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五)
5月1日,星期一基督教女青年会的秘书、从日本来的考夫曼(Kauffman)小姐,今天下午到达南京。对我们来说,接待教会工作人员是很值得的,因为,他们无疑将有机会把事实真相告诉那些希望知道的人。下午,在南京基督教战争救济委员会的会议上,我们再次讨论了为南京吃不饱饭的孩子向外界要求帮助的问题。这确实有必要,但仅以我们有限的力量和疲惫不堪的工作人员,又怎么能合理地使用这些资金呢?上午,从教育局来了两个人,我还没时间询问他们来此的目的,大王就和他们举行了会谈。
福斯特早上动身去上海休假,我们将会很想念他,南京还有很多人想念他。
今天下午,新的缝纫班开课了。
5月2日,星期二今天只是工作,很多的工作,但没有一件是我计划要做的。
5月3日,星期三上午大约8时30分,两个日本人来检查我们学校,其中一个来自宪兵队,另一个是个年轻的满洲人。他们首先要求检查我们的教材,我先把家庭手工学校的教材给他们看,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看。大王又拿来油印的中文教材给他们看,他们只是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他们也不要求检查英语、历史和地理教材。我问他们想不想参观家庭手工学校的工作,他们就表示对此很有兴趣,于是,我便带他们四处转了转。我们很高兴把一位优秀的妇女介绍给他们,这位妇女的丈夫被杀害了,留下两个小女孩。最后是检查学校的教堂和图书馆。他们高高兴兴地走了,我们也很高兴。
今晚,我请考夫曼小姐和5位女教师到实验学校宿舍吃中式餐,然后,又在我的房间里谈了近两个小时的话。只有在基督徒之间才会如此坦诚。
当我带考夫曼小姐去南山时,天越来越黑,月光却像以前一样明亮。一个半小时后将发生月食。可以听到学校附近的喧闹声,人们在敲打着各种各样的铁锅,放烟花,试图赶走要吞掉月亮的天狗或龙,他们很快就能把天狗赶走。
5月4日,星期四7时30分。送考夫曼小姐去火车站。我们的通行证可以让我们出城,但当我回来时差点进不了城。哨兵打着手势问我是否接种过霍乱疫苗,我告诉他没有,他坚持要求我到旁边的一个大棚子里接种。我微笑着说我稍后就去接种,还好,他放我走了。下次通过城门前,我必须接种霍乱疫苗。
火车站的情况有所改善。日本人和中国人都排在同一行队伍里,对中国人的歧视也少了。今天在车站没有见到伤兵。
城里谣言很多。据说蚌埠和南昌又被夺回去了,但今晚的报纸并没有证实这个消息。欧洲的形势仍然很危险。
5月6日,星期六传来了关于重庆大轰炸的消息,传得很生动:防空警报的声音、四肢不全的尸体、人们发疯般地四处逃跑。农村到处是土匪,穷人能往哪里逃呢?显然,汕头、宁波和福州也经常遭到轰炸。
最近一直很热,但今天还凉快点。玫瑰花开了。
袁小姐接管了这幢宿舍楼的管理工作,我想她会干得很好,那样,我就可以从宿舍楼里搬出去了。我多想住到伊娃的小平房去,再找一个能干的佣人啊!那样,我就可以不费什么力气接待来客了。现在,如果想坐得舒服一点的话,我最多只能接待4个人,吃饭时一个也接待不了,除非我让其他人出去。
5月7日,星期天中午我是在南山公寓吃的饭。下午2时30分的礼拜快结束时,杨牧师带着地野教授和6个日本人坐在教堂的后面。他们对参观学校的建筑很感兴趣,并没提什么问题。看来他们对南京所发生的事知之甚少,或是一无所知。
5月11日,星期四悲剧还在继续着。如果我能更自由地出城的话,我就会发现更多的事例。下面两件事是我最近听说的:一个人力车夫被4个士兵打死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个马车夫被一个开卡车的士兵痛打了一顿,当时卡车上运送的是伤兵,这个马车夫仅仅因为没有及时让路就惨遭毒打。
瑟斯顿夫人刚刚康复,但恐怕还要几天才能工作。她病了快两个星期了。
玫瑰花盛开了。这几天太热了,花都枯萎了,但昨天下午的一场暴雨使天气凉快了许多,花又盛开了。橘子树也开了花,虹膜花刚刚凋谢。
5月12日,星期五大学医院终于获得了日本当局的同意,他们接种霍乱和伤寒疫苗的证明将被承认。我们下星期四将开始注射疫苗。
今天下午,星期五读书俱乐部在南山公寓开会,从北京来访问的埃德蒙·克拉布(EdmundClubb)夫人也出席了,还有皮克林先生、科妮莉亚和莉莲斯。我去晚了一会儿,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
那位姓刘的妇女又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写关于她丈夫被杀害的报告(我正在写关于她的遭遇的附加报告),我感到很惭愧,还没有把为她写的陈情书寄出去。
