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怪魔
世纪病魔－－8、怪魔
8、怪魔
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回来呢？安揉着后脖颈，不断呻吟着。她的周期性偏头疼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我该到急救包里找点药。她关上外间的门，从储藏箱里取出急救包。约翰肯定吃了一些能缓解疲劳的药物。他此刻在哪儿？啊，有瓶X止痛宁。
她从瓶里倒出两片药。药片是白色的，颗粒很大。这是一种最新研制的止痛镇静药，专门用来缓解复合癌患者像关节炎一样的痉挛和疼痛。把急救包放回储藏箱后，她又拉开静态低温储藏箱，想从中找点饮料以便把药吃下去。哪怕是很小的药片她也得有水或饮料才能服下。她拿起一小瓶橘汁。这种药还会使我腿部因长途跋涉而导致的疼痛减轻些。当她咽下药片时，注意到一些静态密封容器和标本箱装得满满的。她呷了一口橘汁后，弯腰把距她最近的一个密封容器盖的螺栓拧了下来。
“啊，天啊！”她盯着4枚完好无损的鸭嘴龙蛋嚷了起来，“天啊！”
她又打开另一个密封容器，里面有7枚完好的翼指龙蛋，“天啊！”现在安知道了约翰为什么对恐龙窝那么感兴趣。她在心里迅速估量了一下几种可能的结果。我该怎么办？
☆☆☆
洛林把两只橘子递给马特让他装在背囊里。对他来说，这些橘子的价值大大超过金条的价值。
“你能记住这片果园真不容易。”
“那当然。”洛林微笑着说，“我很惊讶它们居然能保存下来。这些树应该是第10代了，多亏大自然母亲的精心照料。”
马特仍忙着往背囊里装橘子，他可不在乎这些橘树是第几代了，有吃的比什么都强，更何况还是新鲜的呢，“如果我们还能回到这儿，我每星期都要给这些树浇一次水，直到我老死为止。”
“马特，我是亲眼看着人们把这些树栽下去的！那是在两年前——哦，是702年前的植树日，奥兰多商会的会员们在这儿植的树。”
马特剥开一个橘子，“现在我们去哪儿？”
“看来在市内是找不到什么了，我想我们该到西郊的欧洲地下商城看看。”
“为什么要去地下商城？”
“因为环球网络通信中心设在那儿，而且还有一个野营用品商店。”
“噢，对。我把环球网络通信中心给忘了。它管理一个通信中继站，还有一个有线电视台和两个新闻机构哩。”
“对！所有的谜都可以从计算机硬盘中找到答案。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尽可能多地找些硬盘，然后，再到野营用品商店里找一台便携式汽油发电机，设法把一台微机——可能是环球网络通信中心的一个工作站通上电。”
马特用手摸着下巴，“要是有足够的气油，我看不妨一试。”
洛林笑了笑，“让我们看看在赶到地下商城之前，能不能把油箱加满。”
马特用脚踏下铃木摩托车的起动杆，这回一下子就打着了。7000年的时间毕竟还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
☆☆☆
马特路过的第一个加油站没有装备三层密封式输油软管设备，所以他们一滴汽油也没找到。第二个加油站的设备好一些，当马特控到第五根软管时，一群德罗梅奥恐龙突然从草丛里跑了出来，让他吃了一惊。他发现这群像鹅似的小恐龙一起站在那儿，首尾相连，排成一队。
“洛林，快看！”
洛林扭过头，刚好看到这群小恐龙调转身跑回草丛中，它们的速度使他想到了猫。
“看到没有，多像是一群鹅呀！它们是什么？”
“是德罗梅奥恐龙。别担心，它们不会打扰我们的。”
“我倒是不怕它们，比起那些恐爪龙来，它们小多了。”马特让最后几滴汽油滴到油桶里，“我感到奇怪的是，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们收集多少汽油了？”
“油桶快满了，再等一会儿油桶和摩托车的油箱都能装满。”
“太好了。通往地下商城的路上还有没有别的加油站？”
“有。”
摩托车突突突地开走之后，那群德罗梅奥恐龙又从草丛里钻出来。它们站在油管旁边，看着那台小小的摩托车消失在一座小山背后。
过了一会儿，小恐龙们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惊吓，箭一般地窜回到草丛里。
8点15分，马特驾驶着摩托车来到欧洲地下商城的大门口。地下商城位于一座小山下，整个建筑包括拱形的屋顶在内均为砖石结构。经过几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它保存得比市内其他建筑要完好得多。令人惊讶的是，商城前面的一块地方同郊区的其他地方相比，受破坏程度更小，扒开茂盛的植被，尚可见到残留的水泥和沥青路面，表明这里曾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场。
洛林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朝地下商城的双层门走去。大门虽已锈迹斑斑并已倾斜，洛林还是费了不少劲才把它弄开。他用手扶着门，让马特把摩托车直接开了进去。他们现在位于商城的上层，10余家店铺从外表看保存尚好。屋顶的天窗透过来一点微弱的光线，一些设施已经损坏，还有一些蒙着厚厚的灰尘。天渐渐黑了下来，商城内也越来越暗。
洛林关上商城的大门，“今晚我们就得在这儿过夜了。商城的底层恐怕会更黑。”
“对，你说得对。”马特熄灭了摩托车的发动机，从背囊里取出手电，“我轻易舍不得用。”
“我知道。只在必要时才能用。没有电，我们只好白天工作了，特别是燃料发的电将只够计算机工作几小时。”
马特向商城四下看了看，“我们只好找一个商店过夜了。得提防着点，别让什么东西给伤着。”
“你说得对。”
洛林向近处的一家店铺走去。这是一家麦当劳店，奶酪饼和法国油煎饼的香味立即涌上他的心头。他现在饿极了。实际上，他都忘记了最后一顿像样的饭菜是什么时候吃的了。橘子加苏打水根本不顶饿，他又不愿吃那些白色的营养药片，因为它们并不能解除因饥饿而引起的腹痛。
马特也在想吃的东西，“想想这儿会有什么？我是说吃的东西。”
