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街上,除了路边树在夜风拂动下发出的“沙沙”声,几乎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潘莲绝望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天渐渐亮了,行人、车辆开始多起来,女儿她会去哪里呢,她房间里那条平时用着挪动身子的矮凳子不见了,她一定是手撑在地上滑下楼梯,然后扶着那条矮凳子离开家的,她不可能走远。可是附近的几条街道都找遍了,甚至角角落落也没放过,都没见到她。
潘莲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过了一会儿,丈夫也回来了。俩人相视无语。正当他们准备再次出门寻找时,电话铃响了,潘莲扑过去抓住电话。电话是美丽的舅舅打来的,说早晨起来,发现美丽在他家门口。
他俩立即赶过去。美丽看见他们来了,喊了声“爸、妈”,然后就默默地流泪。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将她背回了家。
那天晚上,美丽是怎么去舅舅家的?到舅舅家前她又去了哪里?她经历了怎样的一个夜晚?至今仍是一个谜。他们从没向她问起过,但他们知道,那一定是一个绝望的夜晚,是一个心灵激烈搏斗的夜晚。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潘莲和丈夫再也不提考大学的事,他们商量,如果没有学校录取她,就让她自学计算机课程,东北那个脖子以下都不能动的女孩能自学计算机,还学会了制作电脑动画,他们相信女儿也一定行。他们开始在她面前谈自学也能成才,希望女儿能坚强地面对现实。
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潘莲对女儿说:“不管能不能上大学,你也应该去参加考试,这不但是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也是给12年寒窗苦读的一个交代。”
2002年7月7日,潘莲推着女儿走进了考场。
四、陪读母亲
乔珍是我朋友的朋友。当年她结婚时,我朋友是她的伴娘。听朋友说,结婚那天,玫瑰花花瓣从乔珍家门口一直撒到了半里路外的新房,那天,整条街巷都弥漫着清新诱人的玫瑰花香。
见到乔珍,是她从火车站送儿子回来。儿子考上了成都一所大学,欢天喜地地上学去了。
3年没见到乔珍,她老多了,变化也大极了,才43岁,两鬓就有了白发,额上、脸上也嵌上了细细密密的皱纹。这3年,她是陪着儿子在大别山区的一个小县城里度过的。3年的陪读生活似乎绞干了她生命的活力,在我们相处的五六个小时里,我竟没见她笑过。过去,她可是一个爱说爱笑爱闹的女人。
她说,儿子走了,我的心一下子空了,这些年来,我的希望我的注意力,我全部的喜怒哀乐都在儿子身上。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被儿子带走了。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婚姻。
儿子终于考上了大学,按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和欣慰,十几年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可是为了这个结果,我们付出的太多太大,不仅仅是孩子,还有我,也许还有他,也就是孩子他爸,因为他说了,如果你不离开,如果你不是一走就是3年,我就不会去碰别的女人。我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的出轨行为找理由,但是话说回来,他毕竟是一个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大活男人。
中考,儿子考得出乎意料地差,分数只够上普通高中,而且只能去三类学校,这种学校的高考升学率几乎为零。湖北省历年都是全国高考的高分地区,孩子只有进了重点中学,考大学才有希望。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