晚上,我与哈丽雅特为我的一件珍贵古董吵了一架,她还在用这件古董放花,她的佣人也把它当成只值10美分的普通花瓶。就我个人而言,我为这次争吵而伤心,不知哈丽雅特会怎么想。
5月13日,星期六高二的学生在互助社的活动中表演了如何除锈。她们干得很好,组织得也很好,很有趣。我相信每周一次的表演对她们很有意义。问题是如何把这项活动与展览厅联系起来,或许可以通过为普通百姓办展览的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真希望我能找到水平更高的勤工俭学管理者,他们应该对学生的工作有更高的要求,他们自己应该知道擦玻璃、扫地、做木工活。学生们只有接受教育才能学会工作。
下午4时30分~6时30分。我们举行了“家庭宗教”活动,有30人参加,其中包括美国军舰“吕宋号”的4位军官。喝茶前,我们玩了一会儿球。因为天主教的教父们没来,我也玩了,晚上手指都有些痛。
哈蒂·麦柯迪(HattieMacCurdy)在我们这里呆了两天了,她有去怀远的通行证,但其他人还没拿到。
斯坦利·史密斯从上海来了,他说,现在在上海买车票很容易了,因为,现在有3趟往返于南京与上海之间的火车。
一整天都能听到远处的枪声,不知是怎么回事。
5月14日,星期天今天天气还不错。到处都可以看见盛开的玫瑰花。像往常一样,上午的后半段时间我呆在面对学校主干道的办公室里。不时有日本人来,我觉得还不如呆在家里呢。大约在11时30分,来了两个日本人,其中一个会说汉语。他说,他们来自东京的一个文化研究机构。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坦率地同他们交谈,但又考虑了一下,还是克制住了。令人悲哀的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我们都变得多疑,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间谍,被派来执行特殊的任务。
晚上,我请程夫人、布兰奇、林弥励和诚申一起陪哈蒂·麦柯迪吃饭。饭后,我们在我的书房里喝茶、吃水果。哈蒂给我们讲述了怀远陷落的情况,这和南京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各地发生的事情都一样,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们还谈到了我们的希望与担忧。中国人不再充满仇恨了,他们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国家的错误,正是这种错误导致了战争的失败。这真是太好了。
保罗·阿博特(PaulAbbott)在英文礼拜上进行了布道,主题是《耶稣洗了信徒的脚》。他的目的是帮助人们克服在追求权利和地位方面的错误。他以下面几种精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1薄∮焉啤2薄“。3薄∏卑。4薄∑淼弧T诎镏他人时,我们是多么需要这些精神啊!5月15日,星期一早上,我读了很多材料,以便更清晰地思考下学期应该做些什么工作。停下这里所有的工作,去中国西部会不会更好一些呢?下午,我做的全是中间人的工作,首先是想办法解决住在南山公寓的外国人的佣人问题,除了其他问题外,这也是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接着,我又帮助调解一位年轻的中国教师和他妻子之间的不和,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吵架的原因。这种问题很难解决。第三个问题是关于我们这里一位老难民和他两个年幼的儿子的。他是一位守夜人,他的两个儿子太调皮了,负责照管他们的妇女不想再管他们了。最后一个问题的解决令我很满意,王先生更愿意教他班里的女孩子,而不愿教3个外国学生。他觉得教中国学生是在为中国服务。事实的确如此。
晚上,有很多外国人聚集在米尔斯家,听斯坦利·史密斯讲述他的西部之行。中国并没有战败,他向我们描述了整个西部中国人的耐心与信心。哦,但愿他们能坚持下去。去西部的愿望有时非常强烈,我觉得我必须去。
5月16日,星期二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天气晴朗而稍有凉意。大半天时间,尤其是在下午,我们都可以听到重型轰炸机或大炮在南京以南地区进行轰炸的声音,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比较可靠的说法是,新四军的总部就在距芜湖仅75公里(约25英里)的地方,芜湖城外已经没有一个日本士兵了。
