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岛主,行政单位送来的公文。”杨天革手里捧着一叠公文,站在穆翼面前。
徐定舞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而自从徐定舞离开后,穆冀就再也没回过自己的房间,每天不是四处巡视将自己搞得疲累不堪,就是关在办公室里办公,连日在办公室里过夜。他明显的憔悴了,脸色也差,再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支持不住而倒下的。
杨天革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徐定舞。又是她!每次都是她,她还真有能耐,人都离开“停云岛”了,还能有这般的影响力。
岛主也真是的,就算徐定舞曾骗过他,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他干么如此钻牛角尖?再说徐定舞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摆酷的硬将她给赶了回去,让自己在这里痛苦,真是……唉!于是杨天革得到了一个结论,爱情会让一个睿智的男人变笨。
穆翼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贴向椅背,揉着疲惫的眉心。
“放着吧。”
扬天革将公文摆上桌子。忽地,他“呀”的叫了声,迅速的伸出手将公文最上头的那张传真纸给拿下,背到身后去。
穆冀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他不悦的问,他已看到那张传真纸。
杨天革连摇了几下脑袋,“没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他愈否认穆冀就愈怀疑。“拿给我看。”
“这……”杨天革显得非常为难犹豫。
穆翼眸中的凌厉更甚,杨天革“只好”交出身后的传真纸。
拿过传真纸后,穆翼将之由上而下扫了一逅,脸色随之更加阴沉。
“这是什么?”捏着纸张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八号与王福恩先生共进晚餐,被称读短发俏丽,对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九号受罗伯-蓝先生之邀,至“文文岛”游玩三日。
十四号教王福恩先生潜水,玩得非常开心,看来似乎已走出失恋的阴形,两人颇有进展。
十六号再次接受王福恩先生的晚餐邀请。
十八号同上
十九号收到叶逢生先生所送最新款之全套潜水装备,奉上一吻表示感谢与喜爱。
二十号王福恩先生一早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一整天她的险蛋都像玫瑰花般,晕着玫瑰色泽。
二十一号王福恩先生正式求婚,定舞表示愿意考虑,并在一个礼拜后给予回答。
p.S.:王福恩先生是本届岛上十大青年企业家之首,样貌、学历、家世均为上上之选,本人粗见,依定舞与之相处情况来看,定舞点头的可能性极大。
传真纸上宇迹娟秀,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串,对徐定舞的行踪与她的追求者都交代的非常清楚。
看来她的生活很多彩多姿嘛!穆冀咬牙想着。
“我不是说过不想再知道她的事了吗?”他咆吼着,体内一把妒火烧得他脾气更加暴躁。
晚餐、“文文岛”三日游、教潜水、收礼物鲜花……求婚!她可还真忙呀!他的额上冒出青筋,传真纸早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揉成一团。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到传真。”言下之意就是,是你自己执意要看的,我已经阻止过了。
不过,穆翼的反应比杨天革预料的还要激烈,看来徐定舞在他心里的分量不是普通的轻。
狂热的怒火正旺,穆冀压根儿没听到杨天革的话。
才一个月她就愿意考虑别人的求婚,难道她忘了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吗?想当初还哭着说爱他,女人的话果真是不可信。
显然的,他又当了一次傻瓜。为了不让她的身影继续缠饶在自己心头,他逼自己忙碌度日,全心全意投人岛上的建设与发展,累了才睡,每天平均睡不到四个小时,醒了立刻投入工作,以近乎自虐的方式过日子。他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未曾再进去过。
该死的!他过得如此辛苦,而她呢?每天过着被人追求的生活,快乐的不亦乐乎,相信吗?还有人向她求婚?!穆冀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吐出,借以稍稍平复自己的怒气。
不!她休想再耍他一次!他在心里呐喊道。
“发封公文到‘落月岛’三天后,我要到‘落月岛’去做友谊性的拜访。”他脸色阴沉的宣布。
杨天革答了声是,两人都心知肚明,“拜访”只不过是个幌子,穆冀真正的目的是要去看看徐定舞到底“桃花”到什么地步、“快乐”到什么程度。
要是岛主去了后,发现她根本一点都不桃花也不快乐,甚至已经到了有点自闭自艾又自怜的状态后,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
在自己的房间看杂志的徐定舞,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接到一颗炸弹般的震惊,然后开始张慌失措,一颗心卜通卜通的直跳。
他要来?!他来做什么呢?她不经意的抬起手梳拨自己的短发,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又颓然的垂下手,多傻,她竟然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因为想她才来的。
他在乎的长发没有了,剩下的只是纯粹的徐定舞,他又怎么会是专程来看她呢?
“岛主为表慎重,希望你能一起出席,而他要我在穆冀来访的时候能尽量躲避,免得让穆冀不愉快。”
连有君坐在床沿,说得有些难过,随后又打起精神。
“我知道你心里的伤还未乎复,如果你不想看到穆冀,我会帮你跟岛主说,就说你人不太舒服,不想出席,好不好?”
