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远古恶魔
世纪病魔--5、远古恶魔
5、远古恶魔
“天啊,你怎么能这么干呢?”帕科尖叫道,“你这个白痴!”
“为找他们可把我累坏了!”泽维尔·阿罗沙医生回敬道,“他们要是看不到这个,不是瞎了眼睛就是死了。”
曳光弹飞上了夜空,在风的助推下向东飘去,绊红的火焰在空中持续了好几秒钟。
“噢,是吗?要是他们在树林里呢?”他面对曳光弹指着身旁的一棵大树说,“站在这儿就什么都看不见。”他说的的确有道理,树林里茂盛的枝叶构成了厚厚的树冠层。
阿罗沙医生耸了耸肩,好像是在研究火箭的飘忽不定的轨迹。他手里还有一颗曳光弹,想要再试一次。
“另一方面,”帕科接着说,“你会使那群恐龙受惊的。“他竖起拇指,指了指远处沐浴在月光下的一块林间空地说道。空地上聚集着至少20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这些黑影有的站着,有的蜷伏着,有的伸开四肢躺在蕨丛中,一派静谧的景象。
“你是说那些三角龙?”阿罗沙以嘲讽的口吻说,“放心吧,它们都是温顺的食草动物,不会打扰我们的。它们大多在睡觉。”他想把最后一颗曳光弹装进信号枪,便诅咒起弹头来。“这些该死的东西做得太紧了,我的手指都疼了。”
帕科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他盼望阿罗沙的最后一颗曳光弹装不进信号枪。他不想做无谓的冒险。
“我的手掌和手指怎么这样疼,好像是——关节炎。”
帕科没有应声。他也感到浑身上下疼痛,可能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吧,他想。他对不时出现的小痛小病从来都不在乎。他比阿罗沙医生年轻。阿罗沙已经30岁了,无疑是站里年龄最大的成员。也许阿罗沙医生已开始衰老,帕科心中暗想。他有点不喜欢阿罗沙了,这个人总是不听命令。
“嘿,装上了!”阿罗沙活动一下手指,随之看着自己的手掌发起愣来。他的手有点颤抖。这一轻微的症状却强烈地刺激了他!他想知道左手是不是也这样,“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敢断定,这一定是复合癌的早期症状。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上周刚进行过体检,一切反应都呈阴性!”
“行了,你不要对身体上的一丁点毛病就大惊小怪。我有时也这样,可你什么时候听我念叨了?”帕科狠狠地瞪了阿罗沙一眼。这人真是块软骨头!
“对,你说得对。一定是这么回事。也许只要一杯热咖啡我就可以恢复体力。”阿罗沙耸了耸肩膀,为自己的顾虑笑了起来,“大概只是因为咖啡过劲后引起的症状吧。”他现在甚至把咖啡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帕科笑了笑,他实际上是在讽笑,“哼,热咖啡,想得倒好。”
远处,兽群的头儿发出的哧呼哧呼的鼻息声和嗷嗷的吼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是一只巨大的雄性甲龙,是这群甲龙的保护者。这只重约25000磅的巨兽立即引起了帕科的关注。“见鬼”二字从他的牙缝中脱口而出。
甲龙又低吼一声,扬起它那长着三只角的巨大的头。惨白的月光为它增添了几分狰狞。又一声吼叫,像是警号。两人都不明白它为什么如此不断地吼叫。接着,又是一声吼叫,这一次它还用两只巨大的前蹄拼命地刨着长满青苔的地面,把大块的泥土抛向四周。
“它在做什么?”帕科问,想借着月光看个究竟。他瞥了一眼阿罗沙,吃惊地发现他正把一枚手雷奋力投向兽群。帕科想去阻止已来不及了。
一道白光之后,紧接着“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强烈地震撼着周围的一切,苔藓、蕨和泥土纷纷被抛向半空。
这枚重磅手雷在距离目标100英尺处就落地爆炸了,但兽群还是受到了强烈冲击波的冲击,纷纷向那只雄兽聚拢,随后便一动不动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该死,没击中。”阿罗沙责骂道,又把手伸向他的最后一枚手雷。
三角龙冲过来了,距他们已不到50英尺。帕科的嘴依然张着,他想伸手去制止阿罗沙,可又犹豫了一下。手雷的保险针已被抽掉。
兽群距他们还有40英尺。这枚手雷的杀伤力将超过第一枚,因为目标正好在投掷范围以内。
阿罗沙右臂弯曲,模仿投掷手的动作,使出全身力气,把手雷投了出去。
帕科的眼睛紧紧盯着这枚手雷。只见它在空中缓缓地划了一条长长的弧线,当向前的推力衰减之后,便像一块石头一样下坠,正好落在向前冲刺的雄兽的前面。一声强烈的爆炸之后,只见雄兽的膝盖先弯了一下,然后庞大的身躯向一边栽倒,头先着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哈!这回击中了!”阿罗沙医生兴奋地说,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满意。
烟雾悬停在潮湿的空气中,遮蔽了爆炸地点,没有一丝风来把它吹散。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帕科向周围环视了一下提议道,“以防再有一只甲龙冲过来。”
这时,只见雄兽那颗长着角的巨大的头从烟雾中钻了出来。手雷只使它失去平衡跌了一跤,并没有伤到它!
“糟糕!”
