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么晚了,你还来找我干嘛?"傅学颐看了眼手表,收拾好桌上公文,推开椅子站起身,正准备从一旁橱柜取出西装,却意外地见到推开他办公室门,倚着门框矗立的博学佾。
又是老样子,进他的办公室,没敲门。
"刚刚和小健碰过面,所以从台北飞过来看看你。"傅学佾双手抱胸,扬扬一眉。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每天从镜子里看了二十多年了,还不烦吗?"
两人的脸几乎一模一样,若不仔细打量,是很难一眼认出他们的不同。
睨了他一眼,傅学颐从柜子中取出西装套上。
傅学佾半分不在意的耸耸肩,看着博学颐套上西装,走回办公桌旁,抓起他的公事包,又踅回身来,准备离开。
"我是还好啦,只是不知道你烦不烦?"
"你觉得呢?"两人面对面,就像在照镜子一样,但傅学颐不喜欢他的嘻皮笑脸,那表情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的睑上。
"我觉得你羡慕、嫉妒我。"哈地一笑,博学佾说。
傅学颐白他一眼,"你少要白痴了,快说,来找我做什么?"
朝他挥了挥手,他伸手按熄办公室里的电灯,表明了下班时间已到,而他准备走人。
"上个星期你过生日。"博学佾说,很识趣地站直身躯,退出门框,让他锁上办公室的门。
"提这干什么?我生日不也是你生日吗?"没看着他,傅学颐锁上大门,将钥匙丢进公事包里,率先跨步往前走。
傅学佾紧跟在他身旁,两人很快来到电梯口,"我当然知道,只是……"
叹了一口气,他欲言又止。
见他居然欲言又止,让博学颐感到很惊讶,"怎么了?你是把大哥交给你的公司搞垮了吗?"
这回换傅学佾翻眸瞪他,"你想有可能吗?"
"这可很难说,光从这阵子你老是回台湾来的状况看来,似乎并不是下可能。"虽然心里明了学佾绝对不可能搞垮航运公司,博学颐嘴里还是这么说。
"我在香港台湾飞来飞去,搭的也是我们自己航空公司的飞机,不至于因为机票钱,而把公司搞到垮掉。"博学佾还有心情开玩笑。
傅学颐狠瞪了他一眼,本想骂他,电梯门刚好开启,于是他先往内走。
傅学佾跟上他的脚步,电梯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你少要白痴了,明知没人会跟你谈票价问题。"站在电梯的最里头,博学颐将背脊轻松地靠在镜面上。
"我当然知道,开个玩笑嘛,你别老是这么严肃,会短命的。"去了声,傅学佾反驳。
沉沉吁出一口气,傅学颐还是习惯开门见山地说:"等一会儿我还有事,所以,你快点说,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喂,你真的很缺乏耐心耶!"维持着脸上痞痞笑意,博学佾摊摊手.
"快说。"博学颐已极度不耐。
"好、好,我说、我说。"传学佾搔搔头发,难得收起笑容,换上严肃表情,"小健有个朋友是资金的操盘手,他说最近有人对傅冠很有兴趣,一直私下向一些散户收购傅冠的股票。"
"喔?"傅学颐的反应和神情,倒是平静得让人费疑猜.
"怎么?你已经注意到了?"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傅学佾问。
"嗯。"傅学颐仅回以一声单音。
博学佾仰望着电梯的天花板,看着亮如白昼的日光灯管透过彩绘玻璃,撒落略带着橙红色的光素,"果然如小健所猜,他说我们只要关心你就好,但不用担心。"
言下之意,傅学颐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并购了他的集团的事情发生。
哼了一声,傅学颐笑出来,"小健果然了解我。"
"拜托,老三,我也了解你好吗?"他不是紧张,只是不得不过来看看他,顺道告诉他这件事,好吗?
"你是吗?"博学颐很怀疑。
"我们是孪生兄弟耶!"博学佾白了他一眼。
"是全天下最不像的孪生兄弟。"博学颐说。
"最像的!"博学佾不服气。
"只有外貌像。"博学颐提醒他。
看了他一眼,傅学佾翻翻白眼,"算了!"
