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有人说,寂寞有时候就象夏天的蝉鸣,但对于曾诚来说,这个夏天的蝉鸣只让他感到燥热。
莫名,冲动的燥热。以至于很多年后曾诚在回想的时候仍旧清晰。
曾诚今年刚好十七,换句话说也就是正值花季结束雨季开始的懵懂。未雨绸缪的时刻曾诚烦恼,理由,高三。高考。
实话说,曾诚对于自己的大学梦很有自知之明,可他老爸却执著于这种错误的左倾路线。
曾诚的老爸叫叶云桑,且不说这个名字如何的诗意梦幻,单就他老爸的长相而言也是目前炙手可热的偶像型。问题是他老爸的职业和偶像这个职业完全不挂边。他的老爸经营着一家小面馆,毕生最大的骄傲是娶了曾诚的妈妈,一个毕业于国内某知名高等学府的才女。无疑,这对于只有初中毕业的叶云桑来说是人生的一大刺激和收获,所以,连带着对儿子的期盼也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曾诚不同,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父子两人在很多的时候都没有任何话题的交集,也不明白那个死去的老妈对老爸的影响如何的巨大,但曾诚还是非常清晰明了的知道大学对于自己无非是一种梦幻。
但,这种明了仅止于曾诚,而叶云桑,此刻依然在他那家小面馆里继续着曾诚的大学幻梦。
从某种层面来说,叶云桑不是个固执的人。这点从他在方圆十里的好人缘可以判定,当然,这其中外貌因素也占了很大的比例。连续两界蝉联面界首帅,决非浪得虚名。
和大多数煮面的不同,叶云桑身上有种气质。白衣白裤,忧郁而清新的气质。往灶台上这么一站就能吸引无数师奶师妹的风起云涌。于是,方圆十里的面馆数这家生意最好。当然,外表这种东西从来是不可靠的。而舍却外表追求内涵似乎又太高难了一点。
于是乎在我们叶大帅尽情施展魅力的同时也有一个人躲在车厢里静静的欣赏。
由来,气质这种东西是很玄的,而忧郁的气质更是玄而又玄。隔着烟雾,隔着车窗,只惊鸿一瞥,王梓就被叶云桑吸引了。无可否认,王梓内在的情绪是很倾向小资的,他这种海龟在闲暇时刻,品尝咖啡的同时,最常驻的表情就是苦大愁深兼深刻思索。
其实,小资,是一种生活态度,是一种人生个性。当然,某种时候小资也是一种择偶标准。28岁以前王梓喜欢小资的女人,因为够阅历,28岁以后王梓喜欢小资的男人,因为够沧桑。在他的观念里固执的以为不小资的人,多半属于底蕴苍白故事简单的物种。所以,王梓的口号是
今天——你小资了吗?
可是,很不幸,叶云桑这种人完全和小资八杆子打不着。他只是在煮面的间歇,抽根烟计算一下明天的菜钱。而不是思考某种深奥的人生哲学。当然,思考这种姿态还是很适合他的,以至于情场老手也被他那一刹那失神的忧郁打动。
“去查一下他叫什么名字。”低声吩咐自己的秘书,王梓忘记了临来的目的。他原本是来查看这片拆迁地面的,可在见到叶云桑后,目的开始出现了倾斜。当然,这种倾斜目前只是象征性的影射的日后故事的发展。而故事的主线却是在数天后展开的。
王梓前脚刚走,曾诚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叶云桑就开始唠叨。
“阿诚,志愿想好了吗?昨天你们班主任又打电话来问我了,我说你小子心里到底有谱没谱啊。他妈的,你老子我辛苦挣钱就途你争气考个大学,你可别晃悠晃悠上个白大啊,要知道你妈可是X大毕业的。”
通常在这番开场白的同时,曾诚都是直接上楼了事。但今天不同,他非但没有上楼,反而是仔细的从头到脚的将叶云桑目巡了一遍。
今天,叶云桑依旧清秀。
白色的厨师服上油迹斑驳,但却无损他的清秀。
这种清秀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赏心悦目,但在曾诚的心中却犹如洪水猛兽。
这并非没有原由的。对于正值青春期且血气方刚的曾诚来说,美丽的东西都是充满诱惑的。尤其是他这个性向有点特殊的诱惑。不过对自己老爹意淫并非他的本愿。
本性纯良的他早就为自己的特殊而忏悔,自然更经不起某种离经判道的折腾。只是,在某天黄昏无意中见证了一场奇怪的斗欧后一切都变了。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有些搞笑。
他们这条街说复杂不复杂,说混乱也谈不上,但间或偶尔会有一些小流氓上门勒索。
