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叫医务兵。」灰翎尽量轻巧地将红雷放在房间的床上坐着。
「不用了,这个塞回去就好了。」红雷摸着自己的腰侧,将掉出来的肠子放回原处,整只手血淋淋,「本来是不会掉的啦,被你一晃全部滑出来了,刚才还把走廊其它学生们吓的半死。」
「拜托你别说的这么恶心。」灰翎紧皱着眉,走到房间一角,将挂在椅背上的毛巾倒上饮用水,再拿至红雷身边,伸手帮他抹脸。
「……喂,继续打的话,会赢的应该是我吧?」红雷毫不反抗地让灰翎帮他擦去脸上与手上的血迹,「在我被刺中之前,一定可以先掐住格林的喉咙……」
「不,在那之前你会先被冻结而迟缓,格林的冰锥只要靠近到一定的距离,会释放低温冻气。」灰翎翻过护手甲,让红雷看上面结的一层霜,自触碰到那冰锥后,手还僵了好阵子不灵活。
红雷垂下头。
「兵场打法跟战场打法根本不一样。」灰翎最后将湿毛巾折成块,直接压上红雷腰部快停止出血的洞,「你会一开始就笨到给对方把战场设限在结界里吗?如果被关住了,第一件是就是把结界打破逃出来吧。」
「说到打破结界啊,我就想又没被打到会吐血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不舒服,原来是你把我的锁弄坏了。」红雷张开嘴,让灰翎看里面已经被染成粉红色的牙齿。
「把嘴闭起来啦,像笨蛋一样……」灰翎手一伸将红雷的下巴往上抬,强迫对方把嘴阖起,「总比被刺到好,想要连内脏一起被冻住吗?」
「这样咬起来会不会脆脆的……」
「你想对自己的内脏干什么!」灰翎对认真响应这个问题的自己感到一阵无力。
「为什么突然跑来?」
「你的迷休假休到一半晃到剑林练兵场,看到你要跟格林比试,大概是觉得危险吧,还特别来找我报告。」
「迷是……」
「丹。」
「啊,丹上尉。」
「那种好像突然才想起来有这个人存在的态度,真是失礼啊。」
「没忘啊,我有记得他送的蛋糕很好吃。」红雷忙摇头。
「这么说更失礼了。」因为蛋糕才把人家记起来的啊。
「……你,会把所有上过的对象放在心里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红雷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那种事情不重要,也不可以重要,在那种场合认真不就完蛋了吗?大家都有共识所以才做的吧?会记得的原因只是刚好丹也是军官,如此而已。」红雷把手指放进嘴里,确认没有伤口后,再伸出来。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丹他……那个、嗯……」
「不是很容易猜吗?像那种正直的家伙光看眼睛就知道不会说谎,而且最近连点名时目光遇上都会躲,不知道是误解了什么。」
灰翎扳开红雷被剑割破的手,伤的不是很深,看来他打算去抓格林颈项的力道很轻,只打算点到为止;但格林可不同,不管是那光束、还是冰锥,位置算错一点,红雷都有可能重伤至……死。
红雷会……「死」吗?正愣着,嘴里突然尝到血味,唇、齿、舌,咸咸的铁锈。这个吻好像强迫地从他身体里,将什么给拖了出来,但他还不想去承认,或者……他有心想将之抹杀。
「偷袭成功!就算是伤兵也要提防。」红雷笑嘻嘻地道。
灰翎瞪着他,非常地不高兴,但只有自己知道这种怒气是针对自己。
「……算了,你别在意,忘了、忘了吧,我还记着我们应该在吵架。」红雷把自己的手拿回来,虽然笑着,但看起来很不好过。
***
绿色玻璃瓶里的液体晃动不已。
随着他爬动着的身躯。勾住只有一点裂缝当着力点之处,脚往下使力,反复交错让身体朝上弹起,由地面至最上端,根本花不到几秒。已经好几十年了吧?他天天都在爬这个,其中这玩意儿也有整修,或是因为过度风化,甚至因为练习不慎而被破坏,他熟悉碰触之地,就跟熟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相同。他喜欢这座练兵场上的观望台。
「很棒吧,这里。」他漂亮地将身体翻到平台上,从腰上的扣绳下抓起绿色玻璃瓶。
