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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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在统一建州,并吞海西四部女真之后,为了安定后方、防止其子孙作乱,把这些部落的亲属都迁往建州,住在佛阿拉城里,倒也确实平平安安过了几年。
那些亡部的子孙由贵胄子弟变为一般百姓的儿孙,总是心犹不甘。他们怀念昔日家族的荣耀、地位的显赫、生活的奢靡,他们留恋过去的一切,不甘心目前的处境。可是,在佛阿拉这个“天子的脚下”,他们又不敢公开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有一天,原哈达部长猛骨孛罗的弟弟盛骨孛罗从木工作坊下班回家,遇见噶啦盖尔时,知道这位二表兄好喝酒,便说道:
“多时不见,到我那里喝两杯去!”
噶啦盖尔也未推辞,就随着盛骨孛罗来到他的住处,二人便推杯换盏地喝开了。
这位噶啦盖尔是大将噶盖的弟弟,兄弟二人一武一文,是佛阿拉的知名人物。
他们的父亲噶利尤也是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材,姓伊尔根觉罗氏,原是蒙古科尔沁人。他的祖父为争夺继承权被排挤出来,一直居住在建州所属的呼纳赫部。兄弟二人自小在父亲管束之下,哥哥噶盖习武,弟弟噶啦盖尔学文,各有建树。父亲去世之后,噶盖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屡次立功受奖,深得信任,在建州众将领中“位亚费英东”。
噶啦盖尔从小聪敏好学,在父亲精心教授之下,精通蒙汉文字,经常为努尔哈赤拟写公文、布告之类,还曾与额尔德尼一起创制了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满文。
噶啦盖尔与盛骨孛罗之间,说起来还是表兄弟哩!
噶啦盖尔虽是蒙古人,其母是哈达人,并且是盛骨孛罗母亲的堂姊妹,序列起来,他们二人倒是姨表兄弟。
这次喝酒中间,二人先是天南地北地闲扯着。
忽然,盛骨孛罗长叹一声,说道:“表兄啊!你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我这个亡了国的子弟,怎能与你比呀!”
噶啦盖尔听了之后,对他道:“你别多心了!依我看来,你与我们还不是一样地都住在佛阿拉,哪有什么不同?”
盛骨孛罗立刻露出伤感的样子说道:“表兄太书生气了!虽然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我时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我,他们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亡国之臣实在当不得!”
说罢,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着,噶啦盖尔正想再劝他几句,忽见从里屋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盛骨孛罗见了,连忙抬手喊道:“快来!快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
说完之后,立即走过去把那少女拉到酒桌边上,笑着介绍道:“这是为努尔哈赤大王编制满文的噶啦盖尔博士!”
在女真人中间,称有学问的人为“博士”。
随即又转脸对着噶啦盖尔说道:“她是我的小姨子兀拉胡亚娜,芳龄十七。”
这位兀拉胡亚娜倒是很大方,微微露出羞涩的表情,伸出雪白的小手,端过盛骨孛罗面前的酒杯,熟练地斟满了酒,朝噶啦盖尔瞄了一眼,娇滴滴地说道:“我先敬一杯!”
噶啦盖尔本来嗜酒,又喝到七、八分醉意,见到面前这位姑娘长得俏丽,难免心神摇荡,便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盛骨孛罗看在眼里,喜上心头,立即说道:“噶啦盖尔博士是我的表兄,难得来一次,你这大美人也该坐下来陪他喝几杯。”
听了这话,兀拉胡亚娜就坐在两人的中间,一次又一次向噶啦盖尔劝酒。
这时候,噶啦盖尔一边喝酒,一边两眼盯着她看,她也对他频送秋波……
盛骨孛罗见到火候已到,立即对噶啦盖尔意味深长地说道:“表兄啊!你为大王编制了满文,这是多大的贡献!他却未赏你一个标致的女人,你看那些武将,打了胜仗之后,每人都领回去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太不公平了!”
听了这一段话,噶啦盖尔觉得这正是自己心里的话。其实,他早就感到不平衡了。
就与自己的大哥噶盖相比吧,他家里有妻子六人,个个年轻美丽,连使唤的丫头也长得很漂亮。
可是,自己呢?家里只有一个妻子,还是父亲生前为自己要来的一个猎户的女儿。不久前患了眼疾,已经双目失明。
噶啦盖尔只得十分尴尬地说道:“这只能怪我没有那个艳福呀!”
盛骨孛罗急忙顺着他的话音,对他说:“表兄啊,你千万别那么说!今天,你的艳福来了,表弟我一定要成全你!”
