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俺们J大没啥好吹的,就是大。五个校区N个校园,是合并的结果,大必然会带来负面影响,经常在校园网上看见校区间对骂,你说我傍大款我说你图我们名声好牌子硬什么的。好在大家渐渐习惯了,也不怎么骂了,转而关心起美女的分布情况。公认的美女集中营是N区,每次和丁鑫到N区玩他都像个洒水车一样不停流着口水,深有感慨看着我说,“美女如花满春殿,身边惟有鹧鸪飞。”

我只好以暴力让他明白,工科美女是胜在逻辑和心灵的。

但是他坚持,“工科?工科就没女的!”

我们C校区都是理工科的,男女比例7:1,时常见到挺帅一小伙挽只恐龙压马路。这时候,我们班那群自以为英俊潇洒的青蛙们就会含着泪说:“俺这心呐,拔凉拔凉的呀。”

也不反省一下自己长的那副嘴脸,真是人丑不自知啊。在这种环境下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男友无异于要从绝望的大山上砍下一块希望的石头。“hemingoutofthemountainofdeairastoneofhope!”老俞的口头禅鼓舞着我。

我们代班长按理说应该退出我们的视野了,但这哥哥不服老,拼命在大一新生中上窜下跳。据说学生会改组,他要竞选秘书长,这与我无关。我无法忍受的是:他经常鬼鬼祟祟地对我说他们寝室有一内蒙兄弟对我怎样怎样,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问一只梨:“梨呀,我把你卖了好不好?”这梨听着要不闹心才怪。要是介绍帅哥我也许还可以忍耐。偏偏那内蒙哥哥长的十分困难,远看颇像天池怪物。要他?我宁可暗恋吴孟达!

在几次迂回婉转的拒绝之后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那天代班要我去领女生的身份证。那内蒙哥哥刚好也在,傻笑着问我:“家哪儿的啊?”

“你家哪儿的啊?”

“我家内蒙,刘力没和你说。”

“哦——内蒙啊,我去过。”我笑得甜蜜蜜。寝室里另外几个流氓挤眉弄眼,笑得十分淫荡。

“你真的去过?”

“真的,那儿什么吃的都拿羊油炸。要不是有方便面我当时就饿死在内蒙了,当时我就想,以后吧,绝对不到内蒙去。”为了摆脱任人宰割的下场,就牺牲我对内蒙大草原的热爱吧。

内蒙哥哥脸色白里透绿。我抱着一大摞证件凯旋回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套我?你还嫩着!

哼哼哼。

我发现自从那事过后自己变得日趋刻毒。看所有雄性动物都像流氓。我不想这样,可我不长刺还怎么保护自己,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善良的我了。即使我现在已默认这一事实,每想到此,我仍悲哀得难以自持。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我能决定谁对/谁又该去沉睡/挡在前边的有罪/后面的无路可退/争论不能解决/闭上你的嘴唯一的恩惠……

没有恐惧,也不存在孤独身边只有寒冷。我无力地蜷缩地紧些,再紧些。怀中不再感受到你的温度,我的人生就只有一片空白。

东北这疙瘩夏天贼热,冬天贼冷,而且全年好象就这么俩季节。一夜之间丫敢降十度,真他妈的让我们这些外地人闹心。

下午第一大节上化学课,居然要一点开课,想当年中午一点正是俺用膳完毕,开始午休的时候啊!食堂下午四点半开饭,晚去二十分钟就只剩些倭瓜炖南瓜之类,而且每顿只有二两,第一天夜里老三企鹅就哭了,“我饿。”

我摸摸她的头,“孩子,我也饿。来,这是我以前攒的窝头,你先凑合一下吧。”老三是真饿了,一会儿工夫吃了个盆光碗净。我心说这孩子估计嫁不出去了,吃东西的架势跟台风过境似的。其实谁都饿,所以日子长了大家摸清学校各超市的具体位置就开始带夜宵回来。大多数时候是方便面,别看便宜,在一个寒冷的深秋的夜晚,一包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是我们的最高理想。一般来说任何人都不可能独吞自己的夜宵的——周围五双乞求的眼睛望着你,“让我吃一口吧,就一口。”“我要口汤就行。”特别是当企鹅楚楚可怜地看着你说,“让我闻一闻吧?就闻一闻?”你,不管你多么铁石心肠,能拒绝一群饥民吗?

要不我怎么就那么佩服老马呢?她就可以拎着方便面袋子在企鹅的鼻子底下兜一圈,“来,闻闻啊。”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吃,真是潇洒。

在一个饥肠辘辘的夜晚,我接到了某神秘男子的电话。自称是我参加又退出的那个通讯社的,说仰慕已久,想要找个机会发展一下同学情老乡谊。

“联谊相亲的,要不?”我握着话筒问。

众美女均低头不语,玩弄着衣角辫梢。

我叹口气,“行,联吧。”

联谊那天我躲了,原因之一是不想看到同室操戈的悲剧,原因之二是我印象中那个寝室的孩子们长得也比较抽象,当然这是主要原因。

联谊回来以后她们都表现得很奇怪,以老三企鹅为甚。企鹅从来都像一个白白嫩嫩的公主,摇摇摆摆地走在她的世界里,笑得傻呵呵的让人忍不住想摸她脑门一把。联谊后企鹅迅速发病,具体表现为每天拨着床头的衣架莫名其妙地笑,还自言自语,半夜都会笑醒。经过一周的冷眼旁观后,老马拍着我的肩感慨道:“发春了。”

终于有一天企鹅憋不住了,“你们发现了吗?联谊寝的郑洋可像《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了。”

我不知所云地看她们,老马沉默良久,说:“没发现。”

“不觉得。”

“不像。”

“没看出来。”

“……”

“可我就是觉得像。你们不觉得吗?他老帅了。你看这里,嘴,还有脸型……”企鹅居然还翻出个照片给我们看。

我晕……言承旭就长这样?!

