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格兰特·卡明斯的病房内阴暗而沉闷,它位于教会医院的侧面,没有一扇向外开的窗户。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伤势一稳定,医护人员立即把他搬出了特护病房。卡罗尔·希契科克自从听说格兰特·卡明斯中弹的消息之后,一直呆在这家医院,夜里就睡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11点半,她离开病房去医院餐厅胡乱吃了点东西。当她回到病房时,格兰特呻吟着睁开了眼睛。“格兰特。”她急忙扑到他的床边。“把我吓坏了。别动,宝贝儿。我去叫护士。”

他的手穿过床栏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尽管他还有点气急,但手腕却很有劲。“我是在哪儿?”他问道,由于刚从沉睡中苏醒,他的声音还有点嘶哑。“你让他们把我怎么啦?”

“你现在是在教会医院。”卡罗尔边说边把他额角上的头发轻轻地往后捋去。“你中弹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记得每一件事。”格兰特说,虽然他的记忆力遭到了严重的损伤,他不记得自己遭到过枪伤,不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事,但是他想起了拉特索说的话:“雷切尔向你开的枪。我看见她逃走了。”在桔树林殴打雷切尔时他看见了她仇恨的眼光,此情此景轻易地演变成她站在他的身后向他开枪的联想,他弯腰将腿伸进裤管时似乎看见过一双穿着制服的修长的腿。幻想在他的脑海里越发清晰。“这个狗杂种向我开的枪,雷切尔·西蒙斯。她从我背后开枪。我从我的裤裆下面看见了她。”

“那颗子弹射进了你的骶椎骨,格兰特。”卡罗尔拍拍他的臂膀说道。“他们必须替你动手术。他们会竭尽所能的。你不要撕开那些缝合的裂口。子弹钻进了你的脊柱。明天他们会把你抬上担架。”

格兰特恐惧地眨巴着眼睛。他的双腿没有感觉。他想晃晃脚没有成功。他拉住了床栏试图起身。“我的腿,”他叫喊着,“我的腿怎么啦?”

卡罗尔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怎么能够告诉他他再也不能走路了;那颗子弹掼伤了他的脊柱神经,再也无法修复。那位外科医生曾经说过,格兰特是幸运的。那颗子弹稍稍往上一点,损伤那儿的脊柱神经的话,他就会四肢瘫痪。“我这就去叫医生。”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腿?”格兰特大叫着,恐惧地瞪圆了双眼。“帮帮我,卡罗尔,我的腿不能动了。”

卡罗尔向房门冲去。

“不要离开我。”他叫道。

卡罗尔回到他的床边,揿了揿传呼护士的按钮。“我们可以帮你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是的。”卡罗尔说。“这里的医生恰巧不在。”

“出了什么事?”

“他醒了。”她边说边瞟了一眼格兰特又赶紧避开了他的眼睛。“他感觉不到他的腿。”

“不久之后外科医生就会在本医院给这名病人动手术。”这名护士坦率地说。“我们必须给他的上司打电话,要求他到场。”

“那么打电话给他那铁石心肠的长官吧。”卡罗尔吼叫道。格兰特惊恐地看着她。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她的心碎了。他是她的勇士,她的倚靠,她的未来。可是现在,她不能这样认为了。不论如何,他的过去已经结束了。现在格兰特的精神似乎已经离开了他的肉体,躺在这里的他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了。她俯向他,异常激动地说:“会变好的,心爱的。仅仅需要吊吊腿而已。那医生自有他的那一套办法。”

“永远也不会好了。”格兰特抽泣道。“她就这样待我。我要她付出代价。”

“她会付出的,格兰特。”卡罗尔咬牙切齿地说。“相信我,我们必定会让雷切尔受到惩罚。”

“我认为有些电视节目你应该看看。”芭芭拉·温斯坦把头伸进她老板的办公室对比尔·林沃尔德说道,此时正是正午前几分钟。这位秘书很少外出吃午饭。她有一台类似台式收音机的小型电视机,她从家里带来了饭菜,把外出吃午饭的时间用来欣赏她特别喜欢的肥皂剧。

“噢,真的?”林沃尔德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示意她把那台小电视机搬来放在他的桌上。他一边转动着调谐器一边看着电视屏幕问道:“什么频道?”

