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啊!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叫做乐极生悲吗?前一秒钟她才暗自庆幸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现在马上就出了状况!
这下子惨了啦!她该不会功亏一篑吧?万一这妇人大呼小叫地把旁人全给引来,那她就别想逃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才好?赶紧捣住这妇人的嘴巴?动手挟持她?还是索性心一横,将她给打昏?
苏千筠的脑中疯狂地冒出各种方案,然而她还来不及将任何一个付诸实行,那妇人竟突然「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苏千筠差一点就被吓得发出惊叫。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刚才她们差一点相撞,就连她也惊吓不已,可是……吓到昏倒会不会太夸张了?她又不是有着三头六臂或是青面獠牙啊!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苏千筠的心底掠过一丝挣扎,尽管知道自己最好快逃,然而跑了两步,她的双脚就停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昏迷倒地,她怎么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离开?
万一那妇人在摔倒时撞破了头,正流血不止,那该怎么办?
「这……这位阿姨,你没事吧?」
苏千筠有些放心不下,短暂的踌躇之后,她终究还是回头去探看一下情况,心里打定主意,若是情况不太严重,她就立刻闪人。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赫然发现那名妇人正翻着白眼,眼球往上吊,看起来惊悚骇人。
苏千筠倒抽一口气,一颗心差点吓得蹦出胸口。
她忐忑不安地继续观察,就见妇人紧晈着牙关,身体不只变得僵硬,还不断颤抖,脸色更是从潮红很快转为苍白。
看着这些症状,苏千筠的脑中仿佛劈进了一道雷电,蓦地想起了什么。
这种情况,以前她曾经见过!
国中时,她班上有个罹患癫瘸症的同学,病发的时候就是这样。
还记得当时升旗典礼进行到一半,患病的同学突然当众倒地,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
后来保健室的护士阿姨还特地到班上来,教他们万一那位同学癫痫症又发作的时候,旁人该如何做紧急的处理。
看着眼前这名发病的妇人,苏千筠的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此刻她的处境很不妙,如果继续被软禁在这里,那么她很可能几天之后就要被迫嫁给老城主。
倘若真是那样,她下半辈子岂不是毁了吗?
现在好不容易有逃跑的机会,而通往自由之门就在眼前,要是就这么放弃,说不定下次再没有机会了。
可是……可是……
望着倒在地上的妇人,她的心狠狠地揪紧,双脚更是怎么也没办法再度朝木门迈开。
「钦,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苏千筠牙一咬,挥开心底的那丝犹豫,蹲到妇人身边,照着记忆中护士阿姨教过的方法来处理。
倘若她能快点救起这位妇人,说不定老天爷会看在她这么善良的分上,再给她一次逃跑的机会——她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了。
经过苏千筠紧急的处理,过了一会儿,妇人总算逐渐恢复过来。
正当苏千筠松了一口气时,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就见刚才那名奴仆去而复返,一看见她和仍躺在地上的妇人,立即满脸错愕地愣在当场。
苏千筠立刻忆起了自己的处境,正想着如果她现在马上夺门而出,说不定还有顺利逃脱的机会时,一道低沉的叱喝声就突然响起——
「放开我奶娘!」
这声音……
苏千筠浑身一僵,回头一看,果然瞧见了那抹高大顺长的身影。
阎凯快步走了过来,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刚才他原本在城里巡视,一接获手下的通报,立刻赶了回来,而在迅速检视过之后,他立即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那扇窗子底下是软泥,但却没有瞧见半枚姑娘家的脚印,倘若她真的沿着绳索攀下来,又怎么可能没有造成半点痕迹?
如此可疑的情况,让他猜出她只是虚晃一招。既然如此,她的目的必定是引开守卫,好让她另寻逃脱之路。
于是,他舍弃往大门外去寻找,而是朝着后门的方向前来,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本以为她可能已经成功地溜了出去,幸好还没有,但却见她似乎正在对他奶娘何玉香不利!
阎凯很快地瞥了下眼前的情况,就见她老人家虚弱地倒在地上,那让他焦虑地皱系眉头。
奶娘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仅次于亲娘,当初他出世时,娘的身子太过虚弱,便由奶娘照顾他,因此两人的感情十分密切。
眼看奶娘如此虚弱地倒在地上,让阎凯在震惊担忧之余,心底又涌上了一股难以解释的……失望。
昨夜听她义愤填膺地说了那番话,本认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想不到她竟然为了逃脱而伤害奶娘?
「倘若你再敢伤害奶娘一根寒毛,就算你真的是神女,我也不会饶过你!」阎凯语气凌厉地警告。
苏千筠一愕,还来不及替自己澄清些什么,何玉香就已开口道——「等等,你误会了。」
「误会?」阎凯怔了怔。
「是啊。」何玉香虽然仍有些虚弱,但语气再肯定不过了。「这位姑娘并没有伤害奶娘,相反的,她是奶娘的恩人呢!」
「恩人?」阎凯闻言更诧异了。
「奶娘刚才突然犯病了,周遭又正好没有旁人,多亏有这位姑娘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阎凯一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奶娘有着天生的疾病,虽然平时一切正常,但偶尔会毫无预警地发作,因此他特地派了一名丫鬟贴身伺候,怎地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见他皱起眉头,何玉香忙道:「别怪春桃,是我让那丫头帮我去灶房沏壶热茶来的。」
「原来如此。」阎凯点点头表示明白。
见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苏千筠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
「真是好心没好报,竟然把我当成挟持妇孺的坏人?要不是我没办法狠心置之不埋,现在人早就已经溜出去了,还会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虽轻,却还是传进了阎凯的耳里。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感动。
确实,倘若不是为了救奶娘而耗费了一些时间,这会儿说不定真的已经被她给逃了出去。届时,想要将她找回来,恐怕得要大费周章,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回来了。
她明知道留下来帮助奶娘,极可能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但却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充分显示出她善良的天性,但他却误以为她为达目的不惜伤害无辜,实在太不应该了。
「刚才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啊?」苏千筠一愣。
他道歉得这么坦率,黑眸中盈满了真诚的歉意,让她在诧异之余,双颊莫名地一热,不知道该怎么答腔才好,甚至在他那双深邃黑眸的注视下,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一察觉自己的反应,苏千筠晈了晈唇,忍不住在心里责骂自己。
真是的!她究竟在搞什么?争气一点好吗?
他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误会向她道个歉而已,有必要脸红心跳得像他刚才是在跟她告白吗?实在太不像话了!
苏千筠咬了咬牙,努力忽视心底窜升的那股骚动。
她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那扇木门,心情立刻变得沮丧。
唉,既然阎凯回来了,那她还有什么戏唱?
亏她一开始还暗暗得意自己的逃跑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这下子也只能宣告彻底失败了!
无奈又有些哀怨地叹口气之后,苏千筠迈开步伐,但却不是朝着那扇木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想去哪儿?」阎凯立刻问道。
「回我的『囚房』去呀!难道你愿意放我离开吗?」苏千筠没好气地反问,知道当然不可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既然她势必又得回到刚才那间房去待着,那么自己走回去,总好过被人硬架着止吧?
苏千筠认命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在经过阎凯面前时,他眼尖地瞥见她的手背上有道血痕。
「你受伤了。」他的浓眉立刻皱了起来。
「嗄?有吗?」
苏千筠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了那个小伤痕,这应该是刚才被他奶娘无意中抓伤的吧。
由于怕他奶娘心里自责,所以她刻意用无关紧要的语气道:「只是不小心刮伤而已,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