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遇情敌
伯纳丹浑身是汗。她刚从她律师的办公室出来,正火速前往银行。她尽量压着自己的怒火。“你这个骗人的、卑鄙的、耍阴谋的狗杂种!”她骂着,狠狠地咬了一下烟嘴。律师简·米尔豪斯的话仍在她耳边回响:“根据你丈夫约翰的个人财产报告,他每年的收入是8万美元,而不是你所估计的40万美元。”
“他撒谎,怎么可能会这么少?”
“这并不奇怪,因为去年约翰把他在公司所占的50%的股份全部卖给了合伙人,自己拿雇员工资。”
“什么?他把股份给卖了。”
“对,你看这份材料。”简说,“他仅以总共30万美元的价格把他的所有股份卖给了公司合伙人。”
“30万!美元?”伯纳丹点燃一支香烟,尽管简的办公室里明显地贴着“请勿吸烟”的字样。“现在我算知道了为什么女人会杀掉她们的丈夫。”
简继续告诉伯纳丹,由于约翰今年的收入大大低于去年,而他的债务还大大超过了收入,他的律师说离婚后约翰无力承担对伯纳丹的赡养费。简说约翰显然是在耍流氓手段,他卖掉公司的股份还在于减少伯纳丹在离婚后的“夫妻共有财产”的分配所得。简认为,约翰急着要把那套房子的契约完全转让给伯纳丹是为了说明他已经毫无剩余财产,并想以此来“交换”或抵消他卖掉公司股份的收入。伯纳丹听糊涂了,几分钟后,她才恍然大悟。
“不过,不要紧张。”简说,“对于约翰的财产清单,法庭需要证据,证明他确实只有这么多财产。现在他还无法拿出这样的证据。”简建议伯纳丹今天就去银行,弄清约翰是否已经把他俩在银行的存款大量提走。如果约翰提取了钱,伯纳丹可将剩余存款取出一半,用她自己的名字,重新存人一个新的户头。
“我不能相信他。”简说,“既然他能瞒着你把公司的股份卖掉,而且出手价格低得不可思议,他很可能还有别的阴谋。”
简还认为应该雇一个私人侦探去调查约翰的财产,以利于她们掌握和弄清约翰向法庭提供的财产清单的虚实。她要求伯纳丹现在不要和约翰讨论财产问题,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要自己单独和约翰谈判。在法庭对孩子的监护和赡养问题开庭审理之前,伯纳丹最好躲开约翰,离他越远越好。等到开庭时,简将向法官提出4项要求:对约翰提供的财产声明进行核实;冻结约翰的财产;保证对伯纳丹及孩子现阶段的瞻养和其他费用;同意伯纳丹提出的6周后再继续审理此案的要求,以便她有时间对约翰申报的财产进行全面调查和核实。
“那这要花掉我多少钱?”伯纳丹问。
“这要取决于调查的广度和深度。”简说,她叫伯纳丹别担心,如果法官同意了她的要求——她估计他会同意的,以及如果约翰没能执行法院要他拿出证据等决议,他不仅被迫为伯纳丹支付律师、侦探等法律费用,而且还将被判藐视法庭罪,甚至要坐牢。“现在,”简说,“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首先通过有关方面对约翰的合伙公司进行估价,这样才能弄清约翰为什么以及如何以大大低于市场价格将他的股份卖掉;他卖掉股份的这笔钱哪儿去了;他是否还隐瞒了别的财产。”
不过,伯纳丹还是担心。她想,假如法官只是根据约翰现在的收入判决他应付给她的生活费,那该怎么办?8万和40万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假如他们要延长这个判决那她又要等多久?在这期间她又该怎么办呢?她和孩子每月的开销已经达到6500美金。她每半个月的工资只有1400美元,她不知道如何支付那些开支费用。
伯纳丹抽完了第三根烟,才抵达银行的停车场。她把车停好,在那里坐了几分钟:什么人嘛,他怎么能如此卑鄙以这样的手段来减少对孩子们的抚养费?自己也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的人?要是早知道她嫁的人是这样的,打死她也不会同意。
“我需要开一个新的支票帐户,”伯纳丹对银行的那位职员说,“但我得先看看我原有的那些存折帐户上还有多少余款,才能决定我从中转出多少钱到我新的帐户上。”说着便把原有的定期、活期、支票存款等好几个帐户号码交给了他。那位职员在电脑的键盘上敲出帐户号码,伯纳丹看见她和约翰的名字出现在电脑屏幕的上方。“噢,我的天。”他说。
“怎么啦?”伯纳丹伸过头想看个清楚。
“除了一个活期的,其他帐户都已经关掉了。”银行职员说。
“关掉了?”伯纳丹着急地问,“怎么会呢?”
