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灵牵一线

第一百十三章 灵牵一线

两人屏住气息,从屋後小心的接近,只听屋中似乎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似乎有几个人正在争辩,而从那平平板板没感情的声音听来,确实是号称尊者的那群怪物。

白浪心中知道,这些人功夫虽怪,但除了刘冥之外,其他人的一般武技却并不高明,自己与白灵若是小心些,该不会被发现。白浪大著胆,与白灵小心的欺近,直闪到一个有些破败的窗户之下隐身。

这里听得可清楚了,白浪首先听到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我们已经争了几天都没结果,再拖下去,到时若卫国使责罚,我们可无法交代。」

原来刘冥不在?白浪稍松一口气,但旋即又担心起来,莫非他们终究拿住了刘芳华?这时又听另一个女声说:「卫国使虽给了我们『天玉乳』的配方,但一时之间却无法制造,我们非得回秘阁殿取不可。」

另一个女声岔出来说:「这是废话,我只担心三个月内拿不下都城,到时二皇子可会在乎我们的生死?」

白浪悄悄抬头张望,果然在黑暗的屋中见到了五个或坐或立的身影,正是五位尊者,刚刚说话的两人,正是其中的两个女性,二尊者与四尊者。

被二尊者这麽一抢白,四尊者也不生气,却也没再开口,反而是又老又瘦的三尊者叹口气说:「我们若决定自行其事,二皇子也无法为难我们,只怕卫国使怪罪……

这话一说,众人沉默了片刻,一个脸宽唇凸、不怎麽好看的中年人开口说:「卫国使不是说……不管我们的事吗?」白浪知道这是五尊者,他一向站在人堆之後,似乎对自己的外型也有几分自卑,所以说起话来也不怎麽有自信。

「老五说的对。」大尊者点头说:「所以我认为我们根本不要回北疆,直接回都城取未带走的『天玉乳』。」

「我不这麽认为。」二尊者持反对的意见:「卫国使也不是第一次说不找我们,上次围捉姓徐的小子,老六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次擒捉刘芳华,若不是那小丫头恰好全身功力消散,还不知道换谁倒楣?」

刘芳华全身功力消散被擒?白浪浑身一震,脑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接下来的话,一个字也没听到耳中。

白灵紧偎在白浪的身边,她如何不知白浪的状况,脸上露出的担忧的神色,目光不稍瞬的望著白浪,深怕他突然有什麽惊人之举。

好不容易白浪回过神来,只转大尊者正说著:「……但这时南角城外蛇人数万,城内的戒备必然森严,我们想进去容易,想暗算那小子可能不易成功。」

「老大。」三尊者讶异的说:「我以为你只想去都城。」

「取回天玉乳是第一要务。」大尊者平静的说:「但现在离南角城如此之近,想到那杀了老六的小子悠哉悠哉的在南角城中享福,我就忍不住想再轰他一记天雷……

「说来也让人心寒。」四尊者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随著卫国使也超过五十年的岁月了,老六之死,他连提都不提一句……老大,我不是不赞同你的看法,不过卫国使若是翻脸,我们……除非……」说到一半,四尊者终於还是没说下去。

众人又沉默下来,但这次的沉默中,都还有著一种诡异的气氛。白浪与白灵两人感受到了这种氛围,隐隐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两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仔细的隐好身形。

过了好片刻,大尊者目光向著四人扫去,终於缓缓的说:「若合我们五人之力…

…」

见大尊者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暗暗发急,连窗外的白浪与白灵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首先忍不住的是二尊者,她蓦然一咬牙说:「你不说我说!若我们合力,再……趁其不备……也许可与他一拼。」

与谁一拼?白浪愕然片刻,才想到他们说的竟是刘冥……难怪这句话说的这麽辛苦?白浪与白灵对视一眼,没想到在这个荒村,居然听到了这麽重大的消息。

大尊者凝视了二尊者片刻,目光转向其他三人,终於沉声说:「只要有一人反对,此事便作罢。」

过了良久,终於没人吭声,大尊者深吸一口气说:「就这麽决定了……若真有千载岁月,我也不愿在日後的岁月中,永远有这麽一个人箝制著。」

千载岁月?白浪与白灵骇然对视,这些人不只不会老,还不会死?