当一声,电梯门刚好开启,博学颐率先跨步朝外走,"这件事我让武柏注意好一阵子了,就算对方很努力去收购我们的股票,但终究是没用的。"
"为什么?"傅学佾跟上脚步。
"因为我手上所拥有的,再加上大哥手上所有,至少就占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股权。"扬扬一眉,傅学颐轻笑,"何况……"
他停顿了下,像在卖关于。
"何况什么?"博学佾问。
"何况我已经知道谁在搞鬼了,很快,我就会摆平她!"
广告片顺利拍摄完毕,吴导演请大家吃饭,饭后由于还有一些剪辑和影片后制的事要谈,宋倪真留了下来。
"怎样,一会儿后想不想一起去剪辑公司看片?"吴导问她。
"当然要。"宋倪真当然不会放过学习的机会。
于是,两人一同离开餐厅。
"要搭你的车,还是我的?"吴导演问。
"搭你的好了。"宋倪真才说完话,目光不经意一飘,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由她的右后方走过来。
宋倪胸口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一手按住胸口,猛然转过身去,让一旁的罗马柱遮住自己。
男的是傅学颐,而那女的,则是口口声声说忘不了他的周汶俪。
宋倪真很庆幸身旁有柱子可以躲,才不至于让他们发现了她,不过,她为何要躲避呢?
她也不知道。
以她一贯的性格,肯定是会直接冲到他们面前,揪着两人的领子,来场世纪大逼供才对,但如今她……
"喂,小宋,你怎么了?"吴导演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宋倪真否认得太快,让人觉得没事才怪。
"真的?"吴导演怀疑。
"嗯。"宋倪真勉强挤出笑容,点头点得僵应。"吴导,我……我临时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去看后制了。"
她决定尾随他们,想知道傅学颐是否与周汶俪和好如初,而她自己是不是个仍被蒙在鼓里的笨蛋,傻得将一颗真心放在一个一开始就摆明了玩她的人身上。
"小宋这……"吴导演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但若是宋倪真不说,他也不方便介入,"好吧,不过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宋倪真匆匆点了下头,随意道了声再见,急忙往停车场跑。
或许能跟上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
终于,她来到车边,手颤抖得不像话,连连吸呼了好几口气,才顺利开启车门,坐进车里。
拉上开门;她发动了车子,望了一眼皮包里的手机,心微微地闷、微微地疼。
伸出颤抖的手,她从皮包中取出手机,深吸一口气,闭起眼来按了一个简拨键。
很快地,对方的手机铃声响起,没有几秒,手机接通。
"喂。"是傅学颐的声音。
"是我。"抑制住抖音,宋倪真说。
"喔。"可以听出博学颐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时间她会拨电话来。
"你……还在忙吗?"其实她很怕,但也很想问他,他们之间是不是要结束了?
一个没有约束,一开始就说好仅是游戏的恋情,结束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给人预警吧?
"是。"傅学颐只回以简单一字。
"在高雄吗?"她故意问。
以前看得够多,不管是周围的同事或友人,恋情的决裂都由谎言开始。
"是。"又是简单一字,"这有事吗?"
"没了,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聚餐刚结束。"宋倪真僵硬地说,强忍着眼眶中的泪,又随意寒喧了一句,才将手机匆匆切断。
泪水由眶底滑出,滑过她的颊靥,滴落到嘴边,她尝到了微碱的味道。
忍不住地,她用力的槌了下方向盘,讨厌起自己的脆弱,早在几百年前,她就告知自己,不哭的,哭是弱者的表现,但今夜却……
什么他在高雄?
谎言!
他明明是在台北,否则方才就是她见鬼了。
越想越不甘心,宋倪真将车入了档,猛踏油门,将车子驶出停车场。
或许是老天愿意帮她,当她将车子驶离餐厅,却恰巧见到傅学颐和周汶俪坐上一部刚拦下的计程车,于是她的跟踪行动开始。
这两年多来,由于长居高雄的关系,傅学颐已很少回到这间位于天母的独户住宅。
今晚,若不是急着与周汶俪谈清楚,他不会带着她回到这里。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近日来的这些行为,到底是为什么?"他先入内,周汶俪则跟在他身后。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我不相信你会不明白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周汶俪神情激动,张开双臂欲奔进他怀里。
傅学颐很巧妙地闪开来,脸色一变。
"为了我?"他冷冷一哼。
"没错。"她以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真可笑。"博学颐去声,冷凝的眸光变得更锐利骇人。
周汶俪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微微退缩。
"我、我……学颐,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何你就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真心?"他摇头冷笑,"你所谓的真心,就是透过资金操盘手收购我博冠的股票?"
