬去薛庭枫的别墅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去打工，她虽然很想继续打工，但，别墅离市区挺远的，又没有公车可搭，她出入很不方便，只能靠他专程接送。这样一来，她的行动几乎全操控在他手里。
“唉，你有那种吸血鬼婶婶，我能不担心你吗?”王雁容代她抱不平，“她呀，简直把你当成摇钱树，榨干了你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血汗钱，也不见得就会对你和颜悦色!”
“雁容，别说了。”毕竟是自己的婶婶，她不想听到好友对她毫不留情的抨击。
“我为什么不能说?这是事实嘛!她啊，不但对你不好，就连对你朋友也是一副刻薄的嘴脸!”王雁容捏着鼻子，学着刘杏娘说话的声音，“要我说多少遍，小雅不在，你问我她上哪儿，我怎么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她学得可真神似!方小雅噗哧一声笑出来。
“雁容，你可以去演戏了。”
“真的吗?你也认为我有演戏的天分?”
“当然!你是将来的大明星嘛!”方小雅哄得她眉开眼笑，便又认真地说：“雁容，以后你别再打电话找我了。”
“为什么?”王雁容讶异极了。
“没有为什么啦。”方小雅含糊其辞，“总之，你别再打电话去婶婶家找我就是了。”
“我不打去你婶婶家找你，还能打去哪儿找你?”王雁容吸了吸鼻子，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小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说谎向来不是方小雅的专长，她下意识地调开目光，不敢直视王雁容的眼睛。
“还说没有!”王雁容这下更加笃定了，“方小雅，你这个人就是不会撒谎，你老实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小雅轻叹口气，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了好友，还是趁早招供好了，”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保守这个秘密。”
“秘密?”王雁容眨着疑惑的大眼睛，随即做了一个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厂
“你真的不能说出去哦!”方小雅不放心的再交代一次。
“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王雁容心急地催促，“你快说呀!”
她认识方小雅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她最清楚小雅这个人就像玻璃一样透明，从来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可现在她竟然有了一个秘密?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吗?她真的很好奇，方小雅口中的秘密会是什么?
“我被婶婶赶出来，现在已经不住在那儿了。”方小雅闷闷地说。
“这……”王雁容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是哪门子的秘密啊?方小雅，我早叫你搬离那个鬼地方了，凭你搏命打工赚钱，还怕搬出来会饿死不成?你呀，自己出来租个地方住，肯定会过得更好!”
方小雅苦笑了下，其实她很舍不得两个堂妹，若非逼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想过更好的生活而离开叔叔家的。
“你搬出来是件好事啊，为什么不敢告诉人家?”有时候，王雁容还真是无法理解她这位好朋友，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唉哟，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咧!”
方小雅不自在地笑了笑，“快打钟了，我们先回教室去吧!”
“喔!”王雁容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对了，那你现在住在哪儿?”
“这个……”方小雅吞吞吐吐的，老实说，她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目前的状况，“我下次再跟你说好了。”
“还等下次?难得你搬出来自己住，我好高兴喔，放学后我想买点东西过去，好好的跟你庆祝一下……”王雁容察觉小雅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为难，她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欢迎我?”
“不是!我怎么会不欢迎你?”方小雅干笑。
“那就是不方便哕?”王雁容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说是一流的。
“也不是啦……不过……”方小雅讨厌自己讲话变得结结巴巴的，更何况王雁容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实在是不想再隐瞒下去了，“雁容，我老实告诉你……”
她长话短说，三言两语交代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哪!竟然有这种事?”王雁容瞠目结舌，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仙履奇缘嘛!
“薛庭枫让你住在他的别墅里，还每天管接管送?”
“嘘，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方小雅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殷殷嘱咐，“你一定要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她可不想成为绯闻的女主角!
