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辛苦你们了!」莫蝶将两个薪资袋分别递给了端坐在她对面、一派优雅的曲琤和双眼迸射兴奋光彩的俞萦萦,并对着后者叮咛:「喂!省着点花,否则还没到月底你就得喝西北风了!」
虽然她也是「家」的股东,可不到发薪日她是不会出现在店里的。
为什么她是股东却拥有特权可以不用待在店里?
根据莫蝶的说法,原因是——
她的长相太冷艳,说话一板一眼、不够圆融,是朋友口中的冰山美人,严重缺乏亲和力的她并不适合从事服务业;因此,身为银行顾问的她只能退居幕后负责下订单、结算利润以及薪资支出等工作。
「哇!领薪水了……真好!」
接过薪资袋的俞萦萦,对好友的叮咛充耳不闻,此时此刻的她,脑海里全是香奈儿、GUCCI、DIOR、卡地亚……
「萦萦!」天啊!她该不会又……曲琤轻拍俞萦萦的小脸蛋,「萦萦!小蝶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瞧她这副失神傻笑的模样,一双水眸满是兴奋和期待,不用说,这女人血液里的败家因子又开始活跃了,一心只想去Shopping啦!
唉!
「哎呀,别拍人家的脸啦!」反手拍掉她的手,俞萦萦不甚愉悦地翻翻白眼,小嘴跟着一噘,冷声抗议着:「我说两位大姐呀!你们别老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看待,念东念西的好不好?」
啐!活像她老妈一样,烦死了啦!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花的可是靠双手赚来的血汗钱,既不偷也不抢,买买衣服和包包以及化妆品来慰劳慰劳辛苦的自己有错吗?
嗄?这败家女唤她们什么来着?
大姐?
可恶!身为女人的她,难道不知道女人最忌讳年龄被拿来大作文章吗?
也不想想她们三个可是同年龄耶!真要计较的话,她也只大萦萦两三天,况且琤琤还小赢她一天呢!
不甘让俞萦萦「尊称」了声大姐的莫蝶,神情虽是一派地冷然、优雅,可内心早已怒火翻腾,恨不得烧死那口无遮拦的女人。
美眸一横,莫蝶凉凉地指出:「问题是,三岁小孩根本不懂得如何花钱,更不可能左手进、右手出,花钱如流水地败家呀!」
「就是说啊!你老是这样狂买猛刷、不顾一切地败家,遭殃的可是我和小蝶耶!」曲琤频频点头附和。
让人恶意地尊称了声大姐,她并不以为意,只是心疼自己那一分一毫挣来,却不得不转手借人的血汗钱呀!
「喂喂喂!人家只是向你们周转而已,可没赖过帐喔!」她深信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所以信用一向良好。
「是是是!每个月热呼呼到手的Money总是入不敷出,人家领薪水是用来过日子的,而你却是拿来还债。」
还、还债!
霎时,俞萦萦的丽容一阵红、一阵青,接着水眸闪过一丝惶恐……只因,曲琤的话提醒了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微抖着双手,俞萦萦慌乱而急切地抽出薪资袋里的明细单,水眸一垂——
哇!果然……
瞬间,青红交替的脸色转为惨白,俞萦萦放声哀号着:「怎么会这样啦……怎么会……」垮着小脸,她激动地问向莫蝶:「我的薪水为什么只有这么一丁点?」
天知道,不到一万五千元的薪水,连外籍劳工的基本薪资都比她多,呜……教她怎么过生活嘛!
「问你自己啊!」
「我、我……」
哦!只有一万多块,那她的LV秋冬新款包包怎么办哪?不!为了包包,她只能在逆境里求生存、化悲愤为力量了。
收起忧容,俞萦萦迅速换上惹人怜爱的神情。「琤琤,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是呀。」
「那么朋友有通财之义这句话听过吧?」她笑着说:「人家前几天看上一个LV的新款包包很漂……」
「我没听到。」曲琤掩上双耳,摆明不借。
「哇!你怎么这样啦!」前一分钟还说是好朋友,下一分钟就不管她的死活了,真过分!小脸一皱,扭头望向她仅存的希望,巴结着:「小蝶,你的心地最好了,所以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对……」她刻意放软声调、拉长尾音,只见俞萦萦如她预期中的一样笑得合不拢嘴,接着拿起瓷杯、啜了口花茶,坏坏地道:「对不起喔!自今日起,本小姐的钱只救急救难,不供你败家!」
「啊!」
霎时,被摆了一道的俞萦萦总算明白何谓求助无门了……可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让那个名牌包包落入他人之手啊!