洛林透过已毁坏的安全隔栏向里面探视，“我想不会有什么。麦当劳会有什么食品能保存700年呢？而且这地方看样子也被劫掠过。这儿是个餐厅。”
马特用手顶着下巴。“那边怎样？”他指着对面的一个很小的鸡尾酒和快餐吧台说，吧台的安全隔栏未被动过，上面挂了很多蜘蛛网。
洛林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快餐吧台应该有些食品，但肯定也会被时间给毁掉的。有什么东西能经受住数个世纪的考验呢？洛林和马特一门心思想的只是橘子那样自然生长的食物。但鸡尾酒吧有的只会是酒。对，酒也可以作为食物，这其实就像可以用不同的燃料起动摩托车一样。
“马特，如果密封得好的话，酒可以保存7个世纪。”
“唷，不知道葡萄酒放这么多年之后会怎么样。”
“是的，什么样的葡萄酒经过了700年都会变成醋的。”
“哦。伏特加那样的酒呢？能不能保存得长久些。”
“也许，酒精可以长久保存，这已被很多事实证明了：酒精含量越高，保存的时间就越长。我们来试试能不能把这道隔栏打破。”
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把安全隔栏打开了，几分钟的工夫，两个便搜遍了整个吧台。他们只找到一瓶未启封的巴卡迪151朗姆酒。
马特启开瓶口，猛地灌了一大口，“味道有点酸。”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口柠檬。
“经过这么多年，味道自然会有点变化。”洛林把身体朝一张橡木餐桌坐去。桌子一下子坍塌了，砰的一声，他的身体摔倒在布满尘埃的地板上，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真见鬼！”
马特强憋住笑把他扶起来。洛林两眼盯着已碎成5块的橡木桌，“一定是白蚁蛀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洛林拍拍后背上的尘土，有点生气地说，“不，不对。”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仔细查看，“根本就没有白蚁蛀过的孔道。可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微生物吃木头啊？！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物品放了700年没被动过就会变成这样。”
马特靠在挂满蜘蛛网的墙边摇摇头，他从未听说过有吃木头的细菌，这大荒谬了。可眼前的景况说明在未来的恐龙世界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于是，他宁可相信这种看法是真实的，“但愿你讲的这种细菌别把这地方全破坏了，不然等我们下到底层时，就会被埋在这里。”
马特又喝一口酸酒，他现在觉得这酒好喝一些了。他的胃仍火烧火燎地难受。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
☆☆☆
18时
约翰坐在像床一样柔软的蕨丛中间，想着几天来的经历，觉得这一切就好像几小时前才发生似的。他又想到了安，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在心里探问自己对一个女人的感觉。实际上，以前他只是喜欢和女孩子们在一起瞎混，然而现在，他对安以及安与自己的关系却有了一种微妙的特殊的感觉。她是不是对我产生了某种兴趣？也许，在她的生活中会有另一个人，一个情人，一个未婚夫——一个丈夫？约翰试图回想安是不是戴着结婚戒指，但他想不起来了。再见到她时，我一定要注意看看！可她的言行举止一点不像结过婚的，或许她结婚了？不，不像。她太美了，真是太迷人了。约翰又想起昨晚离开Ｂ站时，安拉拉他胳膊的情景。她那动作表达的只是同事间的关心，还是有点倾向于爱我？到底是哪一种呢？
约翰长长地叹口气，把胳膊压在脸上，想把安的影子从眼前驱开。在这远古的过去，很难说安真的倾心于他。这儿有太多的艰险，太多的麻烦要去应对。事实上，要是摆脱了这种困境，他们双双回到了21世纪，约翰就会用上几种属于他个人的“专利”手段，这些手段他曾屡试不爽。可现在是在这儿，时间和地点都不同，这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安是一位非同寻常的女子，他说不清楚她在哪些方面不寻常，因而，他要对安作进一步的了解。
最后，约翰得出结论，安与他以往见过的女孩子不一样，安赢得了他的尊敬。如果有机会，他发誓要好好待她。他要尽早地返回安的身边，返回到安全的交通车内。约翰开始为安的安全担心。她还在交通车里吗？她能冒险出来，愚蠢地四处找自己吗？帕科和阿罗沙医生死亡现场的那种难闻气味又令他不寒而栗。当他们的家人想知道他们死亡的详情时，自己怎么向人家解释呢？
他神情沮丧地坐在那儿，用手背抹掉流出来的鼻涕，立刻发觉扒过恐龙蛋的手把脸弄脏了。他暗自诅咒自己愚笨，撩起衬衫衣襟，把脸上的污垢擦掉。脸的不洁最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灰尘仍不时地使他脸上生出痤疮。至少我现在不咳嗽了。
附近植物丛中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又把约翰从遐想中拉回现实，他本能地握紧步枪。一会儿，窃蛋龙从茂盛的枝叶中走出来，大摇大摆地来到空地中央，对约翰的存在似乎已经习惯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它的前爪上抓着一根蕨本植物的枝条。
约翰在藏丛中活动一下身体，从背囊里取出一块肉干。帕科和阿罗沙医生都不在了，背囊里的食物都是他一人的了。吃一块咸肉后，约翰撕一小块肉扔给窃蛋龙，这只丑陋的小动物带他找到了泽米蕨和两位同事的下落，这算是一点酬劳吧。约翰想知道它吃不吃肉干。他发现，窃蛋龙的那对圆滚滚的眼睛紧紧跟踪着飞向它的那块肉，没等肉块落在地上，它就跃起身来，把肉块一下子叼在了嘴里。吞下那块肉后，它继续瞧着约翰，在等第二块肉。