说到这里,他指着兀拉胡亚娜说:“你们也算是缘份,表兄若是喜欢她,你就把她领回府去!”
噶啦盖尔听了这话,立即欣喜若狂地说道:“表弟如此慷慨,我真得好好谢你了!”
“表兄说什么‘谢谢’的,不就是因为我俩是表兄弟么!我的,就是你的!”
听了盛骨孛罗的这一席话,噶啦盖尔欢喜得眉飞色舞,不禁说道:“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心中就有数了!来日方长,你能敬我一尺,我就会敬你一丈!”
三人又喝了一会儿,盛骨孛罗派人牵来了一匹马,对噶啦盖尔、兀拉胡亚娜说道:“你们两人骑一匹马,亲亲热热地回去吧!”
噶啦盖尔回到家里,佣人已伺候失明的妻子睡下了,他把兀拉胡亚娜安置在另一间房子里,便迫不及待地搂着她求欢。
兀拉胡亚娜用纤纤玉指点着他的眉心笑道:“你真是性急,难道我会跑了不成?”
说罢,二人宽衣解带,上床滚到一起去了。
第二天,噶啦盖尔就对额尔德尼发牢骚,创制了满文却丝毫没有奖励。而额尔德尼却不这样认为。
这位额尔德尼是满人杰出的语言学家,他姓纳喇氏,世代居住在都英额地区。
少年时代,他以明敏睿智享誉草原,学识渊博,兼通蒙古文,他对汉文也有很深的功底。
投归建州以后,努尔哈赤赐号“巴克什”。在满文中,“巴克什”是学者、博士的意思。
多年以来,额尔德尼跟随努尔哈赤戎马倥偬,“征讨蒙古诸部,因其能土谷,语言、文字,传宣诏令,招纳降附,著有劳绩”,很得努尔哈赤的赏识。可是,此人正直清高、不苟言笑,不会阿谀谄媚,孤守德操,终未被重用。
努尔哈赤有个姐姐名叫娅玛瑚姬,原是他大伯的幼女,由于大伯母在他生母死后多方面关怀、照顾,他一直不忘童年的这个恩人。随着大伯母的去世,娅玛瑚姬也死了丈夫,便随努尔哈赤居住。
因为年纪轻轻独守空房,她常常背着努尔哈赤在屋里哭哭啼啼,他多次劝说,但这位堂姐好像对武夫不感兴趣。
通过多年来的观察,尤其这次创制满文过程中,努尔哈赤对额尔多尼接触频繁,见他高大英俊、一表人才,而且为人耿直、勤奋俭朴,倒是一个正人君子。
于是,努尔哈赤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娅玛瑚姬。谁知她也早就注意到了额尔德尼,只是不便启齿,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如今,一听努尔哈赤说到这人,心里自然高兴,但又担心额尔德尼家有妻室,一旦他不答应,反会成为笑柄。
努尔哈赤心里想: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求得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再说,听不少人讲额尔德尼的妻子原是一个粗手笨脚的村姑,他能不想娶我的姐姐,与我结成姻亲?
想到这里,他安慰娅玛瑚姬说道:“请姐姐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了!”
一天上午,努尔哈赤径直走到额尔德尼编制满文的地方,笑吟吟地对他说:“本王想赐你一件喜事。”
额尔德尼听了,立即回问道:“谢谢大王,但不知是什么喜事?”
“本王要赐给你一桩姻缘。”
额尔德尼不禁一惊,急忙说道:“回禀大王,在下已有妻室。”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对他说:
“这早已知道了,我还听说她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村姑,怎好与你这大名鼎鼎的博士相配?”
额尔德尼听了很不以为然,慌忙说道:
“我的妻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她敬老爱幼、勤劳朴实、治家有道、贤慧善良,怎能忍心抛弃她?”
努尔哈赤又说道:“听说她长得又胖又丑,粗手大脚,两只眼睛还一大一小哩!”
额尔德尼仍道:“古人说:‘贤贤易色。’我的妻子其貌不扬,但她心地善良,是个贤妻良母!”
努尔哈赤又笑了一笑,继续说道:
“在酒席宴前,还是美妻娇妾荣光啊!”
“请大王明鉴,我以为结发的妻子,当是生儿育女,贤妻良母为好。”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面露不悦之色,说道:“你如今地位显赫,名声远扬,难道不想‘官高交新友,家富易旧妻’吗?本王想赐你这门亲事,难道你不愿与本王结成姻亲之好?”