「这时去也许迟了。」五尊者忽然低声说:「算算时间,刘芳华应该已经完功…

…我们……」

「总要试试。」大尊者下了决定说:「姓刘的丫头这时就算已经失去一般生理感觉,心理上一定暂时无法适应,卫国使一定会将大部分的心力用在她身上……走!」

五人再无异议,彼此对视之後,同时一点头,他们周身的空间突然闪现出奇异的扭曲感,倏忽间,五人便消失了踪影,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

怎麽能让他们这麽走了?白浪心一惊,连忙运足功力四面了望,但他又不敢高纵远望,只能将全身功力聚集於耳际,倾听四面的异响。

白灵还是第一次见识「幻灵大法」,她可真吓了一跳,正想发话,却见白浪正微微瞑目,凝神运功,白灵只好憋住疑惑,静待白浪。

片刻,白浪一睁眼说:「西南方……一下去了近百公尺?」白浪正要转身,一转头见白灵一脸疑惑,白浪身形不自禁顿了下来,连忙说:「小灵,我必须追去。」

白灵从刚刚五位尊者的对话中,已经知道白浪非追不可,她脸上也不显异状,只顿了顿说:「我能追得上吗?」

「你……」白浪焦急起来。他实在不愿拒绝白灵,但以白灵的速度,绝追不上在空中闪动的五位尊者。

当白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白灵已经淡淡的一笑说:「浪大哥放心去,我在南角城外等你。」

白浪刚松一口气,猛又觉得不对:连忙说:「南角城现在被蛇人……」

「我知道。」白灵微笑著说:「我会小心的,反正还有穆通陪我……若真的失散了,小灵在西沧扬池等你。」

西沧扬池?白浪想起地点,他望著白灵水灵灵的大眼,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一咬牙,忽一腾身,向著西南的天际急掠;这一追是不是能追到,白浪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要他不追,又怎麽办得到?

白浪一面飞掠,百忙中还回头望了白灵一眼,他见到白灵目送著自己,心头又是一动,急转回头不敢多看,心中却另外有些感慨:西沧扬池是白家众人混入人族时所拟定的假出处,对那里的地形自然都有一番了解,两人应该谁也没去过,没想到那个地方今日居然成为两人约定相聚的地点。

牧固图纪元一二零一年十五月二十九日白浪这一展开身法,速度立即快了数倍。白浪的功力虽已十分高强,但还没到能与两位供奉或周广比肩的程度,想感受空间异变是办不到的,刚刚能听到,那还多亏了五人那次破越空间的距离没有多远,白浪耳中隐隐听见远方传来莫名的气流激盪声,这才赌著运气追了下去。但第二次之後,白浪可就毫无感应,只能猜测五人不用绕路,定是以直线距雕前进,白浪只好就这麽追追看。

这麽逢树高越、遇水直腾的奔了大半夜,到了今日清晨,白浪刚穿出一片密林,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崚,白浪暗暗叫了一声苦,他们在天空飞的轻松,自己可得越过这座山峰,只不知道会不会慢上许多?但这时白浪也没法抱怨,只能认命的往山上急掠,一点也不敢耽搁。

还好白浪功力极高,即使尚未转换先天,在内息极为充沛之下,就算突然遇到极为陡峭的山岭,往往也能御气而越,所以没费多少时候,白浪已经翻过了一半。正要开始往下坡走的时候,白浪突然心念一动,自己已经失了他们的踪迹,若这麽盲追下去,等追过几百里路,岂不是越差越远?这时也许还有得救,白浪眼见东面不远有座较高的小峰,他一转身,向著那座山峰飞掠而去。

不久之後,白浪站在山峰上极目远眺,望著南面的大片平原,查看著五位尊者的踪迹。正惶急间,白浪隐隐听见西面传来迅疾的破空声,他吃了一惊,哪里来的高手?他连忙转头,却见一个身形飘逸、背负一柄长剑的长须老人,正迅如电闪的向著自己追来。

这人是谁?人族中还有如此高手?白浪一面讶异一面心慌,这时实在没时间多生枝节,怎麽无端端的跑出一个高手,似乎还是冲著自己而来?