“你还想要？”约翰把手里的肉撕成两半，把一块扔给窃蛋龙，“除了肉之外，你还吃什么？”
窃蛋龙吃第二块肉时，不像吃第一块时那样快，像是在细细品尝肉的滋味。它站在六七米以外的地方，不停地用眼睛瞧着约翰。
“你这样跟着我转来转去，又吃我给你的肉，使我想起了狗。让我看看原始扫描器是怎样介绍你的。”约翰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扫描器。无意之间，扫描器的十字瞄准线对准了窃蛋龙爪下的那根蕨枝。扫描器立刻显示：“蕨本植物，葡萄的祖先”。约翰放下扫描器。葡萄藤？葡萄！可以食用吗？
约翰看到窃蛋龙又回到树丛里。它大概口渴了。霸王龙始终待在窝里，一连几小时一动没动。有个霸王龙的窝在附近真是煞风景！然而，这只霸王龙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它那凶恶的本性。这在安看来，可能也是一种错误认识。约翰笑了笑。他知道安会怎么说。要是她的内心世界也这样好猜度就好了。
约翰的面部表情一直似笑非笑。跟在窃蛋龙的后面，他发现自己来到一片枝叶繁茂的蕨树当中。窃蛋龙停了下来，用前爪在松软的地面上刨来刨去。原始扫描器向约翰报告，这些蕨树为蕨本植物。拉近观察，他发现阳光照得到的树顶部结满了一串串绿色的果实。葡萄！约翰放下扫描器，向葡萄奔去。他特别喜欢无核葡萄。
窃蛋龙对他的走近既没有再喷吐白沫，也没有再发出嘶嘶声。它已经完全接纳了它的这位新伙伴。
☆☆☆
第4天7时
马特清了下嗓子，“该起来了。”他用脚朝洛林的后背轻轻端了一下。
从第一束阳光射进去的时候开始，洛林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马特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几天来在森林里不停地跋涉使他感到四肢都打不过弯来。
“递给我一瓶苏打水。”洛林说。每当早晨起来时，他都要呷几口水，以缓解嘴里的那种口干舌燥的不舒服感。已经有700年历史的苏打水尽管有股怪味，可至少能给日内带来湿润的感觉。
马特也为自己打开了一瓶苏打水，“到楼下去吗？”
“好。”洛林向上凝视着从天窗射进来的光线，就像是一道笔直的彩虹，“看来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我们到底层去不会有问题的。”
马特率先走下布满蜘蛛网的楼梯，“你知道，我始终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它建在这儿，我是说建在地下。”
“唷，建在这儿更容易保持店内凉爽：地热可由排热装置排出，而且还节省空间。再说，也用不着你来操心啊。”洛林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跳下来，“注意到没有，这儿是附近受破坏最小的建筑，我们再也建不出比它更能经受时间考验的建筑了。砖墙，由砖砌成的拱形屋顶，采自然光的天窗。你瞧，底层保存得更加完好。”
马特朝四下里看了看。洛林说得对，棚顶上看不到任何裂缝，要是把表面的灰尘、锈迹、蜘蛛网和发霉的气味一一都清除，这里与700年前不会有什么两样，只是有些砖墙的水泥挂面脱落了而已……
“环球网络通信中心在哪边？”
马特被从沉思中唤醒，“我想，它是在右侧的某个地方。它的上层原来是家饭店，叫什么来着……城堡饭店？是不是？对，是城堡饭店！没错。”
洛林点一下头朝右侧拐去。走在中央通道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洛林发现通道两侧有各种各样的商店。电器店、家具店、日用品店、珠宝店和保健食品店等。无论在哪一侧，只要是服装店和快餐店，里面的物品仍摆放得井井有条。他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有的商店好像被抢劫过，而服装店却能完好地保存着，“但愿破坏分子不要把商店里的东西都抢走。”
“是啊，找不到燃油发电机，我们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完全落空了。”
他们离开中央通道，一家接一家地进出各个商店，打开商店的展览橱窗仔细进行搜查。他们发现有几家商店的喷泉还在喷水。这儿保存得似乎相当完好。
一刻钟后，洛林和马特来到城堡饭店底层的大餐厅前。整个餐厅都用巨大的橱窗隔断，中间有一条可从两边进入咖啡厅和三明治快餐店的狭长过道，穿过餐厅也要走这条过道。但过道已被一种黑色的、类似飞机座舱玻璃那种坚固的材料隔开，上面镶嵌着两扇环形玻璃窗和一扇已生锈的大铁门。
这座饭店是座古老的4层塔形城堡式建筑。三明治快餐店的上面两层是夜总会，下面一层是主餐厅。
“让我试一下能不能看到对面。”马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玻璃窗上的尘土抹掉一块儿，向饭店对面的野营用品商店和环球网络通信中心张望，“看不清，有扇门关着。”他退了回来。
洛林试着拉已生锈的门把手，“这个该死的东西锁着呢。”
“是吗？！”马特在门前站稳，抬脚向门下部的合页处踹去，一连踹了4脚，终于把合页踹断了。
洛林用力推开门，走进饭店的拱廊，一脚踩在一堆松软的气味难闻的东西上。那是一摊兽脚亚国恐龙的粪便！
“真见鬼！”
马特现出了惊恐的眼神，“是恐爪龙？还是德罗梅奥恐龙？”
“恐爪龙。”
“你能肯定？”
洛林叹了口气，“是的，我能肯定。那些小宠物似的德罗梅奥恐龙不会便出这么大一摊屎。”
“见鬼！”马特抽出了左轮手枪，推子弹上膛。他的枪里已上满子弹。
“从现在开始，我们更要小心些，尽量别弄出响动。”洛林压低声音说。
马特点点头。
他们蹑手蹑脚地从七歪八倒的吧台凳和餐桌中间穿过，现在，只有洛林一个人在细心检查各处，瓷砖地面上到处都是恐龙屎，大多已经风干。
洛林指着一摊屎低声对马特说，“看来它们是定期来这儿的。”他已经走到了对面的门边。
“这也难说。谁知道它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们，是不是躲在商城的某个地方，比如野营用品商店或通信中心？”