“你看,是约翰·哈里斯先生本周一关掉的,现在只剩下一个支票帐户,余款3092美元,另外允许透支3000美元。”
“可是,没有我的签名他怎么可以关掉这些帐户呢?”
“嗯,是可以的。这不,他已经关了嘛。”
“可是,我是他的妻子。”她说。
“我明白,哈里斯太太。不过,当初你们开这些帐户时并没有申明他或者你一个人不可以关掉这些帐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对不起,太太,对于这件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你这个狗娘养的。”伯纳丹在心里只骂约翰。接着又是一阵心慌:上周她付给她的律师5000美元劳务费,昨天又支付了日常开支,开出将近3000美元的支票,这还不包括偿还房屋抵押贷款,因为还有两周的期限。“可是,这样下去该怎么办?银行会拒付我的支票的。”
“太太,我还能帮你别的什么忙吗?”银行职员说。
“我还想知道在他关掉帐户之前这些存折里共有多少钱。”伯纳丹说,“总共加在一起。”
银行职员用计算器算了算,然后在一张纸条上写下这个数字:32000美元。
“我们正在闹离婚。”伯纳丹说。
“我猜也是,”职员说,“现在你还要开新的帐户吗?”
伯纳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和孩子?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以致于他非要这样治她于死地?难道他连孩子们的死活也不顾了吗?或许他这样做是为了补偿他失去的汽车?他是否已经知道车库大甩卖的事?可是他的律师已经把那些东西都人帐了……
“哈里斯太太?”
伯纳丹从沉思中惊醒,“是的,我还是要开一个新的支票帐户,请吧。”职员递过几张卡片,她在所有打X的地方都签了名。“他妈的。”伯纳丹站起身来,不知不觉地把这话骂出了口,吓得银行职员目瞪口呆。她把一叠空白支票放进包里,向那位职员道了声谢谢,便匆匆走进那火热的阳光下…
伯纳丹停下车,看着路边的牌子:“哈里斯软件和电脑供应公司”。呵!真是大变样了,她想。她熄了火,从车上下来。他们于脆把公司的名字也改了算了。公司的大楼是深灰色的,门面装的是茶色玻璃。“总经理”办公室靠里,它的后面是仓库。她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接待处的莉娜。
“哈喽,伯纳丹。”莉娜看到伯纳丹非常惊奇,赶紧向她打招呼,“你好吗?”
“我很好!”伯纳丹大声答道。
“您是来找约翰的吧?”
废话。伯纳丹想,她知道莉娜感到很尴尬,于是又大声道:“我当然是来找约翰的,莉娜,他还在原来的办公室吗?”