「少佐阁下,晚安。」那个半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深沉男人,对红雷露出温和的笑容。
红雷坐到骑士长身边,拔开玻璃瓶塞,从瓶里传来阵阵浓烈之气,但呛鼻之中又带有谷类的香味。
「最近……还好吗?」红雷将瓶口对着嘴,吞下的液体又辣又呛。他并不常喝酒,就算去酒吧也是点麦茶居多,因为醉了会对无力的自己感到不快,虽然不喝醉时也会感到无力。
「嗯,托阁下的福。」骑士长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红雷把瓶抛给骑士长。
「二十三年前,在森罗万象的『骨头俱乐部』。」骑士长清晰地回答。他不饮酒,但却摇晃瓶子,享受酒香。
「没错,当时我的部下先挑衅闹事,你出手,断他一条腿,好在有及时接回来。虽然觉得那家伙是自作自受,不过我觉得稍微……狠了点。」
「所以你走过来,捡起他的剑,剑尖对着我。」骑士长微仰起头,唇边的笑意更深刻了,「那愤怒的眼睛与气势,我至今未忘。」
「当时你没料到,我还会点魔法,一个不慎,脸被我烧了。」
「对,这个面具是你给我的,说在复原前,先遮着好。」
「小卖店,一个五元。」
两人异口同声后,彼此一愣,然后笑出声。
「我看你很在意嘛,啊,如果我也有那么漂亮的脸,也会整天捧着,在意得不得了。」红雷摸着自己的双颊,因为喝了酒所以有些发烫。
「不,与其说是在意……还不如说,被烧了之后,看着店外玻璃的反射,却突然想起,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那是我当时会错意啦?」
「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喔,现在可是『被古魔王的灵魂附身,受诅咒的面具』了。」这是自从骑士长面具不离脸之后,所带来的危险浪漫传说,但要是知道这面具其实五块钱一个,不知原本觉得好帅、好酷的那些人作何感想就是。
「哈哈哈哈!」红雷看骑士长不喝,拿回瓶子后又开始对嘴灌了两大口,还用力哈了口气,「应该可以卖不少钱吧!」
骑士长这时伸了手,摸摸红雷的头。
突然红雷转过身,与骑士长面对面,双手抓住对方宽阔的肩膀。
「怎么……」下一刻,唇欺上,但骑士长却像吓了跳般往后挪了点,逃开了。
「果然目标不是我哪。」红雷若有所思地环着胸。
「你、那、啊……抱歉,有点……失态了。」骑士长顿了下,「我以为你喜欢的是那个家伙。」
「没错,这才是我印象中的骑士长,不用敬语、会发怒、也会吓一跳,人不会这么轻易改变的,就算戴上面具也一样。」红雷笑道。
「阁下的试探……是打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吗?」骑士长恢复平时的尊敬语气。
「不,我没怀疑过你,怀疑你的人是灰翎。」红雷说,「我只想知道你来森罗万象的目的,虽然好像喜欢我,但实际上那种感觉不太一样,所以刚才就恶作剧了。」
「您……」
「如果是丹还是格林,应该会顺势地压上来吧,哈哈哈哈!」
「那个……」
「是不能说的事吗?」
「有一些。」骑士长终于松了口。
「那来说能说的吧。」红雷爬回骑士长身边坐好。
「您很像……我的儿子。」
「咦?」
「有着跟您很像的率真性格,还有更鲜艳的红色头发,大约留到腰,平时用黑色的发带绑起,会说我听不懂的笑话,喜欢泡在马房里,刷着殭尸马的毛,骑术很高明。」
「已经不在了对不对?」
「……嗯。」厉害的直觉。
「……啊,该不会,你的儿子是被灰翎的部队杀掉的吧?」红雷突然垮下脸。
「不,他没有出过冰霜冻土一步,他甚至不是军人,他是驯马师。」
虽然知道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庆幸的,但红雷就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么……」
「前年的这个时候,被杀了……杀死他的人是,不死夜后的……特莉夏。」
「为什么?」红雷追问。
「如果是个好理由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骑士长的声音,透着悲伤,「我无法……再对她效忠。」