帕科急忙从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驱逐手雷。
三角龙在一步步逼近。
帕科拔掉手雷的保险针,身体微微向后倾。
三角龙停下脚步,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继续向前。这种无所畏惧的食草动物还从未体验过如此强大的威力,还从未被什么东西给吓倒过,可现在它犹豫了。
帕科把手雷掷了出去。
手雷闪了一道白光,在三角龙的前面爆炸,迫使它向后跃去。空气中的烟雾更浓了,帕科只依稀看到雄兽在笨拙地后退。
“很好!干得好!”帕科松了口气。他并不想伤害这头巨兽。毕竟,制造事端的是阿罗沙医生和我,而不是三角龙。入侵白垩纪的是我们,而不是三角龙!
烟雾消散后,透过朦胧的月光,帕科仍能清楚地看到三角龙。它站在距他们大约40码的地方,正用眼睛盯着他。
“再吓唬它一次,它离我们还太近。”
“不行,我们只剩一枚手雷了。”帕科说。
“笨蛋,再吓它一次。”阿罗沙医生坚持道,“不然,它还会冲过来的。留不留一枚手雷对我们都无所谓!”
帕科在权衡着该不该把最后一枚手雷也掷出去。
“快点,让它离我们再远点,快点!”阿罗沙医生催促说。
“好,好!但是,我一扔出去,我们就得赶紧离开这儿,我不想再待在这儿看是不是把它吓跑了。”
说完这句话,帕科拔掉保险针,把最后一枚手雷掷了出去。手雷在距三角龙还有一半距离就落了地。手雷爆炸时,帕科和阿罗沙医生已穿过低矮的灌木丛,一溜烟地向西边跑去。
☆☆☆
又躲过一场灾难,洛林总算松了口气。马特想把德拉盖默揍扁,并已动起手来。多亏洛林把击向药剂师鼻子的第二拳给拦住了。德拉盖默的鼻子已被打出了血。
“好了,德拉盖默,我想我们应该开始修继电器了,”洛林说,“修完后,我好歇一会儿。”实际上,经过漫长的一天后,洛林恨不得现在就躺下休息,可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知道,应该在A站狭小空间允许的范围内,设法把德拉盖默和马特隔开。马特仍在用最难听的话不住地责骂德拉盖默。
德拉盖默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待在那儿,用沾满血的手帕捂着鼻子。远古世界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此时此刻,洛林也感到有点对不起这个可怜的人。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被吓坏了。换了别人,说不定也会做出这种荒唐事。“过来。”洛林扯了德拉盖默一下,把他带到储藏箱前,洛林想找一块丁烷烙铁。丁烷烙铁由塑料和铜合成,在20特斯拉单位的强大磁场周围,它是惟一可使用的焊接材料。丁烷烙铁的另一个好处是工作时不需要电。
“你知道怎样使用了烷烙铁吗?”
“不知道。”
洛林猜对了,“在这儿,举着这盏塑料闪光灯,我来找我们需要的东西。”由于只有应急灯亮着,室内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你们要找什么?”德拉盖默问道,无意间使灯的光柱晃来晃去。
洛林把头埋在储藏箱内的各种实验设备中。“把住灯,不要乱动。”他说。
“你们发现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在恐龙时期?”
“是的。我们确实在白垩纪。”
那只霸王龙又浮现在洛林的眼前,他摇了摇头。是啊,我们确实在白垩纪。由于某种原因,置身在活生生的恐龙当中并没有使他感到幸运。
“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洛林没有吱声。
“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洛林从储藏箱里抱出一大堆零件,还有一把尺和一些用黄铜和紫铜合金制成的无磁性工具。这些物品虽然都是无磁性的,洛林还是提醒自己要分外小心。他记得手册的注意事项栏写道:紫铜和黄铜均为软金属,与淬过火的钢相比,具有更强的韧性,但含有铁的成分。“好的,拿着灯,跟在我身后。”他指挥着德拉盖默。
“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只有搞清楚了,我们才好返回未来。”德拉盖默站在洛林的身边,几乎贴着他的耳根子问道。
洛林在同位素注入器跟前停下来,稍微犹豫一下才回答,“根据马特和我早些时候的猜测,雷电把精确记时计的部分指数改变了。时间机器很可能把我们送到了地球7000万年前的过去,接近于白垩纪晚期。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修好继电器,然后把精确记时计确定在+7000万年。”
德拉盖默笑了笑,原来要回家就是如此简单的事。他很想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洛林接着说,“我们是要这样做的。然而,在重新折叠时间里,如果我们不事先对精确记时计确定的月份、天、小时或者分钟作一些修改的话,我们返回到对世纪的时间就将是我们离开对世纪时间之前或之后的某一天。”洛林注视着德拉盖默的眼睛,似乎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告诫。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德拉盖默,要是我们偶然地把时间折叠到我们离开对世纪到这里来之前的某一时间,而那一时间又是在我们自己的寿命之内,就会出现两个你我。我可不想让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21世纪,你呢?”
“我也不想。然而,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呢?”
“好,德拉盖默,现在我就给你讲讲有关时间转移问题的第一堂课。当时间机器要在空间时间连续统一体中打开缺口时,它必须遵循这个统一体的量纲法则。因此,时间的折叠总是表现为空间的位移。”
德拉盖默皱起了眉头,他搞不懂空间位移的含义。
洛林又用通俗一点的语言向他解释,“换句话说,就是说时间机器无法将自身融合到另一时间段中。这是决不可能的。如果时间机器在折叠到另一个时间段时,由于某种原因包含了它自身的一个版本,那就只能把自己转移而不是折叠到那个时间上,从而就会使一个复制的时间出现在精确的时间内。这个复制的时间会强行进入到与原来特定的时间距离十分近的相邻空间内。”
洛林注视着德拉盖默的眼睛问:“听懂了吗?”
