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雪落无声
天已经黑了军营中生气了熊熊篝火士兵们劳累了一天纷纷靠在篝火旁取暖闲谈。那脸上祥和与操练时的杀气形成了鲜明对比。是怎样的心境才会露出这或陶醉、或迟疑或默默不语的神情呢?能造成这种情景的我猜也只有故乡的那一轮明月。
于是我抬头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想着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虽然比起那暂时的安逸我更喜欢呆在在这里。
沮授忙完了看我对我静思边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郭大人也应该回来了毕竟你还是……”
“不行我说过要助沮授大人一臂之力报主公之恩哪有回去之理?”
“毕竟你还是郭大人府上的人怎么也得打个招呼吧……”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沮授说的有理我无言反驳。确实啊不管我现在在做什么我是始终还是郭嘉府上的人而且初来乍到没有郭嘉我确实到不了这一步郭嘉也算是我的“恩公”了但是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劳烦沮授的。
“这样我命人送你回府剩下的事等明日再说不迟。”
我无奈只得辞别沮授。
我想我已经可以习惯这马车的颠簸了我掀开马车上的围帘向外张望四周一片漆黑偶尔会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在这样的夜色中任何生命的声音都是这样让人胆战心惊我承认我是有些害怕了。急忙放下围帘我想到那些可怜的流民在这样的夜晚他们是不是也只能露宿在这样的黑暗中?
隔着帘子我看到了大街上隐隐的灯光猜想现在应该是到了城中吧……着灯光照亮了红色的围帘照亮了刚刚还在胆怯的心……
有光的地方人就觉得就安心了。
马车到达终点。
我向护送我的士兵倒了谢他们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大人您真是的这不就是我们分内的事么。
我不再回答其实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趋步进入大门现厅内有亮光。
灯火阑珊。
郭嘉坐在席上左手揽着一云鬓细腰的粉衣女子。那女子大约十七八岁朱唇贝齿一双丹凤眼含情脉脉摄人心魄。右手边则拿着一只酒樽。巧笑耳语间更饮一杯还。
郭图就坐在他的对面为他的空杯中斟酒的则是一位绿带佳人。不过依我看这名姿容清丽颦颦一笑的美人倒是比郭嘉怀里的那位有气质不少。
虽说打扰人家不太好可我总得解释一下自己的行踪吧。郭图先看见我这“不之客”进了厅内飞快地看了郭嘉一眼大声说道:“贤弟尊夫人回来了!”
一听郭图这么说那二位美人立刻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不上是什么样的眼神。吃惊也好同情也罢心虚什么的都无所谓反正这眼神看得我直毛。
“郭图大人我真的不是郭嘉大人的妻子。”我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尽量神态自若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实话说闯进如此春意盎然的场景是个人都会有点尴尬的。
郭嘉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往怀中美人的口中灌着酒。肌肤有意无意的触碰下佳人已是娇喘嘤嘤。情到浓时自缱绻。
而我只是漠然。
郭图见此般景似乎也就姑且相信了我说的话不过就算我是郭嘉的妻子我都不哭不闹了还要忌惮些什么呢?
“哎呀月莲姑娘你刚刚去哪了啊?”郭图说道
“被人叫出去一趟后来回去时二位大人都不在了。”
“都是这郭奉孝!非拉着老夫回家一叙!”郭图笑着说我知道这话不是照顾我的面子说的而是在和郭嘉开玩笑。
“公则兄奉孝还算照顾得周到?”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举杯相敬。
我心想你们两老色棍个快活去吧我睡个觉明天接着去军营。
“那我们走后月莲又去了哪里呢?”郭嘉终于看了我一眼说道。
“去了军中。”
“为何?”郭图吃惊地放下酒樽
“……”毕竟此事是沮授大人负责郭图在场总是有些不方便于是我沉默不语。
“公则兄我们难得一叙何不放下这些琐事与奉孝同饮此杯!”
我回过头看着郭嘉他这是在转移话题么?难道他猜到我是同沮授同去的?再在这里站着可不是办法我简单说了几句感谢郭图的话退到了门外。
忽然觉这夜是这么寒冷。
寒冷的让人完全没有睡意。
我披了一件衣服坐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那些婆娑的树影。冷风吹来那干枯的枝杈微微晃动便有积雪簌簌地抖落。
我只是坐在那里和夜空中那轮玉盘一样的皎月相对无言。我曾经也是这样坐在校园的草地上看着你的我在心中对月亮说。
你还是那个你而我已经不知道是谁了。
对面的厅里的二人正依依惜别那一声清晰的嘶鸣惊醒寒夜。
该走的已经走了该留下的也不会走。
不知什么时候那对面卧室中的灯火悄悄地熄灭了——
黑夜中的人们进入彼此的世界用体温寻找着安抚寒冷慰藉。在这夜色散去之前人们极尽缠绵的相拥在月光的庇护下享受每一寸肌肤的欢愉。
而在这样的夜中保持清醒的只有廊上的这个孤单的灵魂还有那不是奇托向何方的思念。
那孤独的被时间抛弃的人。
我忽然想到在无数个夜晚之前在无数个阴晴圆缺之前曾经有那么一群鲜活的笑脸。
我们一起走过黑夜。
我们一起面对人生。
我们是朋友……
而现在那些我挚爱的亲人我的朋友们你们又在哪里?我渐渐觉得有什么模糊了双眼。
这东汉末年的鹅毛大雪静静地飘落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
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