「老夫冒昧,阁下何人?」老者的面貌还看不清楚,声音却是远远的传了过来,彷佛在耳边响起。

「莫非正是徐小王爷当面?没想到在这儿遇见……」老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老夫并无恶意,还请留步。」

徐小王爷?莫非把自己误认为徐定疆了?白浪正莫名其妙时,忽然看清了那人的形貌,不由得猛地打了一个寒噤,这……这不是「北域王」刘群池吗?他怎麽跑到这儿来了?白浪此时虽然功力大进,但对这位曾把自己打飞的北疆第一高手还是颇存怯意,何况这时也没时间与他瞎耗,白浪不愿应声,拔腿往南便跑。

刘群池虽曾一掌把白浪打入洱固河中蛙鲸的口中,但这时白浪的外貌已经大变,刘群池一时还认不出来。而他见白浪二话不说就跑,似乎也不讶异,顿了顿接著说:

「徐小王爷,当时你领兵南返,皇上对此确曾颇有误解,但经两位供奉转述你的想法,皇上已有既往不究之意,老夫此次虽是奉旨前来,但你无须惧怕。」

不怕才有鬼,原来也是来做说客的,若给他发现自己的身分,非得狠拚一场不可。白浪丝毫不敢慢了速度,全速往南直冲。

但两人这麽一全力较劲,早已转换先天的刘群池立即大占便宜,他补充内息的速度较之白浪快上不知多少,没奔出几公里,两人的距离便渐渐拉近,但这时刘群池却也不再发话,只闷不吭声的急追著白浪。

刘群池不吭声,白浪可是更觉不安,他也察觉了刘群池越追越近,看样子是逃不过了,若等自己功力耗去个几成,那时应付起来更没有把握,再想起自己全族死於刘群池的追杀,他心中一狠,猛地停下脚步,纳气等候刘群池。等他一接近,说不得得给他一计「长虹破天击」。

这个名字,还是白灵取的。白浪这几日与白灵赶路,除刘芳华的事情外,两人间可说是无话不谈。在途中,白浪提及那套学自密室的武学时,白灵听到「长虹吞吐,脉聚合凝,气冲斗牛,破天裂地」等十六字,随口就取了「长虹破天击」这五字,这名称又与白氏一脉各种「破天」武技相呼应,两人都十分满意。只不过白浪却没想到,这麽快就得用到这个功夫。

不过白浪缓了下来,刘群池却也慢了下来,随著逐渐的接近,刘群池慢慢看清眼前这年轻人的形貌,见此人苍白而削瘦,一点也不像自己外孙陈东立所描绘的形象,而据陈东立所说,徐定疆运足功力时体外会散出红色气雾或气劲,眼前这人可是一点迹象也没有,莫非真的认错人了?但宇内的年轻人族中,还有哪个有这身好功夫?

刘群池这麽一慢,白浪不禁焦急起来,他一转身,只见刘群池身上并未穿著官服,一袭淡青的长袍在长须抚弄下,显得格外飘逸,白浪心中却是暗恨,当时若非此人全力擒捉,北疆白氏怎麽会只剩下自己一人?若非当时徐靖曾放过部分南角白氏,如今白氏一族,岂不是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虽然话说回来,刘群池毕竟是刘氏一族,把白氏斩草除根之念自然更为强烈;但这可不能当作他的藉口,北疆数百白氏皇族的性命,今日要他来偿还。

白浪正转著念头,刘群池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到了白浪身前二十公尺远处,刘群池已经停了下来,远远望著白浪,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凝重。

见对方的神色,白浪心里猜想,自己的身分只怕已经被看出了,自己曾在都城大战中一掌击毙徐靖,刘群池必然十分小心,想暗算他只怕不容易了。

果然刘群池站定之後,沉声缓缓的说:「阁下莫非姓白?」

白浪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心知自己的後天真力不足以与对方长时间拚斗,只能在一招出手间汇集巨大真力一搏,经过前些日子的研究,白浪这时已经能藉著自伤经脉逆止劲力,更能以毫无拳理的手法,一次仅击出全身三成的劲力,但眼前的对手,岂是三成功力所能对付?若以全力击出,怎麽还追得上那五人?而若一击未中,岂不是任人宰割?一时之间,白浪真有些难以决断。

「白浪?」见白浪点头,刘群池缓缓的说了这一句,脸色更为凝重,一股气势缓缓的泛出,往远在二十公尺外的白浪逼去。

「当年在北疆……」白浪抵御著对方的气势,咬咬牙说:「多蒙阁下照顾。」

见白浪突然冒出这一句,刘群池可是吃了一惊,白浪出自北疆?他是谁?刘群池目光一闪说:「你这小子是白南律的什麽人?」他这时已经隐隐想到当初自己打入蛙鲸腹中的狼狈年轻人,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是难以相信。

「南律公乃是家祖。」白浪脸一沉说:「我有急事待办,没空与你寒暄,有话快说。」白浪毕竟心挂刘芳华,暗暗打著主意,若对方不愿动手,这次就先饶过此人。

这话一说,倒令刘群池有些意外,自己与白氏一族早已结下了死仇,自己率残众南返都城之前,更听说北域城已被白氏一族所盘据,两人见面当然是拼个生死,怎麽听白浪话中之意,似乎并不怎麽想打这一场?

