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来没有人看过新娘花轿不是轿,而是一张大大的床,而这么一张大床,就这样锣鼓喧天的从新娘家抬到新郎家。
看到那么一张大床,新郎官是轿门不用踢,新娘也不用牵,天地、高堂、夫妻都不用拜了,直接就送人新房。
可这大床却进不了新房,那该如何呢?
权衡之下,将大床搬到别院的客房,因为只有那儿的房门够大。
待大家七手八脚将大床放好,嫁妆给摆好,全部的人轰地一下子就全往前厅喝喜酒。
临时的新房里,只剩下床上的新娘,就没有其他的人了,不过此时却由围着喜幛的床传出了声响。
“就这些资料叫我怎么找啊?”
伍晓佩,哦,不对,应该说是言心梦懊恼地看了看手上的纸条,无奈地抬起头,叹了口气还翻了下白眼。
“怎么找?就按地图找啊!”牛七不明白哪里不对。
言心梦听到牛七那不以为然的声调,压抑了多口的脾气与耐性几乎快爆了,狠狠地瞪了牛七一眼。
牛七直张着两个瞳铃大的牛眼,莫名地直盯着拿着纸条的言心梦,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瞪自己,心里还直想着。
判官给的字条里清清楚楚地写着“黑寨门”三个字,而且连地图都画好了,她为什么要叹气呢?
言心梦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眼神直视着牛七并说道:“你确定这是判官叔叔给你的,不是你自己写的?”
看到言心梦那不信任的眼神,牛七一点也没有想到她是在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竟然还咧开大嘴高兴地着,“哇啊!判官好厉害喔!竟然知道你会问我这句话。”
“牛七,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心梦强忍着怒气压低嗓子问,怕自己的音量一时太大声,会引起外头的人注意。
一点也不知言心梦已经在发火的牛七,一张牛嘴竟然张得比刚才还大地笑道:“好神哦!判官也说了,你一定会说这句话,嗯,判官不愧是我们鬼界的军师。”
言心梦双拳紧握,已经快受不了地直想把牛七给“捶”醒,不想再听到他说的废话,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在十六年前就在享福了,不用白白地当了十六年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原以为睡了十六年在醒了之后,一切的不幸应该结束了,谁知竟然跑来了个牛七,说了一堆判官叔叔拜托的事。
就这样“醒”过来好几天之后,天天又得对着别人看不到的牛七对话,让她的家人以为她是“睡”太久了,神智不太清明,一样不敢随便让她出房门,免得吓到其他人。
“是吗?那判官叔叔在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言心梦眯着眼,咬牙切齿地问。
“判官说,自从我的失误之后,我说的话你一定不会相信,而且还得拜托你帮我找时辰镜,所以最好由你问我之后,我再开口,免得又让你生气。”牛七神情落寞,说话也有气无力。
听到这儿,言心梦愣了一下,回想着自己前些日子以来对牛七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好,虽然是牛七的不小心造成今天这些后果,但他也受到惩罚了,做不成年头队长,想想,自己脾气也大了一点,应该得改一改。
“牛七大哥,不会了,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了,除非你又犯错。”言心梦微笑地说着。
“真的啊?晓佩。”牛七开心地问。
“真的,牛七大哥。”言心梦肯定地点了下头,“你也该改口叫我心梦了,毕竟在这个年代、这个空间,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言心梦。”
看着地图上写着“黑寨门”三个字,言心梦的眉皱得都快打结了。
那是什么地方啊?听起来好像是强盗窝,自己又不会什么武功之类的特异功能,怎么去啊?言心梦心里忖度着。
“心梦,你不用担心,判官说若遇到困难时,只要不别人看到,我可以利用法力暗中帮助你。”牛七看到言心梦担忧的表情安慰着。
言心梦苦笑,因为牛七现在根本已经没什么法力了,该怎么帮她呢?