每天薛庭枫送她上学，她都坚持早到四十五分钟，而且在离学校一个车站的地方下车，为的就是不想被同学发现。
“对!这是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雁容，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知道我能信任你。”方小雅轻吁了一口气。老实说，这件事情要她一直瞒着好友，她会很不好受。
“你当然能信任我!”王雁容沉肃地说，“问题是，你能信任这个男人吗?他对你这么好，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因为你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才更令人担心啊!”王雁容装出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打量着小雅包裹在校服底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通常嘛，男人会对女人那么好，目的只有一个……”
“唉，你别乱说!”方小雅红着脸，不依地轻捏了她一下，“虽然我住在薛庭枫的别墅，但，他并没有对我怎样……”
这一个星期来，薛庭枫严守礼教，丝毫没有对她做出不轨的行为，最多只是在每晚离开前，亲一亲她的脸颊。
至于之前她跟薛庭枫发生关系的事，打死她都不敢告诉雁容。
她本来还挺担心他会像那晚一样，对她予取予求，不过，事实证明她是想太多了。
虽然她发觉薛庭枫凝视她的时候，经常会露出炙热而又渴望的目光，而初经人事的她，也开始晓得那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欲望——是的，她可以感觉到，他是想要她的。但他却极力压抑自己的欲念，为什么?
老实说，她那么喜欢他，他俩之前又有过那种关系，而且他也带给她极为美妙的体验，如果他再对她展开攻势，她根本就抵挡不了。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宁可压抑自己的欲念。
为什么?因为他是真心喜欢她，并没有把她当作泄欲的对象?
一想到这，方小雅心里暖烘烘的，脸上不经意露出甜蜜的笑容。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遗憾他没对你怎样喔?”王雁容老实不客气地挖苦她。
“什么?!王雁容，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要生气了!”方小雅涨红了脸。
“喔，现在朋友之间说实话也不行了吗?”王雁容淘气地眨了眨眼。
“你喔!看我不好好的整治你!”方小雅气得仲长了双手要搔她，怕痒是王雁容最大的弱点。
“救命啊!”王雁容尖叫着跑开。
“你最好别被我抓到!”方小雅不顾一切地追着她跑。
两个女生就这样在走廊上追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凌亚瑟，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短暂的失神。
他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方小雅檠笑的脸蛋。
“噢!”方小雅只顾着追王雁容，冷不防与无辜的同学发生擦撞。
巨大的冲撞力，使她身体失控地向前扑去。
眼见她惊慌失措的小脸就要亲吻地面了，凌亚瑟一个箭步向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拉向自己。
等到方小雅回过神来，她脸上惊骇之情不但没有稍减，反而雪上加霜。
天哪!让她死了吧!她宁可重重地摔在地上。也不要这样扑到男生的身上。而且，这个男生还不是普通的男生，他可是学生会长耶!
“对……对不起……”她真是丢脸丢大了，刚刚打了钟，赶着回教室的同学蜂拥到走廊上，此刻全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她真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她连声的道歉，头都抬不起来，只想赶快闪人。
“方小雅!”凌亚瑟却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不让她开溜。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她委屈地咕哝，“而且，刚刚那是意外……”
凌亚瑟扫了四下一眼，太多同学在围观，要不然他真想狠狠地亲上她嘟起的小嘴。
他清了下喉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追逐，方小雅同学，这是你应该有的行为吗?亏你还是学生会的人，你这个样子……”
有这么严重吗?只不过撞到他一下下，就被他这样当众数落。
对了，一定是上次她对他不客气，他趁机报一箭之仇。
“我知道，我不是学弟妹的好榜样，凌会长，你应该把我从学生会除名的。”不过，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摆脱烦人的学生会活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方小雅心中暗喜。
“你放学后留下来!”凌亚瑟绷着俊脸补上一句，“到三楼的会议室，等候处分。”
说完，他修长的身子便优雅地踱走，围观的同学也一哄而散。
“什么嘛!”方小雅不服气地噘着唇。
真倒霉，看来今天准要吃排头了。
“死雁容，害我平白无故地闯祸，你倒脚底抹油开溜了。哼，待会我不搔得你叫救命，我就改名叫方大雅!”方小雅嘴里念念有辞地朝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