“第四频道。”她说着便坐在他的客椅上。“几分钟前他们在午间新闻预告中说,雷切尔·西蒙斯,橡树林警察局的一名警察会出现在电视节目中。这条消息太刺激人心了。她指责那位遭到枪击的警察要为蒂莫西·希尔蒙特的死亡负责。”

“格兰特·卡明斯?”

“是的,”她说,“我完全肯定他们提及这个名字。”

“给市政会的拉里·希尔蒙特打电话。”林沃尔德对她说。“他们那儿有电视机。一定要让他看到这个节目。”

芭芭拉一冲出房间,林沃尔德便端坐在椅子里,凝神注视着电视机。一位男新闻播音员出现在屏幕上并且开始讲话:“今天早晨,一位三十四岁的警察、两个孩子的母亲作出惊人的揭发。在今天早晨,记者们在雷切尔·西蒙斯的住宅和她进行了交谈。她宣称橡树林警察局内部贪污腐败比比皆是。西蒙斯警官指责一名警察同事企图强奸她之后,继续陈述了橡树林警察局内的多名警察置社会责任于不顾一味相互包庇。”

他们剪接了雷切尔站在家门前的录像,幼小的乔正在她的臂弯里扭动着。林沃尔德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如果这个女人在撒谎,她就是在自掘坟穴。她昂首挺胸地面对着摄像机,诚挚地看着镜头。她毫不迟疑,直言不讳,娓娓道出了人名,地名,事情的经过,那些威胁、恫吓,那些卑鄙的行径和阴谋策划。当她提及皇家剧院的枪杀事件时,林沃尔德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猛地欠起身揿了揿对讲机的按钮:“给我接通司法部长办公室电话。”他说。

“我应该告诉他们什么情况?”芭芭拉问。

“告诉他们刚才揭露的橡树林警局的丑事。”他说完便拿起自己的私人电话打给迈克·阿特沃特。

这个问题可能会牵扯到许多人。当一个警察局这样的执法机构由于腐败受到公众的监督时,可能会有为数不少与此无关的案子也会受到影响。不用数小时,辩护律师就会开始改变他们的庭审辩护策略,指控他们的委托人曾经受到橡树林警局的警察的勒索。如果他们的委托人已被定罪,现在他们也可以说,他们是在这些警察的暴力逼供和摧残下招供的。橡树林每一个作证的警察都将经受折磨。

林沃尔德明白,眼下的局势像警报响过后般紧张。这座城市像沸腾的锅一样。媒体得到了甜头会死死地抓住这个题材。腐败的警察将被逐出警局,而橡树林警察局最终将换一名新任局长。

“阿特沃特。”这位律师一接电话他就对着话筒吼叫起来。“那混蛋刚才突然胡说八道。马上下楼来我办公室。”他语无伦次地说完便挂了电话。指示灯闪烁着告诉他司法部长办公室已接通。

“拉里·希尔蒙特在第三线等待。”芭芭拉的声音在对讲机响起。“我这就告诉他让他等你和司法部长办公室讲完?”

“不必。”他说。“告诉他稍后我给他电话。”

“他坚持要等。”她说。“他说他会委托律师控告橡树林警局。他还要求你逮捕格兰特·卡明斯,让他为他儿子的死负责。”

林沃尔德叹了一口气。“我不介意希尔蒙特说些什么。”他回答说。“告诉他必须等回电。下星期,橡树林警察局有一半的人马会受到指控。”

迈克·阿特沃特星期一下午离开林沃尔德的办公室后,就打电话给雷切尔家,此时正是下午4点30分。雷切尔在电视上露脸一小时后,麦迪逊副巡宫便召开了紧急会议。要求将她逮捕归案。

“格兰特·卡明斯醒了。”阿特沃特告诉雷切尔。“被打中时他正弯腰向前。他发誓说他从自己的裤裆下面看见了你。”

“现在会发生什么事呢?”雷切尔拿着移动电话在起居室内踱着步。

“我尽力拖延下去,但是麦迪逊副巡官威逼我们对你起诉。今天早晨你对媒体讲话的时候,你就将事情演变成一场战争。我曾经告诫过你,雷切尔,但是你拒绝听。”