“是的,我打电话告诉他。”可是伯纳丹已经进入大厅,来到了约翰办公室的门前。透过玻璃她看见约翰拿起电话,很快又挂上了。凯瑟琳正坐在他的桌前,她的金发比过去更加刺眼。看见伯纳丹来了,她像触电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约翰伸出手,意思是说,别离开,有我呢。
伯纳丹迈进门,站在那里,先瞅瞅凯瑟琳,再看看约翰,最后又把目光完全移到凯瑟琳的脸上。凯瑟琳的脸涮地一下红了,伯纳丹的脸更红,简直火烧火燎。她浑身颤抖,失去控制,猛地冲向凯瑟琳,朝她的嘴巴打过去,直到凯瑟琳倒在约翰的桌前。约翰在桌子后面来不及阻拦,伯纳丹又抓住凯瑟琳的头发,把她的头猛拉到面前,冲着她的脸:“听着,现在我要和我的丈夫单独呆一会儿,我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约翰猛地蹿了起来,椅子被踢到一边,撞在他的公文箱上。伯纳丹松开了手,凯瑟琳赶紧逃出了屋子。伯纳丹转向约翰,抓住自己的随身小挎包,斜眯着眼睛,仇恨的目光射在约翰的脸上,吓得约翰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儿。伯纳丹感到很痛快,很有威力。“别害怕,我没有枪。”她说着坐到凯瑟琳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你应该为我没有带枪而感到庆幸。”
“你疯了还是精神失常?”约翰说,“你是不是一定要找碴儿?你一再闹事,我一直忍着,不和你计较。可是,这次,如果凯瑟琳要告你打人,我愿意做她的见证人。”他略停了停又说,“你到这儿来于什么?”
“我刚从银行来。”
约翰坐了下来。“你对我不仁,我也只能对你不义。”他说话的日气简直像个白人。伯纳丹想,他一直在模仿白人。
“你为什么把钱先取走?”
“你为什么把我的东西全烧了?你为什么卖掉了我的车子,一辆我修复、保养了多年的车,你仅以一个美元就把它给卖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律师让我这样做的。”
“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我们的生活费你还得管。”
“我在银行里给你留下了将近7千美元,你自己也有了工作,这些钱加上你的工资可以使你过到我们解除婚约的时候。伯纳丹,你真需要请一个好的律师,如果她接受我们提出的条件,我们就不用浪费时间和金钱上法庭了。”
伯纳丹差点儿要点破约翰的企图和阴谋,但她觉得此处不可久留。她现在还不想点破。
“听着,约翰,你知道我现在必须先向我的律师支付5000美元的聘用费。”
“这实在是太糟了。现在请律师真贵,是不是?”
“我刚刚付了3月份的帐单,我无法支付别的生活费用,因为你关掉了银行的帐户。再过两个星期还要交房子的抵押贷款,谁付?”
“房子已经是你的了。”他说,“如果你同意我当初的条件,我愿意每月给你1500美元付这些贷款,直到我们解除婚约为止。”
“你混蛋!”伯纳丹急的叫了起来。
“唉,我把房子给了你,你付不起贷款可以把房子卖掉。”
“卖!今天就卖!你以为我不敢?我到家就卖。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自作主张把公司的股份给卖掉的?”
“6个月以前就卖了。”
“你真的以为卖掉股份就没事了?”
“我并没有想逃避任何事情。”
“我恨你!”
“很遗憾!”
“你忘了是谁帮你建起这个公司的?你真的以为你能拿了这笔钱逃走?”
约翰站起来,把门关上。“公司的生意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不过,你别担心,你会从中得到一些好处的。”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伯纳丹,不要把这个丑事再嚷嚷出去了,已经够现眼的了,行吗?我已经给了你房子,我愿意承担我应对孩子所付的抚养费。如果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就能彻底了结的话,我愿意给你30万美元,现在就给,现金。”
“想得美,我就值30万?真是够恶心的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要了,从长远来看可以积蓄一大笔钱。”
“自从跟了你,我已经傻了门年。不过那些日子已经结束。你想谈如何了结,就让你的律师和我的律师谈吧。”
“那么,星期六我能去接奥尼卡和小约翰吗?”约翰转了话题。
“我想不可以。”
“伯纳丹,你不能不让我见我的孩子。”
“我不能吗?告诉你,在上公堂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去见他们的。是你断绝了和我们母子的关系,是你抛弃了我们,难道你忘了吗?”
“我离开了你,但我没有放弃我的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利用孩子来报复我。”
“如果我要是利用孩子我还是人吗。你想把孩子接到哪里去?”