“没全懂。”
“好,让我用个例子来说明,B站把自己叠入到空间时间连续统一体,叠入到白垩纪。他们在恐龙时代走了一遭之后,自然要进行第二次时间折叠。如果第二次旅行包括了返回未来的一个时间,而这个时间是他们折叠到白垩纪之前的时间,那就会出现两个B站,一个B站紧挨着另一个B站。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一点。”
“得这样看,我所说的这些复制品实际上并不是时间相互之间的精确翻版,它们在年龄上各有不同,有的甚至只有几小时或几分钟。在这方面,它们不同于空间时间连续统一体。我们把它称作时间位移而不称作时间叠覆,原因也在于此。这就是空间时间连续法则!”
“所以,”德拉盖默一板一眼地说,“如你所说,如果B站像我们一样也跃回到过去的时间,他们就应该紧挨着我们站,对吗?而且,要是两个站折叠回对世纪,折回到闪电击中实验室之前那一瞬间,他们就会出现在另两个从未进行过折叠的站近旁。之所以会这样,原因就在于他们仅比他们的复制品年长或年轻几分钟,是不是这样?”
“是的。不过你刚才触及了另一个问题,德拉盖默,一个到目前为止被我忽略的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德拉盖默轻声笑了一下。
“是的,是你。”
洛林向室内漆黑一片的顶棚扫了一眼,重新考虑一下他该怎么措辞。最后,他承认道,“马特和我都认为,B站大概已折叠到过去,像我们一样折叠到了白垩纪。但是,我们的想法可能出了点差错,因为要是他们和我们一道跃回到了过去,他们的装置就该在我们旁边,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难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时间折叠?”
“哦,也许他们没有进行折叠,或者他们已经进行了折叠,但是没有进入到这个精确时间。他们可能已经到过了,并曾停留过,然后又离开了白垩纪,甚至就在我们出现在这里之前。他们也许会在几分钟、几小时、几天、几星期,甚至几个月之后到达这里。一切都取决于他们的精确记时计设定的位置。我们的仪表处在归零状态,而B站的仪表没有处在归零状态,这可以用来解释两个站为什么没有折叠到完全相同的时间。”
德拉盖默两眼注视着洛林,心里依然在琢磨着这些话。
“不管怎样,我们先看一看继电器的损坏程度,然后休息一会儿。”长时间地讨论空间时间连续法则已令洛林感到厌烦,他差不多有12小时没喝到咖啡了。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疲劳和烦躁感会越来越强烈。现在,他要强迫自己松弛一下,“怎么样?”
“好的。”
洛林把头转向铺着瓷砖的地面,开始动手拧下继电器侧盖上的螺丝。“注意这些电缆,”他告诫说,“它们都是纤维网络,负责大力神计算机系统所有控制和反馈数据的输入和输出任务。”纤维网是21世纪最新发展的大规模光纤数据传输网络,是数据传输网络发展的终极。”
德拉盖默把踩在一条电缆线上的右脚挪开:“对不起。”
“没关系,不要让灯来回晃动。”
“对不起。”
☆☆☆
约翰盯着一块松软的泥土上新留下的足印在仔细观察,“这是不是霸王龙留下的?”
安拿起他们仅有的水壶喝了口水,答道,“是的。”她把几乎空了的水壶还给约翰。
“我饿了,有吃的吗?”
“只剩下一块棒糖了。”
约翰把棒糖一掰两半,又诅咒起酷热的天气来,“真他妈的热。这儿有没有凉快点的时候?”黏糊糊的巧克力沾满了手指,他把一半递给安。
安把半块棒糖放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我们这儿太靠南了,要是往北一点,夜间会凉爽一些,湿度也会小一些。当然,我说的往北一点是指越过加拿大边境。这种亚热带气候向北甚至扩展到了达科他地区,并一直持续到中新世的初期。这是一段距今非常久远的时间,大约4400万年之前。”
约翰摇了摇头。4400万年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段。
他们在月光下站了一会儿,谁都没再说话,可心里都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们该作出返回到未来的决定了。
然而就在此时,身旁不远处苏铁类植物丛中发出的一阵沙沙声打破了暂时的沉寂。约翰急忙转过身来,打开脉冲步枪的保险,把枪口朝向发出声响的方向。他又咔嗒一声把枪的射速由原来的3发一组的半自动点射档调至可打连发的全自动档。
做好了射击准备,约翰重又恢复了射击姿势,两眼不停扫视着被黑影笼罩的地面,随后又把幽灵瞄准镜竖在右眼前。黑影处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幽灵瞄准镜具有看到就可射击的优越性能,不像传统步枪瞄准镜那样要先瞄准然后才射击。他知道这种优越的性能可使他从容地应付随时出现的幽灵。
“你看到什么了吗,安?”
黑影中有两只小而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个人。“约翰,是一只有袋动物,负鼠的祖先。别打它,它不会伤害我们。”
这只有袋动物很像今天的负鼠,但它的颌很大,牙齿数量是负鼠的10倍。这样多的牙齿说明它是杂食动物。安的原始扫描器报告说。
约翰放下心来,恢复了正常站立的姿势。
“该死的东西!”约翰恨恨地说,摆着射击姿势等了半天使他感到很不舒服。然而,要是在几秒钟内,把弹匣内所有的9毫米子弹全射出去所带来的兴奋感,常常可以补偿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射击时,约翰常把左腿向前跨出,微微弯曲,右腿向后绷直,使自己牢牢钉在地上。左手紧紧抓住枪护本,右手轻轻握住枪柄,手指搭在扳机上。约翰知道,要想打得准,首先就得有正确的射击姿势——可不像电影里的射击镜头。这种站立姿势尽管不雅,但是管用,“你肯定它不会伤害我们?”