那天是个星期天,曾诚没有上学,躲在他家的小阁楼上看色情杂志。看得兴起楼下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从楼梯探头张望,刚好看见他老爹挥舞着擀面杖领着店内的伙计激情四射的同一群人干架。当然,火拼的结果由一种奇怪的方式结束。
当时场面很混乱,也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谁,总之,就是他的老爹叶云桑以一种极之暧昧的姿势被上门敲诈的流氓头子给压倒在了身下。而两人的嘴唇也意外接触到了一块,造成了一种亲密的接吻效果。
全场震惊,流氓,伙计,包括躲在楼梯间的曾诚。
而他老爹的反应是愤怒,或者说出离愤怒。
从地下挣扎而起,当场就给了那家伙一面杖。可那一瞬间的欲羞含怒表情却在曾诚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还仅仅只是开端。
当曾诚在某天晚上,从一阵射精快感的春梦中惊醒时,事情才有了绝望的气息。
原因无他,以往曾诚梦中的各色日系美男全都换成了自己老爹那张愤怒中夹杂着羞愤的脸。
偷偷洗掉充满少男气息的内裤后,曾诚的烦恼又多了一样。
同大数同龄人一样,在见到自己春梦对象时总免不了害羞,可当这个人是自己老爸的时候情况就有些微妙了。于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不单是害羞更是害怕。埋头恩了声就慌不择路的冲上楼,空留下叶云桑看着楼梯发呆。
“这小子,吃毛啦。”
骂骂咧咧,继续站回灶台,叶云桑仍旧很有造型的煮面。
但是曾诚,开始失眠。
虽然,他从一上楼就开始睡觉,不过几个小时过去后,我们不得不承认他失眠了。数完第N次绵羊后,曾诚终于无可奈何的翻身下床。
“几点了,你小子怎么还没睡。”
听见响动,叶云桑挑了挑布帘,从帘子的那头张望。
“尿尿。”穿上拖鞋曾诚也挑开帘子朝厕所奔去。
他们这家很窄,除了楼下的面馆就是楼上这个十几平米的小阁楼。父子两人全挤在楼上,只用一张蓝底的印花布隔开了彼此的世界。按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但自从曾诚的春梦主角换人后,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他总是担心自己看到老爸走光后会一脸的鼻血,但事实证明曾诚的禽兽度还没有那么高,至少在看到穿着红色裤衩走来走去的老爸时还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唯一,有点不良的大概是不敢睡觉,怕梦中全是那条红色裤衩。
躲到厕所,曾诚有些郁闷的叹气。
叹气的同时,手也摸上了小弟弟。十七八岁,血气方刚,难免都会有点手枪经验,何况还是在受完诱惑与刺激之后。上下套弄,曾诚喘着粗气,不断回想隔壁班上的班花,当然班花的男朋友才肖像的重点。
说起来,这个手枪,除了手上动作要协调一致外,意淫的对象也很重要,至少要肤白体健,倘若换成曾志伟那样的保不定,上下其手半天还是根软香蕉。不过,说的这些俱还都是属于软件,打手枪所需要的硬件至少是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纵观曾诚他们家,楼上楼下除了这个厕所似乎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
但,厕所也是公用的。
进行到一半,曾诚忽然觉得有些发寒,勃起的小弟弟在寒意中瑟缩。
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厕所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他爹叶云桑正蹲门口看他。
“你小子,也长大成人了啊。”这话说得有点玄,可曾诚明显感受得出他爹是兴奋多过于惊讶,高兴多过于愤怒。忽然间曾诚有点迷茫,他不知道别人的老爸在看到自己儿子手枪时的反应如何,但至少,他老爸的反应让他很郁闷。
快速的将裤子提起来,曾诚冲出了厕所,又重新冲回了布帘后的那张小床,空余下叶云桑独自在厕所里一边尿尿一边哼歌。