努尔哈赤说了这一大串道理,本以为额尔德尼会答应这门亲事,谁知这位刚正不阿的额尔德尼就是不点头。
其实,在当时女真人中,三妻四妾、妻妾成群者比比皆是,努尔哈赤自己就娶了十几位妻子,像额尔德尼这样的饱学之士只有一位妻子,确是凤毛麟角。
自此以后,努尔哈赤对额尔德尼十分恼恨,认为此人傲慢无礼、目空一切,便不再如往日那样信任他了,并逐渐疏远起来。
且说盛骨孛罗自从来到建州,住在佛阿拉城里,心仍然向着哈达,想着报仇的一天到来。
后来,他见到了原乌拉部布占泰的儿子布英迪南、原辉发部部长的儿子龙格儿,还有叶赫部金台石的儿子穆拜里哈,大家都有亡国之痛的感觉,都想找机会刺杀努尔哈赤。
盛骨孛罗跟他们约定:今后要定期见面,谈谈心里话,寻找良机。
这次,他对噶啦盖尔所为,正是他经过好长时间深思熟虑之后,想出的一条“美人计”。
起初,他想对大将噶盖下功夫,以为此人勇冠三军,是努尔哈赤身边的亲信爱将,又是自己的表兄。谁知噶盖不理茬儿,反而警告他道:“别搞拉拉扯扯那一套,你还是本分一些,老老实实做人吧!”
后来,他才想到噶盖的弟弟噶啦盖尔。认为他虽不是武将,因为编制满文,也常与努尔哈赤见面,也有接近这位建州王的机会。通过一段日子的观察了解,知道噶啦盖尔嗜酒好色,对自己的处境不满,便想到用小姨子兀拉胡亚娜作诱饵。
盛骨孛罗的妻子兀拉麻花姑,也是一个比较通情达理的女人,她的父亲在建州兵马攻打哈达时,死于乱兵之中。
夫妇俩都有“亡国之痛”的感觉,都把努尔哈赤看作自己的仇人。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地住在佛阿拉城里,循规蹈矩,不越雷池一步,但是,在骨子里面、在内心深处,却对努尔哈赤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位兀拉胡娅娜在姐姐身边逐渐长大成人,她一天比一天标致起来,早已引起盛骨孛罗的注意。
过不多久,兀拉麻花姑发现妹妹双臀肥大,胸脯渐挺,脸上发亮,眼神闪着异样的光,还以为她是春情早熟呢!
一天夜里,她起来小便时发现丈夫不在床上,心里想道:“这深更半夜,他能到哪里去?”
兀拉麻花姑躺下后却睡不着了,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妹妹体形的突然变化,立刻翻身下床,走到兀拉胡亚娜房里。
她轻轻推开房门一看,禁不住愣在那里,足有半个时辰挪不起步子。
原来盛骨孛罗与兀拉胡亚娜俨然一对夫妻般地,赤裸着身子搂在一起哩!
兀拉麻花姑又气又恨,伸手从墙上抽出刀来,准备去刺死这两个无耻的败类!
走到门边,正要动手时,却又犹豫起来:“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妹妹,正像手上的指头,肉连着肉,怎能下得了手啊!”
她把偷情的两个人惊醒了,二人睁眼一看,见到兀拉麻花姑一脸怒容,手提砍刀,拦门立着,吓得他们衣服也顾不得穿,便翻身下床,“扑通!扑通!”跪在地上。
她手中的砍刀“dang啷”一声,掉到地上,手往脸上一捂,转身回屋里去了!
从那以后,丈夫与妹妹在她面前事事陪着小心,她也装作什么事也未发生似的。
这次喝酒之前,盛骨孛罗先将自己的计策告知了妻子,征得她同意之后,又与兀拉胡亚娜商议了半夜,她才勉强答应了。
又过了几天,到了他们约定的聚会时间,盛骨孛罗与龙格儿、布英迪南、穆拜里哈四个人,像幽灵一样,把门窗关好,在屋里悄悄计议起来。
第二天上午,盛骨孛罗与龙格儿假装去狩猎,到了山下林子里绕了一圈子,便折转身,去了虎喇特里寨。二人进了寨子,见后面无人跟着,便向左边拐了两个弯儿,进入第三条巷子,在第三个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正当他们要抬腿进门时,见后面巷口有个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盛骨孛罗匆忙走到那巷口,看左右无人,便又回来对龙格儿说道:“无事的,可能是走路的,后面没人跟着咱。”
说完,二人便一头钻进了院子,走进了原叶赫部长布扬古的小儿子布扬诺斯基的家。
努尔哈赤征讨叶赫部时,由于布扬诺斯基与其母主动投降,受到宽大处理,没有杀他们,留他们住在佛阿拉。
有一次,努尔哈赤出征回来,见到一个男孩对着墙壁在练习掷镖,让侍卫把他喊到近前,看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便问道:“你父亲是谁?”