这一个月来,徐定舞对家人的殷殷垂询心烦不已,又提不起劲做任何事,无处可躲的她,只好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连有君,谁也不见,徐家人只好托她转告穆翼要来的消息。
她每天在房里看电视、听音乐、看书,消极的过生活,要说这样有什么收获的话,就是她一向小麦色的皮肤在一个月不见天日的情况下,变得白皙。
徐定舞蓦地从心思不在其上的杂志里抬起头,秀眉紧蹙,眸中闪着熟悉的倔强。
看到那道倔强的光芒,连有君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早说我没事了吗?我哪有什么伤?再说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不出席?,相反的,你也要出席,因为你也没做错事,他们凭什么不让你出席?我们一起出席,我就不信他们敢怎样!”她一向反骨,别人愈不准她愈要做。
虽然激怒徐定舞让她出席是连有君的使命,但看她如此为自己抱不平,连有君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实说,她是有点怕再见到穆翼,毕竟当初是她背叛了他,可是当徐岛主要求她不要出席,还得躲避时,她还是受伤了。没想到定舞不但愿意出席,还坚持她也要去,令她好感动,既然定舞都不怕了,那她还怕什么呢?她揩揩眼角,点了点头。
☆☆☆
今晚的宴会,双方都抱持着慎重的态度出席,光是东道主“落月岛”这边派出来的就有岛主一家子,另外还有岛上的重要干部全出席了。
而“停云岛”这边的“访问团”虽然只来了五个人,但全是重量级的人物,由现任岛主穆冀须军。
这次“停云”与“落月”两岛的交流意义非凡,在经过签定公的、“落月岛”的船员因侵入“停云岛”的海域因而被囚、徐定力等人潜进“停云岛”预备劫囚的事件后,自此双方的关系便陷入紧张状态,经过半年,这是“停云岛”主动要求拜访,“落月岛”自然是欣然接受,量见两岛自古以来就紧紧相系着,交情也一向很好,而且严格说起来,先挑衅的是他们“落月岛”,人家都不计前嫌、主动讲和了,他们自然乐得踩下台阶求和。
整个晚宴气氛融洽和乐,大家脸上不时出现笑容。徐定舞自然也是,她尽力让自己表现出很快乐的模样,借以向穆冀证明就算他不屑她的爱,她也能活得很高兴。
但穆冀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看她,他只是不时的和徐北海交头接耳的交换意见,或时而低头吃餐点。他对任何人都会微笑,除了她,而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他简直就是将她当成空气。
乐队奏起华尔滋。
“穆岛主,你来开个舞吧。”徐北海笑着邀请。
徐定舞忙低下头,假装吃东西。他们这桌只有坐在父亲身边的母亲和她是女的,而母亲自然是父亲的舞伴……他该不会要来邀请她吧?怎么办?低头吃东西之余,她俏然抬眼。
穆冀站起身来,绕过餐桌,徐定舞紧张的连呼吸都暂停。可是,穆翼并没有走向她,反而绕到最角落的餐桌,同一脸愕然的连有君伸出手。
“可以与我跳个舞吗?”他漾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在众人的注视下,连有君不敢也无胆拒绝,只好乖乖的起身接受邀请。
他们滑向舞池,徐定舞一双眼睛看着他们旋转,一双耳朵听着周围的人不停的赞美声,她的心跌到谷底。
看他的眼神那么温柔的望着连有君,连有君原先的紧张僵硬早就不见了,两人有说有笑的,任谁都看得出他还爱着她,就算她已是有夫之妇。
她已经可以确定,穆翼之所以会来,完全是为了连有君,毕竟他已经许久没见到钟爱的女子了,不是吗?
她的喉头像梗了个大石头,她不停的咽着,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放声痛哭。她收回视线,拒绝他人的邀舞,沉默的将面前的餐点食不知味的吃完。
她将餐巾放到桌上,“对不起,我觉得不太舒服,想先回去。”她说,推开椅子站起。
“定舞,没事吧?”徐定力关心的问道。自从定舞再次从“停云岛”回来后,整个人沉静许多,他原以为她今晚不会出席的。一整晚,她的一切反应全落在他眼中,他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穆冀是让他的小妹改变的主要原因。
徐定舞露出一笑,摇摇头,并瞥到坐在他旁边的杨天革正带着一种类似探究与看戏似的眼神盯着她瞧。
她转身步向大门。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推论他那眼神所为何来,她只要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的角落,舔舐自己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温温暖暖的。泳池边,徐定舞将自己蜷在凉椅上,墨镜底下的双眼红肿着,脸色因一夜无眠而有些苍白,而此刻,她正熟睡着,只是眉间依然锁着轻淡的忧伤。
确定她确实睡得很熟后,连有君站起身来,对站在身后的穆翼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屋内,表示要进去一下,而后便蹑手蹑脚的朝屋里走去,将空间和时间留给穆翼。
在经过昨晚后,连有君对穆冀的心结已经打开了,是定舞想太多了,他对她根本就已经没有爱情,现在她对穆冀来说,就像是一个朋友罢了,若说真有爱,也早就移转到定舞身上。
穆冀果然是为了定舞而来,虽然是怀着怒气而来,但昨晚连有君已经主动将事实告诉他,那封传真是她捏造的,至于杨天革,亦是共犯。
“不这样做你会来吗?”