哼的是那首他从小到大熟悉不已的满江红,据说这是当年,他那X大毕业的才女母亲教给他的。由此,我们可以判定,曾诚的母亲颇有些愤青的味道,而曾诚的父亲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起义者。胡思乱想,曾诚深沉的睡去。
第二天大早,曾诚破天荒的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而破天荒,王梓也一大早来这片区视察。
他还是来视察拆迁工作的,可是顺道也去了曾记面馆。去的时候,正巧叶云桑在换面汤。基本上叶云桑这种人和细腻挂不上边,所以连带他换面汤也有几分豪爽的意味在里头。连锅端起也连锅泼出,正好泼在了准备进门的王梓身上。
按说这么戏剧性的见面方式应该颇为浪漫,只是用在王梓的身上有点不合适。因为他是一个很小资的人,无一例外,小资的人都比较爱干净,何况他的身上还穿着他最喜欢的那套亚麻色金利来西装。
“你……你没事吧?”犹豫了片刻,叶云桑还是率先出声招呼了。他这话说得很小声,可能是弄脏了别人的衣服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但是透过热气腾腾的汤雾传达到王梓眼中时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没…没事。”王梓的尾音有点颤抖,再见意中人的激动除外,最主要的还是那面汤太过于灼热。
闻言,叶云桑笑了。他这人不笑时很忧郁,可笑起来又特别的灿烂,一口白压在阳光下反着光,末了,牙龈的深处还挂着一片葱叶。“没事就好,来,进屋吃碗面吧。”粗神经的拍打着王梓的肩膀,叶云桑很热情的招呼他进屋了。
实际上进屋后王梓一直很矜持。他不太明白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一脸热情却毫无愧疚的叶云桑,而且,他身上那股子热面汤的味道也让他很是难受。扭了扭脖子,王梓挑了一个靠墙的位置,仔细的擦了擦板凳后坐下了。
“吃什么面?牛肉?杂酱?肥肠?三鲜?”
凑过来,叶云桑问,王梓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句随便。他来本就不是为了吃面,吃什么无所谓,但看什么才是重点。
“你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算是赔礼。”叶云桑又是豪爽兼粗鲁的拍打着王梓的肩,差点让王梓英年早逝。
好不容易从魔爪下脱身,王梓才有机会开口说话。“牛肉面吧。别放辣椒。对了,也少搁点醋,我怕酸。”一连串的话还没说完,叶云桑已经不住摆着手朝灶台奔去了。“知道,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都这样,吃个面也是讲究讲究。”
忍不住想笑,又摇了摇脑袋,王梓终于含笑安心的坐下来仔细看叶云桑煮面了。
不知道是那部电影里所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煮面,大概是叶云桑最认真也最有魅力的时刻。
叶云桑煮的是刀削面,雪白的面团,薄薄的刀片,在叶云桑的手中飞舞,欢腾着挨个下锅。当然,此时叶大帅哥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紧抿的双唇,专着的眼神,连带站立的外八字都那么的有型。忽然间,王梓觉得叶云桑不光是忧郁,而且忧郁中还透着性感。惑人的性感。心跳有些加速,喉咙有些发紧,久违的发情感在胸中充斥碰撞。
“上汤。”一声吆喝,叶云桑已经将面起锅端到了王梓的面前。这时侯,王梓笑得很是花痴,乃至于眼神都跟着抽搐。因为他刚刚想到了一个成功接近可人儿的妙计,虽然老套但却绝对管用。那就是借故让叶云桑给他洗衣服,然后借着登门取衣的机会趁机接近。这招,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都用过,连时下流行的什么言情小说,耽美小说都是经典套路。不过,虽然,滥是滥了一点,但万无一失才是最重要的。
暗自庆幸,王梓忽然感叹,刚才那锅面汤是泼在了自己身上,若是泼在了别人身上,后果可能有点不堪设想。
清了清嗓子,王梓准备开口了。这时门口冲进来一群穿制服的家伙。
这些制服很怪异,说警服不象,保安似乎级别又高点。最重要的是气势凶狠,姿势煞人,连着着一阵阴风暴起。
“你们这里谁负责,谁是老板?”