不过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她也就不忍再苛责什么,也不敢再要求什么,只有自求多福。
“可是问题是我现在嫁人了,怎么出去找啊?你说若在本地还好,外地我怎么出去找?”言心梦搔头抓耳不知该从何找起。
“不用担心,我已依你需完全康复为理由,要言夫人不要告诉你夫家说你已经清醒,因此大家都还认为你是不动新娘,我也和言夫人说好了,她会留下来住在你夫家三天,三天之后也会留几个丫头在这儿,而这段日子不得有人来看你,也避免你夫家的人来看你。”
“若在寻镜的过程中,我不小心受伤快死了怎么办?”言心梦开玩笑地说着。
“这个我也帮你想到了,所以我向文判要了一颗九转还魂丹,可以起死回生。”牛七从怀里拿出一颗黑不溜丢的药丸递给她。
“记得哦,是起死回生用的。”
牛七再次强调,只盼言心梦不要忘记他的话。
“好了。牛七大哥,我肚子有点饿,我去厨房找东西吃,你饿不饿啊?”言心梦起身离开她几乎待了快一天的大床。
牛七摇摇头。
“那我自个儿去吃了。”她说完就往房门走去。
“心梦,提醒你一声,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哦。”管他什么时候,反正先饱肚子再说,言心梦想着。
看着她走出房门后,牛七轻轻地开口了,“文判,我可没有提醒她哦,是她自己提出的,所以那颗九还魂丹就给她了。”
只听到这无人的房间却传来若有似无,但却清清楚楚的话语。
“嗯,我听到了。”
“可是这样做好吗?我已经错了一次了。”牛七心里头还是不踏实,总是觉得一定会有事发生。
“没什么好不好了,唯有如此才能帮她,难道你要被孟婆把你那牛舌炸了当牛舌饼吃吗?”
牛七听到这话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还是你要她一辈子都当个活死人?”
“我好不容易才拜托到北斗与南斗星君给她这个机会,哪有可能要她再回去当个活死人呢?”牛七才不愿白费自己的心血。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意见吗?”声音不带丝毫情感说着。
静默了一会儿,牛七才开口,“唉——”他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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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心梦拖着又累又饿的身躯,脸上贴着掩人耳目的大膏药,独自一人走在黄土飞扬的官道上。
可能是那狗皮膏药贴太久了不透气,结果周遭的皮肤又红又肿又痒的,言心梦是抓不胜抓,累得不想动手也不想动口说任何话,只盼眼前有饭可吃、有床可躺,其他的都已经不奢求了。
只是老天爷好像和她作对似地,触目所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见杂草丛生的黄土官道上,除了她自己独自一人外,没有任何行人,而那个说可以帮她的牛七,竟然在她要出城时,说是收到判官的命令,临时得去带一个刚往生的人,让她独自一人先行上路,待任务完成之后再与她会合。
拖着疲累的身躯,言心梦又走了一小段的路。
“不行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她两眼昏花地看着前方的路,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看我还没到那个什么黑白门之前,会先在这路上晒成人干,老天爷啊!求你行行好,变个有奉茶的凉亭或是什么小井的,至少也让我先解解渴吧!不然我哪有精力去找那什么鬼镜的。”
“还有啊,脸上这个狗皮膏药可不可以变出个什么东西来,可以止痒的,我快受不了了!再抓下去,冒假药也会变成贴真药了。”言心梦边说还边抓痒,那模样实在不文雅观。
这时,老天爷仿佛真的听到她求救的话,不远处来声响——
“啪哒、啪哒、啪哒……”
“咦,那是什么声音?”言心梦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啪哒、啪哒、啪哒……”
“马!是马!有马一定有人。”言心梦高兴地睁大双眼,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举高双手用力跳起来猛挥着。
只见远方一团黑影,由远而近,影像愈来愈清晰,隐约可见有三人骑了三匹马。
商别业打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路上猛挥着手跳啊跳,一瞧便知又是一个在官道上没了水的人,而在这条去黑寨门的黄土官道上,沿路上全是直路无岔路,会走这条路的人,很明显就是去黑寨门。
商别业、邬扬风和步羽辰对视一眼,邬、步两人眦知商别业心中所想,同时也不动声色,见机行事。
待三人坐骑至人影前,只看到一个个头极小,全身都是灰尘,脸上还贴了一块几乎占了整个脸的狗皮药膏,看起来又累又饿的小伙子。
这样的人去黑寨门做什么?三人心中出现了同样的疑问。
一看到三人三马停在自个儿眼前,言心梦马上抬头开口道:“行行好啊!三位大爷,你们有没有水可以分给我一点?我已经半天没喝到水了?”