“去看电影或别的地方,去我那里。”
“你那里,你那里是哪里,和那个金发碧眼在一起?”
“我暂时不想告诉你。”
“哦,是吗?告诉你,什么时候你把钱还回来,什么时候你就可以来接他们。”
“我将在下周一出庭,当天我就会有看孩子的权利。”
“听着,我没有说你不可以来看孩子,但有一条我得先说清楚,不管你把孩子带到哪里,绝对不可以让那条白母狗接近我的孩子。”
“她并不坏。”他插嘴道。
“我还没说完,”她说,“如果我发现那个婊子和他们在一起,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在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想吧。”撂下这句话,伯纳丹抓住自己的手提包,起身要走。“你是可以找这个女人,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她现在可能很可爱,但当她有了两个孩子,迁就着和你过上几年,到那时再看她还可爱不可爱。”
“10点来接孩子行不行?”
“可以。”她说,“他们会在那里等的。”伯纳丹走到门口,当她抓住门柄开门时,由于手心全是汗,门柄在手上打滑。她真希望此时手中有一支枪,先把这该死的玻璃门打个稀巴烂。
“把头发全给剪了。”伯纳丹对菲利普嚷道。德斯莉和辛迪转过脸看着她,她俩都讨厌女人把长发剪短,因为她们都没有长发。不过,这时她们都不敢说什么。约瑟夫出去办事了,伯纳丹知道格洛丽亚感冒在家。
“你真的要剪掉所有的头发?伯丹。”菲利普问。
“真的。”她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边肯定地说。
“你的头发很漂亮,朋友,剪了再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可是我讨厌我的头发,很麻烦。我有很多比头发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做。”
“我明白了,”他说。
“格洛丽亚今天怎么样了?”她问。
“我告诉过你她得了流感,我上周刚得过,让我整整5天没法上班。真可怕。格洛丽亚病的很厉害,塔里克也受了传染,所以近期你别想和他们接触。”
“我必须给她打电话,”伯纳丹一边说一边翻阅着放在腿上的发型杂志,她希望自己剪的头发和杂志上的模特一样。“你看这个发型怎么样?菲利普,你能帮我做成这个样式吗?”
“亲爱的,你想剪成什么样式都行。所以别在问这样的傻问题了,把杂志给我吧,”他说,“我完全可以把你的头发做成这种样式。”菲利普说着,揽起伯纳丹的头发开始剪。“你的头发像稻草,先去洗洗吧,看来我要给你多用点护发素才行。”
伯纳丹跟着他来到水池边,她仰卧在那里。她看着菲利普,他那椭圆型的脸是棕色的,他的眼下脸有黑色的眼线,银灰色的头发使他的脸看上去像个毛茸茸的月亮。她闭上眼睛,听见菲利普在试水的温度,偶尔,水会溅到脸上。接着他将喷嘴对着伯纳丹的头发冲洗。温热的水使她感到非常舒服,尤其是当菲利普用洗发水在她头上按摩的时候,她简直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享受下去。
洗完头,菲利普给伯纳丹吹发。热风吹在她的头发和后颈上,暖烘烘的。伯纳丹发现理发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也很少发现格洛丽亚不在店里,除了生病没有办法。
约瑟夫回来了,他还和以前一样,穿着一身黑“制服”。一进门就和大家打招呼。然后冲着他的一位男顾客道:“对不起,我得先去吃点面包,马上就给你理。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时收音机里传来乔治·迈克的《我想要你》的歌声,约瑟夫叫道:“大声点儿。”德斯莉,打扮的像戴安娜·罗斯,将头发向后揽了揽说,“我来。”
一个小时后,伯纳丹的头发剪好了。她感到自己的头发轻松利索多了。“我的天,”菲利普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是那么漂亮,另一种美。”
“美倒不一定,不过我喜欢这样。”
“唷,伯丹,要是我说你漂亮,肯定没错,我不会骗人的。你确实很漂亮。只是,你不会欣赏自己。现在我觉得你将头发剪短是对的,不过,如果你要保持这样,你必须至少每个月来这里一次。”
“我会的,”她说,“谢谢你,菲利普,这头型我喜欢,很喜欢。”
大家都说伯纳丹这样好看,甚至德斯莉都说喜欢。辛迪问伯纳丹需不需要她给她做个美容。伯纳丹看了看表,离她去接孩子还有半个小时。她说,“现在就做好不好?”