刚刚听说,两个星期前,在苏州有7位优秀的基督徒被关进了监狱;一周以前的一个星期天,有2位牧师被抓走了,在随后的一个星期四,又有1位牧师被逮捕了。我们不知道他们被捕的原因。
今晚,我们一起举行了野餐会,庆祝程夫人64岁生日。参加的有米尔斯、科妮莉亚、安娜、贝茨、莉莲斯、霍顿、海伦、程夫人、布兰奇、林弥励、哈丽雅特、凯瑟琳和我。每次晚会都是以讨论当前发生的事件结束。显然,我们没有西部的那些人乐观。就个人而言,我开始觉得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们学校是不会搬回来了。
5月17日,星期三市教育局的一个低级官员(他过去是牧师)向我们询问关于我们的计划的一些问题。他很友好,人们也很信任他。我们向他讲了同样的话:我们的工作是靠捐赠资助的,在很大程度上是勤工俭学性质的工作,如果我们开设常规学校的话,肯定会去登记。如果新政府发行教科书,而我们又开设常规学校的话,我们肯定会使用的。他告诉我们,教育局局长杨金明(音译)先生对我们很友好。他建议我们把这些话写下来交给局长。他还告诉我们,今年秋天女子中学就要开学了。他对我们很和善,还讲了很多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今天下午,一位承包商来拜访我们,并告诉我们很多事情。他说,他的家有14个房间,其中有10个房间被日本商人占用了。他们把墙推倒重修,以适应他们的习惯。至于租金,他们一分不给。他们甚至还想要他把其余4间房也让出来,但是,他还没答应。他说,有不少日本妇女和儿童正在离开南京,这不是好兆头。日本人的生意似乎并不好做,因为商品进不了农村,农村里的东西也运不出来。
城市附近20里以内正在进行着战斗,我们已经听了两天的枪声。我听说有一天,至少有4卡车的伤兵被运进城,这都是新四军干的。我还听说中央政府的4架飞机昨天轰炸了机场。
今晚,瑟斯顿夫人决定搬到伊娃的房子去住。我很高兴,这样她就可以更加独立了。她真是个幸运的人!我真羡慕她能有这个机会。
5月20日,星期六工作有时会变得很枯燥,这几天就是这样,天天都是工作、工作。花了一些时间制定今年秋天的计划。如果我们能更清楚地了解形势就好了。
下午1时~3时30分。我像往常一样监督大扫除——彻底的清扫工作,我多希望能有更多管理家务的人,教女孩们如何擦玻璃、打扫天花板和木器家具。
下午4时,我去参加了我们教会教育委员会的会议,讨论一些所谓的新问题。看来,蒋先生上星期三给我打的电话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简单。他还给贝茨和其他人打了电话,对他们说的要比对我说的复杂得多。新政府的教育部正在向市教育局施加压力,如果基督教学校不登记的话,至少要写一份报告,作为登记的第一步。我们请米尔斯和他更深入地交谈一次。
5月21日,星期天早上7时30分,我、凯瑟琳和8名高二的姑娘出发去野炊吃早餐。我们本来想到城墙边或至少到校园的山上,但是我们不能冒险。我们最后来到校园的小山上,在那里,学生们用石头架起了炉灶,一只锅做熏肉和鸡蛋,另一只锅煮茶。我觉得她们很高兴,但让她们说话却很不容易。凯瑟琳走后,我继续和她们在一起活动。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如果学生们能更加自由地发言,她们会说她们想去西部。她们中大部分人的哥哥在那里。
中午,斯坦利·史密斯在南山公寓和我们一起吃饭。他刚刚从西部回来,给我们讲了关于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在那里需要解决的很多问题,都是些很难解决的问题。吴博士的负担很重,我们在这里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英文礼拜后,我到海伦·丹尼尔斯家吃饭。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在座的有克劳德、约翰·马吉,还有麦卡伦夫妇、莉莲斯、罗伯茨主教和霍顿。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提到了“比利”。罗伯茨下午布道的要旨是转化敌人的必要性。保罗原来是教会的敌人,被转化后成为教会的栋梁,历史上有许多这样的例子。我们一致认为,我们并不痛恨日本人民,我们想把他们转化成基督的信徒,但是,该如何做呢?当我上午10时30分回到家时,看到了吴博士给我写的一封信,信是11号寄出的,21号到达南京,还算不错。吴博士将不去美国,对此我很高兴,她今年夏天要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5月24日,星期三每天上午9时40分~10时10分,洛伊丝·艾丽召集全校的学生分组唱歌。她们已经学会了新赞美诗集中的很多歌曲。今天,她选择了几张唱片让学生欣赏,我想,学生们很喜欢这些音乐,尤其是舒曼·海因克(SchumannHeink)唱的《静夜》。