说完话之后,言心梦这才发现这三人中间的那人,是一个相貌极为出色的男子。
帅,好帅哦!原来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古代出色的男子就是长得如此模样,斜飞入鬓的剑眉,清澈澄朗如晴空般的星眸,挺直的鼻梁,双唇有形不薄也不厚,就是这个模样啊!真是帅,要我现在不吃饭也没关系。
言心梦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只差口水没滴下来,根本忘了她脸上正贴着一大块狗皮膏药,瞧人的那模样,像极了路上看到美女的痞子,只是这会儿看的是一个大男人。
商别业看到言心梦直盯着自己的神情,早已习惯,他知道自己的相貌吸引人,只是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之地,连一个毛头小子也这样看他,而且像是把他当作是一道极为可口的佳肴般,想吞下肚的神情,有点啼笑皆非。
正想开口唤醒言心梦那痴呆的模样,商别业却像是发现什么,若有所思地也直盯着她瞧。
须臾之后,扯下腰带间的水袋,轻轻地丢给她。
言心梦已经是累得没啥力气,最后的力气也用在刚刚求救的举动上,眼前连接个水袋都七手八脚地歪歪斜斜地才拿好。
拿好之后,只见她往路旁的杂草堆里折了一截草茎,拿起草茎对着茎心瞧了瞧之后,才将水袋打开,将草茎插入水袋里,用力吸着。
商别业等人看到她这奇怪的举动,莫不两两相觑。
“小子,你在做什么?喝水不喝水,你猛吃草茎干什么?”步羽辰不解地问着。
言心梦喝完水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在喝水没错啊。”
“喝水?”步羽辰先瞪大双眼,接着大声笑道:“你明明是在吃草茎,还说什么喝水,要是草茎可以解渴,我们就不用丢水袋给你解渴了。”
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揶揄自己,言心梦也不以为意,对方好心给她水喝,她怎么可以没有礼貌呢?反正这年代的人哪知道吸管这玩意儿,所以也懒得向他们解释。
言心梦耸耸肩微笑不语,随后走到商别业身旁,抬起头将水袋递上并道谢,“这位先生,哦,不对!这位公子,谢谢你的水。”
商别业并没接下水袋,只是看着言心梦说。“你拿着吧!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那你呢?”
“我自己还有两个水袋,就算都没水了,我朋友也还有。”商别业的头轻轻地点了点邬扬风与步羽辰的方向。
哇啊!好人,真是一个好人,这个人不仅长得帅而已,还是一个好人,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言心梦心中暗喜着,当下还下了一个决定。
“那真的谢谢公子了。”言心梦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既然公子这么好心,我可不可以拜托公子一件事啊?”
呵呵,竟然得寸进尺来了,也好,看看他耍什么把戏。商别业不以为意地轻笑着。
“什么事,你说吧?”
耶?这老小子转性了啊?何时变得那么好心?步羽辰微讶地瞄了一下商别业。
只见邬扬风与步羽辰两人玩味地看着商别业与言心梦,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着。
“是这样的啦,我要去前面那个什么黑白门的……”言心梦开口。
“黑白门?”商别业想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说的应该是黑寨门吧!”
“对啦!黑寨门,我老是记不起来是叫什么门的。”言心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可是我走了一天,发现这条路没半个人,我知道这条路直通那个什么黑白门的,我想你们应该也是要去那儿,现在我又没有交通工具,所以想搭你们的便车。”
“便车?”商别业不解地微微扬起了眉,这会儿自己骑的是马,哪来的车啊?