洛林把门闩拉开后跨进门，向里面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等候马特跟过来。马特还在后面磨蹭着，“我想那些恐龙不可能到过商城的其他地方，对！这地方是它们惟一常来的地方。别的地方没发现它们的粪便。”
“那也说不定，洛林，我们并没有认真检查经过的每一个店铺。”
“我知道。但那些店铺都没有通到地面的通道。情况可能是这样，这些年来，先是有几只恐爪龙溜进了城堡饭店的上层，后来发现了通向地下商城的通道，一开始，它们到这儿来只是为了躲避酷暑，后来习惯了就经常到这儿来。但我认为，它们不会再通过这儿去别的地方了。”他伸手把铁门关上，接着说，“它们无法通过这些厚重的门。此外，它们有什么理由非要冲破这些用玻璃钢制成的屏障呢？那儿又没有它们要吃的东西。”
马特耸耸肩，“即便如此，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唁，所以我们必须加倍小心，别弄出声响，恐爪龙随时都可能出现，这些该死的东西不知道现在藏在哪儿！”
“可是，你忘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洛林。如果我们起动了一台发电机，那就会把周围随便什么动物都引来的。”
洛林对自己的考虑不周皱起了眉头。他低头想了好半天，然后转过身去，招呼马特跟他一道回到了咖啡厅，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
“我们得把这扇铁门加固一下。要是恐爪龙循着发电机的声音来到这儿，要是它们撞击这面墙和这扇门，门闩说不定会被它们弄开的，甚至它们还知道怎样把门闩拉开。我在农场里见过马为了吃到槽里的食物曾做过类似的事，而恐爪龙比马聪明多了，它们是最聪明的恐龙。”洛林四下里望了望，想找个东西做门闩，“不管怎样，我们得在里面把门锁牢，它们到这儿时，肯定是一大群。”
马特拉了洛林的胳膊一下，向身后的野营用品商店指了指。
洛林点点头，两人立即朝野营用品商店的大门跑去，大门是铝制的，上面已缺了一个口。这家商店不仅是帐篷、背囊和睡袋等物品的零售商店，而且还经营陆、海军的军用品和救生器材。有个时期，凡是野外活动所需的物品在这儿都可买到，其经营范围甚至包括应付核战争所需的救生器材。
现在商店还在，可里面的物品已所剩无几了。他们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台燃油发电机，大概是大型割草机使用的那种大马力发电机。马特瞧了瞧，发现这是一种耗油量非常大的军用便携式发电机。他搓了搓手，准备着手对其进行检修。他对修好这台机器信心十足，“把门拴牢，我设法把它修好。”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发电机的外壳上起下一块铁锈。
“好的。门关好后，我到环球网络通信中心看看。”
马特全面检查了一下发电机，心里估计把它修好得5个小时。他冲着已经转身走开的洛林喊道，“小心点，听到没有！”
“好的，妈妈。”
“真能逗。现在得找点工具了。”马特往手心吐口唾沫，轻轻搓了搓，这回得让手上沾点油了。
☆☆☆
洛林把门关严后，立即来到环球网络通信中心，开始对人类文明的消亡和众多恐龙的再生奥秘进行探索。尽管光线很暗，但他舍不得耽误时间回去向马特要手电。对洛林来说，这是一个充满了强烈诱惑和似非而是的时刻。恐龙和人——众多连环画册和电影的主角！一段段情节、一个个镜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有某种放射性灾难造就了恐龙？地球上的万物都要这样灭亡吗？人类还有没有幸存者？这些幸存者在与恐龙的较量中命运如何，特别是在没有任何军工厂为他们提供武器的情况下。我想，他们的命运一定很惨。
洛林打开标明2043—2045年的档案柜，这是档案室里存放的最后几年档案。他接着查找最后几卷文件，特别是有关怪魔实验室的文件。是环境污染造成了这一惨剧？不大可能。他知道自2037年以来，联合国已颁布一系列计划和政策来挽回20世纪工业化社会对地球的严重破坏。不到10年，空气中的污染物奇迹般地降低了。但是，环境破坏所产生的长期不良效应却开始显现出来，复合癌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肯定地说，在这被扭曲的未来世界里，治疗复合癌的药物是难以找到了。
洛林在一张波长光学光盘上找到了2047年的文档。波长光学光盘是21世纪的一种数据存储技术，它利用波长的速率把文字信息转换成波长信号，以便于存储。使用这种技术，用户可在相同的波长空间内把数据存储量提高上百万倍。这时，突然传来了像燃放鞭炮似的砰砰声。洛林知道，一定是马特将发电机起动了。然而，这声音响了几下之后又停了，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洛林把光盘放进口袋，继续在档案柜里查找，他想找一些与怪魔试验室有关的线索。光盘数据量太大，燃料无法维持发电机长时间工作。这儿应有某种标记，某种能使我知道这场灾难是何时开始的标记，比如索引。噢，在这儿！
文件柜最下层有一个外形很特别的信袋。上面依稀可见索引字样。洛林把这个大号的信袋抽出来，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光盘和一个透明塑料拉链袋，袋里装着一张折叠的黄色纸。他连忙把拉链拉开，展开那张纸浏览上面的文字，盼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未来何以会变得如此的线索。文字显示这张光盘是文件柜内所有光盘的数据索引复制文本，标明时间是2053年8月19日。
发电机像鞭炮一样的噪声再次打破了地下商城的沉寂。和刚才一样，只响了几秒钟就停了。洛林搞不清发电机又停下来是由于机械故障，还是因为马特为了节省燃料故意把它关闭了。
洛林把黄色纸放进口袋，同时用另一只手把文件柜最上面的一张光盘取下来。这张光盘上面贴着2054年字样的标签，那仅仅是2047年以后的第7年！他赶紧离开这儿返回马特和发电机那里。