“我。”举了举手,拨老人群叶云桑也很有气势的从厨房里跨了出来。“有事么?”
“这是城建局的拆迁通知,你好好看看,有什么问题咨询拆迁小组。”为首一人上下打了打量叶云桑,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味。可叶云桑却直接舞着锅铲蹦上了。
“拆迁,拆什么迁?”
“你没看上面啊,市政府要在这里修个中心花园兼商业街,所有住户一律搬走所有老房一律拆迁。”
“我拆,我拆你老母?”话未说完,锅铲已经劈上了那位兄台的脑门。
情势急速转变,战火在静默中滔天。被呛了个满脸红,王梓觉得脊背有些发寒。恩,商业街区,中心花园,这个项目好象正是自己设计的。不能不说胆寒,但至少接近追求的开头没有预想中这么顺利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挨了一锅铲的那家伙捂着脸,很是委屈。做城管这么多年。一向都是让人鸡飞狗跳,何曾见过比他还横的,但真见上了也只有泄气的份儿。
“我他妈的就还没素质了,打的就是你们这帮龟孙子。”挥舞着锅铲,叶云桑又冲了上去。他这人,生平最恨的就是人家骂他没素质。
没素质,靠!没素质,怎么娶上了他那X大才女老婆。
“你要干什么?”横手一挡,那家伙也拦住了叶云桑的攻势,城管这么多年的磨练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只可惜,拿锅铲这位更是从头到尾的荤,二话不说,两锅铲脑门。两锅铲下巴,余下的一锅铲非常阴险的拍到了人家的小弟弟。一阵鬼哭狼嚎,一阵骂骂咧咧,面馆里混乱不堪。仿佛训练有素般,店内各司其责的小伙计全都操着家伙拥了出来。
一时间两军对垒,风云突变,吓煞了众吃客,也吓煞了王梓恋爱的小心肝。
曾诚一放学回来,就看这种壮烈的场面。杯碗狼籍,桌椅横斜。这种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准确的说应该是过段时间就能见到,问题是这么大场面的还是第一次,而且罪魁祸首,他那热血老爸还下落不明。招呼了声隔壁二妞,二妞他妈窜了出来。
“你爸他们给逮到派出所去了。”
二话不说,曾诚扭头骑上了他那二八无敌铁金刚朝派出所直奔而去。
可巧,到的时候他老爸刚从里头出来。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脸上挂了不少的彩。
“阿诚。”他老爸远远的招呼他,放下车曾诚小跑了过去。
“我儿子。”拍着他的肩膀,叶云桑笑得很是豪爽。顺着老爸的笑容看过去,曾诚发现老爸的旁边的多了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说他与众不同并非是说他有多特别,主要是在老爸的朋友里显得特别。他老爸的朋友,从前门市场卖鱼的老五到后院扫垃圾的阿牛,全都属于无产阶级兼下里巴人,可这个男人不光很有气质,而且最主要的是一看就很有钱。
“王先生。”老爸继续介绍,显然和这个男人相谈甚欢。“你老爸我的救命恩人,刚才就是他保我出来的。不然还不知道被那帮兔崽子怎么收拾呢。”用力的拍了拍王梓的肩,叶云桑很有义气的朝人家嘴里递了根五牛。
“举手之劳。”谦虚的笑了笑,王梓不着痕迹的把那根五牛拿了下来。
“对了,老王,改天有空来我家吃饭。”
继续咧嘴大笑,叶云桑将王梓的身份自动升级,并且热情的邀约。面对这番邀约不能说不心动,可是就目前来说王梓还是有点虚,怕叶云桑一旦知道实情自己会尸骨无存。可是白白错失机会又显得可惜。于是,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留个电话,等风声过后再去。
交换完电话后,天色已经微暗。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彼此一番告别,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见老爸送完人,曾诚推着他那辆破二八走在了前头。一路上他没有说话,可他老爸就跟话匣子捅开了似的没完没了的说。