“我说了真话。”她说着便往窗外看去,看见几个记者站在一辆电视台的白色篷车旁边。

“我相信你。”他说。“混蛋,甚至连林沃尔德也相信你。你在电视里说的完全正确,无论怎样,如果你事实上真的向这个人开了枪,那么这也许能使人谅解你的行为。”

“我没有向他开枪。”雷切尔说。

“你听着。”阿特沃特说。“这颗子弹切断了卡明斯的脊柱神经。他能恢复健康,但是医生们说他会从腰以下截瘫。这件事与你断言将控告卡明斯和局里的警察无关,我们必须采取行动。难道你不理解?这个男人的伤势太重了。”

“去做你必须做的事吧。”她无可奈何地说。“你们知道去哪儿找我。”她刚要挂电话,阿特沃特又开始说话了。

“我们决定明天早晨控告卡明斯强奸未遂。两小时之前我在医院安排了这件事。法官同意在他的病房里提审他。”

“要我去那儿吗?”雷切尔没有想见到他的愿望。即使格兰特伤残了,他可能还是一个危险人物。

“不必了。”他说。

“那好。”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傍晚时分,雷切尔打电话给她在旧金山的姐姐,告诉了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及可能遭受的判决。“我会乘下一班飞机赶来。”卡里毫不迟疑地说。“不必要来接机,我自己叫出租车去你家。”

“你不必立刻动身。”雷切尔说。“即使他们今夜就逮捕我,我的邻居也能帮助我。我更多的考虑是未来的打算,卡里。如果我必须坐牢,我必须为孩子们做一些安排。”

“我会照顾他们。”她说。“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此外,我们也不会让你坐牢。你还没有雇律师吗?”

“没有。”雷切尔说。“为什么你不能为我代理?你就是一名律师。”

“我要你雇一名一流的辩护律师。”卡里说。“我不接刑事案子,雷切尔。我存了一些钱,我还有信用卡。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贷款。我们雇得起最好的律师。”

“我不想动你的存款。”雷切尔告诉她。“据我所知,这只会白白浪费你的钱。格兰特确实一口咬定了我,还有另一名目击证人。我怎么可能被判无罪?在我坐牢的时候,你需要钱去照看孩子。”

“让我来吧。”卡里说。“我会搭乘下一班飞机。在我到达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

迈克·阿特沃特和雷切尔通话完毕,便下楼走进比尔·林沃尔德的办公室。“不要逮捕她。”他跨进门廊便说。“该死的这个女人是清白的,比尔。我们不能拖住警察局直到事情水落石出吗?”

林沃尔德惊讶地抬起了头。在此之前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在同一个地方检察院辖区内两个人既是被告,又是主控人。他必须设法使自己头脑清醒,理清头绪,委派一名明智、能干的检察官去处理这件事。要不然,司法部长办公室的人会涉足此案并且掌握主动权,而他自己就会落得在自己的机构里充当一名旁观者的下场。他敏感地注意到阿特沃特情绪异常。“你和这个女人有牵连吗,迈克?”

阿特沃特局促不安地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小小尘埃。“牵连?”他重复道。“我、我的意思是,有几次不同程度的接触而已。我不受她的约束。没有长期的男女之间的关系。”

林沃尔德感觉到他在回避。“格雷戈里·贝茨透露一条消息给我,几星期前你给雷切尔·西蒙斯送花。”他停下来探了揉眼睛。“一名名叫吉米·汤森的警察告诉他的,此人正是雷切尔指控与海滨强奸未遂案有关的男人之一。那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阿特沃特推倭着,避开林沃尔德的注视。“我为她感到担心,那就是事情的全部。她是一名寡妇,靠一份警察的薪水苦苦供着两个孩子。自从在布伦特伍德事件中与她相遇,我觉得我欠她什么。”

林沃尔德越发不耐烦了。“你们经历了什么事?”他追问道。

阿特沃特坐下来告诉他的上司有关雷切尔童年被诱拐以及内森·理查德森被警察击毙的故事。“丹尼斯·科尔特和她一起上的高中。”他说。“他说那些孩子把她看成一个怪人。十几岁的孩子像她那样思想和举止言谈实为罕见,因此我推测雷切尔一定经历过异常怪诞的生活。还有一些关于她母亲的流言蜚语。”

“流言是关于哪方面的?”