***
剑林军七天六夜的合宿开始。
除了剑林军菜鸟、武术魔法部的少爷小姐〈菁英?〉、不死骑士师团,这回还多了一小队的禁卫军。
「据说」是武术魔法部门成员的「家长们」〈好像不少有钱有势〉特别拜托,希望禁卫军至少能派几个人跟去,以免宝贝儿子女儿们出事,看来是觉得剑林军很「菜」,无法进行护卫的工作,抑或又是认为林场的巨虫会一口将他们给吞了。不过红雷跟旗下七名教官们都晓得禁卫军硬要跟来,肯定有人在幕后操作,而目的应该是牵制还无法完全放心信任的骑士团。
想当然耳,那个如此多管闲事的家伙,自然是禁卫军统领:灰翎·葛雷德沃夫。
合宿地点是王城森罗万象东方、王领直属地之一,每年为王城提供大量木料的「夜时林场」。基本上这里的木料是以公卖的方式售给大盘商,收入会进入国库。魔界气候多变,气象学者虽然致力于研究生物与季节相互之间的关系,但有时那种不按牌理出牌的天候转变,就连教授摔烂三副眼镜也无法预期。比如说原本预计盛夏才会出没的千足虫,现在则因最近局部地域性气温飙高而提早现身;本来预计能在夏天来临前能生长茁壮的新树,由于嫩芽全被啃光,成长力大大的降低,这么一来今年能提供的木料也连带受影响。所以,这次合宿的首要任务就是:除虫。而且,剑林的教官以上官阶不许给予学生指示,如果危机出现,尽量也不会出手搭救,因为这是给学生自我训练跟培养团队合作精神的好时机。当然,骑士长也被红雷下了「待机」要求,因为他的单体攻击力强的过头,一旦给他出手,效率太好反而无法达到训练的效果。禁卫军方面,带队者为第三部重装防卫队队长:丹。这家伙应该是灰翎准备派人时自愿来的吧?红雷不禁这么想。最近他好像没事就跑到练兵场来,偶尔也会帮焦雀搬搬东西,或是约他的副官出去吃饭,太频繁见到的结果,都害他快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哪一边的人了。哼,不过要把他的宝贝副官挖到禁卫那边的话,他可绝对不会允许的!
「怎么了啊?表情变来变去的?」焦雀问,「需要喝点水吗?这里好热啊。」他擦着由额头滑下的汗。
红雷拆下挂在腰间皮带上的水瓶,拔开与瓶身扣在一起的塞子,仰头就灌。「你最近跟丹很要好喔?」
「啊、不、那个……还好。」焦雀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地摇头。
「不可以被他拐走喔,你是我发现的耶,就算那边薪水再高也不可以受诱惑,知道吗?」红雷嘀咕。
「嗯……我想,上尉经常约我,并不是要挖角喔。」焦雀苦笑。所谓射人得先射马,丹的目标还是红雷吧?只是不太得要领,所以最后大多是听听红雷今天做了什么,然后吃吃喝喝后了事。结果最近好像被当成朋友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谁知道,越发现你的好处呢,就越放不开手。我已经不要再过那种公文没人整理、邀请函到处乱丢、而且签条会无故失踪的生活了!」
「要军职再兼大量的行政工作,本来就有问题啊。」焦雀叹口气,「不过被说不能放手的理由居然是这个,还多少叫人感伤呢。」
「请跟着我一辈子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两人正如往常般抬杠,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预定扎营地,一回头要新兵们开始动作,却发现他们竟早已拿出铁架拼的简易三角椅,体贴万分地给魔术部学员坐着休息,甚至还有的拿扇子替已经因为路途劳累而奄奄一息的他们搧风。
「喂!搞什么!有椅子扇子不会拿来孝敬我啊!」红雷又好气又好笑地叫。
「可、可是总教官您看起来一点也不累的样子嘛……」
「是啊,给他们爬这么久的山很可怜耶!」
「您看啦,他们脚都肿了,眼泪也快流下来了,总教官是鬼、恶魔!」
「我本来就是魔族!」红雷喊回。这、这群臭小鬼……团队合作的精神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吗?