刘群池对传说中白浪一掌击毙徐靖之事,本就不大相信,现见白浪态度软弱,加上并未感受到先天真气的独特气势,他不禁对白浪起了三分轻视之念,哼了一声说:

「本王当面,你认为还有生机吗?」

非打不可?白浪暗暗咬牙,气息急运之下,浑身忽隐忽现的闪出了隐隐青芒,不过心中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全力一击,还是分批出手?

刘群池可吓了一跳,身上能现隐隐青芒,这是破天真气已经练到极至的现象,在他的印象中,当年白氏除了几个高手外,也没有几人练到如此地步,怎麽这小子还不转练先天?刘群池虽感莫名其妙,却是再不敢轻敌,内劲一提,两手忽然往外微伸,同时往上虚捧,胸前露出了好大一个空门。

这个空门可不好进攻,白浪一见对方的手势,便知道刘群池已经运出他驰名全人族的武技──「飞来石」。这功夫的相关传说十分荒诞,真正见过的却没有几人,白浪心下提防,暗忖无论全力以赴还是三成功力,都必须一击必中才行,也就是说,自己得先躲遇敌人的攻击,只不知道以「飞来石」之法闻名人族的刘群池,动手时会不会接近自己?

刘群池见白浪动也不动,他心中疑惑更甚,不过对方毕竟是晚辈,又没有拔腿就跑,刘群池怎麽说也不好先行出手,他顿了顿说:「你还不出手?」

要自己先动手?白浪发觉机会来了,他左手一提,缓声说:「阁下坚要赐教,在下从命。」一面缓步往前踏过去。

刘群池自然颇觉讶异,到了他们这种功力,二十公尺远近已是十分近的距离,只要一出手,这样的距离转眼即过,白浪为何还要缓步靠近?是不知死活还是轻视自己?刘群池心头火涌,右手一挥,一股奇异的破风声蓦然响起,空中倏忽间激起了一阵旋风。

白浪猛觉得有股巨大的气劲涌来,这可不敢再往前迈步,左足落地前一点,身子陡然间向侧方斜闪,险险闪过那股劲力,一面向著刘群池逼近。

这小子不退反进?刘群池毕竟是百馀年的老经验,他不敢小觑白浪,左手一招,另一股力道向著白浪胸前直撞,同时右手一钩,刚刚从白浪身旁擦过白浪的劲力忽然一转,从白浪後方逼了过来。

还有会转弯的功夫?白浪骤然身陷险境,这一瞬间,白浪突然明白了所谓的「飞来石」是什麽意思,他再不敢迟疑,右爪一推,一道青色爪力从右臂涌出,向著前方的劲力急推,同时身子陡然往前折向而冲,躲避身後劲力的追袭。

见白浪爪力一出,刘群池脸上露出轻视的神色,他低哼一声:「死吧!」两手同时加速,破空异啸声陡然加大。

双方这麽一加速,白浪爪力立即与前方劲力冲突,两方一碰,空间中突然响起一阵哔哔啵啵的刺耳摩擦声,白浪的青灵爪力彷佛被一股巨力所撞,倏忽间破了一个宽达一公尺馀的圆形大口子,同时两股不同性质的力道向著四面急涌,风砂疾滚间,激起了一阵异啸,在异啸声中,刘群池的劲力与速度虽似乎减弱少许,但仍向著白浪前方拦来。

白浪没想到自己的爪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他猛喝一声,身子陡然间往上拔起,同时一个躬身疾翻,紧接著御气後飘,连续三个迅如电闪的闪避,两股劲力才同时擦过白浪的身侧,虽是避过了这一招,但白浪却退回了原处,一点也没能接近刘群池。

自己是轻敌过甚了。白浪一身冷汗,他终於明白何谓「灵牵一线」,何谓「飞来石」;刘群池似乎能在体外凝聚出一团径达一公尺馀的劲力瑰,且这两股劲力并非脱体而出,而能在刘群池两掌挥动间变动飞舞,似乎隐隐与刘群池内劲牵系著。那怪异的破空声正因为两道无形劲力体积不小,彷佛在空间中有重物横冲直撞,想来正是「飞来石」一名的由来,至於那股联系劲力的气劲,必然是所谓「灵牵一线」神功的妙用。