做完美容之后,一位指甲修理师过来说,要给她修理指甲。
伯纳丹看看自己的指甲,有的长短不一,有的甚至崩裂了。她可以戴假指甲,但她现在的手指很难套进去,况且她从来就对假指甲很反感。她想了想说,“下回吧。”说着她给了菲利普和辛迪每人10美元的小费,然后离开了。
伯纳丹完全一副新面貌出现在大街上,这时她想萨瓦娜不知是否已经进城了。她走时开了录音电话,并给萨瓦娜留了言,她知道萨瓦娜可能不会回电话,所以暂时不用联系也可以。她走进自己的车,把手提包放到旁边的座位上,然后又对着镜子看了看,感到确实漂亮多了。她伸手从包里取出香烟,结果支票簿也从包里掉了出来。“他妈的,”她骂道,“我怎么把那事全给忘了。”她把车上的点烟钮往里一推,然后从包里翻出一支笔,给自己开了一张16000美元的支票。
“妈妈,爸爸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呀?”坐在车后排的奥尼卡倾身向前问伯纳丹。伯纳丹知道再也瞒不住孩子了。她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说,她本来想到母亲家后再告诉孩子,并希望约翰也能在那里,这样他们好一起向孩子们解释,但现在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把车开到银行的停车场停下,熄了火。小约翰仍在玩他的游戏机。
“妈妈,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奥尼卡间。
“因为我要去银行存款。”她下车,在支票信封上填写好姓名地址,然后投到银行的信箱里。约翰将会收到支票支付的帐单。如果他要打电话来问,她将告诉他,她要的是她自己应该得到的她那一半存款。她回到车上,小约翰玩的太专心,以致于他不知道他们已经停了下来。“哎呀,”他叹道,“我输啦。”
“你能不能把手上的那玩意儿放一放?”伯纳丹说。小约翰把游戏机放在腿上。伯纳丹转过身看着他们兄妹俩。“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而且这事非常重要。”小约翰一脸的不高兴,又去找另一个玩具海龟。奥尼卡的辫子已经松散。“你们知道什么叫离婚吗?”
“詹娜的妈妈和爸爸就离婚了。”奥尼卡说。
“离婚就是说他们俩再也不在一起了。”小约翰放下手中的海龟骄傲地说。这个9岁的男孩太自信了,伯纳丹想。
“说对了,小约翰。可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在一起了吗?”
“因为他们彼此都恨对方。”
“并不都是这样。谁告诉你的?”
“赞查理说的。他的妈妈恨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更恨他的妈妈,所以他的爸妈就离婚了。在我们班总共有8个孩子的爸妈离婚了。赞查理说每个孩子的爸妈离婚都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相互仇恨造成的。”
“别听他的,爸妈离婚是因为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相爱,他们已经很难生活在一起了。”
“你和爸爸是不是也要离婚?”小约翰间。
伯纳丹想抽支烟,但想到孩子们在车上还是放弃了。她咬了咬下嘴唇说:“是的。”
“啊哈!”奥尼卡高兴地叫了起来,伯纳丹简直惊呆了。奥尼卡继续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詹娜!”