“是的,我保证。它是最早的哺乳动物之一,说不定还是我们人类最早的祖先呢。”安笑了起来,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话千真万确。
约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笑话。就祖先来说,他宁愿是类人猿而不是负鼠,毕竟类人猿还有点人的模样。
“好,玩笑开够了,我们该走了。”安在后面用扫描器的夜视功能指引着道路。
约翰打开了枪保险。
他们步履艰难地向前走着,想早一点赶回交通车。他们穿过一片片林间空地和茂密的针叶林,走过了一片沼泽地,在沼泽地的尽头,他们发现一群角恐龙——三角龙。
“那边那只好像担负警卫的角龙,”安低声告诉约翰,“是只雄性三角龙,大概是这群角龙的头儿。”
“能不能找到它们的窝?”约翰悄悄地问。兽群离他们太远,再加上月光朦胧,用眼睛无法看清。
“不知道,我用扫描器试试看。”
他们发现那只雄三角龙倒退到一棵巨大的红杉树旁,开始用身体的后部磨擦起树干来。它一前一后有节奏地摆动庞大的身躯,连约翰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棵红杉是空地上惟一的一株大树,像塔一样矗立在长着三只角的食草类动物跟前,任凭其磨来蹭去,枝干竟然纹丝不动。
“它在借那棵树为自己搔痒痒呢,就像农村的牛和马一样。”约翰说,他对三角龙竟会有这种非恐龙式的习性感到惊讶。“不知道那片空地上为什么孤零零地就长那一棵大树?”约翰轻声问,“这儿再找不到第二棵那样的树了。”
安从原始扫描器对这群角恐龙不断进行的分析中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息:“那棵树是红杉。这里曾着过一次大火,所以只剩下了这一棵树。这片空地就是大火造成的。”
“你怎么知道的?”
“是根据那棵树分析得来的。红杉树长得很高,树皮又非常厚,可以经受住火的熏烤,就像现今北美洲西部地区生长的红杉一样。”
“我可没听说过会有什么树能在火中幸存下来。”
“有的可以。啊,北面有两个三角龙的窝。”
“真的吗?”约翰问道,抬脚就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向南张望。
三角龙不再蹭树,它也注意到有个东西出现了。
空地的南侧出现了一团缓慢移动的黑影。这团黑影可不小,把后面的一片低矮的铁树都挡住了。
“安,看南面!树林边上是什么东西?”
安的身体稍稍向左转了一下,并把原始扫描器的功能键调到远视档。她立即惊叫起来:“见鬼,是霸王龙。”
约翰也料到了。
“原始扫描器的读出数据显示,它就是我们几小时前见到的那只霸王龙。”
“真是活见鬼!我们好像在这儿专门等它一样。”
三角龙向空中嗅了嗅,也知道是霸王龙来了。
约翰抓住安的一只手臂,拉着她朝着与霸王龙相反的西北方向跑去,交通车就在那个方向上。他们既要快点离开这儿,又要小心翼翼,惟恐让两只巨兽发现他们。
那只雄性三角龙此时站在角恐龙群与霸王龙之间,似乎对霸王龙的到来并不在意。
当他们靠近最外侧的角恐龙时,安开始想从约翰牵着她的手中挣脱出来。她发现雄三角龙这时正直接面对霸王龙。两个远古时期的强大对手现在一动不动地对峙着,好像都在估量对方的力量能有多大。
“它们在做什么?”安问。
约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管它呢,赶紧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过了一会儿,安终于挣脱了约翰的控制,“不!我要看一看。如果我们待在这里不动,它们不会发现的。”
约翰也停下身来,尽管他自己也想看一看,可心里还是暗暗埋怨他的同伴太固执。
几分钟过去了,两个大力神仍然相互凝视着,周围静得出奇。
它们在做什么?约翰开始感到厌烦了。他把目光转向距他最近的一只雌三角龙身上,它身体的另一侧就有一个恐龙窝。突然,在个人野心和强烈欲望的驱使下,约翰变得无所畏惧起来。他离开安的身边,蹑手蹑脚地向熟睡中的兽群走去。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角恐龙群发出低低的鼾声。
约翰走过第一只雌三角龙的身边。在皎洁的月光下,他一下子就发现了雌三角龙与雄三角龙的区别。雌龙身材略小,身上的花纹也不如雄龙多。其脖颈处的骨披呈暗色,而雄龙则呈多种鲜艳颜色——像蛾和蝴蝶色彩斑斓的后翼那样,有两个眼状的斑点,被旋转状的彩条所环绕。约翰想起小时候在俄亥俄州父亲的农场里,自己常常一连几小时到处捕捉彩蛾和蝴蝶,它们的翅膀上都有眼状的花纹,用于保护自身不被捕食者侵犯。雄三角龙此时张开它的骨披,使三只巨大的犄角向外完全伸出。可霸王龙仍毫不理会。
当约翰把目光移到三角龙的窝上时,他笑了。三角龙的窝与他曾从中偷过恐龙蛋的鸭嘴龙的窝十分相似,也呈火山口状。三角龙没在窝里,偷起蛋来会很容易。
离开三角龙的窝后,约翰又回到那只雌龙身边。雌龙正伸开四肢打着呼噜。约翰注意到,它那长着三只犄角的头特别大,反而显得身体的其余部分并不大了。
熟睡中的雌龙不断地用尾巴拍打身体后部爬来爬去的甲虫。约翰又观察它的眼睛,发现它两眼之间相距大约一米,眼睑上落满了昆虫,他真想替它把那些昆虫赶走。
这些昆虫是吸血虫吗?