"这个……"周汶俪骇然,他居然这么快就知晓,"我会这么做,也是因为你一直都不理人家嘛!"
娇嗔一声,她跺脚。
见她的模样,傅学颐连笑纹都挤不出来了,他不知道,在这世界上还能不能找得到比她脸皮还厚的女人!
"我为何要理你?"
迎着他瞪视的眼,周汶俪心虚地避开眼。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嫁给其他男人,但是学颐,现在我离婚了,我后悔了呀,我发觉我还是爱你的!"
"爱?"他嗤笑一声,眸光飘远。
如果对他说爱的是宋倪真,或许就能让他接受。
"但我一点也不爱你。"冷冷地,他如对着毫不相干的人说话。
"我不信!"周汶俪无法接受,"你足爱我的,你只是恨我背叛了你,嫁给别的男人。"
傅学颐真想告诉她,小姐,你会不会太自恋、太爱幻想了些!
然而,他仅是绷紧下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要,学颐,不要过去,我爱你呀!"终于忍不住,周汶俪朝他冲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挣开她,毫不留情。
"我爱你。"周汶俪含泪对他说。
"我讨厌你!"博学颐吼回去,眉头紧蹙。
"不,你是喜欢我的,要不,你不会跑到台北来见我。"她摇头,不愿意相信被讨厌。
"我来是为了跟你把事情谈清楚。"他冷着声说。
"我不管,你应该要爱我。"
见她又想冲上前抱人,傅学颐闪开来,"我一点也不爱你,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发觉自己的耐心已用罄。
"不……"周汶俪哭哭啼啼地,"你是爱我的,学颐,你爱我好不好?只要你爱我,我可以无条件把收购来的那些股票全转给你。"
他冷冷地瞪着她,高高挑起一眉,似刚听了一个大笑话,"你觉得我需要吗?"
"我……"周汶俪一时答不出话来。
"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以后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但请你记得,如果要玩丢钱的阴险游戏,我绝对不会玩输你,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当我的敌人的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
"你……"这一次,周汶俪着实被他的话给吓着,"学颐……"
呜咽地,她哭出来,冲上前,不管他的闪躲,硬是又抱住了他。
"放开我!"傅学颐气得想揍她一拳。
"不放。"周汶俪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凄惨。
"你有点尊严好吗?"他气得用力推开她。
周汶俪跌倒在地,摔痛了双手,"尊严?"
猛地抬头,她迎上他轻视的目光。
"对!"他绷紧下颚。
"谁说我没有!"她大声反驳,那是她一向最注重的。
是呀,她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求他?为何想要回到他身边呢?
她是优雅的女王,是高高在上的,没必要求他!
"你放心,我是有尊严、有美貌、有才华的女人,何况现在的我,也已经非常富有了。"哈的一笑,她站得直挺,已经决定放弃他,"我不会再缠着你了,至于收购你傅冠股权的事,我会继续进行的!"
"你是在对我下战帖?"
"没错。"她拨拨一头长发,骄傲如孔雀,"给个最后的吻别吧!"
她走近他,决定和过去说掰掰。
没等他回应,她双臂缠上他的颈子,吻上他,让博学颐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傅、学、颐!"两人身后传来惊喘声。
傅学颐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宋倪真。
见到她,周汶俪趁着傅学颐怔忡时,又贴过脸,在他的薄唇上一啄,然后放开他,转身往外走.
"你们好好“谈”吧!"在经过宋倪真身旁时,她笑着小声说。
该感谢自己,方才只随手放开门板,所以门没关好,才能让宋倪真迳自推门入内。
看着她潇洒离去,还有离去前得意的笑容、挑衅的话语,宋倪真的心已自动向绝望靠拢。
就这样,她静静地,不动也不敢眨眼,仿佛在等着他告诉她,他们之间的游戏结束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却与她相同,不仅不动,也没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任由大片的寂静笼罩两人。
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宋倪真再也按捺不住。
"你不觉得,你至少该说句话吗?"
