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回:红酥手

五十九回:红酥手

恍惚间半月掩云月光黯淡了下来。沙流一路塌陷迅雷不及掩耳白潇才觉得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紧紧箍在怀里双腿已是被牢牢胶在了流沙之中。流沙过境就像恶魔强自将人吸入死亡沼泽攀附缠绕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绝望在被无限放大。

“跑不掉了……”两人沙中下陷的一瞬间沈错又快将白潇推开了。大狗雷电也猛地跃开下肢被陷住它拍着爪子狂吠。

“不能挣扎!”沈错低喝“放松了别挣扎憋过这口气就会没事的。”沙流塌陷顷刻已将人埋到半身。

沈错以极快的语道:“别担心尽量舒展身体放缓呼吸别让胸腔受压太严重只要流沙不是太深不将脑袋淹住就会没事。”

白潇头晕脑涨眼前一片昏黑这诡异而惊险的夜里身边这人却似是天地最暗的那一刹那间喷薄跃出的恒星燃烧得肆无忌惮透亮温暖却也实实在在地能将人灼伤。

然而大自然的神威就如地狱传来的咆哮不容人多想。白潇双手刚成一字舒展张开沙流就已将她陷到了脖颈之处。尽量学习仰泳的姿势白潇反而心中一片清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湿润黏稠的沙砾就像魔鬼的梦魇将她紧紧包裹住抵死与她争夺着肺叶里微薄的氧气存留权。

一呼一吸是人的本能而在太多的日夜里人这种复杂的生灵却很难注意到这个本能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本能受到挑战的时候怎么办?人类是敢于与天抗争的生灵只是自然面前单薄的人力终究还是太过苍白。

这不是白潇第一次在生死之线上徘徊却是她头一次如此清醒直白地面临死亡的威胁。伸头一刀喀嚓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一个未知的时限里清醒地看着死神的脚步一秒一秒地逼近人却无力反抗。

流沙并没有太深刚掐住白潇的脖颈就停止了继续下陷但这并不意味着死神就此放过了嘴边的猎物。

流沙是一种半液态难承重的沙水混合物黏性和吸附力非常的强哪怕已经停止了咆哮看似静态的它还是非常可怕。白潇几乎全身都陷在流沙里她要面临的问题就不只是怎么脱离出来更是要做到在脱离之前不让自己被窒息死。

据说人在流沙中要抬起一条腿相当于必须付出能抬起一辆小轿车的力量先不说白潇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力量就是陷在流沙中的这一点就阻止了她一切挣扎的可能。静止不动还能抢夺一线生机如果挣扎那纯粹就是提前自杀。

所以她必须等等着再一次和死神赛跑。要么坚持到吊车来救要么在这之前就失去氧气的控制权窒息死亡。

这点常识不只沈错知道白潇其实也知道。

而越知道越清醒前路反而越如无底之渊越显可怕。等死?还是获救?不论哪一种都是被动的而在这每一次小心翼翼地呼吸都无比艰难的时候秒表被无限放大了——度秒如年怕也不能形容其漫长艰辛。

白潇无法测知具体时间到她视线渐渐又清楚了一些时她只现月亮又从蒙胧的云中亮出了清冷的华彩只是半月但也足够她再次看见对面沈错的身影轮廓。

这一瞬间她是心有唏嘘的。

先不管沈错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只说到同面死亡这是他们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沈错连累的她而这一次是她连累的沈错。这个要不要计较能不能分辨谁欠谁更多?

月色终究还是不够明亮白潇看不清沈错的表情她只看到一片阴影。看到沈错的身高比她高出一头所以失陷的情况比她好沙流没淹到他的下巴而是淹到胸口。

白潇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除了苦涩紧张竟然还有些许欣慰。

“白潇……”沈错低低的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艰难的开口了“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白潇张了张嘴不出声来被挤压得似乎已经变形了的肺叶已经不容许她吐气出声使用声带了。而沈错的情况要好一点所以他还能勉强说话。

“这段时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把你忘记了但是当得知你被困沙漠之时我却现……忽然有山崩海啸席卷在了面前我才感觉到如果你从此……不在了那我的人生……将失去又一片念想和色彩。”沈错断续着艰难地维持着呼吸缓缓说话长篇大论“我从小追求的东西就不多。读书求财和争夺权势其实只是因为我要对抗一个人……我不是生来就父母双亡的是那个人害得我父母双亡。”