老马给我使个眼色,我深呼吸一次,“三姐,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笨女人,另一种是更笨的女人。

笨女人去追男人,更笨的女人等男人追。

老三貌似幼稚,其实比我们都聪明。

所以她迅速地把联谊寝室的郑洋拿下了。

老三的手法近似于传说中的东北姑娘相亲,“我挺稀罕你的,你稀罕我不?”单刀直入地震撼了郑洋一把。

说实在的,企鹅的确是个优秀的姑娘。没有倒追不倒追那一说,一个优秀的姑娘大胆地表白,你要是不赶快审批提货,你就是傻B,绝对的。

郑洋不傻,所以他们很快就像童话中的结尾“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来自黑龙江的企鹅和起于深圳特区的郑洋打破了学院盛传已久的“南男加北女等于不可能”的谣言,幸福地勾搭在一起。岳洋条件不错,广东人,老爸是建筑工地负责人,或者按老马的原话:出身于包工头豪门。有型有款,一双袜子够我们一双鞋钱。虽然和道明寺尚有一定差距,也可以混入小白脸一族。在建筑工程的光棍班呆着,人又老实,没有后院起火的隐患。老马仰天长叹:“这么新鲜一摊牛屎就拉你这朵喇叭花上了!”

老三报以甜蜜的傻笑。我们哗啦哗啦鼓掌,那时我有种欣慰的感觉,虽然自己一直瞎混着,看姐妹们有个好归宿也挺开心的。只是有些酸楚,会不经意间弥散在眉梢眼角。人说“愤世嫉俗”,我不愤世,可我羡慕那些红尘中的幸福。快乐的人那么多,我始终不能算一个。我这双狗眼怎么就这么高呢?

晚上,下铺广州的老二晶晶踹我床板,这丫头每次和我说话都要踹我的床——她的天花板,也就是我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要是有什么“最佳上铺”的评选我肯定当选。

"老五,你说为什么我不能去爱一个穷小子啊?"

“废话,你看你平时惦记的都些什么人?贝克汉姆!梁朝伟!李维斯基!明显拜金主义天生傍款的干活。”

“那会不会有一个贫穷又有才的大龄男青年看上我啊?”

“……不会吧……饱暖才能思淫欲啊……”

大家的兴趣转移到金钱与爱情的辨证关系上。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什么都和钱说话,许多女孩子都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了。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流星花园里衫菜同学多可怜啊!骑着摩托车上学的贫民小妹妹,口口声声鄙视名利还是和F4暧昧着,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被逼上了枝头当凤凰。灰姑娘眼里只有王子,牛郎爱七仙女而不是隔壁的大脚石榴姐,落难公子一定要有个有钱的小姐在后花园提供助学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就不信道明寺要是建筑工人,杉菜还能让爱做主?当然最好是爱情与面包兼得,三毛说得好,“看得顺眼的,百万富翁也就嫁了;看不顺眼的,亿万富翁也不嫁。”好在说归说,还是跑到沙漠嫁了不是富翁的大胡子荷西。也许是我道德败坏吧,呵呵,我总把人想得很坏。

老四聊起白天看的报纸,一花样年华的小伙子毅然嫁给一八十八岁的奶奶,“你说那是真的爱情吗?”

“爱个头啊,出卖色相呗。”

“人不都说了吗?你想用钱的时候,还会考虑钞票的发行日期?”

“哎,要你将来结婚,你做不做财产公证?”

老二慎重地思考,然后说:“要是他没我有钱,一定要做啦;要是他比我有钱,死也不能做啦。”

掌声四起。靠,大家又想到一块去了。

“就怕人家也这么想……”我沉吟。

“谁?”

“……可能就是你未来的老公。”

"也是啊。"

沉默。同志们齐心协力算计未来老公的财产。

我发现一群女生在一起交流心得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本来就是入睡前听了几手,日积月累也就培养出河东狮吼了。就像蹲监狱,本来偷了个钱包进去的,出来以后杀人放火全会了。

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永远不能像老马那样喜怒不形于色。对琼的思念从没停止过一天。我还记得那些云霞满天的傍晚,我俩装模做样的拿着英语书出去,其实是躲在操场上牵着手看夕阳。我的白裙子在金色的余晖中一飘一飘,他牵着我的裙角痴看着。我实在不好意思了就用英语书砸他,“学习嘛……考不上大学可就废了啊。”

“考不上你就不理我了?”

“……”

“好狠心。”

其实那时我心里说,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一定要我们在一起,我养你也不要你离开我。可是我不敢说。我们自己的路还是那么坎坷,又有什么资格许诺?可是我仍然相信,我们会在一起。永远永远……

永远又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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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聪明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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