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辞职

第九章 辞职

正月初八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

单位的职工早早地都来到了互相打着招呼继续着未完的拜年和问候。我避开人群拿着早已准备好的信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正在和几个助手商量着工作计划。见我进来板着脸说道:“我们正在商量事情你先出去等会再过来!”

我把那封信放在局长办公桌上看着局长说道:“局长我觉得我不适合在机关工作这是我的辞职信谢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关照。再见。”

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我走出了局长办公室来到我的座位上搬着早已收拾好的物品向大家点了点头在一片寂静中走出了单位。

来到外面我回头看了看我工作不到一年的单位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我如释重负。

回到家里父母对我的举动很不理解:好好的一份工作怎么说辞就辞了呢?特别是父亲对我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另外村里一些儿时伙伴都来看我对我的辞职表示不解和怀疑。更有甚者以为我在单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单位开回来了。

我没有解释只是告诉双亲我想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想帮家里做点事情家里为我四年的大学生活和为我的工作付出了很多已经十分拮据了。何况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妹妹。

几天过去父母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熟悉我的性格知道我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同样也知道我这样做一定有我自己的道理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孩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对父亲说:“爸我知道你对我的期望很大对我的行为不能理解。但是我自己想开了并不是非要上班才能出人头地。我想先在家呆一段时间帮家里做点事情。今天我听说南边王家的华子因车祸去世了他媳妇哭得起不来床。他家有一个蔬菜大棚估计要卖了。我们盘过来吧最近几年经济展很快种大棚很赚钱的。侍弄好了或许能缓和缓和咱家的情况还点饥荒。”

父亲沉思了好久才慢慢对我说:“铭子我知道种大棚很挣钱以前也动过这个心思。只是我和你妈都老了种不了了。现在你回来了如果你有这个念头我和你妈不拦你。人嘛总要做点事情。只是咱家哪儿有钱买华子家的大棚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脑子飞快旋转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我对父亲说:“爸钱的事你不要管我来想办法你托人和华子家商量看需要多少钱才能买下那个大棚。”

父亲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经过中间人介绍经过讨价还价我和华子媳妇达成协议那个大棚以一万三千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我。

至于那一万三千块钱我找到了一个初中的同学。他现在是镇信用社的信贷员。我们在镇上最好的饭店里喝了个昏天黑地他终于答应了给我一万五千块钱的贷款期限是一年。

不几天功夫华子家的大棚改姓吴了。

华子活着的时候已经把一切工作都做好了我只是进行管理、去市场卖瓜。

那段时间我的心是麻木的。我忘记了小蝶忘记了自己是个大学生忘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自己肩上的压力很大只记得自己必须用心种我的大棚只记得自己现在很需要钱。

父母看着我的样子嘴里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二老的心里充满了担心和关爱。

每当周末妹妹回家我都要给她辅导功课。天真的妹妹直直地看着我一个劲地问我:“哥你怎么了?小蝶姐姐怎么没来看你啊?”

我的表情是冷漠的唯有内心深处有一根神经在剧烈地颤动。

看着大棚里的黄瓜一筐筐被装上运往外地的车辆望着口袋里的钞票我的脸上才有一丝笑意我的心才依稀感觉到一种充实。

要不是那天晚上我想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了不会改变了。

三月的一天晚上我吃过晚饭毫无睡意就走出家门散步。

早春的晚风吹在我脸上虽然还有深深的寒意但是这寒意中渗透出了微弱的温暖。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我的大棚前。我站在那儿看着我的工作岗位好像听到了黄瓜生长的声音。那声音是充满希望的声音是充满光明的声音。

我出神地看了一阵转身刚要走忽听大棚的西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又像是有人在弄着什么。

我感到非常奇怪就轻轻地来到了大棚的西面。

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到有一个人正凑在我的大棚上手里拿着一把刻刀正在撕割我大棚上的塑料膜。

我早就知道最近在废品收购站上塑料膜的价格非常高一个蔬菜大棚的塑料膜能卖到好几百块钱稍大一点的大棚能卖到一千块钱。

我也听说过最近有人为了挣钱专门从事这项工作在月夜风高的夜晚专门割别人大棚上的塑料膜。一个大棚的塑料膜如果被割掉那这个大棚就完了。

我怒冲冠大喝一声:“哪儿来的混蛋好大的胆子!”