“说她的母亲原先是一名钢琴教师最后却沦为妓女。”

“老天爷!”林沃尔德惊叹道。“你知道这可能就是她变得怪僻的缘由,不是吗?”

“哪方面?”

“指控卡明斯企图强奸。”他说。“她看上去和舞会上的姑娘一样只是具有过激抵御心理。当卡明斯只是接触她,与她亲近时她歪曲了他的意思,然后判定他企图强奸。”

“那是奇谈怪论,比尔。”阿特沃特说。“男女乱交不是一种可以遗传的品格和特征。”

林沃尔德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你没有和她睡觉吧?我希望如此。如果你和她睡过,现在就告诉我。”

这个问题在眼下紧要关头被提出来了。那天早晨他的抚摸遭到雷切尔的拒绝之后,阿特沃特就肯定他们之间的男女之情从此结束。“没有。”他说道,感觉他应该尽可能诚实地说下去。“我没有和她睡觉。我承认我曾经打算与她发展成超越友谊的关系,比尔,但是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继续讲。”林沃尔德说道。他端坐着凝神静听。

“在布伦特伍德案审判期间,”阿特沃特说,“雷切尔暗示说在布伦特伍德口袋里找到的那支枪可能是汤森栽的赃。去年我掌握了另一个与吉米·汤森有牵连的案子,我认为有可疑的地方。”

“你指的是哪一个案子?”

“我不记得那被告的名字了。”他说。“那是一名讲西班牙语的男人,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他在一家保育院有固定的工作。汤森说这家伙在他执行例行公务的时候拔出了手枪他才向他开了枪。而被告却说那支枪是栽赃陷害的。”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个男人有家室,比尔。而且他的老板和同事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从他被判入狱那一天起,我感觉我有责任去调查这件案子,弄清楚这个可怜的家伙究竟是否受到了陷害。”

“西蒙斯警官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我认为我可以利用她打探一些警局内部的信息。”阿特沃特迟疑了片刻又说,“我没有想到这会使我们背上包袱。”

“这就是为什么西蒙斯站出来讲话的原因吗?”林沃尔德挤了挤眼睛说道。在这位律师能够回答之前他又加上一句:“我希望你在决定采取秘密行动之前先和我打个招呼。”

“瞧你说的。”阿特沃特急躁起来。“我从来没有告诉雷切尔我怀疑警局内部有问题。当她告诉我在海滨的遭遇时,我惊呆了。你知道我是一个好强的男人,比尔。我不惜一切地想办一件也许会为我自己赢得在洛杉矾一些检察官所拥有的那种名声的案子。该死的,那些人太出名。他们的肖像都上了杂志的封面。他们还和出版商签约。”

“行了。”林沃尔德说,尽管迈克费尽口舌他仍然持怀疑态度。阿特沃特在许多场合都是相当沉着冷静的。他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激动。“由于警局内部出了问题,”他说,“我建议我们尽可能地保持我们部门廉洁公正。你是否应我要求去调查过希尔蒙特案件?”

“是的。”阿特沃特说,就此丢开了关于雷切尔的话题。“我不知道我们能够给卡明斯用这个孩子作挡子弹的盾牌而定什么罪。希尔蒙特必定在民事法庭控告他造成他儿子的意外死亡,也许还有玩忽职守之类的。以前我从未接过这种案子。我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进行。”

“过失杀人怎么样?”林沃尔德提示道。事实上他已经为此案作了周密的考虑。

“缺乏杀人的动机这一点倒正合适。”阿特沃特边说边走向林沃尔德的书橱,抽出了现行的刑法典。“第192条B款看来最适合此案。文字如下:‘在不合法的行为中还没有达到重罪的程度;或者在合法的行为中可能造成死亡。’”他停下来抬头看看林沃尔德。“卡明斯试图逮捕希尔蒙特,因此可以被看成是在合法行为中造成的意外死亡。我不能肯定法官会接受这个说法,无论如何,大多数逮捕都没有造成死亡的后果。”

“阅读整段条文。”林沃尔德说。

阿特沃特继续朗读道:“‘在合法的行为中可能造成死亡,或者因不够小心谨慎而造成死亡。’你怎么理解这些,比尔?”