约翰的眼睛仍盯着那些昆虫。出于本能,他把手慢慢地伸向了处于半睡状态的雌龙。突然,他的心狂跳起来,仿佛被人当胸击了一拳。与一只活恐龙靠得这样近使他的神经极度紧张起来,当他的手距离雌龙的眼睛还有几英寸远时,他犹豫了。这时,恐爪龙、甲龙、鸭嘴龙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脑海里。顷刻间,他把这些奇怪的念头都丢掉了。随着迅疾的一挥,落在雌龙眼睛周围的昆虫被他一下子全轰跑了。雌龙的眼睛居然一动未动!约翰悄悄地溜走了,心里还在想着那些昆虫会不会重新飞回去。唉,偷拿了它的几枚蛋,总得帮它做点什么。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
当约翰回到安的身旁时,她还站在原地,扫描器的视窗仍然紧紧扣在脸上。她没问约翰去哪儿了。“看到雄三角龙的骨被没有,我敢打赌它是为了吸引雌龙。”安仍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远古时期的僵持局面,“它撵走了所有年轻的雄龙。是的,它树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像国王一样或者像酋长似的生活。”
约翰问了句毫无意义的话,“怎么还没打起来呢?”
“我也搞不明白。生命信号没有出现不规则跳跃。”
“好啦,我们走吧,我越来越感到疲乏了。”约翰轻轻地拉了拉安的胳膊,催促她离开。
“但是……”
“不要说但是,安。我们走!”
☆☆☆
第2天
约翰被恶梦惊醒了,心狂跳不已,头上冒着虚汗。他梦见一只霸王龙在追他。等到看清了交通车内昏暗的顶棚后,才意识到那只是幻觉。然而,他仍感到一阵惊恐不安。
自动通风系统的运转声是B站此刻惟一能够听到的声音。这种起到了镇定作用的噪声使约翰注意到了两个事实:首先,现在已是白天;其次,气温正在升高。他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通风系统的动力由安装在交通车顶部的太阳能电池板提供。他推测,只有在白天,外面气温升高,才能导致B站室内温度上升。通风系统设计了自动调温功能,因此室温上升后便自动启动了。可是,交通车内此时并不比他们昨晚回来时亮多少。真遗憾,没有足够的电力让空调机运转起来。
约翰现在关心起背囊内标本筒里面的恐龙蛋来。他取出标本筒,把它们放进具有静态平衡磁场的低温冷藏箱内。冷藏箱一打开,便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在把几个新的标本筒放进背包后,约翰开始对储藏箱内的物品进行彻底清点,想从中再找到一些驱逐手雷,或者其他一些可用来阻止霸王龙将自己作为午餐的东西。他向安瞥了一眼。
她仍在熟睡中,手和脚都伸到了充气筏外面。这只充气筏是她能找到的勉强可以当床用的东西,它要比约翰睡的冰凉的瓷砖地强多了。
储藏箱的上搁板和中搁板上没有约翰想要的东西。这群呆头呆脑的救援计划人员,明知需要高能火箭发射具,为什么不早点预备好?大概是为了节省几块钱吧,就像那次提高工资那样。一定是!就像上次讨论我的工作表现评定时一样!
约翰回忆起怪魔实验室在运营上的一些惯用伎俩。两年前,约翰的年度成绩考核被评为优良,按理说,与这一评定结果相适应,他的工资也应提高,可他并没有加薪。公司方面以正在面临一场财政危机为由来答复他的质询,他料想所有该提薪的人都被推迟了。但不久他便获悉,被冻结工资的只是E级以下雇员,高级人员的提薪未受任何影响,他们的工资都提高了,其中也包括他的孪生兄弟洛林,他是C级雇员。尽管约翰很生气,但由于自己的岗位较为理想,他还是容忍了这一不公平待遇。然而,第二年的成绩考核情况与上一年又完全一样,约翰对此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懊恼,因为同事们与自己都同处在一条船上。然而,圣诞节时,公司作出的一项决定无疑于在所有F级雇员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又在他们的致命处踢了一脚。公司决定投资1000万美元兴建卡洛琳娜二世公主号超级游轮。这艘极尽奢侈的巨型游轮是专供公司的高级职员,如几百名地区主管、大股东、高级官员和董事会成员享用的。与此同时,15%的低级职员被临时解雇,对于剩余的低级雇员,公司取消了他们的所有福利费,并把不列入预算的医疗费也减了两成。公司的员工包括约翰在内,现在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不再找医生、牙医和其他健康专家看病。因为冻结了工资,又减掉了福利费,使每个人都感到吃不消。正是在那个特殊的圣诞节期间,对世纪的约翰·马克西米林发誓要以某种方式,报复怪魔实验室的这群滥用权力、贪得无厌的家伙。
是的,现在我已找到了正当的方式。是的,我要大干一场!
“嘿,你早起来了。”安揉了揉眼睛,从黄色的充气筏上站起身来,脚下的胶皮发出吱吱的响声,“做好寻找帕科和阿罗沙医生的准备了吗?”