一句话就将穆冀的嘴给堵死了,有怒也没有理由发了。他蹲下身子,看到她熟睡的脸庞,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
脸上温柔的轻触唤醒了徐定舞,她眨眨眼,透过黑色镜片看到穆冀,他正用满含爱意的温暖眼神望着她。她又作梦了。她想,又闭上了眼。
脸颊上,手指滑动的真实触感又让她睁开眼并眨了眨,满是困惑。
“我想你。”
穆冀一开口,徐定舞便意识到这不是梦,由于太过震惊,她差点连人带椅的翻落地面。
穆冀眼明手快的稳住椅子,阻止一场惨剧发生。
震惊加惊吓终于震回了徐定舞的理智,并且想起昨晚他与连有君在舞池里旋转的身影,一阵酸涩与愤怒立刻涌上心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你不知道连有君家怎么走,我可以指点你。”她的话里满是敌意,身子紧贴着椅背。她不会再让他伤害自己了。
“是有君带我来的,而我来,是因为我想你。”穆冀深知她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心甘情愿的摆低姿态,毕竟能不能挽回她就看现在了。他只祈望自己当时的无情与冷漠,没有让她对他的感情死心。
“既然是她带你来的,‘我想你’这三个字你应该去对她说,我没兴趣!”徐定舞撇开头,一颗心虽然因他的话而飘荡了起来,但依然嘴硬道。
她绝不会原谅他的。
“原来你对‘我想你’三个字没兴趣,那……”他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我爱你’呢?”
徐定舞呆了一会儿,在泪水涌出眼眶时又别开脸。“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不是白痴。我已经把像连有君的头发给剪了,你还是去找另一个像连有君的人吧。”
她的脸再度被穆冀给扳回来,他轻柔怜惜的拭去她的泪水。
“我不否认,我曾经爱过连有君,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真意的,我知道我伤了你很深,没资格要你的原谅,但我的确爱你,跟你的头发没有关系,跟连有君更没有关系,我爱的是你,是任性又爱哭的徐定舞。”
“我才不爱哭哩!”徐定舞大声抗议,泪却掉得更凶,“你真的爱我?”她边抹泪边不确定的问,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确定。”
“那为什么你昨晚连看都不着我一眼?还邀连有君跳舞?”她瞪着他,余怒未消。
这下穆冀可伤脑筋了,要是让她知道他是因为一张捏造的传真才会跑来,并故意漠视她,那他刚刚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转机就毁了。
“怎么不说话?”徐定舞眯起眼睛。难道他刚说的全是骗她的?
穆冀灵机一动,露出尴尬又勉强的表情。“好吧,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怕你笑了,我不看你是因为怕看了你以后就移不开自己的目光,那对你父亲将会很失礼,不向你邀舞是担心碰了你以后,会克制不住要你的欲望,为免让那些人欣赏免费的激情镜头,所以我才拼命忍耐,你无法想像昨晚对我来说是何等的酷刑。”
“真的吗?”徐定舞软了语调,两团红晕取代了原本苍白的脸颊。
“你以为我一大早就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他倾身,吻住渴望许久的红唇。
对徐定舞来说,在昨天之前虽然仍对穆翼抱着一丝丝的期望,但从没想到期望会成真,而现在,如此轻柔占有的将她拥在怀里的真的是他,他还说他爱她!
他爱的不是连有君,他爱的是她耶!
爱是多奇妙的一件事呀!若当她没有偷偷跟在哥哥他们后面潜进“停云岛”。因而遇到穆冀,那她现在会是怎样的景况呢?或许会在适婚年龄时,接受父亲为她安排的婚事吧。
但她遇到了穆冀,深深爱上了他,虽然其中她受过不少打击,但最后穆冀还是来追她了不是吗?此时此刻,被穆冀吻得意乱情迷的徐定舞,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但,俗话说得好:纸是包不住火的。
就在穆冀一行人结束了在“落月岛”的访问行程后,徐定舞忽然反悔,不随他回“停云岛”,因为连有君在与徐定舞聊天时,不经意的泄漏了她干的好事以及穆翼会来“落月岛”的真正原因。
她已经放话出来了,除非穆冀在房外跪三天三夜,否则一辈子别想要她原谅他。
想当然耳,访问团回去了,独独就只有穆冀留了下来,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有在徐定舞的房外跪了三天三夜……答案是没有。
不过,他倒是在徐定舞的房内过了三天三夜,至于做了什么?那就属于“儿童不宜”了,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