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第27章(2)
确认男生已经跑出了声音可接收的范围,夏树才继续低声说道:“和她较劲。”
“为什么?”
为赵玫的友谊,为两个那么优秀的男生的关注或许还有暧昧,为她在班级甚至整个年级举足轻重的位置。
很多时候,做一件事并不是因为发自内心想做一件事,而是为了让别人做不成这件事。
很久以后再回想,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幼稚。
夏树摇头淡淡地笑笑,不想再提。
“不管,反正我不管。你就是得演。”赵玫展开撒娇耍赖攻势。
“你自己怎么不可以演?”
“我背不下那么多英语台词。”
原来主角是冤大头。
夏树被她缠得没法写作业。“扔硬币决定吧。你输了就乖乖去另找个背功好的。”
赵玫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兴致勃勃地问:“你选正面还是反面?数字是正面。”
“我选两面。立起来算你赢。”
“怎么能这样!!”
“……”
直到班导进教室来布置作业,两个女生还在进行拉锯战。程司在两分钟后才抱着篮球浑身冒着蒸汽地从后门跑进来,可还是被眼尖的班导逮了个正着。
“程司!你手里什么东西?”
男生把篮球往地上一扔,伸出手朝老师示意:“报告,是汗。”
第一二排的几个小女生果然在笑。
班导懒得跟他再废话,摊着一只手勾了勾手指,男生只好嬉皮笑脸地把篮球送过去。
上一次警告他不准把篮球带进教室是哪一天?夏树突然想起是自己转学进这个班的当天。回忆起来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女生受此感想影响,撑着头看着他一路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男生扁着嘴,一副平白受了欺负的样子:“运气太差。我都多久没打篮球了!打一次被抓一次!”
赵玫回过头揭穿他:“扯淡!我都看过你好几次侥幸没被抓到。”
“你们这是干吗?拜神许愿?”男生觉得两个女生对面而坐,中间桌上除了一枚硬币什么都没有的局面有点诡异。手在其间打了个晃,他把硬币拿起来正反看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在扔硬币决定大事,你别捣乱。”赵玫站起来伸手去抢硬币。
男生做了个假动作绕开她的手:“让我也扔一下。”但他没扔,而是在桌上转起来,松手后问赵玫,“决定什么大事?”
“舞台剧主角。”
“那还用得着扔硬币,男主角风间,女主角夏树。就这么定了。”
赵玫眉开眼笑对夏树说:“你看吧,民心所向。”
夏树半天没反应,瞠目结舌状。赵玫以为她睁着眼睛睡着了,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她才冒出两个字:“硬币。”
倒是程司先惊呼出来:“嗷——居然立住了!”
不知是桌面凹凸不平还是真有那么邪门,总之一直没听见硬币躺倒的声音,经由程司手转出来的硬币,最后立着静止在了桌面上。
“哈哈,这也行!这下你赖不掉了。”当然,最开心的是赵玫。
夏树充满怨念地抬起头问程司:“你是什么扫把星转世?”
托程司的福,夏树整个星期除了繁重的课业还要背大段大段的英语台词。风间不肯出演男主角,态度比夏树坚决得多。赵玫根本拿他没辙,最后只好转移火力逼迫程司出演,夏树秉着有仇必报的原则极力促成了这件事。
背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就上课下课地隔着风间对台词。赵玫来视察过几次。
放学回家路上,赵玫说,当时的场景十分诡异,感觉风间头顶飘着乌云。
夏树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真正排起戏来,因为两位主角演得过于深情,跑龙套的同学每到抒情台词讲完就大肆起哄,夏树定力相对较强,程司往往笑场,最后结局总是赵玫把带头起哄的元凶揪出来追打一番,场面混乱的时间比有序的时间多。
夏树点着赵玫的背影摇头笑:“她哪有一点身为组织者的觉悟啊。”言下之意,班里少了黎静颖这主心骨还是不行。
“不过挺开心的啊,高三前最后的疯狂。以后想玩都没得玩了。”程司是这么认为的。
夏树看着他出神了。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神情,这样及时行乐的想法,全部和风间南辕北辙。两个性格迥然相异的人居然会是兄弟,肯定是母亲性格的遗传成分更大,那么是不是说程司妈妈偏婆妈,风间妈妈偏冷艳?想到这里她突然笑起来。
实际上关于这件事她脑海里全是胡思乱想,没有一个理性思路。
选科方面,果然是程司选物理,赵玫遵从她妈妈的意愿选了化学,风间和夏树都选了历史。还没有分班,暂时施行着走班制。风间很有心,每次都先到历史教室帮夏树占好座。有一次借着邻座的机会,夏树试着提起风间和程司的关系,风间却以“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直接而生硬地拒绝了。
“好好的看着我笑什么?”程司莫名其妙。
夏树掩着嘴,摇摇头:“没什么。”
他还蒙在鼓里。
[五]
临近演出的一天,放学后大半个班级的学生都留下彩排。赵玫卷着课本当扩音器,在教室中间指挥走台,但还是压不过人声鼎沸,进度极慢,混乱的状况持续了二十分钟,夏树终于看不下去了。
女生走到讲台前用力拍了几下黑板,安静多了。
大多数人诧异地看向夏树,几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女生被夏树犀利的眼神瞪过后也不好意思地停住了。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夏树用正常的音量缓慢但清晰地说道:“想尽快回家的人就安安静静听赵玫指挥把剧排完。不想尽快回家的人先去走廊里聊天,等剧排完了进来把课桌椅归位。”
风间和赵玫当然毫不意外,但其余的人,连程司都被这样的夏树“秒杀”了。
果然是气场决定一切,夏树不是班委,可是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置疑她没有资格放话。
接下去的二十分钟,几乎是在除了对台词和赵玫指挥外鸦雀无声的状态下完成了彩排。
赵玫并不高兴。
夏树也不会等她的小心眼默默发酵变质。
回家途中,夏树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是为了跟你争什么,只是为了早点回家,以后多余的话我一句也不会说。”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
“什么?”夏树追问。
“你,还有黎静颖,每次你们做类似的事虽然没有坏心,但显得我很无能。”
“你一点也不无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怕你吗?”