约翰点点头。他差不多把帕科和那位好医生给忘掉了。约翰把手伸进右侧衣袋,取出一张便条,重读了一遍皱皱巴巴的便条上手写的字:
约翰和安:我们出去找你们了。如果你们先回来,就在这儿等我们。
帕科
“依我看,”安走到约翰对面的食品储藏箱前说道,“在我们找到他们,或是他们找到我们之后,我们应该花点时间去寻找泽米蕨,以便留存史册。”
约翰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而且比她想的还要远。但他只是简单地答应了一句,“那确实不错。我再找点备用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
“不知道白垩纪的蕨能不能像我们种植的泽米那样收获?”安打开一个食品盒,取出一块巧克力酣饼。
“你说什么,泽米的收获和其他作物还有什么不同吗?”
“那当然,”安停顿一下,把甜饼放进嘴里,“泽米生长在美国南部内陆地区的广阔原野上,它们从播种、浇水、施肥,到最后成熟,要经过两年时间。成熟后,就可以部分收获了。”
“部分收获2什么叫部分收获?”
“部分收获就是剪下每株泽米的顶部。知道吗,植物的顶部受阳光照射最多,抗癌化学物质积累得也就多。其余部分保留下来,还可以继续生长,重新长出顶部。所以,农民们便可不断地收获泽米。”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像收割其他作物那样,把整株泽米都收割呢?”
“有两个原因,约翰。某些作物在成熟阶段的生长速度要快一些。如果把整株部砍倒,从其根部重新发出的幼芽最快也要一年时间才能成熟。但是,如果仅仅把顶部剪下来,一年就可以收获四到五次。植物学家为了追求泽米的高产,才选择了这种收获方式而不采用其他方式。”
约翰从未想到作物种植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还有一件事。我们发现泽米蕨后,要采集三种不同的标本:一种是阳光直射条件下的;第二种是半遮光条件下的;第三种是完全背阴条件下的。”
约翰笑了起来,可他的笑并不是因为听了安的话被引发的。他从储藏箱的最底层搬出了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箱子,正在打开箱子往里边看,“为什么要那样?”
“因为,不同程度的光照和阴影会对植物的生长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它可以改变植物内部酶的浓度,使之具有毒性或仅仅有一点酸性。之所以没有任何动物敢吃泽米,原因就在于此。很多蕨具有的毒性对动物来说差不多是致命的。大自然设计它们用这种方法来保护自身,以防恐龙把它们全吃光。”
约翰咧开嘴大笑了起来,引得安不禁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好笑?”
约翰笑着从箱子里取出一支巴雷特50毫米步枪。这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步枪,是应乔·朗宁霍斯的要求准备的。乔有一半美洲印第安血统,先祖曾参加过具有传奇色彩的非洲狩猎远征。原来准备派他与B站一同跃回到过去,专门负责安全警卫,可现在只有他那支无比珍贵的武器跟到了这里。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弹药——与蜡烛粗细不相上下的50毫米军用子弹,这种步枪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足可以把巨大的恐龙击成重伤,而小一点的恐龙一枪就可以把它放倒。有这样一件可以“击倒”一切的武器在手,使约翰得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和较大的食肉恐龙一争高下。它的每个弹匣都装有10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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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擦了擦脸,他能够感觉到胡子长了很多。除了没有食物外,A站还没有任何卫生用品,他的牙齿也开始不舒服起来。这一切真让洛林感到为难。
马特走过来,嘴里正在嚼着剩下的两个橘子中的一个,德拉盖默把另一个橘子也填进嘴里。两人仍保持着距离。
“修继电器得多长时间?”德拉盖默问。
“大概得18个小时。”洛林答道。
“哦,这么难修啊。”
“也不难,”马特说,“只是要多耗费些时间而已。有些地方棘手,还有不少零件修起来也挺费时间。”
“只要不是关键部件,有些零件可以互相代替一下。”洛林补充道。
“噢,看来真得18个小时。”德拉盖默说,“还有橘子吗,橘子的个头太小了,很难用它填满肚子。”
“一个也没有了。”马特答道。
“可我们知道那儿还有很多呢。”洛林说。
“太好了,在哪儿,我去搞一些,”德拉盖默说,“这事我可以做,最起码对你们也是个帮助。”
“那好吧,”马特说,“你自己去吧,我们得在这儿工作。不过,走到那儿差不多得半天时间,你不是害怕恐龙吗?”
德拉盖默望着地板,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尽管心里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食物。
“马特说得对,我俩得有一个人带你去,不然你找不到那地方。”
“不过,我可不能肯定我能找到那棵橘树,”马特承认道,“更不要说告诉别人怎样去找了。”
德拉盖默一直在忍受饥饿的煎熬。对他来说,饿肚子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马特心里在暗自发笑。“洛林,看他那难受的样儿,在那里急得直打转儿。”
洛林也开始笑起来。他想像着药剂师被一只恐爪龙追赶的情景,那样子一定很滑稽。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我才不怕什么老恐龙呢。再说,恐龙也抓不住我,大多数恐龙都像门上的球形拉手,是十足的蠢货。”
洛林摇了摇头。这无疑是德拉盖默对恐龙的又一种糊涂认识。“哼,它们都是些蠢货,我想你还会告诉我,恐龙都是冷血动物,走路时尾巴拖着地面,栖息在潮湿的沼泽地带。”他以挖苦的腔调说。
德拉盖默只是耸耸肩。他不关心恐龙的体温如何,也不关心它们是不是拖着尾巴,是不是栖息在沼泽边。在他看来,恐龙只不过是一种就知道吃的愚蠢动物。“要是它们像你说的那样聪明,”他问道,“它们怎还会灭绝呢?”德拉盖默还想继续说下去,并想告诉洛林和马特,连他们也是蠢货,他们竟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搞清他早已知道的事:A站折回到了7000万年前的过去。他更想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但他还是强忍住没让这些话说出口。
“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位恐龙专家了?”马特说,“大概是在把我们关在门外的那一刻吧?!”