深吸了口气,怎么也敌不过体内的败家因子,俞萦萦不顾一切地抛开自尊、放下身段,倾身抓着莫蝶的肩摇晃哀求:「别这样嘛!小蝶,你借人家钱啦好不好?好不好嘛……」
「啊!」莫蝶一惊,先是稳住了杯子不让花茶溅出,然后气急败坏地拍打那双摇晃着她的手,厉声斥喝:「放手啦!」
摇着头,俞萦萦拒绝放手。
「你知道吗?那个包包不但车工精致、质感顶级,款式更是独一无二的耶,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不买会死掉啦!」
「老套!」掏掏耳朵,曲琤语带嘲讽地问:「可以换句新台词来听听吗?」
每次都拿死来骗取她和小蝶的同情,可萦萦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琤琤!」
终于,怒气攻心的俞萦萦松开小手,转而抓着曲琤的肩。
「你太没人性了!你心碎回国时,是我和小蝶不眠不休、轮番上阵地陪你度过那段惨痛的日子,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公然扯我后腿呀!」
哼!不帮她就算了,还恶意怂恿小蝶跟着她没人性,真过分!
闻言,曲琤黯然垂眸。
刚自魔掌中逃脱的莫蝶惊魂未定,连忙出声制止:「萦萦,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气愤的她转头瞪向莫蝶,在看见她暗示的眼神时,赫然发现自己已伤了曲琤,急忙说道:「呃……琤琤,我、我不是有心的,我……」顿生悔意的她,急得语不成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琤琤,萦萦一向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嗯?」
冷不防地,曲琤抬眸,笑颜如花。
「嘿嘿!我没事啦。」
其实,说没事是骗人的,笑容也是硬挤出来的,因为她不想让「他」左右了自己的情绪,打乱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宁静生活。
「琤琤?」俞萦萦先是一愣,而后窝进她怀里抗议:「哇!你好讨厌,害人家急得都快哭了啦,讨厌鬼、讨厌鬼!」
「是啊。」莫蝶不禁摇头轻笑,「连一向聪明伶俐的我也让你给骗了,你的演技太好了!」
「请别拐着弯骂人猪头好不好?」瞪了自认聪明的莫蝶一眼,俞萦萦坐直了身子,整整衣服。「说真的,琤琤,本来我还以为房崎离的出现会打乱你的生活步调,影响你的一切,想不到你竟如此的冷静,心情好得令人吃惊耶!」
霎时,莫蝶一惊,曲琤脸色一沉。
「萦萦,你说谁出现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名字应该是属于琤琤那花心的前未婚夫。
「房崎离呀,琤琤的前未婚夫。」
真的是他!
震惊不已的莫蝶转而问向曲琤:「他想挽回你吗?」
「是啊、是啊!」俞萦萦很鸡婆的代替曲琤回答:「而且他对琤琤好温柔、好体贴喔!深情款款的模样完全不像琤琤所说的花心风流。」
「真的?」
莫蝶狐疑的眼眸锁住了神色复杂的曲琤。
嗯……如果萦萦所言不差,那么有心挽回琤琤的房崎离肯定会找她和萦萦帮忙。
曲琤点头,不语。
「那……你有何打算?」
她耸耸肩,仍是不语。
「喂!别老是默不吭声的好不好?」俞萦萦不满地斥责着:「记得吗?当初你订婚时也是默不吭声的,连订婚宴都没邀我和小蝶参加呢!」
「对呀!可见咱们两个在她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唉……」
「谁说我没邀请你们的?」歛去复杂神情,好不委屈的曲琤忿然开口,厉声驳斥:「当初你们一个出国、一个进修,连个联络电话也没留下,教我怎么联络存心搞失踪的你们?」
不过,找不到人也是好的,毕竟她订婚不到一个月,恋情也不满三个月就泡汤了,她们来了也是白来。
呃……好像真的是这样喔。
一时之间,俞萦萦和莫蝶语结,神情好不心虚;而曲琤则是僵着一张丽颜,等着她们给她一个满意的答覆。
当当!
忽地,一阵美妙轻柔的和弦铃声响起,划破寂静。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暗自松了口气的莫蝶迅速按下通话键,「喂!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嗯……你是真心诚意的吗?好吧!待会儿见。」
「追求者吗?」俞萦萦好奇地追问。
没错,是个追求者。
不过……不是追她的啦!
不着痕迹地瞄了曲琤一眼,她语带神秘地道:「不!是个『有心人』。我先走啦,Bye!」
挥挥手,她优雅地起身离去,留下满腹疑问的两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曲琤和俞萦萦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神情很是纳闷。
试问追求者和有心人,两者之间有何不同啊?