「别生气别生气……」焦雀陪笑着安抚,「还是看他们怎么扎营吧,因为这次人比较多,先让几队清场。」
「啧!」红雷一挥手,「各小队注意。」所有人听见,马上丢弃玩笑的心情,全员立正站好。
「现在开始依照小队长指示分派任务,『所有人都必须要有事做』,不会动的兵就是垃圾,谁都一样。
「骑士长,由你的团员在附近拉警戒线,并且作敌方动向的勘查,一有消息直接跟各小队长联系,不必通过我。丹上尉,你的重装防卫队并不属于我管辖,请自己看着办。现在开始动作!」
所有人行完举手礼毕后开始动作,有的整地开始除草,有些则把扎营器具拿出来,几个按照地图去找附近的水源,还有的则把烹饪器材拿出来,预备要煮吃的。
魔法部的成员看起来也颇努力,脸上因为热与累的红潮还未消退,手上紧抓着固定帐棚的绳索,想努力撑起屋顶,另外还有放出风镰清除地上的草,以及抱着装满水的大铁锅准备帮烹饪组。
看起来还不错嘛……红雷暗暗点头,虽然还是有些笨拙,多亏格林挑的这些人,倒挺讨人喜欢的,比起以前从魔法部过来却老不愿配合的好上太多了。这么一来,兵士们对于跟魔法部门的合作意愿,绝对会提升。
「总、总教官……要不要坐着?」细细软软的声音,还真好听。一个魔法部男学员似乎是因为刚才红雷的牢骚而拿来了简便椅子。
「啊,谢谢。」红雷是不累,不过给人服务的感觉真不坏,也就接受了。
「不、不客气……」
「总教官,这、这个请用!」另一个女学员拿来了熏了香料的手巾。
「谢……」
「总教官,这个是风扇,最、最近研究院很流行的开发品,放着就可以有风跑出来!」还有别的魔法部学员拿来了一根小木柱,上面固定了三片叶状物,一转动就会自动有凉风跑出的奇妙东西来「进贡」。
「啊、这……」
「总教官,要说开发的话,这边也有不会融化的冰枕……」
「那个没什么了不起啦,我这个是……」
咦、咦咦?等等……为什么那些小鬼们的视线,越来越刺人了啊……
***
「呼……」他叹气。「那个……」有着水蓝头发的上尉晃动手腕,视线从他在意的对象脸上移到跳跃火光中。
「嗯?」少佐扭过头,还是一脸呆滞。
「……少佐您……真受欢迎呢。」自己在说什么废话啊!
「咦?嗯,还可以吧?」终于些微回过神,红雷伸手拿铁棒戳了几下营火堆。夜时林场的气温骤降,早上明明还热的难受,现在不加件外套可能会打喷嚏。今天巡山队伍的收获不大,打到两、三只只有一公尺长的千足虫,而且还是吃饱了刚结成茧状的一动也不动,就算多戳几剑也没什么值得骄傲,铲除后也不过是把虫尸烧掉了事。据林场守备军所述,之前几日出没的千足虫可是足足有十几公尺长,比酒桶还粗,而且嘴里还会喷溶解液。不知道这种等级的有几只?现在又躲在哪里?千足虫算是危害林地有名的害虫,研究院的文献上记录,这种虫只有在白天高温多湿的气候下活动,一旦低于特定气温,就会钻入树洞或泥土里御寒。看来今晚大概很安全……红雷继续思索。
「少佐,您是不是……在跟大佐大人交往啊?」
「……欸?你问什么?」红雷瞪大眼。
「我说……您是不是,跟大佐大人交……」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那家伙……算了。」红雷闭了下眼,他可不觉得自己跟灰翎有做出任何像情侣的行为啊。就算接吻,也总是黑色幽默般嘲弄自己与对方,想起来连甜蜜的滋味也没得回味,哀愁倒是多的想拿去乱发。
「也就是说……没有吗?」丹怯怯地问。
「没有。」红雷摇头,「有的话我那天还能跟你怎么样吗?虽然没跟那家伙交往过是没得体验,但看那样子绝对是会把对象看紧死锁,最好别远离身边半步,不要说上酒吧了,连给人碰一下、或碰别人,都不可以。」之前那家伙差一点就是这么对诺特的,所以诺特作了宰相,学习如何独立自主时,灰翎那阵子可是相当不高兴呢。讨厌自己看中的东西给人碰,甚至剥夺自由与呼吸,那就是灰翎。虽然他有在尽力克制……
「不过,被那样子对待,某方面来说可能挺有趣的,比如说会费尽心思逃走之类……」红雷摸了摸下巴。
「您为什么……会喜欢大佐大人呢?我的意思是,比起尊敬还要更加的……啊、能问吗?这种问题……」火光在眼前跳跃,明明只是火焰,为何盯久了会让人目眩神迷?战斗的烈焰,红雷,乐天的姿态。是多么的……让他喜欢。