“告诉我,那棵树到底在哪儿!”德拉盖默由于胃部难忍的疼痛而让步了。“我有办法对付恐龙。”他拍了拍工作服的侧面。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挂在衣服下面的皮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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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感冒还没好,是吧?”
“是,但嗓子好些了,”约翰用手纸擦了擦鼻子说道,“这样漫无目的的乱走一点用都没有。我的骨头现在都疼了,特别是关节部位。”
“我也是。”
约翰和安正向昨晚遇到的那一群角恐龙靠近。从远处就能看到,那只雄三角龙依然忠于职守地守护着兽群,雌龙们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啃食地上的低矮植物。他们的位置好像往东稍稍移动了一点,但离它们的窝仍很近。
看到了火山口形状的恐龙窝,约翰不禁又低声向安提问:“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恐龙筑窝呢?现在是它们的产卵季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安轻声笑了一下。她知道约翰还没意识到他的话对极了,“对,是这样。这叫做季节性筑窝。像大多数鸟类、爬行动物、哺乳动物和鱼一样,恐龙也有产卵季节。”
约翰机械地往前走着,心已经飞到了恐龙窝边:我要再搜集些不同种类的恐龙蛋,说不定还能带回一只活的恐龙宝宝呢。忽然他的思路被打断了。
“约翰!不要再走了!”安低声焦虑地说,“霸王龙来了。”
“真见鬼,它现在来干什么?!”约翰问道,连忙向远处查看。他的目光在灌木丛中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霸王龙,“在哪儿?哪有什么霸王龙,一定是你的错觉。”
“嘘——”安挥动一下手臂,示意约翰不要动,保持安静。现在是大白天,两人相互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说一只兽脚亚目恐龙了。
“它距离还很远,用肉眼看不到,但原始扫描器的远视功能已发现了它。”
“它在干什么?”约翰握紧了手中的巴雷特步枪。B站的最后两枚驱逐手雷和脉冲步枪都装在身后的背囊里。他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士兵而不像旅行者。
“哦,不知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想,霸王龙该向这群角恐龙发起进攻了。也许是雄三角龙使它不得不小心翼翼,或者也许,只是也许……”安调整一下原始扫描器的功能键。
“也许什么?”
“噢,我明白了。”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观察着霸王龙。
“这是一只雌霸王龙,正准备产卵呢!”判明了这一情况,安感到十分得意。
“真的吗?”约翰问。
“我猜想,霸王龙只是以一只眼睛瞧着角恐龙群。它现在一定是急着要产卵,产完卵后就会过来,捕个猎物大吃一顿。”安补充说,“要是它想这样做的话。你知道,它并不笨。三角龙是难对付的目标。她可不会拿自己和新产下来的卵去冒险。可是,要是这儿附近有其他的食物——小而且弱的,比如我们,产过卵后,它就会把这食物吃掉。”安觉得这种分析合情合理。
“如此说来,我们最好离开这儿,对吗?”约翰神情紧张地思考着安所说的“小而且弱的食物”的含义。尽管有两支步枪,还有手雷在手,他还是觉得霸王龙占有明显的优势。
安依然把脸紧贴在扫描器的视窗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像恐龙那样使她痴迷——甚至包括寻找泽米蕨在内,她简直着了魔似的。
约翰以一种压低的有点紧张的语调问她,“我们该往哪儿走?”他直到现在还搞不清雌霸王龙究竟在哪儿。
“它躲藏在空地的南面,我们朝西走。”安提议道。
一刻钟后,约翰和安悄悄地绕过了那片很大的空地。他们一进入空地西边的树林,约翰就发现长满青苔的潮湿地面上有一金属物体。他马上就认出那是一支信号枪,B站的信号枪。约翰把信号枪拾了起来。
“是我们的吗?”
“是的,一定是帕科为了找到我们才打了信号弹的。”约翰擦掉枪上的水珠,“真奇怪,昨晚我们怎么没看见它的闪光呢?”
“大概是因为我们当时在密林里。但我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树林里发射?要是在那边的空地上发射就会好一些。”安指着西面说道。
“也许是因为他们不想惊动那些三角龙?”约翰知道帕科十分喜爱动物,“或许是他们偶尔扔在这里的。”
“也许是,他们从这儿能往哪个方向走呢?”
“嗯,昨晚我们已到过这里了。只有两个方向我们还没去过:向北和向南。”约翰一听说要向南,心里就有点紧张,因为霸王龙就在那边。虽然他现在已不像一开始时那样惧怕这些巨大的恐龙了。他注意到了安的无所畏惧的表情。她怎么会这么镇定?
“好吧,我们就往南走,我还可以对雌霸王龙多作些观察和分析,说不定此刻它该开始筑窝了。”安平静地说。
约翰站在那儿惊讶地看着安,半天才说道,“你不怕那个家伙?它会把我俩全吃掉的!”