下午4时。我们召开了每月一次的教师会议,这一次我们讨论了最后几周的工作安排,过完这星期,还剩5周了。我们再次决定不进行期末考试,但是,允许并鼓励教师帮助学生进行有意义的复习,并进行他们认为必要的测试。在本学期最后一天的上午9时~12时,每个班都要运用所学的知识做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还要对其他人有价值。要鼓励学生自己进行这项工作,并在制作前认真加以思考。
下午5时30分~6时30分。凯瑟琳、哈丽雅特和我骑自行车去德国大使馆住宅区,拜访年轻的新任领事和他的妻子。广州失守时他正在那里,他给我们讲述了那时的经历。
今晚,我们邀请了克劳德·汤姆森、米尔斯、科妮莉亚·米尔斯和安娜·莫菲特吃晚饭。克劳德给我们讲了在西部合作时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是当地学校和从外地迁入的学校所共同面临的。他还让我们了解到,如果西部要自立的话,是多么需要创造性的努力。据说有6万难民进入西部。很自然地,西部省份的人们会对由此引发的拥挤、生活必需品价格的上涨感到不满。这很正常,否则,他们就不是凡人了。
5月25日,星期四约下午1时,东京最高法院的一位法官来拜访我(他看上去和军人大不一样)。他说,他来上海和南京是为了调查法院的情况,然后他将去北方,调查北平和满洲的情况。他说,他发现这里的情况很糟,日本和中国的法官都很差。他坦率地告诉我,日本人也希望和平,却不知道如何停止这场战争。战争的继续意味着中国人对日本人的仇恨将会更深。我不知道我们和他谈话时是不是太坦率了。
今天早上的祈祷非常好,学生们唱的歌很出色,因为,昨天洛伊丝训练过她们。
钱牧师关于“分享”的布道对人们很有帮助。在我看来,这学期的祈祷仪式情况很好,尤其是对那些对基督教一无所知的人大有帮助。
瑟斯顿现在在伊娃的家里过得很不错。今天进行了第二次疫苗接种。
5月26日,星期五天气很好,空气清新而凉爽。农民们很需要雨水。我们把田径场大约1/3的土地开垦出来,准备建成一个中国式花园。或许我们很快就要再开垦1/3的土地。否则,维护这个田径场太昂贵了。
今天早上来了3个日军低级军官,他们想要参观我们的校园。他们不是官方的视察者,而只是友好的来客。除了写汉字外,我们无法交流,因为,他们不会说汉语或英语。
下午3时。我去圣经师资培训学校开会,我们讨论了今年秋天的工作计划,并决定明年再开设一个短期的干部培训班。我们面临的难题是缺乏资金和外籍教师。
晚上,我在瑟斯顿夫人家过得很愉快。她为客人们准备的第一顿饭是在餐厅里吃的。我很高兴她能舒适地住在伊娃的小平房里。在这里她可以完全自立,我相信她会更加高兴。
5月27日,星期六中午,克劳德和我们一起吃了一顿中式午餐,在座的还有大王、程夫人和林弥励。大部分话题都是关于中国西部的,因为克劳德刚从西部来,而且很快就要回去。程夫人送给他两条价值20美分的“犬牌”毛巾,可以用来包化学实验用品和其他科学研究设备。他要带10箱行李。
他告诉我们,从昆明到成都和柳州的一条新公路将于6月1日竣工,这将使运费从每吨2000美元降到600美元,从克劳德所说的和报纸上报道的情况来看,很多人正在从成都撤出,但不包括学校。
下午1时~3时。检查学生的勤工俭学工作。由于注射疫苗时引发了疾病,娱乐日被推迟了。大约有二十位原来参加家庭手工学校的女生,下午回来后参加了一次母亲聚会。
机密下午5时,大约有三十人在蒋震云(音译)家围坐成3桌,他的家位于金陵大学附中,家里的布置很简单。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让市教育局局长会见中国的基督徒与传教士中的教育者。我们不知道其真正的目的。我们很多人原来不想去,但想想还是去一趟比较好。这位局长在他坦率、真诚的讲话中,给我们讲了一些有趣的数字:南京市现有小学36所,录取人数12500人;南京市现有中学2所,录取人数500人;共计13000人。
市内儿童大约有60000人,入学儿童有13500人,未入学儿童有46500人(不包括在基督教学校的儿童)。
大约有200所老式的中国学校已经被检查通过,每月的教育费用是2万美元,今年秋季将开设更多的小学、一所女子中学和一所工业中学。