“我认为我们能使它发挥作用。”他说。“我很了解拉里·希尔蒙特。这个男人星期六埋了他的儿子。他永远不会满足于一笔赔偿金,即使逼得警察局与他打一场官司也在所不惜。”

“处两年、三年或者四年监禁。”阿特沃特读完便合上书,把它放回书橱。“因为你的被告现在是瘫痪的,你明白他的辩护律师会尽量缩短他的服刑期。如果卡明斯该判刑两年,他就会在十二个月后刑满释放。我打赌他永远不会入狱,坐牢不是这宗案子的最终结果。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能获得最大程度的同情。”

林沃尔德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不得不同意阿特沃特的估计。“你的强奸未遂案永远不会升堂。”他逼视着阿特沃特的脸说道。“你的最佳赌注是把他作为一名性虐待狂而提出申诉,因为他不可能被判入狱。”他挥手阻止了阿特沃特的反驳。“查明那件强奸未遂案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正如我所理解的那样,卡明斯仅仅抚弄了这个女人。在他的辩护律师盘问之下,雷切尔·西蒙斯会表现得像一名街头没妇。那个在海滨举行的聚会就是纵酒狂欢的场所。基于她的过去及你刚才告诉我的有关她母亲的传闻,于是你会目睹卡明斯被宣判无罪。”

“我不会接受只提出申诉。”律师固执地说。“我已经向她承诺我们会递交法庭。性虐待仅仅是一种不端行为。那只会使这个女人面对羞辱。”

阿特沃特完全陷入了情网。“我委派布莱克·雷诺兹接手卡明斯枪击案。”林沃尔德边说边在笔记簿上记下了。“他会马上提出申诉,然后派一个人去西蒙斯家逮捕她。你会接手控告卡明斯强奸未遂案,同时还要解决叫希尔蒙特的男孩死于过失杀人的问题。”林沃尔德叹了口气,感觉他那两片嘴唇仿佛在麻木地一张一合。他们如何能够为每个受害者争取他们的权利然后又转脸把他们送上被告席?这是一种错综复杂的情况。随着调查资料的积累和辩护律师的工作,事态的发展只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为什么我们不能仅仅传西蒙斯到庭?”阿特沃特争辩道,疾步走到林沃尔德的桌前。“不要坚持要他们把她登记入狱。她不会逃跑的。她没有能力为自己找到藏身之处。此外,她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带着小孩子的女人永远也无法躲开警局的追捕。”

“我不能如此肯定。”林沃尔德说道。“她曾经逃离犯罪现场。在警察局内开枪可得有几分胆量。不要低估了这个女人,迈克。”

阿特沃特大发雷霆。“你怎么能既相信雷切尔对卡明斯和这个警察局的指控又仍然认为我们应该指控她企图谋杀?她没有向这个男人开枪。她女儿发誓说罪恶发生时她在家和她母亲在一起。”

“我没有选择。”林沃尔德说道。面对阿特沃特的发泄他泰然自若。“如果我给予西蒙斯特别优惠或者向她暗示我们能提供支持,那么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在收买她对于希尔蒙特事件的指证。我们会为此怀疑自己的目击证人。司法部办公室强烈地告诫我别这么做。他们会责令彻底调查这个警察局内部的腐败事件。他们可能也需要这个女人的真实陈述。”

他们要把雷切尔吊起来榨干,阿特沃特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绞痛。她变成政治力量和阴谋策划中的一枚棋子,成为个人名利追逐场中的牺牲者。雷切尔的未来,她的安全,孩子们对她的感情需求,恰恰不是那些当权者考虑的内容。

他曾以为做了多年检察官以后,他已麻木得不会为受害者感到同情了。但是他错了。他信任雷切尔。她诚实、纯洁而且完美,一腔正气。并且她正因为坚持正直而将受到惩罚。

阿特沃特转身冲出了林沃尔德的办公室,深深地吁出一口恶气。不管案情产生怎样不同的结局,雷切尔会被毁灭、被吞噬,而且吞噬她、毁灭她的恰恰就是她为之奋斗并英勇献身的国家政法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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