“不会。我现在更担心这儿附近的两只恐爪龙。它们相对来说更机灵,行动也更迅速。它们能爬树,会游泳,甚至会一直跟我们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那只巨大的霸王龙可做不到这些,而且它只是独自一个儿。”
“这些武器足可以用来对付恐爪龙,但我却不敢保证能对付得了一只霸王龙。说不定还没等我们把它打倒,它就会先把我们吞掉了。”约翰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
“是的,你说得很对。不过,你能够击中那只霸王龙,却未必能击中一只恐爪龙。它们像猎豹一样快!”安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右臂,“难道你忘了?”
“哎哟!好疼!”约翰也有同感,他亲身体验过恐爪龙迅捷无比的速度,再也不敢小看它们了。
安率先穿过雨林向南走去,约翰躬着腰紧随其后,不时地摸着仍感到疼痛的胳膊。安为什么偏往这地方碰呢?正好戳在了伤口上。他很想骂她一句,可他没骂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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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他吵吵嚷嚷地要自己去,让他自己去好了,洛林。”马特在交通车内跺着脚走来走去,挥着胳膊说,“别担心,他也就是出去转一两个小时,说不定就在交通车附近转转,然后回来告诉我们,说他没有找到那棵树。再说,我们已同意修好继电器后就同他一起去,可你听到了,他不想等。所以,让他见鬼去吧,我就这样说。让他见鬼去吧!”
马特的话使洛林感到轻松一些。但出于某种原因,洛林还是觉得应对德拉盖默的行动负责。毕竟自己是负责人,而且还默许了让德拉盖默一个人去冒险。
“但愿你说得对。”
“我说得没错。大家都该知道,如果一个人就是这样一副倔脾气,你就只能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都没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受点教育。”马特向洛林眨眨眼睛。“还记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对待你弟弟的吗?都是一回事,只是不同的人罢了。所以,既然我们无法阻止他,那就只好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好了。”
“你说得对,”洛林停顿了片刻,“我们把这些继电器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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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站的门外,德拉盖默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他感到手脚有些僵硬,大概是因为昨天一整天被关在交通车里的缘故吧,他这样想。这种想法使他感到真该往远处走一走,去找些橘子,顺便还可活动活动身体。他暗自发誓,只要他们两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他感觉到了挂在腰间的长方形盒子,这是他敢独自一人到茫茫荒野进行冒险的惟一信心所在。德拉盖默也关心自身的安全,尽管他没向洛林或马特承认这一点。他也看到了那些像鸟一样的恐龙行动起来是那样的快,他知道自己必须时刻警惕它们的出现。
德拉盖默穿过一片草地时开始不断地为自己打气。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走了几步后,他又向天空扫了一眼。至少那些秃鹫都飞走了。
德拉盖默在佛罗里达的原野上已走了一个多小时,饥饿引起的疼痛迫使他不停地向前走。他路过了土拨鼠的遗骸处,那里只剩下几块白骨散落在草丛间。他发现一条蜿蜒的小河,便沿着河边走,喝了几口凉丝丝的河水后,在一处水浅的地方膛过河。不久,他又发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便顺着小路向前走。可小路在一大片沼泽地里消失了,他又被迫折回来。被河水浸湿的裤管一直没有干。
德拉盖默很快就把对恐龙的所有恐惧都忘掉了。他没有遇到任何使他感到害怕的东西。当他想起自己曾被吓成偏执狂时,不禁笑了起来。有什么可怕的呢?除了一群鸟之外,我还没有遇到一个动物。德拉盖默没有把鸟当成动物,对他来说,它们更像是一群较大一些的昆虫。森林里毕竟应该有很多动物才对,洛林不是说白垩纪是三个恐龙时代中恐龙最多的时代吗?德拉盖默又摸了摸腰带上的盒子,他想知道盒子里的致晕枪是不是真能把一只恐龙打晕。他又轻声默诵着他能记住的这种武器的效能,“致晕枪是一种电动神经原致晕装置,它类似于光能放大系统,只不过是以电能代替了光能。致晕枪是对世纪最新式的防御武器,它依靠其发射的电能造成进攻者瞬间麻痹。可在两种情况下使用:一种是肉搏战时使用,也就是在与进攻者直接接触情况下使用;另一种是与进攻者相距10码时使用,但后一种功能仅可使用3次。”用3次,之后才与恐龙接触,有了它绝对没问题。
德拉盖默继续往好的方面想,更加感到早些时候对恐龙的那种恐惧心理,或者更准确地说,对远古时期的爬行动物产生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偏执症有些太过分了。他甚至自我承认马特是对的,自己根本就不该那样做,不该关上交通车的门,他当时被吓破了胆,现在才觉得当时该有多愚蠢。
对,采回一些橘子也好改变一下他们对我的看法。德拉盖默的想法不错。在倍受饥饿折磨、烦躁不安之际,突然搞到了一些可以恢复体力的食物,无疑会受到欢迎和感激,特别是在3个人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咖啡因缺乏症状的时候。可乐。咖啡和巧克力在白垩纪均不存在,这些食物中都含有一种添加的化学物质,叫“咖啡因”。德拉盖默十分清楚这一点,因为他也喜欢咖啡,而且作为一名药学家,他差不多已有两天没有喝到热咖啡了!我的忧郁心情完全是因为体内缺乏那种药物所致。等我告诉洛林和马特,他们就会明白了。
想到此,德拉盖默加快了脚步。他独自一人在茫茫荒野上大步走着,尽情欣赏着大自然的美丽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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