白潇才想起沈错据说是出身寒微他的亲生父母很早就亡故他是被一个单身的瘸腿老汉领养才没成为孤儿的。

沈错原来就是沈错他不是什么沈公子也不是她后来渐渐以为的另一个世界里的贵族纨绔。他没有祖荫可供借庇他是在草根里成长起来的。同出草根的亲切感让白潇恍惚回味到了与沈错并肩行走在雨夜的默契。

那这么年轻这样的成就他又是怎么取得的?钦佩的同时白潇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嫉妒了。带着同样难言的复杂心绪白潇继续一声不吭的听着沈错倾诉似的独白。

这个神秘的男人在这个神秘惊险的夜里突兀地就开始向白潇掀起了他神秘的面具。

“我的父亲出身在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从最兴旺的时候开始传承于那个动乱的年代。列强入侵国家内忧外患之时这个家族最重要的几个高层一半选择加入红色阵营一半开始了艰难的民族资本主义旅程。统一战争以后资本主义经济收归国有这个家族也就明智选择了低调归隐。

说是归隐……其实是转到了暗地里去掌权。在现在的中国其实还是有真正的大世家的只不过越是世家反而越是低调……他们的根节和网络散布到了各个领域分开来不起眼聚合起来却是恐怖的财力势力。他们按世代传承同样也就更讲究规矩和格调。我的父亲就是严谨教育之下出身的世家贵公子。”

白潇开始愕然心里的评价是:这很出乎意料。沈错说来说去又不是草根?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也不是那个家族的人我是不被记在族谱的。”沈错的声音虽然沙哑不变但平缓也没变他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情。

可正常时候沈错的声音是醇厚清冷的。也许……是他身体不适嗓子坏了最近声音才会一直沙哑。

“我的母亲是一个狼女一个山林里被野狼养大的女人。她与我的父亲相识的时候父亲即将与家族安排的一个女子结婚。那是他准备彻底服从家族之前的最后一次叛逆他去了东北的大森林遇见了她把她带出了山林。

那一刻两个人都中的魔咒于是火山爆彗星相撞我的父亲……抛弃了所有荣耀与枷锁投入了这一场要人命的爱恋当中。可是现实与家族的力量不是他们能抗拒的……那个人我父亲的父亲没有逼迫他们分离反而让母亲进了沈家的门那个……沈园。

可是进入沈园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而是恶梦的序幕。

我不知道他们爱的有多深刻也不知道他们基于恋情的信任有多牢固。只是有一天母亲看到了父亲与另一个女人交缠在床上然后他们冷战了再然后父亲又看到了母亲与另一个男人同在一张床上……那个人告诉自己的儿子狼是野兽狼女的野性没有人可以驯服她没有人性……只有最原始的……肉欲。她不懂得信任她不会坚贞甚至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一定就是沈家的……那个时候母亲正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白潇的心被他的话揪紧了紧到她几乎忘记了死神正踩着她的脚后跟一秒一秒地逼着她。沈错正在说的被他的祖父指责的没有人性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啊!

他的心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在泣血?

白潇很想说:“你小子不要拉个滥俗的八点档情仇剧来忽悠人。”但是她一点声音都不出来她只是觉得鼻头酸。然后彻骨地感觉到这个人真寂寞。

有这样的出身他是怎么长大的?

“沈园故事……”沈错低吟“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白潇很想出声很想说:“原来沈错就是沈园故事错、错、错?他的人生就这样全然用来承载上一辈分不清是非的恩怨情仇了?似乎无论谁对谁错沈错都是错的!”

“6游与唐婉之错是错失是错过……还能婉约哀唱还能酬唱相和。可是我的沈园错了就是错了野蛮血腥一出完全的掩盖在最华丽帷幕下的已经分不清是非真假理不清悲哀愤怒的人伦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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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吧,我忏悔,我也错了~泪汪汪ing,小墨抱着爪子,好冷,一边说,今天又要两更打补丁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又忙不过来了啊~

这样说,以后要是又慢了,哪天没更,俺一定在第二天补上,真的,俺在努力维持信誉(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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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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