☆☆☆
“修得怎样了？”洛林走到马特身边时问道。发电机两片锈迹斑斑的外壳已被拆了下来，生锈的机器部件暴露在外面。
马特正端详着化油器，毛病便出现在这儿，“不管怎么样，比预想的要好一些。
“我能做点什么吗？”
“不用。”马特把沾满油污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你怎么样，在通信中心有什么发现吗？”
“还不赖。”洛林笑呵呵地从衣袋里取出两片光盘，“我知道了数据终端机的位置。把这个东西修好后，我们就可以给终端机送电了。
马特清了下嗓子，把痰吐在地上，“我让它转起来后，要是……”
“不管怎样，”洛林朝天上望一眼，有个东西在天上飞，把一个鸡似的阴影投在地上，一闪而过，“可能是只德罗梅奥恐龙，或者是只小翼指龙。它飞得太快，我没看清楚。
“在哪儿？！在什么地方？！”马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手枪。
“别慌，它刚才在天上飞过。”洛林用手指了指天窗说，”不管怎样，它飞走了，干你的活儿吧。
“好。”马特重新埋头修起机器来。他把阻气挺杆向低调了调，又把油门拉线紧了紧。发电机重新发动后，劈啪响了两下，排气口冒出一股燃油未经充分燃烧的黑烟。马特又调了调阻气挺杆和油门拉线。再起动后，发电机劈劈啪啪响了几秒钟，随着一声震耳的回火，便突突地平稳运转起来，排气口冒出的白色烟雾在野营用品商店内逐渐扩散，随着发电机的不断运转，烟雾也越来越重。
洛林高声喊叫，想盖过屋内巨大的噪声，“噪音太大了，是摩托车的两倍！”马特只是点点头。
发电机运转一分钟后，马特断开阻气挺杆，机器又断续响了一阵儿，冒出一些呛人的烟雾，才逐渐停下来。“毛病就出在阻气挺杆上。”马特得意地说。
“真得感谢有你在身边，”洛林说，“我可不会摆弄这东西，修摩托车我也不在行。
“给计算机通电吗？”
洛林点点头，他又朝天上瞥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
16时
发电机的轰鸣声在地下商城的底层回荡。
“好了，阻气挺杆的位置固定住了。”马特一进入通信数据检索室就嚷道，“你还没有找到什么吗？”
洛林用手指轻弹着环球网络通信中心的计算机密码本，说道，“我已经试了4次，还是无法起动光盘驱动程序，这些东西都太旧了，我真担心波长数据会被破坏，要是有一个数据被破坏，整个光盘就得报废。”
马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洛林肩膀，“你起来，让我试试。”马特不仅精通机械原理，而且还是计算机语言方面的高手，“我们得抓紧点，燃料只能提供两个小时的用电。”
洛林像一名沉默的哨兵一样站在马特身后。他看到马特起动了一个又一个控制文件，最后把主程序文件调了出来。等了几分钟，监视器上才显示出波长光学光盘的内容。时间是2047年。
“我们看什么时候的文件，我是说看这一年的哪个时间？”马特调出了光盘文件目录。仅在A字母下就有数千条记录！
“目录中提到时间机器在这一年研制成功。”
“说的是我们，是吧？”
“我想是。检索一下怪魔实验室。”
马特敲了几下键，数百条文件在显示屏上滚动显示出来。
“这样不行，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检索这些文件目录，这要几个星期才能完成！”
“试一下连续检索，查找‘时间’一词。”
“这个系统恐怕没有这种功能，不过我试一下。”系统显示：“文件未查到，有误。”
“看，什么都没有！”
“噢，也许这个文件还没建立。用连续检索再查‘时间—机器’一词。”
马特又敲了几下键，显示器上出现一组单独的文件目录。与正常文件不同的是，这组文件占据了6兆字节的软盘空间，这样大的空间说明这些文件是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逐步存人软盘的，不会是专题报告之类的文件。
马特调出“时间—机器”总目录下的子目录，开始浏览各页数据内容。
“第一条记录似乎是怪魔实验室奥兰多分部发布的一则新闻。”
洛林急切地想阅读这篇文章的全文，便把马特推到一边。“对不起，还是让我来吧。我读材料的速度比你快3倍，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好，你往下看吧。只是发现了什么要告诉我一下，好吗？”
洛林没有吭声。他正以比平常快两倍的速度在读这篇材料。他要在发电机停止供电之前找到未来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这般的答案。
“我去检查一下发电机，你要是需要我……”
洛林没有吭声，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监视器上。
马特无可奈何地摊开两手，走出房间。
洛林已把这篇材料读完了三分之二，这时他放慢了速度，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他一字一句地读起来，读得非常仔细，不放过一个词。读完这篇材料后，他把2047年软盘退出来，把2053年软盘插入计算机，立即皱起了眉头。
“马特！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他冷冰冰地说。
洛林耐心地等了几秒钟，计算机才把第二张软盘运行起来。他从“德罗梅奥恐龙”查起，显示屏上滚动显示了数百个文件。数百个文件！该死！
他尝试查寻具体的恐龙名——恐爪龙，所有恐龙中反应最机敏、行动最迅速的恐龙！
彩色显示屏显示7个文件。
“这还差不离。”
洛林进入第一个文件。这是一个很长的动物学方面的报告。他看了几眼便退了出来。他对恐爪龙的残忍生活习性已了如指掌，没必要再在这上面费时间了。它们是一批危险的食人恐龙。
第二个文件是一个很短的物种演变介绍，洛林简单浏览一遍，发现它进一步印证了上个光盘的某些内容。接下来4个文件没有他感兴趣的内容。然而，第7个也是最后一个文件目录中却显示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洛林退出文件目录，开始查寻“马克西米林，约翰F。”一词。他的心怦怦跳着，屏幕上显示5个文件。