回应她的,仍是沉默,他抿唇不语,仿佛陷入极大的挣扎中。
"算了!"她哼笑一声,心痛的发觉自己的脆弱,"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游戏结束了是吧?"
说完,她转身,朝着来时路走。
两个月后。
深夜,宋倪真终于卸下一整天工作的重担,和好友缇栀来到PU”小酌几杯,她们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窝着,对饮。
"喂,你怎么了?这两个月来,见你常常闷闷不乐。"缇栀端起一杯长岛冰茶,边暍边问。
现在,她已经不敢再像上一回一样猛灌酒了。
"没什么。"先瞥过来一眼,宋倪真一手抓着啤酒杯,仰头就饮下半杯啤酒。
看她这么喝酒,没事才怪!
"你这样暍会醉的。"缇栀倾过身来,抢走她的啤酒杯,"说吧,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暍醉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宋倪真愣了下,随即哼笑了一声。
这话,好像在不久之前,她才对某人说过,结果呢?
现在自己也成了被规劝者!
实在很讽刺、很好笑,对吧?
不觉地,她的眸光一暗,薄薄水雾又染上她的眸眶,想哭,真的好想哭呀!
但,她忍住了,她是宋倪真、是强悍的广告人、是新时代的新女性,独立自主、果决勇敢,不怯懦、不服输,而哭泣是懦弱的表现,不是她会做的事。
"我有说,我有事吗?"嘴硬的这么说着,但她的嗓音中却带着浓浓鼻音。"我都准备出国去度假了,还会有什么事?"
缇栀知道她只是强忍着不哭,"喂,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好友呀?上一回,我和高辙的事,你也安慰我,而且还舍命陪君子,现在你……"
缇栀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却突然噤声,因为末倪真突来的举动,差点吓傻了她。
只见她倏地站起,仿佛很气愤又带了点暴力的笔直定向前,来到位于她们不远的座位前,睁大双眼,瞪着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傅学颐,我跟你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完了!"说完,宋倪真先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泼向男人,随即挥出一巴掌。
啪地一声,那一巴掌扎扎实实地落在男人的俊脸上。
"你去死吧!"气愤的骂出最后一句话,宋倪真转身冲出PU”。
男人错愕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去。
见状,缇栀赶紧冲过来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她有点……"
她想解释她的好友醉了,所以才动手打人,但来不及将话说完,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也醉了,否则眼前怎会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
"怎么了?"方才去上了洗手问,才刚出现的傅学颐,见博学佾一身酒渍,睑上还有个明显的巴掌印,狐疑地问。
博学佾愣住了几秒,终于回神,一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开口解释,而是由座位上弹起,猛地揪住博学颐的领子,用力摇晃。
"老三,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才打起勇气、才找到真爱,你想破坏我吗?你还不快快给我解释清楚,你现在就快给我向雪薇解释清楚,我跟刚刚那个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三天后。
宋倪真气急败坏的搭机南下高雄,来到傅冠集团的大楼前。
脚上蹬着的细跟鞋,此刻因为她心情恶劣的关系,节奏明显加快,在豪华花岗石地砖上传来规律响声。
"我找傅董事长。"来到柜台前,她对柜台小姐说。
"呃……是宋小姐呀,你直接搭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的电梯就可以了。"柜台小姐一见到她,很意外地马上放行。宋倪真觉得怀疑,以往她得拿证件来换通行证,才能搭电梯上楼,为何今日不用?
"我的证件。"她说。
"喔,不用了。"当然不用压证件了,因为一早董事长亲自拨电话下来交代过。
"不用?"宋倪真狐疑地道。
"是的。"柜台小姐甜甜地一笑,随即低下头去,继续手上工作。
虽有满肚子疑问,但见人家正忙,宋倪真也不好意思多问,转个身,她直接走向电梯,搭上最里头靠右的直达电梯,很快来到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电梯门当一声开启,她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外走,迎面走来是贺武柏。
"嗨,早安,宋小姐."贺武柏向她打招呼。
"早。"宋倪真尴尬地回应。
她是来找人吵架的,但不知为什么,傅冠里的每个人仿彿都让人耳提面命过,对她的态度客气极了。
"董事长在办公室里,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贺武柏又说。
"呃?"不用通报吗?