在讲话中,杨先生明确地表示,他做这份工作只是为了孩子们,他现在面临的困难是给学校建教室(或许这正是对我们的暗示)和找到好老师。
5月28日,星期天早上7时30分。凯瑟琳和我与16位高一的女孩进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早餐野餐会。我们把她们带到南山上,让她们在那里做早餐,有熏肉、鸡蛋和茶。她们很高兴,边干活边唱歌。吃完早饭后,我们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分组唱歌。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学生们又登上了南山公寓前的平台,她们陶醉在美丽的景色中。
5月29日,星期一上午,日本牧师惑边先生和另外4个日本人一起来访,他们都是基督徒。他们看上去是一些比较诚实的人。他们说,他们属于拿撒勒教会,刚刚参观了湖北北部与他们属于同一个教会的美国传教会,并真诚地希望战争能够结束。每当我与他们这样的人接触,我都希望为了中国朋友,自己能成为更诚实、更具活力的基督徒。我真希望能帮助他们真正了解自己国家的所作所为。
下午5时。我去南京教会委员会大楼,参加他们为米尔斯、科妮莉亚·米尔斯、麦卡伦夫妇举行的告别晚会,同时迎接约翰·马吉。晚会气氛愉快。那5个日本人也参加了,还与米尔斯谈了话。
5月30日,星期二《字林西报》今晚以大幅标题报道了59架苏联飞机被击落的消息,只有一架日本飞机被击落,而且飞行员还跳伞生还。这在我听来纯粹就像是日本《读卖新闻》的报道,但我很想知道事实真相。
下午,我收到了新政府出版的小学教科书。我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觉得还可以用。几本书里都有五色旗,这是个问题。
晚上,我在米尔斯家参加晚餐会,在座的有英国大使馆的亚历山大夫妇、斯图尔德博士、威尔逊医生和纽鲍尔(Neubauer)小姐。我们和亚历山大先生讨论新教科书的问题,他认为,我们不必为了显示我们的中立立场而去掉五色旗,这样做会引起一些严重的后果。这可能会危及到我们的中国同事,并危及到孩子们,甚至意味着我们将失去我们的学校——这可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既然我们现在已经从我们的教材中去掉了中央政府的旗帜,那么,我们也应该去掉傀儡政府的旗帜,以保持彻底的中立,如果这样的话,他很愿意帮助我们就此进行交涉。我们从事教育工作的传教士应该尽快开会,确定我们的立场。
今晚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在六安,日本人每月向游击队支付25万美元,以换取游击队的许可,让农民把他们的产品运进城。
5月31日,星期三每星期三和星期五上午,我都要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阅读中文版马德拉斯会议之后的宣传册,这是由全国基督教委员会出版的。这些宣传册非常好,我希望每一位牧师都能就此进行讨论。
我现在几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中国的女孩子们不能在学习的同时参加手工劳动。3个从事勤工俭学的女孩子病了,其中有两个是肺部出了毛病。程夫人认为,这是她们参加手工劳动引起的,但我不太相信。
昨天,我们收到了新政府编写的一套小学教材。今天,我和王先生一起审阅了一遍,等我们看完后会告诉你们结果。我看过的部分比我想象的要好。
下午5时30分~6时。我骑自行车到校外转转。质量很差的米现在也要14美元一担,人们对此已经感到绝望了,最终会涨到什么价格呢?我和瑟斯顿夫人今晚举行了我们的第一次晚餐会,参加的有贝茨夫妇、约翰·马吉和艾伯特·斯图尔德。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慕尼黑协定和英国的态度。马吉那时在英国,他觉得这是对人们热切祈祷的回答——人们在祈祷上帝能赐予他们的领导人以智慧,并为他们指明方向。时间本身就将能说明一切。贝茨、瑟斯顿夫人和我都认为,又牺牲了一个国家的领土,可能最终会导致弱小国家的更多牺牲。就某些国家的私利而言,这是合理的,但就道德而言,这是很不合理的。
天气晴朗而凉爽,但我们现在迫切地需要雨水。晚上月光明亮,这意味着我们在西部的朋友们又要被轰炸了。
贝茨说,约翰逊大使乐观地回到中国。他觉得虽然中国还不能取得胜利,但日本人正在慢慢地遭受失败。我现在的感觉与1919年停战时我在纽约的感觉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