洛林一页接一页地阅读文件，无意之中右手用力过猛，把鼠标器压坏了。
“见鬼！”
他连忙从附近另一个工作站拔下鼠标器换上。别慌！冷静些！一定能解开这个谜。
洛林从最后一个“马克西米林”文件中退出，默想一下哪些信息已经掌握，还有哪些信息需要查寻。他键入“复合癌”一词。屏幕上显示数千个文件目录。他又在复合癌目录下运用连续检索功能键入“恐龙”一词。
屏幕上显示25个文件。这些文件将对人类为什么会被恐龙取代作出回答！
阅读了头两个文件后，洛林几乎进入了发疯状态。他的心在激烈跳动，尽管浑身发冷，可头上却冒出豆粒大的汗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的公司，他的发明，他的弟弟，由于引进史前时期的恐龙而导致了人类的灭亡！
☆☆☆
“你发现了什么？”
洛林把脸从监视器上缓缓扭过来，荧光屏散射的淡绿色光芒映在充满汗水的脸上，给了他一种可怖的神色。他说的第一句话同样令人震惊，“所有这些反常的恐龙都是我那猪狗不如的弟弟带回去的！”
马特被惊得张口结舌。他还从未听到过洛林如此恶毒的骂人，也从未见他生过这样大的气，“什么？”
“听我说。我们猜对了。是Ｂ站把这些恐龙物种移植到了21世纪。”
“真的？”
“还有呢。这些恐龙……”洛林顿了一下，他从未想到他会如此强烈地憎恨这些古代爬行动物，“是导致我们灭绝的原因。”
“说下去，它们做了些什么，把我们每个人都吃掉了？所有100亿人？”马特半开玩笑地说。
“不，它们还有同盟者。”
“同盟者？”
“对，是复合癌！”
“什么？”
“复合癌扫除了人类。”洛林一字一顿地说。他也不相信刚才看到的东西，然而，在这被扭曲的未来见不到人类的踪影使他不能不相信。
“我不信，这不可能。”
“还是相信吧！由于某种意想不到的原因，这场灾难在他们返回对世纪后不久便发生了。听我说，当被俘虏的大多数恐龙长到青春期时，开始散发一种信息素或皮肤毛孔抗体，我还不清楚它们散发的是哪一种，就连这些文件的作者们自己也不能肯定，因为科学家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对这些难以置信的信息素进行充分的研究——我是说在他们一个个都死去之前。”洛林停顿了一下，大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这些信息素专门攻击自然界的类人动物，特别是肌体内有复合癌细胞潜伏的人。”
“你再说一遍？”
“是恐龙导致了复合癌在世界范围的大流行！当恐龙与人接触时，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们散发的青春信息素触及到人的时候，就会诱发人体内复合癌病毒提前发作。”
“可是，科学家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并采取措施对付这些——荷尔蒙问题呢？”
“不是荷尔蒙，马特，是信息素。在这方面，看法上还有分歧。我猜想，开始时出现的几例孤立病症，谁也不会往恐龙身上想。等到搞清原因后就为时太晚了。所有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到了死亡边缘。你知道，复合癌传播速度非常快，我父母从发病到死亡只有几个月时间。而科学家往往最先受到信息素的侵袭。我母亲就是科学家。”讲到这里，洛林停下不讲了。
“好。如此说来我们已知道了人类灭亡的原因。”马特把手放在眼睛上，然后又揉了揉前额，“我们得想办法制止它。”
“必须阻止我弟弟出售他搜集的史前时期的恐龙蛋。”
“你敢肯定是他吗？”
“是的，我肯定。他的名字出现在所有的新闻报道中。在复合癌夺走他的生命之前，他财运亨通，有报道称他已成为一名亿万富翁。约翰总是梦想发财。”
“是的，这听起来很像你弟弟。我喜欢叫他‘阴谋家’。看来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洛林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决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离开这儿之后，马上乘坐交通车返回。”
马特点点头，“这能做到。”
“我只盼望能在那次事故发生前抵达。”
“什么事故？”
“一个数据文件上说，约翰从白垩纪返回后不久，一次大爆炸荡平了奥兰多实验室。”
马特的脸上充满了忧虑。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时间旅行在那一刻进行，也不能在那一刻之后进行。”
马特凝视着显示屏上的文件，“那上面说没说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
“没有。它只提到整个STCD系统实验室变成了一片废墟。”
马特开始敲击键盘，他要寻找更多的线索，“嘿！这个子文件上说，恐爪龙经治疗后对传染病已具有免疫能力。这与复合癌有关吗？可能它们……”
“不，那是一则早些时候的报道。那时，人们还不知道恐龙对人类生存构成了致命威胁，主要是因为不同的亚种恐龙这时还刚刚诞生，换句话说，还都是恐龙幼崽。只是在它们长到青春期后才散发那些危险的信息素。”
“所以，它们才扩散得那样迅速和那样远，等到人们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