那孩子开始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父亲早已死了!”努尔哈赤由不得引起了注意,又问道:“啊,他死了,他叫什么名字?”
在努尔哈赤再三追问之下,那孩子才说出他的父亲就是布扬古。
这事对努尔哈赤不啻是一记警钟!
不久,他派人把那男孩--布扬诺斯基带到府里,借口这孩子好动,耽心他将来逃跑了,把他的膝盖骨全解了下来,让他成了一个终身的残废,并且搬出了佛阿拉城。
之后,他又找来负责情报事情的大将何和理与满浅,要他们加强对收降的旧部长子弟的管理与监督,防止他们聚众、作乱。
刚才在巷口闪现的人影,便是满浅派来盯梢的人员,他见盛骨孛罗与龙格儿钻进布扬诺斯基的家里,便匆匆回到佛阿拉。大将何和理与满浅对盛骨孛罗这些日子里的频繁出没早有戒备,又见他与龙格儿、布英迪南、穆拜里哈聚在家里,整整一天没有出门,便更加怀疑。
满浅说道:“这几个人凑到了一块,绝没有好事儿!”
何和理也分析道:“他们总不会在屋里赌博吧?若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何必要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后来,又有人反映了噶啦盖尔也到盛骨孛罗家里去喝了半天的酒。这件事倒真使两位大将不解:这位噶啦盖尔博士怎么能不顾自己的高贵身份,居然与那个“亡国之臣”搅和在一起呢?
为了慎重起见,何和理与满浅向努尔哈赤汇报了盛骨孛罗等人的近期活动。
听到这事之后,努尔哈赤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他们不甘心本部落的灭亡,准备东山再起,给我们的后方制造混乱,你们必须加倍注意他们的动向!”
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他们在佛阿拉增派了警戒人员,尤其是加强了对努尔哈赤大王的保卫。
盛骨孛罗与龙格儿来到屋里,见到布扬诺斯基躺在床上,向他问候着,然后又上前分别与他行了拥抱礼。
盛骨孛罗伏在布扬诺斯基耳上,小声说了几句后,布扬诺斯基指着床头一个坛子,对二人说道:“请把这坛子拿走!”
龙格儿上前,搬走了那坛子,见到一块石板。布扬诺斯基又让他将石板掀起,见到下面有一只小石头盒子。
原来那石头盒子里放着一把明光闪亮的匕首,拿出来一看,长约半尺稍多,宽不过二寸。在正面镌着七颗星,闪着熠熠光芒。副面现着“叶赫熊”三个大字,刀口锋利无比,龙格儿拔了一根头发往刀口上一吹,立刻断了,惊得连伸舌头。
据说,早年叶赫部里有一个名叫“貔貅”的铁匠,擅长打刀剑。他打出了刀剑不是放到水中蘸火,而是放入貔貅的血水里浸泡一个时辰,经过这一番淬砺,其刀剑削石如泥、砍骨如肉,锋利无比,世间少有。
这貔貅,是生长在长白山中的一种猛兽,外表像熊,却比熊身躯更大,性情也更猛烈。
铁匠貔貅到了晚年,集一生的精技,花十年工夫,打出了两把七星宝刀。一把名为“叶赫熊”,另一把名之为“叶赫黑”;其“熊”刀为雄,“黑”刀为雌。一天,从长白山里跑出来一只大棕熊,径直窜到铁匠貔貅家里,张开血盆大口,把他的妻子叼跑了。铁匠得知消息,急忙拿出一把七星宝刀追了上去,对准那只大棕熊的屁股刺了一刀。只听“噗哧”一声
,那宝刀便扎进熊屁股里面去了。
那熊疼得大吼一声,嘴巴张开,竟把铁匠妻子抛了一丈多高,摔了下来,当即跌死。
那棕熊又转过身来,张开大嘴巴,把铁匠貔貅叼在嘴里,屁股上带着那把宝刀,逃进长白山林子里,无踪无影,不知所终了。
人们来到铁匠铺里,见到留下来的那把七星宝刀,是“熊”刀;“黑”刀被棕熊带走了。
后来,那把镌有“叶赫熊”的七星宝刀,被叶赫部长拿去,传到那林孛罗部长时,他为了与努尔哈赤对抗,曾用这把七星宝刀削石筑城,连续削了八八六十四天的时间,终于建成了叶赫东城、叶赫西城。
再后来,这把宝刀落在叶赫部最后一任部长布扬古手中。他死前,把宝刀交予儿子布扬诺斯基,并叮嘱儿子道:“这刀是我们叶赫家族的传世之宝,你要细心保存,要用它去杀死我们叶赫家族的仇人!”