说今天是如何的英勇,扳倒了多少个人,那王先生人如何如何的好,又如何如何的有文化,最重要的是和自己老妈一个大学毕业的。听到这些曾诚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不敢对老爸逾雷池半步,可听来听去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爽。于是,只好一个默默的走在前头,任清冷的月光照耀他心,任微冷的小风……那个吹……
“哎哟。”突然,他老爸在身后叫了声。曾诚紧张的回头,见他正捂着眼角喊疼。“我看看。”扳开手,曾诚借着路灯看他的伤势,似乎是眼角裂开了,有些淤血流出。“你给我舔舔。”叶云桑如是说,曾诚有点懵,看着那眼角不敢下口。
“我说你小子楞啦,老子让你给我舔舔,他妈的口水消毒你不知道啊。”叶云桑嘶吼,仿佛着魔一样,在这嘶吼声中曾诚的唇吻了上去…………
越来越近,曾诚的唇离那眼角的伤口越来越近,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吻下去。吻下去,结果会如何?翻天覆地还是风水轮流,甩甩头正当他准备把这些胡思神想排出脑海时,他老爸发话了。
“叫你小子给我消个毒也磨蹭这么久还不如我自己来。”
说完,便以极度滑稽的姿势,就中指在口里沾了点口水了事。
曾诚有些失神,楞楞的看着他老爸那个在指尖流连的红色小舌。忽然间,那种心跳加速喉咙发紧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没有说话,曾诚只是迟疑,困惑后继续坚定的推着他那辆无敌铁金刚大步前行。
回家的途中曾诚开始思考问题了。很是深刻的思考,他不明白自己对老爸到底是情欲还是性欲。这个问题很重要,至少可以鉴别自己的禽兽程度。如果只是性欲,那证明自己的确是个禽兽,但如果性欲里还夹杂着情欲那充分证明自己是禽兽里级别更高的。
想到此处,曾诚又很郁闷。借着灯光,他从帘缝的一角往外窥探。他的老爸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无我境界——嘴巴微张鼾声四起。曾诚失笑,他不记得自己的老爸有什么斯文的睡容,似乎只有无数次被他踢下床的记忆。
起身,曾诚温柔的为他盖好踢翻的被角。那一瞬,奇迹发生,他老爸的鼾声停止,嘴巴也嘟囔着闭上了。这样一来,这张睡颜忽然间有了种孩子气的纯粹,天真得如同那只经常跳上他床头的耗子。曾诚心中微微一动,借着灯光更大胆的靠近了几分。
眼睫微翘,嘴角微扬,还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笑意。这时,曾诚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光是微微一动了,而是战鼓雷鸣,快速的俯了下去,又快速的在那唇上一吻,便飞也似的逃回了帘子后的那张小床。
这一晚,曾诚再度失眠。……
事后,曾诚总是仰首呆看顶上的天空回想那一瞬的旖旎,可想来想去,除了那碰触瞬间的大蒜味,曾诚实在回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滋味。好在,一切都难以磨灭。
今天是星期六,距离那个阶段性的偷吻已经过了三天。
可在曾诚的感觉里仿佛是过了三年。
“嘿,阿诚,下节自习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自习到一半,前排的林立凑过来又开始邀约。很多人和他们一样,在高三的补课间隙经常溜出去玩。无一例外,曾诚也是个中高手。只是他玩得比较含蓄。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曾诚抬眼。“去哪儿?”