“是的。你进来之前，我刚读完最后一个文件。一旦孵出了恐龙幼崽，人们就给它们注射不同种类恐龙的血清，然后把这些小恐龙运到指定的农场饲养。这些小恐龙长大后又在农场里生了很多很多的蛋，与此同时，农场主和技术人员开始显现复合癌发作的症状。后来，有病的工作人员一一被健康人员代替。由于在恐龙到来之前，复合癌早已猖獗一时，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近来复合癌频频发作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结果，新一代恐龙幼崽长大后又造成了更多的人撒手人寰。而恐龙却越来越多，进而充斥到世界各地的动物园。人们都争相目睹史前动物的芳容，这就促成信息素向更大范围传播。而且，动物园的管理当局知道恐龙可以像家兔那样快速繁殖，于是就在实验室里设法提高恐龙的产蛋率，从而孵出更多的恐龙，以追求更丰厚的利润。这种赚钱的买卖驱使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欧洲人、澳大利亚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不惜重金争相购买这种非同凡响的商品——活的、健康的恐龙崽！而这种6500万年前的珍稀商品最终把它们的购买者一个一个都送进了坟墓！”
“哦！”
“而且还有呢。随着卵孵化技术的提高，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识别出卵的性别，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叫做生物制造公司的专业公司，专门从事细胞组织培育、试管受精以及其他一些遗传基因控制项目的开发，以进一步加快恐龙的繁殖。这些项目都预示着人类的灭亡。”
“寻找泽米蕨的事进行得如何？”马特满怀希望地问，“Ｂ站带没带回来一株泽米蕨？”
“没有。大爆炸把Ｂ站连同整个实验室都摧毁了。即便是带回了泽米蕨标本，显然也都化作了灰烬。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新的STCD系统的磁共振装置始终没有建立起来。事实上，在奥兰多原址重建实验室过程中，所有主要工程技术人员和物理学家都被复合癌夺走了生命。”
马特一时惊得张口结舌。在洛林讲话的间隙，只能听到发电机发出的嗡嗡声。
“还有一件事。”
洛林把手搭在马特的肩膀上，注视着他的眼睛，神情格外严肃。
“你知道，我们俩都已感到周身疼痛和不舒服。”
马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煞白。
“是的，这是我们体内的癌细胞引起的。它们已被完全激活了，复合癌的细胞！”
“这么说，我们要死了。”
洛林缓缓点点头。
这时，显示屏开始不断闪烁，又过了一分来钟，发电机的嗡嗡声低了下来。它的燃料已耗尽，计算机也随之熄灭。
在发电机逐渐低下去的嗡嗡声中，隐约有一种眼眶的响动。
这响动来自城堡饭店！
☆☆☆
约翰被惊醒了。他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两条张牙舞爪的恐爪龙在追他。擦掉头上的冷汗后，他站起身来，用扫描器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连那条窃蛋龙也不在附近。约翰想起霸王龙的窝。泽米蕨的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只剩泽米蕨了。它离开了！约翰赶紧收拾自己的物品，朝那片泽米蕨鬼鬼祟祟地走去。它一定是在夜里，我睡着时离开的。
他心里正琢磨着霸王龙的行踪呢，一大群兽脚亚目恐龙出现在地平线上。
见鬼！是恐爪龙吗？！我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他用颤抖的手举起扫描器。啊，似驼龙，无害的杂食动物。好啊，你们别打扰我，我也不去惹你们。约翰转过身，抬头端详起身边的威廉孙苏铁属植物来。这种植物从根部到第一个叶片有8英尺高。他把目光从上面移下来，发现两三棵树后面有一个窝，正是霸王龙的窝。
约翰现在几乎处在癫狂之中，只见他急匆匆地从背囊内取出一个标本箱，跪在窝边上。窝里的沙土和枯叶上面共堆着十枚完好无损的恐龙蛋。标本箱只能容下四枚。我就要成为百万富翁了！不，将成为亿万富翁！
约翰把标本箱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囊后，又着魔似的盘算着要把剩下的恐龙蛋也装进背囊。不行，还是把它们留下好。再说，还得带回一些泽米蕨呢，就拿这四枚吧。
约翰抬头看看泽米蕨的叶片，那些叶片距地面都很高，他够不到。怎样才能够到顶端的叶片呢？爬上去，不行，树干上布满刺，会把手臂刺伤的；往上跳，他只能跳半尺来高，连最下面的叶片都够不到；助跑跳……
约翰站好了位置正要试一下，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沉寂，接着又传来了第二声。约翰几乎被吓瘫在那里，连动都不能动了，只觉得心在剧烈跳动。一分钟后，又传来了霸王龙的吼叫，这叫声令他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同时也提醒他得赶紧离开这儿，母霸王龙回来了。
妈的，是它！我还站在它窝里呢！他赶紧转身背上背囊和袋子。上帝保佑，它离这儿还远呢！
约翰从泽米蕨丛中悄悄溜出来，发现在身右侧大约100码的地方，一头成年霸王龙正在享用一只巨大的似驼龙。
约翰全速向远处的一片树林跑去。
霸王龙正低下硕大无比的头；张开巨口，把似驼龙的整个右腿撕了下来，鲜血泉涌一般喷洒在附近的藏丛和青苔上。
约翰就要跑进树林了。
霸王龙把布满血淋淋巨齿的嘴巴扬起到空中。
约翰向身后瞧了一眼。它发现我了吗？它是不是在向空中嗅着气味？它能嗅到我的气味吗？
霸王龙确实在嗅着气味，接着又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这是胜利者的吼叫。
约翰全速跑进了树林，差点没让没膝高的蕨丛中的一段枯木绊倒。他的心在猛烈跳动。
霸王龙又低头吃起肉来，8英寸长的黄色牙齿上沾满了殷红的血。
约翰靠在林中的一棵树干上，大口地喘着气。一分钟后，他呼吸平稳些了，便打开原始扫描器，把十字瞄准线对准了霸王龙。他在这头霸王龙的下腹上没有找到伤疤。
“奇怪，”约翰低声自语，“我想……”随后他注意到扫描器显示的霸王龙的性别：雄性！
