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任
3年的时间,外交官在一个国家任职的期间,他被派到了瑞士,她心里一点也不激动。北京的3年的日子,她过得很幸福,天天都被宠在甜甜的爱情里面,天天都有好朋友顾林的美丽衣服穿着,她写着自己的文字,一年出了两本自己喜欢的小说。走走,看看,停停,写写,有一点自己的私房钱,写字的人就会心定。
唱片公司和她签了两首单曲,唱歌没有唱出名,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右耳失聪,
她知道她的唱歌的梦已经短命了。在美国旧金山的大海边,她一个人,在寒风中足足站了一天。这么寒冷的风中,这么站立着,都没有把她冻病。她去了冰淇淋店,一口气吃下去三个冰淇淋,她想强烈地感觉一下,心被冻僵冻病的感觉。
现在,她有一线希望可以站在舞台上,她心里是紧张的,一个东西被压抑的太久了的时候,一下子想淋漓尽致的抖落出来,是需要勇气的。
160个去瑞士的箱子,收拾完,看着箱子们都被海关的车子拉走了,她和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相拥着,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这里是她和他生活过3年的地方,3年的情爱,3年的人情,3年的亲情,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成为回忆,成为她和他人生书本里面正在翻过去的一页。他们搬到了北京城最好的国际俱乐部酒店,躺在酒店松松软软的大床上,有一种游客的感觉。今天早上她在这个城市还有自己的家,还有一种本地人的感觉,一下子,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们住到酒店来后,心境也就变了,住酒店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一点疼。住酒店都是短暂的,都属于结账就走人的,她不想和这个城市结账就走人,她爱极了这个城市。
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屋子。北京的阳光和北京人一样是直接的,是爽快的。穿着睡袍站在窗户边的她,沐浴在爽爽的阳光之中。酒店的客房经理是她的朋友,特意为这个房间摆设了更多的鲜花,水果。
看着两个行李箱整整齐齐地摆在靠门边的角落,她想着她的路,半生都是在酒店、客站度过的。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喜欢当游客的感觉,很多人羡慕她总是可以到处看世界,可是更多的时候,总是在路上的人是需要输的起的,一个人在路上,一个人在餐厅,一个人在车站,一个人生病,一个人看风景。她也想,人的命好像也是天注定的,她的命,像极了一匹双目失明的骏马,她的命注定了就是奔波的命。
就算是和她在一个家庭长大的姐姐妹妹,哪里都不想去,她们就想在一个地方待着,就想在她们出生的地方生根发芽,延续下一代。每次回去看他们,心里和眼里,总是千篇一律的内容,早上睡得足足的醒来,吃完馒头、包子,随便做点什么,又惦记着中午饭的花样,中午饭的碗还没有放下,又听见他们在桌子上聊着晚上吃什么,他们活得很实在。而她却不想和他们一样,她也没法和他们一样,她的骨头里面,血管里面太多强烈不安的心,她的心是跳动的,不可能静下来的,所以她总是马不停蹄的跑着、看着、做着一切。她见到的,经历过的,多的连她自己都无从回忆,回忆的瓶子装得太满,满得都溢了出来,溢出来后,内容就混了,就杂了。
酒店的待者按时送来了早上鲜美的咖啡。
捧着咖啡杯,她靠在睡房的门口,看着他还在沉沉的睡着,柔柔的金头发底下,一张异常俊朗的面孔,长长浓浓的睫毛,看了心疼,让人怜爱,这张脸,无懈可击;这张脸,无忧无虑,这张脸充满的都是优越感。睡得很香美的他,一只手放在她刚才躺着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老话:修百世,才能同舟,修千世才能共枕。她想着,修了千世,才休来这只挪威的北极熊。
她调皮地把咖啡放在了他的鼻孔下,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没办法为他烧咖啡,酒店的咖啡到底没有她亲手为他烧的咖啡有情有意。她现在的生活很清楚地有这两个大的爱好,一个就是好他,一个就是好咖啡。被咖啡的香气香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对她甜的发腻地一笑,那副还是睡意绵绵的小样,和那一股带着一些非常男孩气的笑容,这个男人性感极了,这个男人也让她心痛极了。她顺势躺回了被窝里,他紧紧地抱着她,无比疼爱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无比疼爱地叫了一声“妹妹”。
他和她差不多大,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年轻,可是每一次,当他亲吻她的额头的时候,她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是这个男人很保护她,让她觉得很安全,很受宠。她并不是一个真正需要被一个男人保护的人,她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偶尔当一下小女人的感觉。
先送他去了机场,他先去瑞士的日内瓦。在机场的候机厅,他们当然又重复了一遍情侣难舍难分的爱情戏。很多时候是他送她走,这一次是轮到她了。他们的爱情画面,机场候机厅的小姐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个人返回了城里。路过使馆,路过外交公寓,想着这三年来,他们多少的快乐,就像汽车行驶经过风景一样,都过去了,惟一留在心里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回忆,但是回忆也是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淡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