赵玫摇摇头。
“你是这个班里管事的,平时大事小事都得管,为了平衡同学关系、使班级有序,你怕他们,你怕得罪每个人。因为怕得罪人,说话狠不起来,老模棱两可的,他们也就不怕你,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今天你生气,明天你还是得为了班级和谐放下架子来做好人。我跟你不一样,我平时什么也不管,也不用求人办事,连上学期全班欺负我的时候我都没怕过谁,一个一个还击过,现在就更加用不着怕任何人。当你不怕任何人的时候,别人就会怕你了。他们不知道惹怒了我,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难道不好好排练的人会被你砍手指么?”赵玫笑岔了气。已经不生气了,她觉得夏树说得很在理。但转而又哭丧着脸:“可是,黎静颖不像你那么强势啊。”
“黎静颖是班花,班里没有男生不喜欢她。黎静颖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基本不会让人揪住她不得体的把柄。如果有女生跟她作对,显然就是嫉妒,她们不愿意在男生们面前做这种赤裸裸的嫉妒者,所以都不会公然和她吵架。但是我敢保证,背后给她使坏的还是大有人在。上学期有个人老在她抽屉啊储物柜啊塞不雅观的东西刺激她,虽然阿司和她都以为是哪个被她拒绝的男生在报复,但我有种直觉,是女生在捣鬼。”
“原来如此……我真愚蠢!”
“怎么愚蠢了?”
“我就公然和她吵过架,而且还是在阿司面前。”
夏树笑起来:“我还公然和她打过架呢,而且还是在阿司和风间两个人面前。我们对她的敌意都很明显啊,用不着遮遮掩掩。不过,我最近居然有点想她了。”
[六]
是不是黎静颖觉得明显的敌意要比背后使坏好得多?夏树不知道。
除此之外,夏树想不出什么理由使自己成为黎静颖唯一联系的人。
就在她对赵玫说“居然有点想她”的这天晚上,夏树接到了黎静颖打来的电话。上次她打过来,夏树并没有将她存为联系人,所以这次还是陌生的一串数字。
接通时夏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喂?”
“夏树,我是黎静颖。”还是一如既往,点明所指,自报家门。
“欸?你啊……”夏树感到很是意外,突然找不到话,“你好吗?”
“我不好。”
夏树觉察到她的声音有点异常的低沉和沙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学校里有传闻说你生病了,真的吗?”
“我是一直在医院。”
夏树没有急着追问,给了她犹豫的余地,安静地等下文。
“出了一点意外。”她接着说。
[七]
以班级为单位的大型文艺活动通常会使人心浮躁,流言也不可避免地呈现出高峰期。
最集中的话题全是关于谜样失踪的黎静颖。
介于“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的极端沉重和“大小姐心血来潮玩翘课”的极端轻松之间,其实存在着真相,它混迹在五花八门的版本中,总是让人听过之后笑道“怎么可能啊”,明明不是谣传却比谣传更让人无法接受。
周四上午第三节课是历史,课间做完广播操,夏树跟着赵玫慢吞吞地返回教室,正遇见风间拿着历史书和笔记往外走,准备去占座。夏树叫住他:“等我一起吧。”
她迅速从书包里抽出课本追出去。
“春秋战国时的科技成就背了吗?”风间打破沉默。
“哈啊?那个要背吗?”女生冒冒失失把书掉在地上,赶紧捡起来。
(本章完)