那人吓了一跳扭头就跑我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们围着我的大棚转起圈来。那家伙没有我跑得快一会就追上了。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想来是外村的。他一看跑不了了就停下脚步诚惶诚恐地连说好话。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一时糊涂你就别计较了放了我吧!我这是第一次真的第一次!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

我怒气未息看着眼前的家伙大声吼道:“你***有没有人性!老百姓种一个大棚容易吗?妈的为了几个臭钱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怎么不去牵别人的牛怎么不去拆别人的房子?”我气急之下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嘴里不住地向外吐出脏话。

那个人唯唯诺诺不敢顶嘴只是一个劲地哀求。

我骂完了气也消了好歹还没有造成大的损失我一扬手骂了一句:“滚!你要是再***做这样的事我非把你扭送到派出所不可!”那人连声说道:“是是是。一定一定!”

等那个人顺着田间小路走得很远了我才看了看被他割破的地方。还好来得早他刚刚划了一个口子明天用胶沾一下就可以了。

我定了定神转身往家走去。还没到村口后面火光冲天烟雾缭绕。我回头一看是我的大棚!我的大棚着火了!

一定是那个混蛋!偷不着东西又被我骂了一顿趁我回家的机会给我放了一把火。

救火是不可能的了。今天晚上的风助长了大火的威势大火中的竹竿噼啪作响散着一股浓烈的焦味。不多大功夫我那个一万三千块钱的大棚连同里面的黄瓜变成了一堆焦土。

等我父母赶来火已经灭了只有还未烧尽的竹竿还在冒着青烟在微风下点点火星四处飞舞。

我傻傻地坐在那儿无神地看着那堆废墟心里空荡荡的。父母也呆住了嘴角不住地抖动。

好半天母亲才哭出声来嘴里不住的痛骂着那个“天杀的、没人性的东西”。

这时候11o来了好心的邻居打电话报了警。他们向我询问了情况拍了几张照片又安慰了我们几句然后坐上车走了。

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家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回家后我和父母都痛哭了一夜。

那天晚上过后我们一家人都在床上了躺了三天不吃不喝好像大病了一场。妹妹知道了这个消息哭着请假回家照顾我们。我看着妹妹眼泪流了下来。这是三天以来我流得最伤心、最痛苦的泪水。

出事的第四天我信用社的同学找到我安慰了我几句一个劲地说:“那个贷款不着急不着急。”我知道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那笔贷款虽然还贷时间还早但是我们的确再也没有偿还的能力了。

几天后我把妹妹劝回了学校。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得振作。父亲没有说什么把家里唯一的值钱的那头黄牛牵到集市上卖了把卖得的23oo块钱递到我手上果断地说:“铭子先去把利息还上。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我说不出什么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说:“爸对不起对不起。”

我曾经到周围的几个村庄转了多次但是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可恨的家伙。我知道一旦找到那个家伙我会让他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派出所也没有消息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在痛哭和沉闷中过着没有一点起色。我每天早出晚归跟随父亲下地种田。晚上我大多是呆在自己的房里怔怔愣。那只口琴一直躺在我的抽屉里我再也没有动过。

又是一个春节一家人强打着精神过了一个抑郁沉闷的年。

正月十五过后父亲把家里多余的粮食都卖了又卖了准备给我结婚盖新房的红砖和石头然后跑遍了所有的亲戚凑了一万六千块钱交给了我。

“铭子去把贷款还上吧。你那个同学也来了几次了虽然没有催我们还钱但是他的意思我们都知道的。人家当初也是为了我们我们不好让人家为难。听说还与人家的奖金工资挂钩。别再拖了亲戚家的还能缓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来到信用社找到了我那个同学。