「那家伙啊……怪了,好像没什么好的?」红雷看似认真的烦恼起来。「咦咦咦?」「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那家伙啊,大概要说是笨拙吧。无法抵抗呢,那种呆子似的作法。」
「……完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哟……」
「嗯,就是呢,强硬地用差劲的方法传达好意。后来才知道时,一方面明明想要说声谢谢的,但另一方面因为太火大所以想给他几拳,所谓爱恨交织、血肉横飞,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吧。」
「好可怕……」
「有没有试过野战?」红雷突然将笑脸凑近。
「啊?咦,少佐您的手……」
「不做点什么很无聊嘛。」红雷任意挑开对方的裤头。
「刚才不是才说到大佐的事吗?您真的……喜欢大佐吗?」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总是有许多时候需要替代方案的。」红雷压上对方腿间,「真的不要的话,我会停下来的,可是今天有特别服务喔。」他吐出一截舌。
「……也不是……不要……」虽然感觉有些像遭到胁迫,但对红雷却无法真正狠下心抗拒,而且……欲望也……
丹吞了下口水,「可是这里离帐棚很近,万一有人出来……」
红雷扯动了下手,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丹凝神一看,对方腕上连着好几十条细细的锁炼,另一端则远远地牵在营地的每一顶帐棚上。
「有人出来,我会知道的。骑士团跟机甲队也不例外。」
「还、还真周全……」丹抽动嘴角苦笑。
「这是为了保护小鬼们的安全。」红雷倒说的理直气壮,说完便弯下腰,手从底下捉住丹结实而长的腿,接着扳开。
「喂、喂……真的要……」
「偶尔也要尽情享乐啊,不然哪受得了?」红雷低头,用牙咬住眼前的拉炼,向下拖,形状明显之处只剩一层布料覆盖,他伸舌沾了两下后笑道:「很有精神的样子嘛。」
「您刚才说……受不了……什么?」
「比如说,嫉妒到发狂的时候,这么做就能发泄掉了。」红雷轻啃起嘴下的肉块。
「嗯……唔嗯……嫉妒……吗?」
布料上沾了黏滑的唾液,舌由下往上挪动,耳中听见尽量忍耐着的鼻息,相较起被侍奉,他的确比较惯于侍奉人,因为这样比较好控制状况,而且他也喜欢看对象因为快感而扭曲的表情。
「舒服吗?」他稍微放开唇,黏液与布料相连,笑容在狡猾中,混合着真心的温柔。
「……嗯、很棒……」丹涨红脸,为了掩饰表情所以把嘴遮起。
「那,接下来就来真的啰。」红雷勾下那件已经湿答答的底裤,才刚拉下,就察觉连里侧也一样。
「果然在外面会比较兴奋吗?」
「请、请不要说这种下流的话……」
「现在做的不就是下流的事?」
「就算、就算是这样也请不要……哇、嗯……」丹连忙堵住自己的嘴,当舌直接在上滑动时,除了痒之外,更产生难耐的燥热。
哇哇哇……少佐……连牙齿都用上了,将柔软脆弱的部分慢慢挤压,当前端不断泌出透明的液体时,便用舌搔刮,吸-吮的声音、对方将头埋在自己腿间的姿态,让丹脸上烫的像要烧起来。
「啊……再这样、真的会……」丹瞇着眼,只感受到中心的火热,被口唇蹂-躏的愉悦,与抱持敬意的对象做这种事,多少仍感到恐惧,而且这跟那天在酒店时不同,还要更大胆的的行为,甚至连对方移动的视线,似乎都开始散发炙热淫乱的气息。
错觉吗?这时候的红雷不是红雷,正这么做的他,并没有在思考任何事,只是单纯地想要得到快乐……不,也许这样才是身为魔族最原始的本能。食欲、性欲、战斗欲,原本就相当充沛的红雷,在日常时,只是用理性压下而已。开始学会思考的魔族,尝到了除了rou体被伤害以外的痛楚。是什么东西,让他的理性已经逐渐崩坏?他应该早就明白,那个会让自己感伤的事实。
「嗯……呼呜……」含糊不清的声音。
舌的转动已经开始不灵巧了,亦发坚硬的部分,满满塞住那张刚刚还说着下品话语的嘴,唾液与爱-液从接缝淌下,在丹回过神之际,发现自己的手竟抓住对方柔软的红色发丝,还用力往下压。