"请。"贺武柏比了个手示,等着她移动脚步。
宋倪真愣了下,才缓慢地移动起脚步。
她怎么有等着被生吞活剥的错觉呢?
不禁地,她浑身窜过一记寒颤,但很快的她摇了摇头,将荒谬的想法摇出脑海,深吸一口气,往傅学颐的办公室里定。
她就不信他真能将她生吞活剥。
没敲门,她还故意砰地一声,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入内。
然而,随着门板缓缓地在她身后合上,她却意外地发现,傅学颐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
飞陕地,她在原地转了圈,双眼急急搜寻.想寻找他的身影。
"想我吗?"他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宋倪真被他大大吓了一跳,梢稍失神,但很快地挣扎了起来。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我是来找你吵架的,你放开!"
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尖叫,对他又打、又踹,手脚并用。
然而,傅学颐却一点也没退缩,仍紧紧地抱着她,将她给拖回办公桌后,钳固在他的座位和胸怀间。
"你先安静下来,听我说。"他好不容易挪出一手来,钳紧她的下颚。
挣不开他,宋倪真恶狠狠地瞪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那一夜在PU”里,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完了、结束了!"
望着她,他无力的一叹,"可是……要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柬呢?"
她错愕地迎着他的眸光,发觉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问,那一向冰冷锐利的眼里,似乎多了抹温柔的光彩。
"把应该算给我们公司的广告费付清,其余的,我什么部不想跟你谈。"撇开脸,她嘴硬的说,其实心里已经崩了一角,他眼底的柔情正在融化她。
他很可恶是吧?
那则广告已经开始在各大电视和平面媒体中密集放送,而他呢?他却以要直接面见她为由,否则拒绝支付最后款项。
"你不想谈,但是我想谈。"他很固执,将她抱得更紧。
"放手啦。"她又挣扎了起来。
"不放。"要比固执,他绝对远胜于她。"我爱你!"
这突来的一句,让她整个人愣住,心又再度崩解了,崩解在短短的三个
字中。
"你……别开玩笑了!"她僵硬地笑着说。
他说了!
他居然说了?!
当初说好了,他们不能说出爱对方,因为只要先说出的一方,就表示承
认失败!
"我是认真的。"趁着她错愕时,他压低脸来,偷得了一个吻,"就算
输给你又算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跟失去你此起来,我一点也不在乎。"
"学颐……"她疑惑了,为什么?
"嘘!"他的拇指轻轻压上她柔软唇办,决定告诉她所有事情,包括他
和周汶俪之间的事、他的家族、他的母亲、他的兄弟,还有他的爱、他的胆
怯、他的勇气,和他的思念。
"你不知道我的家族有个诅咒,从小到大,不仅我,还有我的兄长和弟弟们,都被那可怕的诅咒笼罩……"
他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说起他的心结,从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还有那些女人们的背叛,最后说到了周汶俪的事、她的误会,和可怜的博学佾莫名其妙的被泼了酒,还挨了一巴掌的事。
听得宋倪真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冲动,居然打错了人。
"也是那一次,学佾才告诉我,那一次是他第二次见到你。"最后,他说。
"第二次?"她很惊讶。
"我想想,你大概连续认错了他两回,而且是在同一个地方。"对于她错认人一事,他有点不高兴。
两人已经那么亲密了,而且他的心还真诚地爱着她,而她呢?居然会认错人!
"对不起嘛!"听他这么一解释,宋倪真大感不好意思。
"要我原谅你?"他哼着声问。
"嗯。"难得当个怯怯温柔小女人,她点点头。
"那就嫁给我吧!"他伺机求婚。
"什么?"她显出惊愕表情,因为他的求婚,还有他求婚的方式。
"嫁给我,我就原谅你。"他自信她会答应。
宋倪真愣住许久,仿佛被施了咒语般,又过了一会儿后,才惊爆出一句让人跌破眼镜的话。
"靠!没有人这样求婚的啦!"她抗议。
但抗议无效,头顶还马上吃了一记小爆栗。
"你是不是应该改一下你的粗鲁口头禅!"他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很难改啊,怎么办?"她才不要改。
"非改不可。"太粗鲁了。
"我不要!"她坚持。
爱她,就该连她的缺点也一起爱进去,大家说,是不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