灭亡叶赫部之后,努尔哈赤知道了这把七星宝刀的来历,便派人来索要。
布扬诺斯基便推说“城破时丢了”,以此搪塞过去,便一直珍藏到现在。
当他听说要用这把七星玉刀去完成刺杀努尔哈赤的任务后,便毅然取去,交给盛骨孛罗和龙格儿。
只见他看着那呈亮闪光的刀锋,情不自禁地两眼满含着热泪,祈祷着说道:“宝刀啊宝刀!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你将永远离我而去,完成一项艰巨而神圣的使命。老天爷啊!你若是睁开了眼睛,一定会让这七星宝刀立刻刺死那利欲熏心、残暴嗜杀的努尔哈赤,为我们报仇。”
龙格儿与盛格孛罗怀揣着七星宝刀,离开了虎喇特里寨子。刚走到佛阿拉城门口,顶头撞见了大将满浅,他笑着问道:“二位打了一整天的猎,也没有收获啊!”
两人很不自然地笑着,答道:“唉!我们技艺不佳,不佳呀。”
说完之后,急急忙忙从满浅身边溜走了。
按照盛骨孛罗他们的计划,以献“叶赫熊”宝刀为借口,乘机接近努尔哈赤,将其刺死。
快到家时,盛骨孛骨让龙格儿与布英迪南、穆拜里哈联系,通知他们一切正常,按他们预计的方案进行。
当晚,他又来到表兄噶啦盖尔家里,兀拉胡亚娜告诉他说:“这些日子编制满文任务繁重,每天都是夜半才能回来,真是烦死人了。”
盛骨孛罗细看兀拉胡亚娜,才几日不见,觉得她越发俏丽迷人,特别是那眉眼之间,更显妩媚。
一看周围无人,便走过去搂住说道:“几日不见,可把我想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在情满意足之后,又说了一会儿相互思念的话儿,兀拉胡亚娜说道:“在他未回来之前,你还是去罢,免得他怀疑你我之间会有刚才那种事情。”
正在这时,噶拉盖尔回来了,说了一会儿闲话之后,盛骨孛罗便将刺杀努尔哈赤的计划说了出来,从怀里取出七星宝刀之后,希望表兄能帮助他完成这任务。
听了盛骨孛罗的话,他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又听说要他协助去完成刺杀任务,他急急忙忙地说道:“你这是胡干加蛮干!你想去刺杀他?简直是在做梦!”
盛骨孛罗立即将他拉进里屋,又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予他听,尤其讲到那把七星宝刀,是努尔哈赤早就想要的东西了,说得这位表兄半信半疑。
但是,噶拉盖尔又说道:“努尔哈赤对我虽然不像对我大哥噶盖那么信任,但我不能随你一起去干刺杀他的事。”
刚说到这儿,兀拉胡亚娜突然跳出来说道:“你这人怎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那天你在酒桌上是怎么说的?不是口口声声要‘报恩’,要‘终生不忘’的么?这会儿又--”
噶拉盖尔一见兀拉胡亚娜又喊又叫,急忙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对她哀求道:“我的小奶奶!你可不能如此胡闹,这不是要我的命么?何况我也没有说我不愿帮忙。”
盛骨孛罗心里十分感激这位昔日的情人,表面上却不冷不热地劝她道:“好妹妹,你先别激动,让我们兄弟俩再慢慢商量,从长计议。”
兀拉胡亚娜出去之后,两人又小声议论一会儿,盛骨孛罗才告辞回去。
第二天中午,盛骨孛罗提前吃过中饭,来到噶啦盖尔家中,两人又小声说了一会儿话。噶啦盖尔先走了出去,稍等一下,盛骨孛罗也尾随在他身后。来到内城门口,噶啦盖尔故意放慢脚步,好像是两人一同要进内城的样子。
因为噶啦盖尔编制满文,近些日子常去努尔哈赤那里请示、汇报,守门人员就未予阻止。
今天,见到噶啦盖尔身后跟着一个人,以为是他带进来要去见努尔哈赤大王的,也未加诘问,放他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