下了班,洗去一身油腻和疲累的曲琤,神清气爽地围着一条大浴巾走出浴室,赫然撞见一抹颀长身影。
来者朝她咧嘴一笑。
「嗨!」
霎时,太过震惊的她,脑袋像是遭受到剧烈的轰炸,脑海中一片空白,就连身子也僵直了,呼吸困难。
几秒钟之后,曲琤猛然惊醒,脑袋恢复正常运转,几近赤裸的窘状令她放声尖叫:「啊——」
是、是房崎离!
想躲又躲不了的她双手紧抓着浴巾,胡乱的想遮掩外泄的春光。
「你是怎么进来的?」虽是疑问,可她的口气满是指控,指控他的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乍见美人出浴,房崎离的黑眸迸出奇异神采。
啧啧啧!想不到,想不到她的皮肤还是一样地滑嫩白皙,曲线比半年前更加凹凸有致,浑身散发出沐浴后的诱人馨香……
浓眉微挑,目露激赏的他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十足十地痞子样,无赖地回应着:「当然是从大门进来的喽!」
他又不会飞天遁地,这还用问吗?
「你!」
她气他的痞子样和无赖,可让她气绝的还在后头呢。
只见他接着说:「虽然我很喜欢你以性感的姿态迎接我的到来,但我毕竟是男人呀……」毫不掩饰的目光,在她白皙嫩滑的娇躯上扫视了一回。「你也知道的,男人永远无法拒绝,也绝对抵挡不了美人的诱惑,尤其是个几近裸露的大美人哪!」
「够了!」
她连退两步,不想再听他的浑话,好似这一切全是她造成的。
「不,不够。这样的距离丝毫不能满足我想靠近你的渴望。」
说着,他朝她跨出一步,吓得她花容失色。
「站、站住!你、你你你别再过来喔,不然……我我我会……」
可想而知,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只因站在她面前的是他——一个霸道、狂妄、嚣张至极的男人。
只见他大手一张,轻轻地将她扯进怀中紧搂不放,几近赤裸的她贴覆着他壮硕的身子,熟悉的气息教她止不住地发着抖,呼吸紊乱而急促。
「放开我!放开……」小手一阵推拒,却怎么也推不开一身危险气息的他,曲琤惊慌抬眸。「放开我!房崎……」
冷不防地,房崎离热情而狂肆的欺上红唇,悉数吞没尚未吐出的咒骂声。
热情而放肆的索吻,吐露着他深深的思念,他疯狂的爱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狂烈而急切地将她灭顶……
或许是思念折磨他太久了吧,不甘满足于现状的大手滑上娇躯,顺着她诱人的曲线移至浴巾下的丰满,恣意揉弄爱抚,欲挑起她的欲望。
瞬间,情欲的浪潮急涌而来,如火蛇般的激吻、放肆的爱抚,一点一滴地将她所剩无几的理智慢慢地融化了……
「唔……」
不!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她不能让他再有辜负她的机会啊!
曲琤想要挣扎,柔若无骨的纤指在他结实的背上又打又捶,却阻止不了他满腔的热情、沸腾的欲望。
「琤儿?」他满是渴求的眸子有着不解。
房崎离着实不明白她何以前一刻还热情如火,这会儿却像个凶婆娘似地对他又捶又打?
「放开我!」她冷冷地命令着。
要他放开她?
房崎离眉头一皱,「不,我舍不得。」很无赖地,他将头枕在她的裸肩上,爱恋地磨蹭着。「是你诱惑我的,你要负责灭火。」
「我……诱惑你?」
他点点头。
「我哪有诱惑你!」这是怒斥不是疑问。
忿然推开枕在肩上的头,她的胸口因生气而急遽起伏着。
「呐!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指指她身上的浴巾,他撇唇道:「因为你『有心』围着它出现在一个既正常又精力旺盛的男人面前,挑战着他的忍耐功力。」
当然,要他这样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在自己深爱的女人只围着一件浴巾时坐怀不乱,可能吗?
「请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耶!」水眸瞪得大大的,她气急败坏的吼着:「是你厚着脸皮闯进来,我可以报警捉你的!」
可恶的色魔!私闯民宅、占尽她的便宜不说,还敢大言不惭地反过来数落她诱惑他,真是不想活了!
报警!那怎么成?
「琤儿,我只是想你想得紧才会忘了按门铃呀,原谅我吧!」他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脱罪。
「你……」
忘了按门铃?这是哪一国的藉口啊?
瞪着房崎离,曲琤说不出话来了——
为他颠倒是非的高超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