“X大附近新开了间酒吧。”
又是X大,曾诚在心里嘀咕,可想想又无事可做,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林立的邀约。
下课铃一响,曾诚便和林立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出去之后,发现路灯下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嗨!”简简单单的招呼,曾诚看清楚了那个人,是他们三班外号金莲的女生。曾诚和她不熟,只知道大家背地里都议论她很风骚。可是眼下,她在这里做什么。
“杨悦。”林立介绍,又将曾诚往前推了推。
“你好。”木讷着招呼,曾诚的脸有点红,他不太习惯和女生说话更不习惯和女生靠那么近。倒是杨悦显得很大方,自自然然的握住曾诚的手回了声你好。
曾诚本能的把手缩了回来,但这个动作在杨悦的眼中翻译成了羞涩和酷。其实,她从进校的第一天就对这个男孩子好奇了。因为曾诚总是很沉默,也很少笑,甚至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这点在大多数女生的心里显得神秘。女生往往会对一个高大沉默内向的男生产生好感,杨悦也不例外。她喜欢曾诚,虽然她的号外叫金莲,但其实她也有害羞的时候,比如说在面对曾诚。
于是,这种暗恋差不多持续了三年,直到毕业临近,她才意识到,如果此刻不表达或许就没什么机会了。鼓起勇气,找来了曾诚的朋友林立才有了这次同游的机会。
“坐几路车?”打破尴尬,林立又笑着起头。曾诚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随便,而杨悦则拍板定论了。
“出租车吧,快点。”
扬手,招来辆出租车,三个人鱼贯而入。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林立坐在了前排司机旁边的位置,而自己则和杨悦挤在了后面。
一路上曾诚都很沉默,杨悦也沉默,只是她的身体在不断的颠簸中靠近曾诚。少女特有的香味在曾诚的鼻端漂浮,那极富弹性的肉体也总是摩擦着曾诚的肩侧。
不能说不心动,可曾诚觉得对于女生的感觉还仅止于欣赏,但漂亮的男性就不同,会让他跻下三寸的某个地方忽硬忽软。
暗底叹了叹气,曾诚向边上挪了挪,夜色里霓虹闪烁不断的在他眼底飘过。
终于X大的那间酒吧到了,下车时,曾诚刻意的和杨悦保持了距离。林立凑上来一脸的坏笑。“美人在侧,滋味如何?”曾诚没有说话,含蓄的笑了笑。这时林立更加神秘的凑了上来。曾诚以为,他又要透露什么重大机密,
可结果出乎意料,林立指了指斜对面的另一个酒吧。“你知道吗?那是有名的的同志酒吧,听说那里头都是男人和男人。”说到这里,林立窃笑起来,仿佛讲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又仿佛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但这一番话无疑在曾诚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接下来的时光,曾诚都听不进去他们讲的是什么。连在酒吧那么嘈杂的环境下都能继续魂飞天外。同志酒吧,曾诚不是不知道,可在他心里的印象又是那么的不具体。仿佛书本上的巴黎铁塔又仿佛画上的水乡江南GAY吧,这个地方是意会了千次却从未真正见过一次。
好奇,也心痒。在抽空上厕所的间隙,曾诚终于控制不了心中的诱惑,朝那间意象中的酒吧走去。
一进门就让曾诚很意外了,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倒安静得如同世外桃源。只是,空气中漂浮的暧昧烟雾不断的提醒着曾诚这里是个禁忌世界。很是害怕也很是兴奋,曾诚悄无声息的朝酒吧内搜寻。
拘谨忐忑不安种种言语无法描述曾诚的心情。看着那一对对旁若无人相拥相吻的男人,曾诚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纯情。偷偷的往墙上靠了靠,曾诚准备继续悄无声息的离开,可就在这是有人同他招呼了。
“哥们,有烟么?”
微微的愕然,曾诚摇头,然后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个男孩。仿佛嘻哈少年一般的穿着打扮,带着笑意,也带着戏黠。
“没……没有。”曾诚很慌乱,第一次来就有人和他搭讪,难免有点受宠若惊。倒是那个男孩脸上笑意更浓。“第一来吧?”他靠过来,用小腿摩擦着曾诚的大腿。
一阵颤栗,曾诚分不清自己是爽还是不爽。头一次和一个漂亮的男孩用这么暧昧的姿势相靠,难免拿捏不住分寸。“一个人?”男孩又问,顺带朝曾诚的耳朵里吹了口气。曾诚点点头,表情乖得如同见了妈的儿子。
然后那小子吃吃的笑了起来,手很不规矩的滑到了曾诚的腰侧说。“纯情小男生。我喜欢。”这话出口,曾诚的脸刷的红了,在灯光的映照下红得跟煮熟的番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