如此说来，这是恐龙蛋的爸爸啦。约翰脸上现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母霸王龙出现了，笨重地朝着雄龙走去，每迈出一步，地面都一阵颤动。它发出了一声慑人的吼叫，还不住地咬着牙，摆出了一副吓人的样子。雄龙这时也回应了一声吼叫，把一大块似驼龙肉衔在嘴里。它朝走过来的雌龙望一眼，便掉头向东南方向跑去。
约翰躲在一边，一动不动地注意着雌龙。只见它一路小跑来到似驼龙的尸体旁，先向周围望了望，感到确实没有威胁了，才开始享用美餐。
雄霸王龙一定总是这样，从不与时刻保持警惕的雌龙一道用餐，约翰想。他又低声补上一句，“特别是一只身高20英尺，充满邪恶的母屠杀机器。”
☆☆☆
“恐爪龙！”
洛林和马特冲出计算机室，来到地下商城的中央通道上。在他们的左侧，城堡饭店烟色玻璃钢屏障后面，一团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在窜来窜去，其中的一团影子猛地撞在不透明的塑料板上，但屏障没有被撞倒，至少眼下还没有倒。
“最好把这群该死的东西赶走！”
又一团影子撞在屏障上，这一次屏障的右半部摇晃了起来，再撞几下就要倒了。
马特紧握着手枪，而洛林则开始往后退，“快退！”
3团黑影同时跃起撞在屏障的中央，宽高各10英尺的玻璃钢屏障轰隆一声倒了下来。3只恐爪龙同时跃上滑不卿溜的玻璃钢板上，努力想稳住身体，呈弯曲状的巨大脚爪抓得玻璃钢板嘎嘎作响，它们在向两人逼近！
洛林耳边响起6声清脆的枪响，他看到被马特击中要害的两只恐爪龙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它们的尖叫声和其他恐爪龙的嗥叫声汇成一片，掩盖了马特左轮手枪射光子弹时发出的咔哒声。
第三只恐爪龙摆脱光滑的玻璃钢板后，站起身向马特猛扑过来，它身上有一条红色条纹，从头部一直延伸到后尾。
距马特仅10多米了，马特掉头往回跑，一边还把左轮手枪扔到地上，手枪的备用子弹早已打光。
洛林站在环球网络通信中心的大门后，用手扶着门，焦急地等待他的朋友跑进这个能提供保护的地方。
“快一点！”
带条纹的恐爪龙已跑过左轮手枪处。它本来会跑得像猪豹那样快，可地下商城的瓷砖地面特别光滑，它的脚爪用不上力，影响了它的速度。然而，尽管如此，它也够快的了，再窜一两下，就会扑到马特身上。
“马特！快转弯！”
马特根本就无暇往后看，听到洛林的喊叫，马上向左一拐。
恐爪龙的巨大前冲力使它一下子超过了马特，像刀一样锋利的趾爪在马特的左腿上划开一道深至皮肉的口子。
恐爪龙滑过马特身边后，砰的一声摔倒在瓷砖地上，发出一声嗥叫。
马特强忍剧痛，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跨进门里，几乎同时，洛林砰的一声关上铁门，闩上了门。
带条纹的恐爪龙从地上往上爬，超长的镰刀形趾爪无法抓牢坚硬的瓷砖，在地上滑来滑去，用了好几秒钟才站起来！
“真是万幸，我穿的是网球鞋。”马特半开玩笑地说。
洛林可没笑，他在专心琢磨怎样对付恐爪龙的进一步攻击，他发现又有5只恐爪龙从饭店里跑出来，可马特没有注意到。
“把你的9毫米手枪给我，我送它去见阎王，”马特指着仍站在距铁门大约20英尺的带条纹恐爪龙说，“你的枪法没我好，再远点我也能击中它。”
“得节省点子弹，我们还有更大的麻烦呢！”
马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几步，才明白洛林的意思。恐爪龙在继续不断地涌进城堡饭店的底层，一支9毫米手枪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猛兽。
“我们得找个更好的藏身地点，这道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它们撞开的！”马特忍着疼痛说，“过来，我们离开门这儿吧，待在这儿更会刺激它们。”他补充说，并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休息室的里间。
6只恐爪龙聚到铁门旁，眼睁睁地望着洛林搀扶马特在门后消失了。
趁洛林回身关门的工夫，马特一屁股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血已经把整个裤管染红。“哎哟！真疼！”他闭上眼，忍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那道门还能阻挡它们一会儿，让我看看你伤得怎样。”伤口像刀切的一样。“肌肉被割开了，”洛林边说边从裤脚上撕下一块布，压在伤口上，“把腰带解下来，得把它固定住。”
从隔壁客厅那边隐约传来了撞击声。
“快，看看它们在做什么！”马特焦急地催促道。
洛林把门打开一道缝，悄悄向休息厅里张望。他看到一只恐爪龙高高跃起，一头撞在铁门上，摔到地上后发出一声狂吠，然后用三趾足支撑起身体，再次向门上撞来。它的头撞到铁门上竟毫无损伤。
“它们在撞那道铁门。门还没撞坏，但中间已被撞成两个大坑。”洛林把话打住了。他注意到一只长着红色条纹的恐爪龙站在兽群后面很远的地方。他推测，那一定是这群恐爪龙的头儿。只见它狂怒地上下摆动脑袋，立即就有两只恐爪龙同时向门上全力撞来。它们再次被铁门弹了回去。洛林把通向休息室的门关上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再有几分钟，那道铁门非被撞开不可。”
马特艰难地站起身来，“可是，我们能去哪儿呢？中央通道是惟一的出路，可从那儿出去，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这些该死的家伙给逮住的。”
“摩托车呢？”
“在商城的另一面，还有机枪。”
“糟糕！”
“饭店的另一个侧门已被我们毁坏了。”
“这意味着恐爪龙必然也到了那里。”
马特点点头。
“我们落入陷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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