“哦!就是借你们的马,或者和你们共行。”言心梦赶紧解释,“不过你们放心,我自己有钱,不会花你们的钱。”
“你要去黑寨门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个朋友,他说他有一面镜子被那个什么黑白门的人捡到,要我帮他找回来。”
镜子?或许他是要那武林秘笈吧!只是他要武林秘笈做什么?商别业暗暗地审视了言心梦一眼。
“小子,你确定只是一面镜子而不是其他的东西?”商别业试探地问。
“对啊!就一面镜子,不然是什么?”言心梦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这么问,“只是他那面镜子较特别的一点是上面画有十二个时辰,他说是他家老爷给他的,全世界就这么一面。”
这样说应该没错,反正也没人知道那时辰镜是什么。
言心梦想着,却没想到人皆知黑寨门早已对外宣称捡到一面镜子,只是还不知道它的功用,误将它说为武功秘笈,早已引起众人的觊觎。
商别业什么话也没说,伸出手说道:“那你上来吧!”
言心梦闻言心喜,伸出手让商别业将她拉上马背,坐于背后。
“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别业。”
咦?这个名字好熟哦,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里呢……言心梦脑袋里搜寻着仅有的记忆,但怎么想只是觉得这名字很熟,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名字有什么关连。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言心梦。”她大声的说。
商别业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言心梦不明就里的问。
“没什么,要走了,抱紧点,驾。”
还来不及再问话,胯下的马就往前冲,言心梦只得紧紧地抱住商别业,连开口都不敢,因为只要一张口,灰尘就全往嘴巴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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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业,为什么你要让那小子同行?”步羽辰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
“没什么,”商别业仰头瞧了一下楼上,“既然同路,就同行喽!”
“不像平常的你。”邬扬风缓缓地说。
“哦?那平常的我是什么样子?”商别业满脸笑意。
“你看!笑得跟什么似的,你平时根本不会这么笑脸迎人的。”步羽辰手拿筷子直指着商别业。
“哦,原来我平常做人那么差啊?我还以为像我这俊俏的外表,一直都是别人所称羡的,也为我带来极佳的人缘。”商别业自我调侃。
“你别耍嘴皮子了。”步羽辰不屑地啐道。
“呵呵,不耍嘴皮子。”商别业神色一正,“那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小子是个女娃儿?”
“女娃儿?”步羽辰低呼。
邬扬风只是看着商别业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知道?”步羽辰不信道。
“你不觉得她脖子上少了什么吗?”商别业比了比自己的脖子。
看着商别业比着脖子,步羽辰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才知道言心梦少了什么。
“你怎么发现的?”邬扬风问。
“她抬头要向我们讨水时,我看到的。”
“所以说她脸上那一大块狗皮膏药也是假的?”步羽辰失笑地说着,因为只要想起那块膏药几乎占了她整个脸的一半就想笑。
“这我就不知了,或许她脸上真的长疮了也不定。怎么了,那么关心女娃儿长得美还丑,我们步大人是如此肤浅之人吗?”商别业揶揄着。
“你少来?这些话全是你说的,我看你才是老少不拘、来者不拒,只要是女的你都接受。”步羽辰不甘示弱地睨着商别业。
一旁的邬扬风事不关己,一直吃着饭桌上的菜,喝着清凉的茶,待双方休息才开口,“那和你让她和我们同行有什么关系?”邬扬风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言心梦同行。
“因为她知道那面镜子上头画有十二个时辰,外界的人皆只知道黑寨门有一面镜子,但并不知镜子上画有十二个时辰。”简别业慢条斯理地说着,“而她不是黑寨门的人,却知道镜子的细节,我想这其中有很多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而为了怕别人利用她,所以让她待在我们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邬扬风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黑寨门的人?难道你知道她是谁?”步羽辰不解。
“若我没猜错的话,我是知道她是谁,你们记不记得我新进门的不动新娘叫什么名字?”商别业好整以暇地瞧着两人。
“记得啊!言心梦。”步羽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他的不动新娘。
“那女娃儿也叫言心梦。”
“会不会是巧合?她可以动耶!”步羽辰打死也不信,瞧那女娃儿活蹦乱跳的模样,谁会相信她与那不动新娘是同一个人,况且现今那新娘还在商家大宅里,怎么可能在这儿出现?
“那简单,写封信让离群晚一点来,让他在家弄清楚。”邬扬风提议。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步羽辰点头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