这麽一来虽然速度较慢,却十分省力,只要敌人闪避,刘群池消耗的内息极少,但若是击中,凝聚的巨大劲力将会立即轰散开来,除徐靖的「化玉掌」外,此招威力之大是白浪至今仅见。

刘群池却也没想到白浪在刚刚那种情境下还能躲过,可见白浪的功力确实不弱,他冷哼一声说:「好功夫,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何时。」话声一落,刘群池身法闪动之间,牵引著两股巨大的劲力破空而来。

白浪心中明白,除了「长虹破天击」之外,自己没有一种功夫能应付,但刘群池这种功夫足以及远,自己不易欺近,只怕不能一击成功。

可是这时没时间细思,刘群池在一晃之间,已经夹带著巨大的威势轰来,白浪顾不得自己打不打得中,双目一凝,左手突然捏拳,笨手笨脚的胡乱击出一击。

刘群池没想到白浪这时还开这种玩笑,正要发怒时,忽见白浪的左拳猛然爆出光华,一道青色的庞大气劲脱拳而出,轰然向著自己撞来,威力之大比两位供奉的绝招「极阳真罡」、「厉雷气」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瞬间刘群池两股球劲首当其冲,被白浪的劲力一冲,两股球劲同时轰散,彷佛在两人身侧爆起了一声巨雷,其中隐含的绝大力道立即向著四面轰然爆出,猛烈的狂风夹带著飞石走砂,向者四面激射。

但这两股劲力依然止不住白浪的劲力,那道有如青龙般狰狞巨大的拳劲虽然因此淡薄了些,却仍恶狠狠的向著刘群池全身笼罩,刘群池这时要再凝聚「飞来石」已是不及,他猛一个大喝,「灵牵一线」神功陡然催发,两道如同细线一般的劲力由他左右手掌指间逼出,「嗤」的一声穿入了白浪拳劲之中,紧跟著两手一甩,那两道线般的劲力在拳劲中猛一纠缠偏转,带著白浪的拳劲往右急偏,刘群池跟著往左急闪,险险避过这一击。

而这股青龙般的拳劲一打空,旋即有若怒龙般的往空中直穿出去,远远破出近百公尺外,才逐渐的消弱、散失。

这些动作说来繁复,但拳劲消失的时候,那股巨大的爆响声还没完全消散,激起的劲风也正狂乱的飞卷中。这里本是碧蓝的草原,在两人无边气劲摧残下,不但草木摧折纷飞,连草皮下的土石也被劲力烘烤灰散,似乎在南国大地上,无端端的起了一阵来自北国的狂怒旋风。

这下可轮刘群池出了一声冷汗,若是被这股劲力击中,自己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虽说刚刚若是闪之不过,自己还另有办法应付,但这时他已经完全去掉对白浪的轻视,如临大敌般的将左掌再度凝聚起一股更巨大的「飞天石」气团,右手却放到身後的剑柄上,只待风停尘落,要以全力与白浪一决。

没想到狂风刚停,眼前却是一空。白浪到哪里去了?刘群池微微一愣,却见白浪的背影居然已经远出了百馀公尺,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这小子就算没有绝对的胜算,也没有必要不战而逃啊?刘群池心中疑惑著,从刚刚白浪表现出的能力来估计,想要转换成先天已经易如反掌,刘群池也是精过头了,反而怀疑起白浪另有阴谋……莫非他练成什麽功夫,可以让人误判他的功力状态,再以示弱的方式引人入甕?

想到这里,刘群池暗忖自己这趟南行事关重大,若是不慎为小人所算,反而误了大事,几经思量,他终於还是放弃了追蹑白浪,换个方向朝南角城前进。

刘群池却不知道,白浪却是连奔了十七、八公里之後才敢回头查看,见刘群池并未追来,白浪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跌坐於地喘息。

刚刚那一拳先是耗了三成功力,内息激盪之间又难免有些内伤,再加上这一路上的全力狂奔,饶是白浪内力再丰厚,也有些无以为继。他连喘了三口大气,这才稍稍稳定下自己有些混乱的内息,一面心中暗自著脑,前些日子为了往南赶路,一直没空修练白灵要传授於己的功夫,否则说不定能以「阴爆掌」应付那两团气劲,等欺近刘群池後,再抽空给他一计「长虹破天击」,岂不是当场除了一个死仇大敌?