“妈妈,你是说爸爸不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是吗?”小约翰问。
“我想是的。”
“你不再爱爸爸了?”他又问。
伯纳丹想说,是的,我早就不爱他了。但她改口说,“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这么说吧,有时候人们仍然相互爱着,但是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喜欢呆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神经会紧张,越来越觉得不自在,不开心,甚至会非常恼火,他们总是吵啊,闹啊,这样的话就不如分开的好。”
“爸爸现在住在哪儿?”奥尼卡想知道。
“您现在有了新的丈夫了吗?”小约翰问。
“我想你爸爸现在仍住在斯科茨代尔。不,我暂时不想找一个新丈夫。”
“我们也能像詹娜那样,偶尔也和爸爸住在一起吗?”奥尼卡问。
“我们还没有最后做出决定,不过你们有时候可以和爸爸在一起,比如周末或者节假日什么的。”
“您今天要告诉我们的就这些了吧?”小约翰又拿起了小游戏机。
“不,还有。我还想让你们知道,你们的爸爸仍然爱着你们,并将永远爱着你们。”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小约翰问。
“星期六。”
“我们要搬家吗?”小约翰又问。
“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赞查理的爸妈离婚后,他和他妈妈就搬到公寓去住了。”
“噢,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搬家。”
“但我想搬家。”奥尼卡说。
“为什么?”
“因为换个地方住住一定很好玩,对不对?约约(小约翰的简称)。”
“是的,我也觉得应该搬家。妈妈,我们搬吧?”小约翰求道。
“孩子们,搬家可不那么容易。”
“您刚才说这个星期六爸爸来接我们?”小约翰问。
“是的。”
“啊哈!”奥尼卡又高兴地叫了起来。
“可是我要去参加篮球比赛怎么办了’小约翰问。
“你爸可以带你去。”伯纳丹想:这应该是他一生中头一回带孩子去参加活动。
“爸爸是不是有了新太大?”小约翰问。
伯纳丹感到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了想说:“没有,还没那么快,不过他可能有个朋友。”
“你是说女朋友?”奥尼卡问。
“爸爸不可能有女朋友的,小傻瓜。”
“他就是有。”奥尼卡说,“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伯纳丹不想听这些。她岔开话题,“你们谁想吃麦当劳?”
“我想吃。奥尼卡,你说爸爸的女朋友是谁?”小约翰继续问。
“凯瑟琳。妈妈我要吃‘快乐餐’。”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万事通’小姐?”小约翰问。
伯纳丹点着了一根烟,发动起车来。
“因为……”
“因为什么?”
“你们想吃‘快乐餐’中的什么?”
“McNuggets和一罐雪碧。”小约翰说。
“牛肉饼奶酪和一罐可乐。”奥尼卡说,“因为我看见她亲了爸爸的嘴唇。”
伯纳丹拐了个弯,猛加油上了正路,由于速度太快轮子上了马路崖子。她还把收音机开得大大的,不想让孩子们听到她的哭声……
伯纳丹坐在她妈妈的起居室,孩子们在外面玩耍。她从头到尾把她和约翰的事统统告诉了吉妮娃。吉妮娃除了对女儿把头发剪了感到意外,对女儿与约翰之间发生的事并不感到惊讶。她对伯纳丹说:“打一开始,我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
“妈,您怎么会这样判断?”
“我观察他已经很长时间了。他一直为所欲为,你总是忍受他的欺负。这些年来你实际上一直是个单身母亲,现在他和你分手对于你来说和过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我所担心的是如果你离婚得不到应有的财产,那么你和孩子们就可能过得很紧,而他却会过得很舒服。”
“我已请律师在帮我处理这事了。”
“另外,约翰以后最好再也别往我这儿打电话,我会对他毫不客气的。”
“妈,他并没有惹过您。”
“可是他伤害了你,那就等于伤害了我。你看上去很糟,尽管你剪了发,换了发型,甚至化了浓妆,但这似乎并不能掩盖你心中的苦恼,你的眼睛充满忧伤。我敢说就是你穿上价值三四百美元的漂亮衣服,你也不会精神的。谁能经得起这样大的打击?任何人都受不了的。”
“没那么严重,我想,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知道这种事要折磨你多久。别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简单。”吉妮娃说着,随手从奥尼卡的快餐盒里拿了几根薯条放在嘴里。“你可千万别再让他的花言巧语给你蒙骗了,他能说会道最擅长,而你却最容易上当受骗。”
“妈,别唠叨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我不说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忍受他折磨那么久。他压根儿就不是人养的,你想想,他怎么能离开你去找一个白女人!”