「……喂、再努力点啊,含深一点也行吧……」突如其来想要报复的怒气涌上,手指越来越用力,他低声在对方耳旁喃道。
「嗯、呼……」蓄积泪的眼眶、还有耽溺于情欲的表情。多看一秒都感觉会越陷越深,忽略平时那样像过动儿似的表现,其实红雷的长相跟身材要算纤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更添性感,站在一群武将中,反倒有些格格不入,与其说是武者,还不如说像会在镜水厅工作的祭司。
红雷感觉到头上的麻疼,以及自己身体中欲望的压迫,要坏掉了的感觉从胸口涌上,因为含的太深而不舒服,正想靠手来稍微扶持,却感觉顶在喉头上的东西开始不断抖动。他闭起眼,舌用力推,头上一声闷哼,带有微妙气味的黏液,一下子灌进他的喉咙。
「呃……啊……」微张开口,白浊的液体从唇边溢出,他恍惚地拿手指放进口中,拉出猥亵而美丽的丝线。丹见状,抓过他的肩膀接近,捧起脸就往下压,比起尝到自己味道的这种些微抗拒感,他更在乎红雷的感情流动。
「我……很喜欢……您。」厮磨着唇,让舌贪婪纠缠,舔去嘴角的液体,至脸侧、咬上窄肩,眼前因为蒙上一层雾气而模糊不清起来。
「谢谢。」
还有比这个更过分的拒绝吗?丹边想着,温热的手掌下抚,握住对方的半边臀,从薄薄的皮裤上,感觉底下那充满弹性的肌肉。对上那双赧色双眼,那个能清晰思考的红雷已经回来了,在刚才的行为过后……立刻恢复了吗?
「……在您变成大佐的人之前,这种话要我说几次……都愿意。」丹解开红雷皮带的金属扣环。
「那你应该还能说好多遍吧?」红雷笑道。手窜进红雷的军用衫底下,掀起,丹拉着部分往红雷的口中放,「咬着。」对方的乖乖听话反而让他有些不高兴,他拿舌尖舐上微凸起的胸口。红雷瞇起眼,发出撒娇般的鼻音。恶意地用齿咬住、拉扯、再吸-吮,原本柔软之处,很快便自行立了起来,染上了更嫣红的色泽。
「呜……」小声的哀鸣,刺激着丹的神经,另一边则用手揉搓,刺痛感像电流似的窜上红雷的躯体。还想要更多……直接地、强硬地、要能从外部将自己整个揉碎的拥抱。如果是灰翎,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所以红雷总是下意识地会寻找高大有力的目标,一方面觉得若能征服对方,滋味一定很美妙,但另一方面,却又会想让身体尽情被摆布,就算见点血也能增加乐趣。察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养出这种性癖,在对此稍做思考时,更觉得无力了起来。
吻如雨点般落下,在胸膛与腹部印下瘀痕,有时用力了点,红雷便会发出疑似呜咽的声音。舌入侵肌肉隆起腹部的凹槽,这边的反应更为激烈,在忍不住发出「啊」声时,咬住的军衫落下,正盖在丹头上。
丹不理会地继续进行舔舐,对方给自己揽在怀中的身体因为快感而颤动,直至此时才稍微有点满足感,肩膀被指头紧紧嵌着,平时对方会发出清爽笑声的嘴,现在却因为无法抗拒愉悦而流泄呻-吟。
「嗯……啊、啊……」
「您可别太大声啊。这可是给学生的……最佳不良示范。」
「……啊、哈啊……不会听见的……距离我已经……算好了、嗯啊……」
「这还真有劳您了。」丹抚上红雷已经鼓胀的腿间。
这时他却突然遭到阻挡,手腕被拖住,一回神却吓了跳,因为红雷的眼神倏变,充满肃杀与冰冷。军人的眼神。一时丹还误以为那是针对自己的行为而来,但红雷却转头侧耳倾听周遭的动静。
「怎……」
「么」还没出口,自己的裤子却已经被拉上,穿戴完整了。
红雷用眼神示意他噤声,拿过束着细炼的手腕,丹注意到其中一条不断地在抖动。
有人从帐棚中出来?不对,若是这样的话,红雷不会还一直坐在自己腿上。
瞬间红雷的脸色变了,听见细小金属断开的声响,他一抽手腕,那条正不断抖动的链子往回缩,直到另一端终于出现……
那已经被溶解、断裂了。
红雷跳起身,就像支箭似的弹出,朝左方森林内疾奔,当丹听见指令时,对方已经窜出好几步远。
「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