白浪正惋惜时,突然心中一紧,他迅速的回头,却见身旁数公尺外,几个人影正无端端的出现,居然是自己寻之不得的五位尊者。白浪大喜过望,正想招呼,却见五人的脸色阴沉,似乎不怎麽友善,他心中一动,一时不知对方是何来意,只好闭口不言。

两方都不说话,气氛自然怪异,过了片刻,还是大尊阴阳怪气的说:「白安国使……你怎麽也南来了?」

「奉二皇子旨意,南来说服徐定疆徐小王爷投诚。」白浪一面急运功力,一面小心的应答。这些人的功夫十分怪异,打起来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何况还得靠他们找到刘芳华,能不起冲突就别冲突。

「既然如此……」大尊者开口说:「安国使的方向为何偏向东南?」

这又该怎麽说?总不能说追蹑著他们而来,白浪猛想到刘群池,福至心灵的说:

「适才突然发现而北域王刘群池的踪迹,判断他也是南来说服徐小王爷,我引他来此一决,没想到不是他的对手,只好脱身南逃。」

五人听到白浪的回答,神色似乎微微一松,彼此互望一眼,二尊者才问:「不是二皇子派你来寻我们?」

白浪缓缓起身,一面说:「我来之前,连诸位已经南来都不知道。」这说的可是老实话,五尊者的踪迹,白浪却是在东浦口获得的。

「安国使功力极高。」大尊者点点头说:「刚刚安国使那一击出手,可谓惊天地而泣鬼神,若是多发数招,刘群池老匹夫必败无疑,可惜老匹夫带著乾坤剑,安国使察觉此事,一击不中飘然而退,依然不损威风。」

这下白浪可是大吃一惊,刚刚那一战声传数里,五人隐身旁观并不令人意外,但他万万没想到,刘群池背後的那柄古拙长剑便是皇族至宝之一的「乾坤剑」,那把剑在北疆第一高手刘群池手中,威力只怕比刘礼手持裂地刀的威力又大上数倍,自己刚刚真可说是找死了,只不知刘群池为什麽没追来?

白浪正胡思乱想,大尊者却是微微一礼说:「我们尚有要事,就此别过。」

「且慢。」白浪连忙叫住五人,五人愕然间目光集中到了白浪身上,他却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发急,这时该编个什麽理由?

「安国使尚有何事?」大尊者见白浪老是不说话,忍不住沉声发问。

白浪心里暗叹,若是白玟或白广在场,必然能想出个好办法来,自己可就不成了,白浪一咬牙,横了心说:「我知道你们急著去做什麽。」

这话一说,五人的脸色立即微微的变了变,但大尊者的面色随即恢复正常,只冷冷的说:「安国使开玩笑了。」

白浪顾不得推测他们会如何反应,只自顾著说:「你们要解脱束缚,我要救刘芳华,我们可以协力……日後你们是否回北疆,我也管不著。」

这话一说,五人立即把白浪围了起来,脸上的神色都带著几分惊恐,似乎白浪说出了他们心中极为惧怕的一件事。刹那之间,白浪周围的气息不断的波动,似乎只要有谁心意突变,马上有无法预测的怪招会向白浪发出。

不过白浪的功夫却也是刚刚众人亲眼目睹,若真的动手,五人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在他们看来,白浪刚刚那一击,比起他们最怕的周广与两位供奉已是不遑多让,怎麽还有把握对付他?僵持了片刻,二尊者忽然哑著嗓子说:「你怎麽知道的?」

「诸位在草屋中商议,我恰好听见。」白浪也不怎麽会找理由,索性实话实说,若对方相信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浪想的没错,五人彼此交换了目光,脸上的神色似乎逐渐柔和,大尊者首先说:「若真如白安国使所言,我们确实能各取所需。」

「但安国使若当真听到我们的谈话……」五尊者突然不放心的说:「应该也知道,刘芳华那小丫头已经……」

「老五!」大尊者叱喝一声,打断了五尊者的话,不过白浪已经明白了五尊者的话意。他长叹一声说:「就算已经来不及挽回,我仍要一试。」

「好。」大尊者点点头说:「我们就合作这一次,白安国使请放松身体,就由本人亲自带你南行。」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白浪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周身气氛立即产生奇妙的变化,在一闪之间,白浪与五位尊者,同时消失在这片平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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