他一看到我非常高兴客气地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然后有些责备地对我说:“我都说过了这笔贷款不着急你看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说着拿出了算盘算了起来。

由于贷款时间还没到期这笔贷款连本带息一共是一万六千多块钱还上这笔钱我手里还有两千块钱。

回到家我把钱交给父亲父亲没接看着说:“孩子你拿着这钱出去找点事做吧。不管挣钱不挣钱闯荡一下再呆在家里会憋出病来的。”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家里你不用管有粮食吃有衣服穿不用牵挂的。地里的收入够你妹妹上学用的。你要是能挣到钱就自己攒着和小蝶好好干上二年就把婚事办了。都到结婚的年龄了家里看来是帮不了你什么了。”父亲流下泪来。

我抽噎着对父亲说道:“爸对不起都是我无能拖累你和妈妈了。”

父亲抬起头来严厉地说:“怎么这么没出息!咱们老吴家穷是穷了点但是祖祖辈辈没有出现窝囊废!我的儿子不是窝囊废!你要再说自己无能就别进这个门!”

我的内心深处也衍生出一股豪气是的老吴家没有窝囊废我也不是!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去滨南的汽车踏上了我漫漫的人生之路。临走前我把一千五百块钱悄悄地塞进了了父亲的口袋。

初到滨南举目无亲我到处流浪到处咨询招工信息。但是这个不大的城市好像处处与我作对所有招工的信息不是工资太低就是有性别年龄限制再有的就是一些虚假信息职业中介用来招揽生意用来欺骗打工者的血汗钱。

五百块钱对我来讲是我所有的财产我小心开支。晚上我不敢住宾馆只好在公园、车站将就好几次都被工作人员当作盲流赶了出来。

就在我绝望即将离开滨南的时候我遇到了刘壮和大张。

那是在一个小酒店我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着面前是一盘豆腐皮和一瓶二两装的北京二锅头。

“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一点也不假我一边喝酒一边满腹惆怅地盘算今后的生活。正在这时小酒店又进来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平头紫红色脸堂二十七八岁;一个身材矮小三十多岁。两个人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叫了一盘花生米一盘木须肉两瓶二锅头自得其乐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喊着舒服。

我长叹一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个高个子人听到我的叹息看了我一眼好奇地问道:“哥们情绪不高啊?年轻轻地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看了看他们趁着酒意拿着酒杯来到他们桌上一屁股坐下看着他们两个大声说道:“哥们相逢就是有缘来干一个!”我还是一饮而尽。

大个子没有喝酒看着我缓缓地说道:“兄弟你沾酒了。到底怎么了?别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些的。”那个小个子也随声附和。

我又倒上一杯酒正要往嘴里倒被大个子按住了。

“兄弟别喝了有什么事对我们哥俩唠叨唠叨。”

我放下酒杯哭丧着脸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和小蝶的事情我略去了。

大个子听了我的话呵呵笑了:“哥们亏你还是个大学生!竟然这样苦恼。如果你不怕苦工作我给你想办法。”

我精神一阵睁大了眼睛。

大个子看着我认真地说道:“兄弟我叫刘壮这是我的工友大张。我们俩都在同一个公司打工工作很累是装卸工。收入嘛不是很高底薪加提成照你的块头一个月怎么也得一千来块。我们那有很多装卸工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问题估计和老板说说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是你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能不能受得了这个累?”

天无绝人之路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挑剔什么什么理想、抱负先暂时放到一边填饱肚皮要紧。

怀着对刘壮和大张的感激之情我又加了几个菜我们三个来了个不醉无归。当天晚上我就提着行李到了刘壮的宿舍。

第二天刘壮领着我找到了老板说明了情况老板沉思了一会或许觉得我还像个当装卸工的料就答应我留了下来。

有了工作我心情轻松多了一有时间我就给刘壮讲我最喜欢的小说《平凡的世界》就拿起我的口琴给刘壮吹奏乐曲其中包括那令我伤心欲绝的《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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