“妈,别再提这事了。”
“不管怎么说,孩子,要真正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也不那么容易。如果孩子们调皮捣蛋使你烦,或者你想躲个清闲,自己出去散散心,要帮忙的话,随时给老娘打电话,我会照顾他们的。明白吗?”
“谢谢妈妈。不过这两个孩子还比较听话。”
“小约翰爱闹腾。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逞强了。你要上整班,累了一天回家还要做饭,打扫卫生,照料孩子,还要考虑如何办理离婚的事,哪有工夫休息。和你比起来,我幸运多了。你们小的时候,你爸爸上夜班,白天在家,你们放学回家由他照顾。他知道我上了一天班回来累得要死,所以常常是他在家把饭做好了。你还记得吗?”
“是的,妈妈,我记得。”
“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女人做得大多了。”
“您已经习惯过去的生活方式了。”
“是的。难道你想在40岁以前就操劳的得了心脏病不成?不值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享受生活,总是急急忙忙地赶着干这于那,一会儿到这儿,一会儿到那儿。你们要放慢节奏,放松自己。告诉我,上次你和约翰一起去色顿那度假究竟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
“得了,别骗我了,那个周末你根本没去。我不傻,我道你们不可能去那里度一个罗曼蒂克的周末。那天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我当时也不想说,不想干涉你们自己的事,”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想改变我的生活了。”
“我希望你这样,”吉妮娃说着,从快餐盒里拿出另一根薯条。“怎么样改变?如何重新开始?”
“我还不知道,但我想不管干什么,我都必须使孩子们和我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你要经常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你出去锻炼的时间还不如我多。经常锻炼,你会惊喜地感到不仅心情好了,连脑子都变得聪明了。”
“我知道,妈妈。”
“还有,一旦这个事情过去了,我希望你再把烟戒掉。”
“我会的。”
“我要说的今天都说了,”她说,然后把最后一根薯条放到了嘴里。
孩子们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餐桌上放的新玩具,还没等伯纳丹叫他们先说谢谢就已经冲了过去。“萨瓦娜?”
“我早到了,”萨瓦娜在院子里答道。
“妹子。”伯纳丹见到萨瓦娜,高兴的上去紧紧拥抱她,好长时间不愿放手。“你于嘛要坐在这黑暗中?”
“想事。”萨瓦娜说完又坐了下来。“仅仅是想事。”
伯纳丹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她们都点着了烟,静静地吸着。沉默了许久,最后萨瓦娜吐了口烟说,“你害怕吗?”
伯纳丹说,“是的。”
“我也很害怕,”萨瓦娜把烟掐灭后,继续道,“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吗?”
“什么?”伯纳丹问。
“你怎么才能预料哪些事你是做对了?我是说怎么才能先知先觉,作出正确判断。”
“妹子,你问错了人。”伯纳丹说。“我倒是想知道,当你过去的生活完全被毁坏之后,你将如何修补它。”
萨瓦娜点然了另一支烟,连吸了两口,然后递给伯纳丹。“我不知道,”她说,“我真的不知道。”
伯纳丹吸了一口将烟还给萨瓦娜。萨瓦娜接过烟说,“你的发型很好看,我喜欢。”
“谢谢!”伯纳丹说着站了起来,“你渴了吧?”
“是想喝点儿。”
伯纳丹走进屋里,拿出一大瓶Perrier和两个杯子。夜静极了,以致于连倒水的声音都能听的非常清晰。她们把鞋子踢到一边,躺在躺椅上,喝着饮料。此刻,她们双双都面向夜空,享受着美好的夜景:蟋蟀唱着夜歌,萤火虫闪烁飞舞,偶尔,远处还传来郊狼的嚎叫。当她们彼此倾吐完知心话之后,东方已经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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